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大夫,董大夫……」
董平在藥爐那邊,聽到外面子很焦急的聲音,立刻跑了出來,這一看,便是見到浩浩蕩蕩的一大群人。
「董大夫,你快給童老頭看看?他腦袋磕着了石頭,流了好血多。」
說話間,被人抬着的童老頭便是出現在董平眼前。
董平吃了一驚。
此刻的童老頭一臉的髒污,血將他的臉染得看不出顏色。董平搭着他的脈,一臉的凝重。童老頭這次傷的重,怕是要在床上躺一輩子了。
「快,快抬他到屋裏頭吧。」
董平說完,便是去了藥爐將燒着的熱水給端出來,將童老頭臉上的髒污給弄乾淨,然後才拿了藥給他抹上。
「董大夫,童老頭沒事吧?」
董平搖了搖頭,嘆口氣道:「性命無憂,只不過,這後半輩子都得在床上躺着。」
「老頭子!」
門外傳來老太太的尖叫聲,董平回頭,對上她倉皇失措的臉。
眾人讓出一條道,好讓老太太走到童老頭身邊。
老太太才回家,聽到村里人說童老頭出事被送到董大夫這裏,她便跑了過來。身後還跟着童招金和玉蝴蝶兩個人。
「老頭子,你怎麼就出了這樣的事情?」老太太淚流滿面的道,抬頭看向董平,說:「董大夫,你一定要治好他。」
董平有些為難的道:「他傷在腦部重要之處,能保住性命已是萬幸了。全好?這個恕我才疏學淺,無能為力了。」
「那我家老二怎麼就全好了!你是不是不想給我們治?」老太太尖銳的道。
董平眉頭緊皺,心平氣和的說:「若是老太太不信任我,只管請別的大夫來整治便是了。」
「哼,你治不好,我當然找別人。」
老太太轉頭看向童招金,「招金,咱們把你爺抬回家去。別在這裏看這個黑心的大夫。」
「嗯。」童招金應了一聲,跟着老太太一前一後的將童老頭給抬起頭,搖椅晃的放在門板上。
有人見了好心的道:「董大夫的醫術是咱們村子最好的了,他都說童老頭能保住命。這就已經是萬幸了,你們又何必非得抬着他到處走來走出,還是好好地讓她在這邊靜養幾天,讓董大夫好好地給他調理。」
「我家的事,你管不着!」
老太太瞪眼罵道。
那人語氣哽住,紅了臉,一句話也是不說了。
原本也想勸的人,便是被老太太這麼一句話給嗆住,一個個都讓到一邊,任由他們折騰。
老太太和童招金將童老頭給放在了門板上。抬着往童家老宅走。等三人走遠了些,眾人小聲的議論起來。
「童老頭本來就虛弱的厲害,再被老太太這麼一折騰,也不知道命還在不在?」
「難說……」
「我是好心,這老太太怎麼就這樣呢?」先前被老太太給吼了一句的那人嘴裏喃喃道。
「童家老太太向來就是如此。罷了罷了,左右咱們也做了該做的事,剩下的就不必管了。」
眾人漸漸的散去,各自回了家。
董平想了想,將門給鎖了,去童知信家門口等着。
傍晚的時候,童知信和童知德一家便是同時從縣裏回來。
才開張的童記鋪子。生意十分的好,原本的四個夥計不太夠用,童知信一家還有童知德一家便都去幫忙。
一伙人從馬車上下來,在村子裏走了沒幾步,便是聽人說童老頭出了事。
當即,童知德和童知信的臉色都變了變。
「等回了屋。換件衣裳,咱們就去老宅看看爹怎麼樣了吧。」
童知德說道。
童知信點了點頭,一伙人腳步飛快的往家裏走。
到了近處,便是見到董平在那裏等着。
「董平。」童知信等人同時道。
董平走過去,對着童知信說。「童家老宅出了事,童老磕着了腦袋。」
「董大哥,這事我們進村子裏的時候就聽人說了。」童枝兒開口。
「那好,我把童老的情況給你們說說。童老因為傷到了腦部,且他上了年紀,只能保住性命,這後半輩子卻是要躺在床上度過了。」
童知德和童知信同時吃了一驚。
老宅的二十多畝地,全靠童老頭干,若是他倒下了,老太太也不知道舍不捨得花銀子僱人種地,這老宅的地便是要荒廢了。難怪他們還聽村裏的人說,老太太罵了董平,說他是庸醫、騙子!
「董平,多謝你了。」童知信指的是,他給童老頭看病的事情。
董平笑了笑,有些愧疚的道:「只是,我只能保住童老的性命,其他的,唉……」
「咱們也別在門口站着了,快些進屋去吧。」方翠微說道。
童珠兒拿了鑰匙將門給打開。
童朵兒快步走到董平身邊,小聲的道:「今天,我奶對你說了過分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董平眼睛一亮,笑着搖頭道:「我沒事的。」
幾人進到屋內,商量了一番,因為老太太后來又抬着童老頭走了,怕有什麼意外,童知信便請求董平與他們一到去一趟童家老宅。
董平對此沒什麼異議,答應的很是爽快。
換了衣服,童知信一家和童知德一家,再加上董平,便是一道從家裏頭出發,往老宅而去。
大門口,門板缺了一塊,童知德等人也不用等人來開門,直接進到院子裏,喊道:「爹、娘……」
玉蝴蝶聽到聲音,立刻從主屋裏出來,「二位是招金的二叔和四叔嗎?」
童知德和童知信點了點頭,看向玉蝴蝶,問:「我爹呢?」
「童老在屋子裏,老太太正照顧着他,你們隨我進來吧。」
玉蝴蝶將幾人引進到屋內。
童老頭被安置在主屋大堂里,童知德等人一進去,便是看到了他。
老太太並不在這裏候着。正納悶她去了哪裏,不一會兒,幾人便是聽到屋內傳來一陣哭聲和罵聲。
「天殺的,哪個賊婆娘偷了我的銀子……」
一陣急促的跑步聲傳來。很快的,色厲內荏的老太太便是出現在眾人面前。
「說,是不是你偷了我銀子?」
老太太瞪着玉蝴蝶大喝,這會兒忘記了她是什麼王家的小姐,只記着自己的銀子。
玉蝴蝶心中十分的惱恨,面上卻也是不敢發作,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樣,道:「老太太,不是我,是大娘偷了你的銀子。她還撞了童老。童老這才倒在地上磕着了石頭。您要是不信的話,問問童老就知道了。」
「奶,不可能會是她的。」
童招金也幫着玉蝴蝶解釋。
老太太心中氣得厲害,臉色也十分的嚇人,「這個賊婆娘。敢偷我的銀子,我絕不會輕饒了她。」
說着,老太太便是氣沖沖的跑了出去。
童知德和童知信也不攔她。
當然了,若是真的伸手攔,鐵定是要被老太太給罵一頓,何必呢?
「董平,你給我爹再看看吧。」
童知德轉頭對董平說道。
董平點頭。將肩上的藥箱放在一旁,握住童老頭的右手,給他搭脈。片刻,他將童老頭的右手給放下,仔細的瞧着童老頭的傷口。
傷口已經止住了,並沒有流血。也沒有裂開的跡象。
如此,董平心中送了口氣,轉身對一臉焦急的童知德和童知信道:「情況還好,我開張醫子,每天熬藥給童老喝。他頭上的傷口就會好的。」
童知德和童知信同時鬆了一口氣。
兩人在主屋裏待了一會兒,正要離開,卻是見童老頭睜開了眼睛。
……
老太太從童家老宅跑出來,往林氏的娘家而去,一邊跑,她嘴裏還在不停地罵。
不多時,整個村子裏的人都是將她罵林氏的話給聽了個遍。
「你說,這童家老宅今年怎麼就冒了這麼多事?這一樁樁的,還真是有些邪門!」
「哎,照我說惹出這些事來,還是銀子給惹的。童家老四不是靠賣蜜餞果子掙了些銀子嗎?他們又沒分家,自然是做公中的使。只可惜,老太太是個一毛不拔的,得了銀子藏得嚴嚴實實,誰也不讓動。她那個大媳婦,我以前就說了,心思不正,你看,這童家一有了銀子,她不就現了形!」
「可她這心也着實是太黑了!偷了自己婆婆的銀子不算,還把自己的公公給推了,你說,要是當時沒人發現,這可不就要了童老頭的命?」
「是啊,咱家以後給兒子說親,一定要瞧好了人品,可不能娶像林氏這樣的人進家門。」
「嗯,咱家兒子現在十三了,過個三四年就能成親。對了,童家老四不是有好幾個閨女嗎?我瞧着都是好的,她家的大女兒比咱家兒子大,這就不說了,後頭還有童枝兒和童珠兒兩個呢……」
「這童枝兒太聰明了,咱家兒子要是娶了她,估計都得聽她的,還是娶了一個不那麼聰明的吧。」
「那就童珠兒?她今年也有八歲了,過個六年,十四,咱家兒子也十九,正好。」
「嗯,這倒是可以,咱家也算是與童知信一家比較當對了,有幾十畝地,到時候去提親的話,應當也是可以的。」
童枝兒和童珠兒不知道,在無形之中,她們中的一個躲過了被定親,另外一個卻是沒躲過。不過,這些事情都是好幾年之後的,她們也不必煩惱。
時間回到現在,老太太嘴裏打罵着在村道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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