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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陸嘉魚洗漱好回到房間,坐在枱燈下,在嶄新的筆記本上寫下了她十七年來的第一篇日記。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她學習雖然不太好,但是字跡是清秀漂亮的。她在日記里寫媽媽,今天是年的月日。這一段時間,家裏發生了好多事,我像被巨大的浪潮裹挾進無邊無際的大海里,沒有燈塔,無法靠岸,時時感受到溺水的窒息感。我沉溺在痛苦中已有很長一段時間,到今天才能平靜下來給您寫信。
您知道嗎,我們的家終究是徹底散了。您不在的這許多年,我一直同爸爸作對,直到前段時間爸爸的刑期判下來,我和爸爸隔着鐵窗見面,我才發現他老了許多,他明明才五十不到,看上去卻仿佛像七十歲的老人。
我有些後悔,回望過去,爸爸終究是待我好的。記得有一年,我夜裏發燒,爸爸在鄰市出差,聽聞我高燒不退,立刻乘夜班機趕回來照顧我。這些年,他一直對我耳提面命,叫我好好念書,講他照顧不了我一輩子,我不以為然,仍時刻與他作對,好幾次氣到他心臟病發。
可如今想來,作為父親,他不曾虧欠過我,一直將我照顧得很好。
媽媽,您還記得我們的家嗎?前段時間,法院將它查封了,我變得無家可歸,輾轉到過許多地方。
前陣子,我到舅舅家裏住過一段時間,可我內心是羞愧的,終究是給人家添了麻煩。
夏天的時候,我交了一任男朋友。那是我的初戀,我心中是很喜歡他的,我們認識好多年,似青梅竹馬一樣長大。可爸爸出事以後,他對我避而不見。我心中雖然理解他的立場,需要與我劃清界限,可心裏還是覺得很難過。畢竟我曾經以為,這世上除了爸爸,就屬他是我最親的人。
不過媽媽,你也不用為我擔心,我已經決定堅強起來,努力開始新生活。
對了媽媽,我現在已經不住在舅舅家了,我住在一位朋友家裏。他叫陳諭,是個很好很好的人。我想,我永遠都會感激他。
寫完日記,已經是凌晨三點。
陸嘉魚下意識地摸了摸眼睛,只摸到一點點濕潤。爬進被窩的時候,她在想,從明天起,她就不再哭了。
她想到陳諭說的話,好好睡一覺,太陽還會升起來的。
這一天晚上,陸嘉魚終於好好地睡了一覺。這幾乎是幾個月來,她第一次真真正正地睡着。沒有失眠、沒有噩夢。
第二天早上,起床從臥室出來的時候,看到趙月枝坐在門前的小板凳上,打理一盆小草。
陸嘉魚也蹲過去看,她看到花盆裏的小草在大冬天裏仍然頑強地生長着,不由得欽佩它們旺盛的生命力。她伸手輕輕撫摸,感慨地說「它們真好看。」
趙月枝最喜歡這些花花草草,不由得露出笑容,說「好看吧?」
陸嘉魚點點頭,「好看。」
趙月枝笑笑,說「阿諭就不喜歡。他啊,跟他爸一樣,總覺得打理這些花花草草對生活沒有一點益處,有那個時間,他不如去外面做兩小時兼職,還能賺一天的飯錢。」
陸嘉魚愣了愣,她回頭往屋裏望了望,這時候才發現陳諭好像不在家裏,她回過頭問趙月枝,「趙姨,陳諭呢?」
趙月枝道「一早就出門了。今天周末,他要去做兼職。」
陸嘉魚聽到陳諭一早出門做兼職,想到他昨晚還帶她去吃宵夜,給她買仙女棒,一時間就覺得很愧疚。又想到陳諭之前給她補課,大概率也沒有拿到他的補課費。
趙月枝坐在小矮凳上,望着空落落的院子嘆氣,說「阿諭也是被我拖累的。前兩年我生了場病,當時為了給我治病,花光了家裏的積蓄都不夠,阿諭就擠出下晚自習以後的時間和周末出去打工賺錢。有一陣子,他學習成績下降得厲害,就是那陣子被我拖累的,睡不好覺,哪來的精力讀書。」
「後來我病好出院了,他也是花了好長時間才把學習趕上去的。」
陸嘉魚靜靜聽着,她忽然為她從前揮金如土的行為感到很愧疚。她在不把錢當錢的時候,還有好多人在為生活奔波。如今她也終於體會到沒有錢的艱辛,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老天爺對她的懲罰。
陸嘉魚在家裏幫着趙月枝做了一上午家務,到中午吃飯的時候,陳諭還沒有回來。問過趙月枝才知道,陳諭這個兼職要做一天,差不多要晚上九十點才能回來。
陸嘉魚想到陳諭在外面兼職,她在家裏好吃好喝的,就有點不安心,問趙月枝,「趙姨,陳諭在哪兒做兼職呀?」
趙月枝溫柔道「就在槐南路呀,他有個朋友在那邊開了個汽修店,他有空的時候會過去幫幫忙。」
陸嘉魚暗暗記下,吃完午飯,幫着趙月枝收拾完碗筷,回臥室換了外套,隨便找了個藉口跟趙月枝說了一聲就溜出了家門。
她在手機上導航了地址,槐南路那邊就一個汽修店,陳諭八成就在那裏。她走到巷子口去坐路公交車,在公交車上搖了半個小時,總算搖到槐南路站。
下車的時候,一陣寒風刺骨,她下意識把羽絨服帽子戴上,拿出手機看導航。跟着導航東拐西拐,看到導航提示,已到達目的地,一抬頭,果然看到一個汽修美容店。
她還在馬路對面就看到了陳諭,躺在一輛底下不知道在幹什麼。
她跑過去,蹲在地上,把腦袋湊進車底,驚喜道「陳諭!」
陳諭被她嚇了一跳,抬眸看她,多少有點意外,「你怎麼來了?」
陸嘉魚道「趙姨說你在這邊兼職,我就過來看看。」
她看陳諭一手拿手電筒一手檢修車,有點吃力,把腦袋湊得更進去些,問「我能幫你嗎?」
陳諭也不跟她客氣,把手電筒給她,說「幫我照一下亮。」
陸嘉魚接過手電筒,也鑽進車裏。她趴在車底下,拿着手電筒給陳諭照亮,「照這裏嗎?」
陳諭嗯了聲,說「拿着別晃。」
「嗯。」陸嘉魚拿着手電筒,一點也不晃。
她認真看陳諭修車,試圖也學一學。不過也許因為她看得太專心,被陳諭看出來她試圖偷師,沒忍住笑她,「你幹嘛呢?學這個做什麼。」
陸嘉魚唔了聲,說「我看我能不能也賺一份錢。」
陳諭沒忍住笑,說「想什麼呢。這玩意兒又髒又累,你有這個時間不如回去多刷兩道題,再說這玩意兒沒個幾年功夫,你也學不會。」
車子底下空間有限,兩個人講話隔得有些近。陸嘉魚看着陳諭,目光落在他睫毛上,又長又密的,有些好看,不由得問「那你怎麼學會的?」
陳諭道「我學很久了,而且我本身對機械感興趣。」
說話間,他總算擰完最後一顆螺絲,說「行了。」
從車子底下出來,陸嘉魚身上的羽絨服髒得不像話,拍了好半天也拍不乾淨。
陳諭的目光卻落在她手臂上那個小洞上,不由得皺了下眉,「沒衣服穿了?」
陸嘉魚愣了下,順着陳諭的目光看到自己手臂上昨晚被仙女棒燒出來的那個小洞,她下意識捂了一下,說「這件厚一點,反正一個小洞,也看不出來。」
陳諭盯着陸嘉魚看半天,他腦海中陸嘉魚高高在上的樣子,和現在這副小可憐模樣重合,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感受。
過很久,他嘆了聲氣,說「等我兩個鍾。」
陸嘉魚本來就是來這裏等陳諭的,她在等陳諭的時候還發現一件自己能幹的活兒。她觀察人家洗車,看了一會兒,過去小聲和陳諭說「陳諭,我也能洗車。」
陳諭在修另外一輛車,聞言道「你犯不着,馬上高考了,你待在家裏多看點書就行了。」
陸嘉魚道「那你怎麼出來兼職?」
陳諭道「我學習好啊。」
陸嘉魚糾結了一會兒,抬頭又往屋裏看了看汽修店的老闆,還是忍不住拉住陳諭的胳膊,小聲說「可我還是想賺點錢,陳諭,你去跟你朋友說一聲,讓我也做個兼職吧。」
陳諭能理解陸嘉魚想自食其力的心情,說「你實在想做兼職,等高考完吧。到時候再說行嗎?你現在學習都沒時間,哪來的時間做兼職,賺的那點錢跟前途比起來夠做什麼的。」
陸嘉魚抿了抿唇,更小聲地說「可我不想一直在你們家白吃白住的……」
陳諭側頭看她,見陸嘉魚一直垂着腦袋,沒忍住看樂了,說「幹嘛呢你?你還愧疚上了?你真這麼愧疚,不如多體諒我一點,我每次給你講題的時候,你專心點聽,我就謝天謝地了。」
陸嘉魚看着陳諭,認真道「我最近很專心。」
陳諭蹲在地上檢查輪胎,聞言笑了下,誇她,「最近還成吧。」
陸嘉魚不傻,不是看不出陳諭是在為她考慮。她在陳諭旁邊蹲下來,認真看着他,說「陳諭,我會謝你一輩子的。」
陳諭道「別。我也沒做什麼,你別放在心上。」
陳諭這天的兼職做到下午五點就結束了,跟李城打了聲招呼,就帶陸嘉魚去了趟商場。
陸嘉魚原本以為是陳諭自己要買東西,結果陳諭直接帶她去了四樓的女裝店,說「買件新衣服吧。」
陸嘉魚愣住了,反應過來,連忙搖頭,「不用不用,我的衣服還能穿。而且平時在學校都會把校服穿在外面的,那個小洞藏在裏面看不到的。」
陳諭低眸看了眼陸嘉魚頭髮上的白色羽絨毛,給她拿下來兩片,拿到陸嘉魚眼前,說「一路都在往外鑽毛,怎麼穿?」
陸嘉魚看着陳諭手上拿着的羽絨毛,不自覺地抿了下唇。
陳諭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對陸嘉魚心軟,也許是看過她驕傲的樣子,不忍心看她現在這樣落魄。
他帶陸嘉魚隨便進了家專櫃,說「你挑吧,我剛發了工資,順便給我媽也挑一件,當是提前送你們的新年禮物。」
陸嘉魚聽到陳諭說新年禮物,才意識到快要過年了。她望着陳諭,心中忽然有綿綿密密的感動。
她最後還是聽陳諭的話,挑了一條新衣服。一件鵝黃色的長款羽絨服,她在試衣間試好出來,站在陳諭面前,有點靦腆地問「好看嗎?」
陸嘉魚是真的長得很漂亮,皮膚也很白,淺淺的鵝黃色襯得她皮膚白裏透紅,真像一隻毛茸茸的小黃鴨,令人忍不住想要揉一揉她的臉。
陳諭看到陸嘉魚站到他面前的時候,仿佛看到一隻可愛的小動物。他對上陸嘉魚的視線,心中某個地方莫名動了一下。他覺得古怪,下意識地移開了目光。
他被自己心中的想法嚇一跳,他從前明明只覺得陸嘉魚囂張跋扈,如今居然覺得她可愛。
陸嘉魚見陳諭不看她,以為是衣服不合適,試探着問「不好看嗎?」
陳諭這才又看向陸嘉魚,忽略掉心中莫名其妙的想法,說「好看,就這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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