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汐又叫了幾聲,這人卻再沒反應了,看了看現下的窘境,宋汐不得不收拾起失落的心情,專心致志地研究起這個籠子,總得想法子出去不是。
再說白團,他逃命的功夫果真是一流的,竟然無比順利地逃出了皇宮。
也虧得他速度快,又是獸形,遠遠看去,就像是一隻白貓。
皇宮的貴妃們養白貓的也不在少數,飛檐走壁也是常有的事。
故而,就算有侍衛發現了這麼個小畜生,也不敢輕易射殺,最多將其捉起來,交給管事的太監,哪兒丟的送回哪裏去。
白團回了客棧,驚魂未定地等了一晚上,直到天亮,宋汐還是沒回來。
於是,他明白,宋汐回不來了。
最擔心的事情變成了事實,他又急又怕,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他想過去找人幫忙,但他不知道聯繫宸王府的方法,他真後悔以往宋汐在辦這些事情的時候,他一點也沒有上心,弄得眼下,一點用處也沒有。
不過,就算他成功送了信,等風宸他們來了,也不知道是多久後的事情,這期間,他拿什麼去保證宋汐的安全? 而在本城,他又不認識什麼人。
一時間,孤立無援,竟覺得無比絕望。
氣餒了一陣,他終於下定了決心,就算拼了自己這條命,也要將宋汐救出來。
放在以往,他絕對不可能如此義無反顧,實在是最親近的兩個人都危在旦夕,他不得不強迫自己堅強起來。
以往那些令自己害怕的東西,跟他們的性命比起來,似乎也沒那麼難以克服了。
逆境,果然最能讓人成長。
不得不說,歷劫對他還是很有好處的,雖然法力未見精進,至少腦迴路不一樣了。
做錯事,知道反省,遇到難題,也知道想辦法了。
當然了,相比想得出,又是另外一回事。
但他知道,坐以待斃不是辦法,他也受夠了在沉默中等待的絕望,遠不如爆發。
是以,他化成人形走出了客棧。
白衣飄飄的美少年,神情憂鬱地走在街上,引得路過的人都爭相看他。
拜他這張漂亮的皮相所賜,他不開口,不耍寶的模樣,甚至有種斐然的氣質。
其實白團也沒想過自己要走去哪裏,他只是出來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抓住拯救宋汐的契機。
他甚至想,要是能遇到一個厲害的熟人就好了,他必然義無反顧地跟着他去救宋汐和哥哥,這回,他再也不輕舉妄動了,一切全聽指揮。
卻沒想到,熟人沒等到,倒是等來了兩個人販子。
這倆人販子早在他一出客棧就盯上他了,轉等沒人的時候下手。
白團畢竟涉世未深,本來警覺心就不高,心裏裝着事,對周圍的環境感應就更遲鈍了。
直到一個麻袋從頂上罩下來,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下一刻,只覺得腦門上一陣鈍痛,兩眼一翻,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不一會兒,兩個人影扛着一個麻袋鬼鬼祟祟地從小巷子裏走了。
白團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裝在一個麻袋裏,粗糙的麻料摩擦着肌膚,他只覺得擁擠氣悶,後腦勺也一抽一抽地疼。
白團愣了好一會兒,他竟是給人襲擊了。
第一反應就是烏孫皇宮的人,想了想,又覺得不太可能,那些人都沒看見他的模樣,如何能夠認出他。
那就是旁的人?可他明明沒與什麼人結怨,轉而又想起宋汐曾對他說過,人心險惡,定是被不懷好意的人給盯上了。
無論是哪一種,白團無疑是惶恐的,他要是被困住了,誰來救宋汐和哥哥? 還有一種對前途未卜的憂慮無助。
這時,他聽得兩個人的說話聲,是他從未聽過的聲音。
「呂三兒,這可是一等一的好貨,賣到樓子裏,起碼也值這個數,夠咱兄弟倆花銷一陣了,嘿嘿。
」 「那模樣的確標誌,我看宮裏的娘娘也未必有這麼水靈的,更難得的是年紀小,玩起來,更帶勁兒,賣之前,不如先讓兄弟我爽一爽。
」 另一個尚在猶豫,「這破了瓜,可就沒這麼值錢了,你忍着點兒。
」 「我的好兄弟,你知道我就好這口,這要是賣了,日後可就吃不上了,平日裏睡的都是下等妓女,你就讓兄弟我爽一回,就他這小模樣,就算破了身,也能賣不少錢。
」 另一個無奈地嘆口氣,「隨你,我現在外面候着。
」 白團不是很明白他們的意思,但也知道是要對自己不利,聽見留下的那人朝自己走來,當即嚇得身子都僵硬了。
直到那人伸手來解麻袋,白團開始掙扎,拿人抬腿就在白團身上踢了幾腳,白團疼的簡直直不起腰來,也沒了多餘的力氣反抗,眼見帶子口被人鬆開,白團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他本以為會等來一番虐待,卻遲遲聽不見動靜。
白團瞧瞧地睜開眼睛,麻袋開了一道口子,一道強光從外面**來,有些晃眼。
他眨了眨眼睛,忍着痛,大着膽子從麻袋裏鑽出來,迎頭便對上了一雙綠色的眼睛,狹長、幽深、銳利。
這是一雙分外熟悉的眼睛,白團從未這樣欣喜地遇見這雙眼睛的主人,心裏一激動,脫口而出道:「銀牙!」 沒錯,眼前居高臨下望着他的偉岸男子,正是狼王銀牙,綠眼,是他的標誌。
銀牙的小弟們有橙黃的,暗黃的,淡金的,深棕的,就是沒有綠色的。
或許有,但沒有綠得像他這般純粹,像寶石,像翡翠,像深林里最幽深的一抹顏色。
白團曾經覺得這雙眼睛很拉風,心裏很是羨慕。
多麼獨一無二啊,就像他哥哥的銀髮,就是他本人的標誌,在妖族中,說到銀髮,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阿尋,說到綠瞳,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銀牙,這兩個都是妖族中鼎鼎有名的大妖。
不同的是,銀牙作為狼族族長,擔負着家族的使命,阿尋則是獨來獨往。
但是這種艷羨也只維持了一陣子,再見識了狼王在他哥面前奴顏婢膝的狗腿子樣兒,他就有點也不覺得狼王拉風了。
簡直太損他族長的形象了。
不過,銀牙在阿尋以外的人面前,還是相當有氣勢的,甚至是懾人。
例如此刻,他居高臨下地望着地上的白團,俊眉微蹙,銳利的眼睛宛若兩把鋒利的刀子,看得白團心中發緊。
因他是哥哥的跟屁蟲,每每見銀牙,習慣了他沒臉沒皮的樣子,陡然見他這麼嚴肅的一張臉孔,就有些不習慣,甚至是拘束害怕,聲音就弱了大半截兒,「銀牙!」 說起銀牙的名字他,他又想起一個流言,據說銀牙以前叫牙,是因為哥哥才改叫銀牙,因為哥哥有一頭漂亮又獨特的銀髮,仿若叫了這個名字,兩個人就能更親切一些似地。
但哥哥似乎不領情,通常連名字也懶得叫,生氣了就叫牙。
反倒是他聽別人說多了銀牙,也跟着叫他銀牙。
為什麼是流言呢,因為在他有記憶起,銀牙就纏着他哥哥了,據說,他們已認識了四百年。
四百年,在白團眼裏很漫長,他才活了兩百歲。
「阿白?」銀牙看了他良久,才皺着眉頭開口。
上次見面時,白團還未化人形。
「是我是我!」起先,銀牙不開口,白團還有些怕他,此刻聽他叫自己的名字,白團立即應聲,就差在後面搖尾巴了。
「你居然歷劫了。
」他臉上有着難以置信的神色,在他看來,沒有阿尋的幫助,白團根本不可能歷劫成功。
難不成,阿尋與他在一起? 想到此,他臉上這才才變了神色,急切道:「阿尋呢?」 白團剛要開口,似想到什麼,卻是咬着唇搖了搖頭。
本想告訴他哥哥的下落,但一想到這人也對哥哥別有企圖,別出了虎口又落進狼窩。
狼王可比那烏孫國主難對付多了,他敢說,十個宋汐也不是他的對手。
銀牙卻不疑有他,只是自嘲一般說道:「也是,阿尋若跟你在一起,你又怎會淪落至此。
」 說罷,連聲招呼也不打,竟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見銀牙走了,白團輕輕吁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腳邊躺着一個人事不知的男人,想必就是方才想對他不利的男人,也不知死了沒有。
打量四周,發現自己竟是在一間破廟裏,走出門去,外頭還躺了一個,而狼王的背影,已經小的模糊。
想到不久前,自己還盼望遇到一個熟人相助,而銀牙就出現了。
而宋汐和哥哥深陷皇宮,生死未卜,這個人,可能是他們唯一的轉機。
白團心裏一緊,眼見那人就要消失,他一咬牙,趕緊跟了上去。
銀牙並沒有故意甩開他,故而白團很快就跟上了,但他又不敢靠的太近,亦步亦趨,始終保持十步的距離。
意識到他跟來的時候,銀牙瞥了他一眼,此外,再無別的反應。
這幅冷淡的模樣,看在白團眼裏,真是恨的牙痒痒。
以前,看他在哥哥面前喋喋不休的樣子,他一致認為他是個話癆,沒想平常卻是這樣惜字如金。
要不是這人身上散發出的強大妖氣,他都要以為是別人假扮的了,跟在哥哥面前相差太大了。
不過,他也沒給自己臉色看,乃至於自己和他說話,他也會回答他。
如今才曉得,這人不是對他另眼相待,而是自己託了哥哥的福。
如今板着臉的模樣,白團還當真有點怕。
一直到了鬧市口,人漸漸多了起來,白團怕更丟,便更近了一點。
兩個模樣俊俏的人走在街上,又是一大亮點,一個高大威猛,一個小巧玲瓏,再加上一個面冷,急色匆匆,一個眼熱,可憐巴巴,在加上白團生的跟女孩兒似地,眾人看着銀牙的眼光就變了,活像發現了一個負心漢。
白團一心一意地跟着銀牙,倒是遲鈍地沒發現什麼,銀牙卻有些受不了這種視線,又不能把這些人全殺了,只得回過頭,兇巴巴地瞪着白團,「你跟着我做什麼?」 看在他是阿尋弟弟得份上,他救他一命已經仁至義盡了,可沒興趣再一個拖油瓶。
再說了,他把阿尋弄丟的仗,他還沒跟他算呢,看着他就心煩。
「我——」白團張了張口,舌頭卻打了結。
他還沒想好要不要向狼王求助,但也知道不能跟丟,免得連返回的餘地都沒有。
銀牙卻看出了端倪,眼中一利,三兩步走過去,一把鉗住了他的肩膀,質問道:「你是不是知道阿尋的下落?」 白團瞳孔一縮,臉上寫滿你怎麼知道。
銀牙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又擔心他不會乖乖說出,便冷着臉道:「你既然知道他的下落,卻不去找他,想必是阿尋遇到了什麼麻煩,阿尋現在神志不清,若遇到道士之流,極易受制於人。
他那樣的容貌,少不得讓人窺伺,你作為他的親人,又於心何忍?」 這些都是他的猜測,不過越說,越是心驚,手上便加大了力氣,臉色也忒是嚇人。
聞言,白團臉色刷白,一來沒想到這人竟能猜的*不離十,二來也是真的被說中痛處,三是被銀牙的表情嚇到了,紅着眼,頗有些不知所措,「我,我——」 「你既跟着我,不就是想讓我去救他,還不帶路!」 至此,白團哆嗦的嘴唇終於吐出一個字,「好!」 …… 再說宋汐這邊,搗鼓了一天,還是沒能從籠子裏出來。
烏孫國主依言前來,問她想的怎麼樣。
宋汐心道,無論如何,先逃出來再說,便點頭說好。
烏孫國主大喜,卻不敢大意,着侍從獻上一粒白色藥丸,讓宋汐服下。
宋汐捏着那藥丸,似笑非笑地看着烏孫國主,直到烏孫國主被看得掛不住笑,這才仰頭將藥丸吞了進去。
不一會兒,宋汐便軟倒在籠子裏。
烏孫國主叫了幾聲「美人」,宋汐毫無反應,烏孫國主笑呵呵地上前,臨到近前,又猶豫了,拍了拍手,招出自己的暗衛,隔着籠子將宋汐點**,才命人將宋汐從籠子裏弄出來。
宋汐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四仰八叉地綁在床上,宋汐偏頭一看,真擔心四肢上被拴上金鍊子,幸好只是情趣絲帶。
為什麼是情趣絲帶?因為這絲帶的顏色實在是太騷了,騷紅色。
可能是心境使然,配上這明黃帳子,她只覺得惡俗到家了。
帳幔垂下,她看不清外面的情況,也知道這裏是皇帝寢宮。
想起昏迷前吃得藥丸,必然是**加軟筋散的合體,到現在她身上還沒什麼力氣。
加之被點了**,簡直動彈不得。
她自嘲一笑,有多久沒試過這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感覺了? 思忖間,帳幔被人從外掀開,露出烏孫國主那種滾圓的臉來,眼睛一眯,都能一條縫了,「美人兒,睡得可好?」 宋汐點頭,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極好。
」 此時此刻,烏孫國主倒是佩服起她的淡定了,若不是真的想通了,那就是太有定力了。
無疑,這個樣子的宋汐是極其迷人的,烏孫國主簡直移不開眼,色眯眯地開口道:「既然美人休息好了,是不是該辦我們的事了?」 宋汐睨了他一眼,眼波流轉,頗是惑人,「可以是可以,不過這麼綁着我,是不是太煞風景?」 「不煞不煞!」為了他的安全着想,多道保障總是好的。
宋汐笑容一收,「可我不喜歡,我一不高興,就不會配合,國主若喜歡奸屍,就請自便吧!」說罷,兀自閉了眼,不再看烏孫國主,只臉上的神情,如附冰霜。
烏孫國主一愕,想來沒想到她變臉這麼快的。
他當然不喜歡奸屍,否則,費這麼多周章讓她同意幹嘛! 見識了她迷人的笑,也受不了她這樣的冷臉,當即便陪了笑臉,哄道:「美人別生氣嘛,萬事好商量。
」 宋汐睜開眼睛看着他,點漆般的眼眸,清洌深邃,笑容如罌粟一般美麗,「國主若真想困我,理當拿金鐵鎖鏈,這絲帶能頂什麼用?」 其實這絲帶綁的結實,尋常人輕易掙扎不開,更不用她一個中了軟筋散,被點了**的人,烏孫國主想着後兩層保障,料她也翻不起什麼風浪。
遂笑眯眯地上前給她解絲帶,一邊趁機揩油,「美人兒,我對你這般好,你待會兒可要——」 話音未落,宋汐掙脫的一隻手腕反手點上了他的幾處**道。
烏孫國主便只能動彈不得地瞪着她,說不出話了。
宋汐冷笑道:「你定是想不到,我會解**吧!」 烏孫國主的確想不到,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又驚又怒還有些驚恐。
------題外話------ 下章該救出哥哥了,搶人啊搶人,女主加油,強的美人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