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禮一臉尷尬,杜川見狀微笑:「我有不少同窗在朝為官,倒可為令弟引薦一番,擇良木而棲。」
秋如意又是咯的一笑,杜川好奇:「秋大家,你又笑什麼?」
秋如意破有深意道:「仲明先生,看來你這些年專注教學,少在外面走動吧?」
「誰說的,我這些年一路遊學,走遍大江南北。」
秋如意微笑:「難怪了。」
謝禮這才說道:「家弟謝傅,現任淮南道節度使。」
杜川聞言驚嘆一聲:「啊!」
進入鹿睦院,處處古樸,謝禮也滔滔不絕為秋如意介紹着,此地出了不少才人名士,有說不完的故事人文,謝禮也終於可以在秋如意面前好好表現一番。
謝家門戶數百年內不知道出了多少才人名士,他們均在這裏生活過,他們也是嗅着此宅之文氣,成名流芳。
「原來是秋小姐,久聞才名!」
謝廣德立即行禮致意:「早就聽過先生大名,老朽有禮了。」
「秋大家,我來領路,請。」
剛剛走近,和風拂面,嗅着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幽香,頓時心曠神怡,身心陶醉,只感覺整個人有如枯草逢春,一下子活過來生機勃勃。
修長的雙臂一舒,優美的胸圃一挺,再配合着她那嬌慵懶散的姿態,謝禮心頭頓時一熱,只覺比一百個踝女在他面前還要誘惑,尷尬的腰微微一彎。
杜川笑道:「聽說南零水清澈甘香有仙氣,可惜了。」
杜川驟地驚嘆:「好茶!」
謝禮見兩人談着茶,自己卻半句都插不進來,終於找到機會,插話道:「我現在就差人送來南零水。」
謝禮起身,就要去吩咐下人,秋如意將他喊住:「謝大人。」
「南零泉位於江心漩渦亂石之中,此處波濤最險,船隻常在此顛翻,取水極為不易。」
「這茶乃是我是採薇姑娘從採摘到挑選,再到烘茶一手包辦。」
「爺爺,這位也是我半個恩人,朱門明月秋如意秋大家。」
謝禮應道:「原來如此。」心中卻暗暗留心,若是他取來南零水,好茶的秋如意定對他刮目相看。
謝廣德破有深意道:「這樣的女人若能成為我謝家媳婦,你的妻子可真是我謝家天大的福氣。」
秋如意是武道中人要取這南零水對她來說卻是輕而易舉,只是這茶,開口詢問:「謝大人,不知道這茶你從何處購得?」
秋如意手指東邊方面:「那裏林木蓊鬱,是什麼地方?」
杜川笑笑:「秋大家考我?」
秋如意笑道:「我看那裏文華芳氣更郁。」
秋如意笑道:「這茶雖然好,卻有一樣不足。」
採薇雖好,終究學識不高,只能與我淺聊不可深談,若是與秋如意結為夫妻,定是日日有說不完的話。
兩人卻笑笑不應,也不說好。
謝禮笑道:「老師盛興而來,學生自然不能會老師失望。」
「揚州得其二,大明石水和南零水,上回得秋大家款待品過這大明石水,不知道用這南零水泡來,是什麼滋味,配上這茶只怕稱得上仙茗。」
謝廣德點頭:「是是是,我的意思是如果能娶這秋小姐為妻,豈不是更好,當然也不能委屈採薇姑娘,到時納為妾室,爺爺向你保證,一定對採薇一般寵愛,憑採薇的出身,能入我謝家門戶,也不算委屈她了。」
在謝廣德的盛情邀請下,秋如意就在謝傅暫住下來。
謝禮哪裏聽過這麼直白的挑語,頓時臉色一紅:「我!」
秋如意說着扼住,有些話聽得懂就聽得懂,聽不懂也不好解釋,想到謝禮可能誤會,這些啟唇解釋道:「會稽謝氏數百年來不知道出了多少才人名士,這座老宅也不知道匯集了多少文華芳氣,當中豈不是也有謝大人的一份。」
「爺爺將這位秋小姐留在府內,就是為你着想,你可要捉緊機會,多和她接觸,我相信隨着深入接觸,沒有女子不喜歡你這樣的才品兼優的男兒。」
心中自問,為何我對採薇沒有這種感覺,莫非這才是書中動人的愛情,而我對採薇只有友情,兄妹親情。
秋如意心中莞爾,真是無趣,若是謝傅定是應出她想不到來的答案,也不解釋,伸了個懶腰。
謝禮疑惑:「哪來的文華芳氣?」
「誰知道呢,怕也是枕着這文華芳氣,不肯起身。」
秋如意道:「便是綠陽春,也有下山高山,清明前清明後,高低優劣之別。」
秋如意站在院子裏賞着風景,花草新發一季一變,唯有這數百年的謝家古宅風雨不變,屹立不倒。
謝禮應道:「改日再為老師引見。」
杜川啊的一聲:「怎麼味道不一樣?」
「先生可這揚州有什麼好泉水。」
杜川說道:「正是!好茶須有好水來配,不然就是暴殄天物了。」
「哦,願聞其詳。」
秋如意回頭一笑:「能進去看看嗎?」
秋如意是被謝傅引入茶道,也是好茶之人,雙眸微垂慢慢品味起來,久久無聲。
秋如意笑道:「這南零水,你也不要白費功夫。」
謝禮聞言心驚,爺爺怎麼可以有這樣的念頭,這又致採薇於何處,心中卻是蠢蠢欲動,我與採薇只是性情相近,說不上志趣相投,不如結拜為兄妹,也算對得起採薇重情。
謝禮道:「傅是傅,我是我,怎好混做一談。」
秋如意嫣笑:「剛剛才枕着這文華芳氣,睡了一覺。」她睡眠一向不好,來揚州的路上,每晚都是苦不堪言,身心早已疲憊,剛剛在房內臥榻倒下,競就甜甜睡去。
秋如意笑道:「你呀?」
「這是我這些年飲過最好的茶,格致你府內竟有此極品好茶,不知道這茶叫什麼名字。」
贊了一句:「會稽謝氏果真乃蘭桂齊芳之寶樹。」
「秋大家過譽了,謝禮不敢與先賢相比。」
謝禮額的一聲,卻叫不出名字來,他對茶一直沒有什麼研究。
謝禮朝秋如意走來:「生怕秋小姐住在不太習慣,特意過來看一下。」
來到一間屋前,上掛一塊牌匾寫着「不求甚解」四字,秋如意停下腳步,謝禮心中顫動,這屋子正是他以前讀書寫字的書屋。
杜川轉而望向秋如意:「秋大家在茶道方面乃是我師,可品出是什麼茶來?」
「我是說」
謝廣德欣悅道:「老朽是一個粗鄙淺學,秋小姐有大家之名,過禮了,過禮了。」
謝禮笑道:「秋大家好眼力,那裏是我謝家歷代先聖讀書洗墨之地。」
謝廣德笑道:「我早就看見了,你一直暗中偷看人家,像個笨拙小子。」
「爺爺,那採薇那邊呢?」
謝禮點了點頭。
「這水。」
卻是被這個官職驚呆了,老臉也微微一紅,只覺剛剛一番話實在獻醜,他的那些同窗,官最高的也只是從四品下,離正二品那是幾道天塹。
杜川端起茶來,還未品飲已經嗅到茶香,朝秋如意看去,秋如意還未端茶卻也已經嗅到茶香,兩人對覷一眼便品味起來。
杜川問道:「特意挑選大小一般又有什麼講究?」
謝廣德繼續說道:「禮兒,憑你現在身份,一妻一妾也在情理之中,你看傅兒何止一個。」
「秋大家有何吩咐?」
謝禮忙道;「不是,我見了她就」
杜川道:「這位採薇姑娘定是烘茶大師,格致你可否引薦一番。」
謝廣德輕輕瞥向臉遮白紗的秋如意,此女落落大方,雖不見全貌,光是一雙眸子已見其格韻絕高,這些日子絕色美女見得太多了,每一個都與謝傅扯上關係,卻是有點怕怕:「這位是?」
謝禮本來對採薇深存愧疚,聽了爺爺這話立即放下負擔。
杜川立即說道:「我明白了,類似串味。」
秋如意微笑:「是,尋常人品味不出來,但好茶之人尤為敏感,若是甘醇中突然串出一絲澀味來,豈不如同仙曲斷弦。」
謝禮根本不敢去迎接她的眼神,唯諾道:「什麼?」
「當然。」
秋如意見謝禮整張臉紅的像站在太陽底下的六月天,不由咦的一聲。
秋如意微笑:「這茶便是數年前我贈先生的綠楊春。」
秋如意笑笑,繼續欣賞院子風光。
秋如意盈盈到了個萬福:「謝老太爺,如意有禮了。」這一禮也是看在謝傅的面子上。
杜川回禮:「老人家,客氣了。」
「哪樣不足?」
謝禮在官場平步青雲,他料定有人在背後扶持,沒想到這個人競是其弟。
說着從容應來:「這江南好泉水有七,一是南零水,二惠山石水,三是虎丘石水,四是丹陽水,五是大明石水,六是吳淞江水,七是淮水。」
謝廣德深知謝禮為人,輕道:「這採薇姑娘確實不錯,我也很是喜歡,終究出身太過小氣,若是成為你的妻子難免被人在背後說閒情,若是拿你將傅兒相比,那是更無法比。」
謝禮心動,若能如此那就兩全其美了。
送兩個客人下榻之後,謝廣德特地將謝禮帶回自己房間:「禮兒啊,我看這位秋小姐談吐不俗,舉止優雅大方,真具大家風範。」
謝禮笑道:「爺爺,她是朱門明月,全天下就她一個人有這稱謂,若連這份風範都沒有,怎得此厚名。」
有一個二品大員的弟弟,在官場上自然順風順水,人人肅敬。
這時婢女端茶進來,謝禮知道杜川好茶:「老師,秋大家,請品品這茶。」
謝禮哦的一聲,想來老師是旅途勞頓。
這份好奇心讓秋如意對此地興趣濃烈,人文歷史竟在這一磚一瓦,一棟一梁之中。
晡時時分,陽光柔美,微風清涼。
謝禮推開屋門,一股塵封的灰塵撲面而來,謝禮舉袖扇動幾下,然後才請秋如意進去。
謝禮也得意緩衝一下,只感獨自面對秋如意壓力太大了,要是仲明先生也在就好了,開口問道:「秋大家,我老師呢?」
「茶嫩則甘卻味淺,茶厚則澀卻味濃,茶至上品追求一個醇而無雜。」
「只是看日而已,還沒有下聘,到時就說日子不好,重新選擇,等你與這秋小姐有了消息,那邊再做安排。若是這位秋小姐願意的話,到時就像傅兒一般,以娶妻之禮迎娶採薇,就像鶴情和仙庭一般地位平等,也不算委屈採薇。」
「爺爺,可是秋大家未必對孫兒有情意。」
「哪方便嗎?」
不說出採薇是他未婚妻卻是心存私心,對秋如意抱有幻想,他這一輩子放棄了許多渴望得到的東西,唯一一次想發自內心爭取一回。
這就是李少癲的家嗎?這就是培養出那個無所不能,能下廚善詩文,大俗大雅之人的地方嗎?
其實謝禮今天來了好幾次了,見房門緊閉,未敢嘮擾,這會見秋如意來到院子,才顫着心大膽走來。
杜川笑道:「我以為我在茶道方面已經頗有研究,今日在秋大家這裏又學了點東西。」
謝廣德笑道:「若論相貌你不比傅兒差,才學也是不輸,你之品性端莊更勝傅兒,傅兒行你也一定行,切勿要妄自菲薄。」
輕拍謝禮肩膀:「自信一點,拿出你所有的才華來讓這位秋小姐刮目相看。」
靜靜的,秋如意有種穿梭在歷史時光的奇妙感覺。
這時謝廣德姍姍來遲,謝禮當下為爺爺介紹兩人:「爺爺,這位就是我常與你說的,我的恩師杜川仲明先生。」
謝廣德見謝禮不說話,笑道:「怎麼,你不喜歡這位秋小姐?」
謝禮應道:「那裏是鹿睦院。」
說着揭開茶蓋,看着泡開的茶葉:「這茶葉葉大小一般,只怕每一葉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
屋內樸素,最顯眼的是一張書案,一個巨大書櫃,上面放滿書籍,除了沾上一層灰塵外,總的來說雅潔乾淨,也可見書屋主人端莊一絲不苟。
謝禮心中暗忖,也算沒有在秋如意面前丟人,嘴上謙虛說道:「簡陋了點。」
秋如意嫣然:「誰說的,這是我見過最華麗的屋子。」她已經認定這是謝傅以前讀書寫字的地方,謝傅的一身才華便是來自那書柜上密密麻麻的書籍。
謝禮疑惑:「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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