「真一道長。」余乾喊了一句。
正在罵娘的真一回頭看去,先是一愣,而後掛上微笑的趕緊走了過來。
「余執事,你今日怎麼來了。」
余乾笑道,「之前有任務傍身,不好脫身,今日有事來欽天監就順道來看看道長。」
「我說呢,之前還想去找你商討一下問題,可你不在。現在來的正好,來來,快快請進,」真一笑容燦爛的說着。
余乾有些為難的看着廢墟,進哪?
真一恍然過來,一拍額頭,「余執事稍等。」
說着,真一寬大的衣袖重重揚起,兩股狂風傾瀉過去,將地上的炭火和殘物直接吹的乾乾淨淨。
隨後,他又繼續掐訣,無數根木條直接從土地里拱了出來,在真一手勢的控制下變幻着形狀。
不到片刻功夫,一座嶄新的純木屋就直接落地,跟剛才那棟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余乾目瞪口呆。
他之前一直認為術法是殺人技,可是現在確實創造技?
還能這麼玩的?
這熟練度也特麼的太高了吧,余乾見過別人用過木系法訣。那長出來的木頭都是奇形怪狀,一點美學都沒有。
而真一他不僅能造房子,還特麼是很優美的房子。
余乾只想說自己開了眼界,學廢了。
怪不得這真一道長在欽天監的評價這麼高,確實有創造力,有想法。
「余執事,請。」真一又揚了揚袖子,身上污穢淨除,整個人又恢復乾乾淨淨的從容模樣。
「好的,真一道長。」余乾麻木的跟了進去。
走進屋子,空蕩蕩的,全是新木頭的清香。真一當場又是幾道法訣下去,各種家具又連着地上的木頭「長」了出來。
就很牛逼。
余乾和真一在木桌邊坐下,真一袖口又一揮,一壺靈酒和兩個杯子又憑空出現在桌子上。
他給余乾斟了杯酒,這才笑道,「寒舍簡陋,余執事不要介懷。」
余乾笑着搖頭,接過酒杯小口的喝了起來。
「余執事今天來欽天監是有什麼事嘛,有什麼地方我能幫忙的。」真一問了一句。
「倒是沒什麼事,是一個案子的調查需要在這邊等結果。」余乾解釋了一嘴,然後好奇的問道。
「真一道長剛才是在做什麼試驗呢?這麼火爆。」
說到這,真一眼睛就亮了起來,同時又掛着懊惱的說着,「我最近在研究怎麼把術法威力禁錮在符籙里。」
余乾一愣,「真一道長是在練習畫符嘛?」
「不不不。」真一搖着頭,「正常的符籙都是修士才能使用的,我要創造的是那種半點修為沒有的普通人也能用的那種。」
「不可能。」余乾下意識的搖頭道,「這種符籙沒有靈力為引,怎麼可能激發?」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是誰說沒有靈力為引,這符籙就一定不能激發呢?」真一反問了一句。
余乾反駁不了,符籙這個特性是所有人的共識,要是不用靈力激發,那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普通人也能成為人形核彈,這是一種能直接改變社會結構的玩意。
你想想,一個軍隊人人備些符籙,那這仗還怎麼打?誰又能打的過?同理,普通人有了這些,國家就直接亂了。
身懷利器,殺心自起,這種事根本攔不住的。
「真一道長,所以你研究出來了?」余乾問了一句。
「還早呢,最近在驗證初步設想,但是我有信心,有朝一日一定能做出來的。」真一笑道,
「能冒昧問下,這樣的符籙成本幾何?」余乾好奇的問了一句。
「很簡單,我是將法訣硬生生的打入符籙里,然後用自身修為強行將道法訣壓在符籙里。之後再使用我自己創造的加固陣法來徹底固定住這道術法。
最後,只要使用者將其點燃祭出就成。」真一稍微解釋了一句。
「聽着有點麻煩,而且貌似風險很大的樣子。」余乾問道。
「是這樣的。」真一有些感慨的說着,「這種蠻力方式還是不夠穩定,而且,要全力壓制一天一夜才可穩固住。
最關鍵的是這種平衡不好把握,自身的實力和符籙里的術法的平衡一旦被打破,就會炸裂。
形成剛才余執事看到的那樣的景象。」
余乾算是理解了這個玩意,這成本太高了。且不說五品術師哪有這麼多時間來弄這區區符籙,單就這其中的風險性和低成功率就沒有人有興趣。
不能量產的東西都沒啥用,余乾頓時失去了興趣。
「沒事,我相信道長,有朝一日實驗下,一定能成功的。」余乾笑呵呵的安慰了一句。
「是這樣的。」真一笑道,「余執事,咱不談這個,上次你和我說過物質的本質就是變化。
我感受頗多,現在想再請教一下余執事。」
「道長請問。」余乾直接應承道。
接下里的小半個時辰里余乾直接用科學的維度來和真一探討起了哲學。
直到將真一弄的欲罷不能的時候,余乾才適當的停了下來。
不能一次餵的太飽。
「今日聽余執事一席話,真是醍醐灌頂,多謝余執事指教。」真一鄭重作揖道。
「道長客氣了,這只是在下的淺見罷了,比不得道長。」余乾謙虛一笑,然後話鋒一轉,問出了自己來找他的真正目的。
「道長你可知道羊皮卷?」
「什麼羊皮卷?」真一不解問道、
余乾繼續道,「之前我查閱資料的時候曾發現一個趣聞。說是有六卷從古流傳下來的羊皮卷。
既不是功法,也不是煉器法門。貌似是一幅地圖。
說是湊齊此圖者,得仙人傳承。我當時看的覺得奇怪,道長見多識廣,就想着問問道長。」
真一陷入了思索,良久,他才輕拍腦門,恍然道,「余執事這麼一說,確實有這麼一個說法。」
「還請道長解惑。」余乾雙眼一亮。
「這個怎麼說呢。」真一先是篤定的開口,「首先我聲明一下我的立場,我相信有仙人。只是現在沒有,但不代表以前沒有又或者以後沒有。」
「所以,道長認為這羊皮卷是真的?」余乾繼續問道。
「這個就不好確定,不過既然能流傳這麼多年,每個經手之人都視若珍寶,費盡全力想要破解。
那肯定就不是空穴來風。」真一點頭道,「所以我相信,這或許真的是仙人絕世之前留下的東西。
當年,世間陸地神仙一夜之間全都隱沒,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或許這羊皮卷會成為關鍵線索。」
「真的嘛。」余乾又問道,「道長見過這羊皮卷嘛?」
「不瞞你說,見過。」真一笑道,「咱們宮裏就有一塊。應該是五年前吧,當時欽天監負責探究。
我有幸也親自參與了這項行動。研究了許久,並無所獲。就在我們一度以為是假的時候。
我們當時的一位術師一氣之下,調動全身的靈力想劃開羊皮卷。但是,無果。那可是個四品的術師。
全力之下,竟然傷羊皮卷分毫不得。
可是,這只是一個普通的羊皮卷,半點法器的樣子都沒有。解釋不了,除了仙人遺物,我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麼能解釋這個水火不侵,刀槍不入的羊皮卷。」
「難道就真的什麼都沒有查到嘛?」余乾有些難以置信的問着。
真一遲疑了一下,「倒是有個小發現,但是欽天監讓我們三緘其口,這事就僅限於我們知道。」
「既如此,就算了。」余乾趕緊擺手。
「現在倒也無妨,反正又不是什麼天大的秘密。余執事和我坦誠相待,我自然也該如此。」真一點頭說道。
「我記得,當時是在鬼節,對,就是中元節當天,我記得這羊皮卷突然就自己浮空了,身上裹着淡淡的光芒。
我們奈何不得,根本無法將其取下。最後還是國師趕來,施展大神通才把這羊皮卷收下。之後,這羊皮卷也就一直在國師手裏。
我還聽說,這國師好像參悟到什麼了。」
真一越說聲音越小聲。
余乾好奇問道,「這麼巧,偏偏在陛下宴百鬼的時候?」
「是的。」真一努力的回憶着,「當時我記得是先帝主持的最後一次百鬼宴,大理寺當時也什麼人在。
我當時沒去赴宴,一心專研這羊皮卷。事情發生的時候,我們就通知上去了,然後國師頃刻間趕來收了。
之後的事情,就不大清楚了。」
「原來還有這道緣由。」余乾心中一動,問道,「這麼說,這羊皮卷也確實是寶物了?不然國師沒理由隨身攜帶。」
「肯定的,一個普通的絲毫看不出怪異的羊皮卷這麼神奇,說是尋常之物我是不信的。」真一搖着頭。
「那這些羊皮卷都在誰手裏呢,或者說,有沒有什麼不同,還是全都一樣。」余乾隨口問了一句。
真一搖着頭,「這我就不知道了,這麼多年下來,這羊皮卷不知道在多少勢力手中流轉。據我所知,很多勢力對東西都看的很重。
儘管研究不出來,但還是如此。可以說是視若珍寶,輕易不示人的。至於相同性的話,這我就不知道了。
沒有見過其它的羊皮卷,我不好得出結論。」
「那羊皮卷有沒有什麼徵兆?為何偏偏挑在太安城鬼氣最盛的這一天出這種神奇的現象?」余乾又問了一句。
「不知道。」真一還是搖頭,「說來慚愧,雖然研究課不少日子,但嚴格來說其實是一無所獲的。余執事你怎麼這麼感興趣?」
「少見多怪嘛。」余乾笑了一句。
真一有笑道,「要我說,這玩意就算得到了也不要留在手裏,根本沒啥用,要是被人知道了還要惹大麻煩。」
「確實如此。」余乾附和了一句。
接下來的小半個時辰,余乾也就沒再多問羊皮卷的事情,該說的,真一都已經說了。
所以只是單純的和真一探討起科學,余乾這種科技上帶來的維度碾壓聽的真一直呼了不起、
最後十分意猶未盡的和余乾道別,約定下次再來。
然後,真一就匆匆忙忙的繼續搞起了自己的實驗。
余乾離開這邊的時候也差不多到了散值的點了,他沒留下來加班,跟公孫嫣說了聲自己有事之後就先行離去。
他是真的有事,李念香突然約他了。
笑死,根本就不敢放人家鴿子,只能乖乖的赴約。
路上,余乾想着關於羊皮卷的事情,真一雖然對這東西說的語焉不詳,但是余乾也能得到關鍵點。
就是說,這玩意也確實有用,說不定還會有大用,否則那國師怎麼可能這麼重視。
第二件事就是這羊皮卷的怪異景象。
五年前的鬼節,那個羊皮捲髮生了異象,現在又到了宴百鬼的中元節、
余乾尋思着得先把自己身上的羊皮卷找個時間安放在太安城外的隱蔽位置。否則要是也像國師那塊自主變異了、
那就完了,到時候這東西就保不住了,還會牽扯出一系列的麻煩。
所以,必須得找個時間將羊皮卷先放在城外的隱蔽位置。
一路想着,很快,余乾就到了約定的地方。
李念香將余乾約在了東城處的碼頭邊上,這是東城三大碼頭的中間一個,離余乾的住處還有一段很遠的距離。
具體約在了留仙渡這邊,這是一處專門泊客的地段,平時貨船都不往這邊考。
這個點,已經沒有客船了,余乾到這邊的時候已經沒什麼人了,就一些零零散散的在江邊吹風的路人。
余乾一眼就看到李念香那出挑的背影,此刻正站在江面,看着遠處的寬闊與寂寥。
她就穿着一身簡單的羅裙,外頭批了個攏紗,看着倒是溫婉不少。長發柔順的鋪滿後背,在江風下些許拂動。
「怎麼把我約在了這個地方?」余乾走過去,和李念香並肩而立。
江岸火把上的焰火在跳躍,將這邊照的倒也亮堂,余乾毫不忌諱的看着對方較好的側臉。
李念香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將手中一本書簡隨手丟給余乾。
余乾接過書簡,問着,「這是什麼?」
「你要的劍修法訣。」李念香淡淡的說了一句,「這裏面記載着一些常用的御劍術,以及我個人的一些心得。」
余乾臉上瞬間湧上喜悅,如獲至寶的抓住手中這份薄薄的書簡。
「多謝多謝,還是你想着我的好。」余乾第一時間沒有欣賞,而是將其貼身收放好。
「之後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李念香補充了一句,然後轉頭看着余乾,「把你的本命飛劍給我看一下。」
余乾不做他疑,張開嘴巴,吐出自己的本命飛劍。
小劍滴溜溜的瞬間漲大成長劍尺寸,劍身稍微覆蓋着靈性的劍芒。
李念香一把接過這柄青靈劍,細細的打量着這通幽的劍身。最後,她伸出右手,用食指輕輕的彈了一下劍身。
輕靈的劍鳴之聲悠悠傳出,煞是好聽。
「你的本命飛劍孕育的極好。」李念香難得的讚許了一句,隨手將青靈劍丟換給余乾。後者趕緊將青靈劍收入體內。
「唉。」余乾長嘆一聲,「好又如何,我現在又不能倚仗自己的劍修身份。這事暫時不好解釋,所以就暫時不能在太安城這邊顯露這點。」
李念香隨口說道,「說了又如何?你覺得大理寺會怪你?不可能,術武雙修,又能走劍修一途。
這樣的人大理寺不會輕易放手,就算他們知道了,你在鬼市這邊做的那些骯髒事也只是輕飄飄的略過。
你要始終記住一點,只要你的價值夠大,一切麻煩都將不是麻煩。」
余乾輕輕一笑,「所以,就是因為你看中了我的價值,才會對我有求必應?」
李念香頓住了。
余乾自然不會揪着這個話題,直接繼續疏說道,「你說的我自然懂,但是關於劍修這個點我暫時不想透露。
目前在太安城有武夫的身份就夠用了。劍修一路,我偷摸着練就成,沒必要做那些太過惹人眼球的事情。
我這術武雙修就算了,要是再傳出有個劍修身份,那得有多少雙眼睛在我身上啊,這邊對你我都不好。」
「嗯,是這麼個理。」李念香看着黑漆漆的江面,說道,「但是我怕蟄伏下去,你的劍心會蒙塵。」
「這是何意?」余乾不解的問道。
「你可知,一名合格的劍修最重要的是什麼?」李念香問了一句。
余乾嘗試着回答,「天賦?」
李念香淡淡道,「天賦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信念。每個劍修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但是他們有一點相通,那就是信念。
一往無前的信念。因為只有有着最堅定的信念,才能一往無前,在劍修一路上不斷的向上攀登。
我之前跟你說過,劍修練的是劍,更是心。
遇見不快之事,一劍斬之。遇見困難之事,一劍斬之。遇見敵人,一劍斬之。哪怕遇見比自己強大的敵人,亦要出劍。
這是修行,對人對劍的修行,只有這種堅定的信念捶打,才會讓本命劍綻放出天底下最銳利的劍芒。」
余乾有些詫異,不止是詫異這個說法,更多的是詫異李念香。
一次講這麼多話的李念香罕見,帶着這種強烈的個人情緒色彩更罕見。
因為在余乾的認知里,這李念香基本就是萬年不變的說話色彩,很少帶這種個人的強烈情緒。
她真的愛劍!
「照你這麼說,你現在不也是我這種狀態嘛?」余乾小心的問了一句。
李念香再次頓住了,良久才說道,「卻是如此,所以我註定在劍修一路上攀登不到頂峰。」
「我倒是不認同。」余乾搖頭,「按你所說,心中有雜念的人都不配做劍修,只有赤子之心的人才能成為大劍修?
我恰恰認為反觀點,在塵世間摸爬滾打後的心不一定屬於純粹的赤子之心。在你出劍的那一刻心神通透即可,平日裏的紛亂或許能更好的錘鍊劍心。」
李念香轉頭看着余乾,「你倒是自信,這話要是在太白門說,你就是大逆不道。」
余乾不做狡辯,這種事情見仁見智,他就是不信世上只有戰意堅定的人才能有大成就。
自己苟着,堅韌不拔的苟着憑什麼就不算信念堅定?
這樣更堅定好嗎?
性子使然,戰意這種東西余乾不缺,所以他並不擔心自己的什麼劍心蒙塵。
大不了,以後抽空就去砍個人罷了。
余乾沒再這個點和李念香糾結,而是直接問起了成效,「如果,我照着你的御劍術修煉,有朝一日我能一劍斷這眼前的滄江嘛?」
李念香搖頭,「七品實力,痴人說夢。」
「那你行嗎?」余乾有些不爽的反問着。
「自然。」李念香傲然的說了一句。
「我不信,除非你斷給我看。」余乾搖着頭。
李念香瞥了眼余乾,懶的搭理他這無理的要求,最後補充了一句,「總之你記住一點,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
不要太過拘泥於形式,等你真正理解一名劍修的含義,就會明白,練習招數是沒用的。
只有找到屬於自己體內劍氣運轉的方式與劍通意結合,才能祭出最強的一劍。」
聽着李念香這種玄之又玄的說辭,余乾並沒有多大感悟,畢竟他才剛成為劍修,想這個有點遙遠。
先老老實實的把招式練好再說。
李念香也沒再和余乾繼續說劍修的話題,而是突然問道,「沁園案,查的怎麼樣了?」
余乾愣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麼,懷疑的看着李念香,「怎麼突然問這個?」
李念香不答,又問了一邊,「查到哪了?」
「天舞軒,舞姬小柔,被百越巫師附身。」余乾言簡意賅的說了一句,然後坦誠道,「這事不會跟你有關係吧?」
「你覺得呢?」李念香反問一句。
余乾頓時慌了,壓低聲音急道,「大姐,別開玩笑,這事情很嚴肅的。你是不知道大理寺對這個案子的決心。
我這麼跟你說吧,不出兩天,一定水落石出,要真是你們幹的,這還得了?」
李念香也不隱瞞,大大方方的承認,「勉強可以說我們也有份。」
「果然,我就知道!」余乾無語道,「從發現那位舞姬的屍體我就覺得不對勁,這附身雖然比起你的這種垃圾了很多。
但道理是一樣的,而你現在又突然找我了解這件事,很難不讓我想多。告訴我,你們到底想幹嘛?
我們還到底是不是一條床上的呢?這種事都要瞞我?想讓我不明不白的陪你們一起死嗎?你太小瞧大理寺的能力吧?
我告訴你,血巫這個點大理寺已經查出來了,等他的氣息凝練出來,在太安就無所遁形。哪怕他跑了,大理寺還是有辦法揪出所有和他接觸過的人。」
「你急什麼?」
余乾心裏罵咧咧:廢話,我怎麼不急?你們這些神經病偉大有信仰,但別這樣子帶上我啊。
李念香的臉色冷了下來,再次強調一句,「我說了勉強有份,波及不到我們這。」
見對方這樣,余乾兩手一攤,「現在能說說是怎麼回事嘛?總該讓我明白,也好打配合。」
「嗯,找你來主要就是為了這件事。」李念香點頭道。
「這件事都有誰參與?」余乾問了一句。
「不知道,只知道百越來了一位巫師,具體是誰我也不知道,不過大概就只有這一人做事。」李念香回了一句。
余乾繼續問道,「那做這件事的目的是什麼?在這個特殊的時間點,難道中元節的時候要動手?」
「沒有。」李念香一口否決了余乾的想法。
余乾鬆了口氣,想着也不會這麼着急才是。這才哪到哪,這李念香一看就是所圖不小。
又怎麼會挑選中元節這種全民皆兵的時刻搞事情。確定了對方確實沒有這個愚蠢的想法後,余乾鬆了口氣。
「那還為了什麼。或者說,到底是誰指使這個巫師的。」余乾繼續問道。
「南陽王。」
余乾一怔,這怎麼扯到南陽王那邊了,他記得這老哥野心昭然若揭,南陽加上周邊的數個州郡都在他的絕對控制下。
坐南望北說的就是他。
現在突然搞這個,想幹嘛?現在就想反了?
「這南陽王想幹嘛?」余乾問了一句。
「你且說說。」李念香反說道。
「這時候考我就沒必要了吧?」余乾有些無語。
「朝堂,亂點好。」李念香淡淡的說着,「陸中書是宰相張廷渝的肱骨,沁園詩會的人也皆有背景。
他們背後的家族也都是張廷渝一系的。大齊黨爭本就愈演愈烈,加點火很正常。」
余乾道,「你的意思是,南陽王只是單純的在朝堂這邊煽風點火?想把黑鍋甩到宰相敵對勢力那邊。」
「嗯。」李念香淡淡的說着。
「朝堂上的人一個一個精的跟鬼一樣,這種小把戲沒用的吧。」余乾表示懷疑的說着,「再則,這血巫來頭估計也很快查出來了,畢竟這潑水事辦的真的不嚴謹。
或者說這南陽王不怕大齊知道是他幹的,甚至想讓大齊知道是他幹的,想看看大齊知道是他看的會作何反應?」
「倒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李念香搖頭道,「總之,這事辦的還算嚴謹,髒水應該潑到了別人身上。」
余乾說道,「我記得,目前朝堂上勢力強大的集團一個是宰相的,另一個是大學士魏欽黎吧?所以,就潑水給這位魏大學士嘛?」
「你是不是還忘了另外一個集團。」李念香補問了一句。
「另一個?」余乾稍加思索,「你是說皇族?」
李念香回道,「嗯,皇族是朝堂上的常青樹。現在皇室宗族在朝堂上最活躍的就是天子的胞弟秦王。我估摸着現在這髒水已經成了是秦王府潑向魏大學士那邊了。」
余乾有些咋舌,「乖乖,你的意思是南陽王做的,卻把這口鍋甩到秦王身上,然後以秦王的名義「栽贓」給魏欽黎集團?」
「嗯,差不多吧。」李念香點了下頭。
余乾有些感慨,這南陽王倒是個牛逼的攪屎棍。
這麼一來,明顯把朝堂的水徹底攪渾了,就算有心人都能察覺出不對勁,但是十條人命擺在那。
宰相集團就必然要有動作,不可能直接略過。
這就是赤裸裸的陽謀,而且最主要的是這個血巫就很靈性了。
現在查出來血巫是來自百越那邊,而你一個百越的血巫無緣無故跑到太安,這是南陽王不可能一點份都沒有。
把這個狼子野心的南陽王扯了進來,這天子又會怎麼看?
不說朝廷亂成一鍋粥,接下來的暗流涌動是免不了的。
政治這玩意就是這樣,充滿機鋒。
了解到這些的余乾頓時沒有多大興趣,政治鬥爭這種事他沒興趣,而且又牽連不到自己身上。
該咋咋地,關我一個區區執事屌事?
不過有兩個問題,余乾需要確認一下,措辭一下,他問了第一個問題,
「這舞姬偏偏選的是趙王府的,這又是作何解?難道還有別的目的?」
李念香淡淡道,「趙王府是我建議的。你不是說和趙王府有仇?
我之前稍微查了一下,這趙王雖然表面上不參與朝堂上的任何事,但是他這個人沒這麼簡單。
而且你之前還懷疑青衣幫的事情背後的人是趙王府。你和這趙王府也算是結下樑子了,我幫你試試水。
讓他們牽扯進去,將精力耗在這件事上。而你,就剛好趁着這個機會繼續在大理寺經營關係。」
余乾突然感動了起來,「你這算是為我着想嘛?」
「合作關係,互幫互助。」李念香淡然道,「規定的範圍內順手為之。」
「可是,就不怕讓人查出咱們和血巫的關係嘛?」余乾有些擔憂的說着。
「我們並未和這位血巫有過任何實質性的接觸,這點你放心,怎麼都不會查到我們這邊的。」李念香搖頭回道。
余乾又小心的出聲問道,「話說,咱們在這件事中表現的是什麼成分?或者說,咱是南陽王的人嘛?」
李念香瞥了眼余乾,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沒說什麼,只是回道,「只告訴你一點,我們和南陽王並無瓜葛,如果硬說有,你可以理解為偶爾淺性的合作關係。
其它的你就不要問了,沒有意義。」
「哦。知道了。」余乾沒再多問。
「我先走了。」此間事了,李念香直接利索的轉身欲要離去。
「唉,等等啊,我這還要教公主舞劍呢,什麼時候去啊,沒幾天了。」余乾對着李念香的背影說道。
「你也知道,劍舞這件事你還真不能出手,公主有幾把刷子你是知道的。那種笨拙感你估計也弄不出來。
所以,還是得我這個半吊子教學一下。」
李念香的背影頓住了,沒有回頭,淡淡說道,「明天來我府上。」
「好勒。」余乾笑着應聲下來。
「再提醒你一句,不要想着打什麼歪心思,否則...後果自負。」李念香最後補充了一句,整個人直接消失在夜色里。
余乾嘀咕了一句,「這事還真不是你說了算,老子要泡的妹子,天子都擋不住!」
沒在岸邊多待,余乾直接往自家的方向走去,路上稍加思索了一下沁園案。
如果沒想錯的話,中元節後,因為這件事朝堂上估計會有不小的風波,尤其是在南陽王也牽扯其中的時候。
余乾並不相信李念香說的只和南陽王只有淺性的合作關係,估計到時候她保不齊就陰在後面煽風點火。
不過,李念香為了自己把趙王府給扯進來,這點是余乾沒想到的。
感動是肯定有一點的,但不能沉淪!這只是對方的糖衣炮彈!
總之,在中元節這個極為特殊的節日結束之前,估計就是表面風平浪靜的那種。
一路想着,來到七里巷口的時候,余乾看見一個穿着紅衣服,又騷包又猥瑣的老頭正蹲在那裏,雙眼渾小卻非常有力的看着路過的姑娘們。
「龜爺,你在這幹嘛呢?」余乾走過去重重的拍了下老人家的肩膀,問着。
龜丞相嚇了一跳,激靈的跳了起來,見是余乾,直接沒好氣的說着,「沒看見龜爺我在陶冶情操嘛?」
「你大晚上就泡在這?」余乾有些無語,懶的搭理對方,撂下一句,「別蹲太晚了,太晚我就鎖門。」
「龜爺我不一定回去呢,還得看情況。」龜丞相回了一句。
「什麼意思?不在我那住了?」余乾頓住腳步,回頭看着龜丞相。
「不是,小姐來了。」龜丞相耷拉着眼,「暫時不敢回去。」
「小婉來了?」余乾一怔。
「是的。」
「在我家?」
「嗯。」
「那我師父...?」
「也在。」
余乾麻了,返回去在龜丞相身邊一起蹲了下來。
「你幹嘛?」龜丞相不解的問着。
「我也需要陶冶一下情操。」余乾有些惆悵的說了一句。
魚小婉突然來了不是重點,重點是葉嬋怡也在,余乾突然有點不知所措,該怎麼同時面對這兩姑娘。
有點心虛。
咦?等等!
自己心虛幹嘛?
余乾發現自己走進了誤區,他潛意識裏把這兩位都當做自己的女朋友了,可是現在還沒到這一步啊!
那自己虛個錘子啊!
我特麼不是渣男,只是跟這些妹妹們都是純潔的朋友關係!
余乾悟了。
他站起來,對龜丞相說道,「行了,別在這待了,跟我一起回去吧。」
「不回、」龜丞相搖頭。
「你怕小婉還是怕我師父?」余乾沒好氣的問了一句。
龜丞相想了想,「都怕,不過更怕你師父,她這個人我覺得有點麼得感情。」
「那你覺得小婉強還是我師父強?」余乾又問了一句。
「這個不好說了,好像差不多?」龜丞相有些不確定的說着。
「那你怕個錘子?」余乾沒好氣道,「你是小婉的家丞,她肯定護着你,你還怕我師父幹嘛?」
「對哦!」龜丞相雙眼發亮,整個身體瞬間就高大膨脹了起來,「你小子說的不錯,走走,回去。蹲這麼久,龜爺我腿都麻了。」
說着,龜丞相就直接走到余乾身邊,勾肩搭背。
因為他個子矮,但依然倔強的選擇墊腳做這個動作,我龜爺一生不弱於人!
對於龜丞相倔強行為,余乾也沒有抗拒,抬起腳步往家走去。
「小子,什麼時候再帶我去媚閣啊?」路上,龜丞相綠豆眼又開始滴溜溜的轉了起來,問着余乾。
「我說龜爺,你滿腦子都是這些是吧?你難道不知道沉迷酒色傷身?」
龜丞相大聲道,「我特麼都憋了幾百年了,早他娘的活夠了,傷就傷了,死也要死在姑娘們身上。」
余乾:「......行吧,只要你誠意夠,我就勉強帶你去。」
「大金塊還要不?龜爺我繼續淘金,我現在也別的什麼東西了,就只能淘一些大金塊了。」龜丞相問了一句。
「真的是,行吧,我是看在龜爺你的面子上才答應的。你知道,金子這玩意沒什麼鳥用的。」余乾勉為其難的說着。
「你小子仗義,以後有事喊龜爺招呼就成,我義不容辭。」龜丞相豪邁的拍着自己的胸脯。
要不是昨夜親眼見到這龜丞相跑路的姿勢那麼快,余乾差點就又信了這個老比登。
論無恥程度,這龜爺是余乾來這世界以後第一個服氣的。
回到自己院子的時候,想像中的針鋒相對並沒有發生,反而出現了很詭異的一幕。
院子裏的桌子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美食,魚小婉就坐在那裏大快朵頤,不難猜出,這些東西應該都是她買的。
葉嬋怡坐在她的對面,手裏拿着一個酒壺,小口的喝着。
這酒壺的款式余乾很熟,就是上次去魚小婉家的時候,她招待自己的靈露的容器。
兩人還偶爾的聊一兩句,多是魚小婉說,葉嬋怡聽。
余乾和龜丞相對視一眼。
前者有些疑惑,後者又蔫下去了。
自家小姐一看就和余乾的師父很投機的樣子,自己還怎麼仗勢?
不僅不能仗勢,甚至還要當着雙倍舔狗。
艹!上當了,早知道不回來了,外面的姑娘多香啊?
「龜丞相,你剛跑哪去了?」嘴裏塞滿東西的魚小婉含糊不清的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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