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孩子不能偷生,那怕他不記得孩子他娘,但瞧瞧那孩子,瞧瞧老四,再瞧瞧他自個,他怎麼可能會看不出那就是他的親骨肉,可是……怎麼全然不記得了呢?
夏德全有些無奈,連忙把起居注拿出來,翻到聖上在十七年前,榮國府中幸莫家女的記錄道:「聖上,那孩子自稱為莫故,乃是莫家女所生。文師閣 m.wenshige.com」
當年他雖然收了賈源的銀錢,不過不知為何,在數次想下手毀了起居注這段記錄之時,總是下不了手,最後還是罷了,橫豎這起居註上也不過是一筆記錄曾經幸過莫家女的訊息,也不曾談到莫家女有孕之事,也不算違了約。
「莫家女!?」平康帝瞧了瞧起居註上的記載,微微皺眉,一瞬間想到了德嬪,再想想那孩子與老四相仿的容貌,「莫非……」
「是的。」夏德全低聲道:「故皇子乃是德嬪娘娘的族姐,嫁至榮國府賈家為妾的莫家嫡女所生。」
平康帝神色一洌,「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還不快說!」
倘若他沒記錯,當年莫家犯事之後,莫家女當年本該沒入掖庭為宮女,就像德嬪一般,怎麼會落到外面去了?還嫁到榮國府了?
他幸過的女子懷着他的骨肉嫁到榮國府,這是給他載綠帽子?還是給賈代善載綠帽子?
「是!」夏德全一五一十,將事情全都說了出來,除了他早就知道莫姨娘給聖上生了皇子,還派人去保護莫故之事,也替賈府隱暪賈史氏當年讓人拐買莫故之事,簡短几句,便將莫故的出生來歷說了。
平康帝微微沉吟,「這事有些難辦了。」
他本想着既是皇子,自然不能讓其流落在外,自然得要認了回來,其母如果在世也一併接回來便是,如果不在世,那也該好生將其墓地重新收攏,歸葬於皇家墓地之中,可萬沒料到這莫家女竟然成了有夫之婦了。
平康帝沉吟許久,「這事賈家人可知道?」
夏德全推脫道:「老奴再讓人去查去。」
雖說他知道賈源夫婦是知道的,不過從發現故皇子到現在也不過才短短几個時辰,能在幾個時辰之內能夠查清故皇子的身世已經是極限,要是事事都周全了,反而會讓聖上起疑,有些事情,少做總比多做好。
平康帝嘆了口氣,「罷!」
他沉吟許久後道:「給你三天時間,把故兒的大小事情,細細查來。」
「是。」夏德全瞧着聖上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道:「聖上莫非是想認下故皇子?」
夏德全難得的驚訝了一把,他原以以聖上這般好面子的性子,或許會予以銀錢補償,但要大大方方的認回來做皇子,想來是萬萬不可能,萬沒想到聖上被嚇一嚇,竟然轉性了。
平康帝搖搖頭,「他現下是榮國府庶子,我怎好認回來。」這一認,他和榮國府的名聲全都沒了。
果然,聖上還是一樣的聖上啊。
夏德全點點頭,表示明白道:「老奴這就讓人去查。」
平康帝又想起一事,「你說當年救駕的小六兒,莫非就是……」
現在想想,如果說小六兒化為鬼後還保護着他,也未免太奇了些,如果說是故兒,倒有幾分可能。
平康帝越想越是懊惱,自己當年怎麼不寵幸人之後,直接把莫家女帶了回來,還讓她懷着他的骨肉入了賈府,好好的一個兒子倒是平白便宜旁人家了不說,還讓自個頭上有點青……
平康帝暗暗琢磨,莫家女是再嫁之身,這孩子雖不能明着認了,但也不能委屈這孩子。這皇子按律位同親王,再不濟也該是個郡王,要論待遇,也有國公可比擬了。
敢給他戴綠帽子,總得付出一點代價……
四皇子和一眾太監宮女雖是追的快了,但是莫故和徒明燁均是修真之人,兩人全力趕路,那是四皇子等人追得上的,兩人也沒驚動宮中侍衛,咻的一下直接用秘法離開紫禁城。
待到無人處之後,徒明燁歉然道:「故故,對不住。」
都是因為他擔心父皇,故故才會陪他進宮來瞧父皇。
莫故安慰道:「別說傻話了,只要他見到我,我的事不露出來才怪。」
莫故也心裏有數,渣帝不見他則罷,見到他之後,不懷疑他的身世是不可能的,只要他乃在京中,早見晚見,始終還是得見上一面。
不過也就這樣子了,以渣帝的性格,斷是不可能冒着給賈代善戴綠帽子的名聲而認下他的,而且說不定會要他盡數離京,省得被外人察覺了。
莫故摸摸下巴,這樣一想,突然覺得自己很虧,不但沒吃過渣帝的一粒米,現在還被趕出京城,越想……莫故越覺得自己虧了,是不是該想個辦法找回來呢?
「故故!?」看莫故笑的邪惡,徒明燁悄悄地往旁邊移了幾步,總覺得……好陰啊。
當莫故回到莫府之後,赫然發現全府上下的人都在等他,「怎麼了?」
他看向還穿着新郎和新娘服的莫大與莫二,奇道:「你們怎麼也來了?」
洞房花燭夜可是人生四大喜之一,莫大和莫二就這樣不管啦?
莫大嘆道:「少爺突然被帶進宮,我等擔心,那還有那心思,可恨我們無能進宮,只有在宮外等了。」
事實上,如果少爺再不出來,莫三和莫四這兩個沒腦子的還想要劫什麼法場呢。他奶奶的,那來什麼法場,聖上頂多就是把少爺關起來或送出京,還不至於殺害親子。
雖是明白這理,莫大也不放心的在莫府里來回踱步,恨不得趕快天亮,好進宮去瞧瞧了。
莫故沒好氣道:「現在總算知道怕了!?」
莫大做為古人,自該比他更清楚明白皇權之可怕,偏生還想把他推到那個位置之上,還真是不做不死。
莫大有些委屈,「這次真不關我的事。」
天地良心,這次可不關他的事啊,他再怎麼的,也不會想把自己一生一次的婚宴弄成驚悚片現場。
當時聖上好險是在偏僻小院裏暈的,還可讓夏公公等人悄悄將聖上帶回,如果聖上是在喜宴上當着眾多賓客前暈的話,這朝中勢必再起波瀾,莫大略想一想,便嚇出一身冷汗,暗道好險。
莫故冷哼一聲,揮揮手道:「好了,下去吧,該做啥的繼續做啥。」
見莫大似乎還有什麼話想問,他瞪了莫大一眼,「你給我規規矩矩,安安份份的做你的官,別再想什麼不該想的事。」
他頓了頓又道:「同樣的話,我不想再說第二次,否則,就別怪我了……」
說到最後,莫故隱隱一股威脅之意,莫大眼眸微闇,躬身道:「莫大明白。」
事實上,他能做的已經做了,再接下來,聖上要肯認了少爺,少爺得了皇子名份,他才能繼續做其他的事情,不然……也只能止步於此了。
莫大一下去,幾個數字也跟着回房休息了,他們雖有滿腹疑惑,但也瞧得出少爺並不願意談這事,而且少爺甚少露出這般疲累的神色,他們那好再打擾少爺呢。橫豎大哥是知道內情的,追問大哥便是,犯不着驚擾少爺了。
倒是莫二上下打量着莫大,嘴唇緊抿,隱隱約約有着幾分不悅之色。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就連林張氏也不可能繼續待在後院裏等消息,跟着其他幾個孩子一起在前院等着,她雖也有滿腹的問題想問,但見莫故一臉疲累之色,沉吟許久,終究還是拉着小莫江也下去了。
莫大和故少爺打的鋒譏,她似懂非懂,可是她知道一件事,故少爺先前是被宮裏人帶走的。
遙望着深深宮禁,想着含冤受屈的父祖,林張氏眼眸微垂。
而最後說什麼都不肯走的便是簡皓和賈赦這一對難兄難弟,兩人不約而同的留了下來,卻是神情各異,簡皓是一臉神情興奮,而賈赦卻是神情闇然。
簡皓忍不住開口問道:「故哥哥,聖上認你了嗎?」
如果故哥哥能因此認祖歸宗了,他也算完成娘親遺願。
一聽到簡皓的話,賈赦混身一震,滿臉的不敢置信。他方才和故哥哥在一個席上,自然也瞧見那自稱是『朕』,突然闖了進來的男人,還有他身後的兩個青年男子。
得見聖顏,雖是突如其來,但賈赦也沒當回事,他貴為榮國府嫡長子,平日有什麼盛宴之時,也曾隨着祖父母入過宮,雖是距離遠了些,瞧不清聖上的容貌,但他還記得聖上的聲音。
那人既是聖上,其身後兩人身穿華服,又與聖上長的有幾分相似,自然是皇子了。
後來打人的那位也就罷了,但那個險些嚇昏的人,卻長的好生像哥哥。
再想想幼時祖母待故哥哥敬大於愛的態度,還有故哥哥失蹤之後,祖母擔憂,但隱隱又鬆了一口氣的態度,還有……哥哥的燁師弟無意透露出來的態度,賈赦難免有些不安了。
他忍不住摸摸臉,小時候大家都說他跟哥哥很像,一看就知道是兄弟,他也為此而沾沾自喜,不過不知從何時開始,他跟哥哥長的越來越不像,他長的越來越像他爹,而哥哥……
賈赦心下一沉,這擔憂緊張的心情也難免帶出了些。
莫故一瞧到賈赦的模樣,便知道他也察覺出一二了。
莫故輕拍了拍賈赦的肩,「也是時候跟你說明白了。」
賈赦捉緊了莫故的衣角,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
65.都知道了
四皇子追不回莫故等人, 宮中又下了鑰, 無奈之下, 也只好回仁郡王府, 既使回到仁郡王府之後, 四皇子仍舊心神不寧, 一時想着小五幼時的模樣, 一時又想起了小六死前的模樣, 徹夜輾轉難眠。
「四爺這是怎麼了?」四皇子徹夜難眠, 在他身旁的四皇子妃自然也睡不好,四皇子妃忍着睡意, 低聲問道:「四爺可是有什麼煩心之事?」
「沒什麼, 你且睡吧。」四皇子對四皇子妃向來敬重疼惜,輕拍了拍她, 示意她先休息。
四皇子對四皇子妃倒有幾分真心,一則,是因為四皇子妃為張閣老的嫡長女,論身份連太子側妃都做得,配他難免有些可惜了;二則,四皇子妃嫁他之時也不過才十六歲, 才堪堪及笄,比他小上許多, 他也是真心憐愛這個小嬌妻。
四皇子妃溫婉笑道:「四爺分明有心事, 要是四爺願意, 可否與妾身說說?」
「這……」四皇子微微猶豫着。
四皇子妃會意, 「莫非是朝堂之事?」
四皇子妃咬着下唇,猶豫問道:「莫非是爹爹不肯幫爺說話?」
四皇子妃知道張閣老對四皇子多有保留,一直不肯站到四皇子那邊,夫君雖然沒怪過她,但府里不少人都譏笑說夫君白娶了她。
再加上她年紀還小,無論是娘親還是德嬪娘娘都要她緩幾年生子,四皇子也是因此除了洞房那日之外,幾乎不怎麼碰她,也甚少來正院之中,嫁妝不豐,不得夫君寵愛,膝下又無子,她在府里着實沒有什麼底氣。
四皇子妃猶豫道:「要不,我明兒回府,跟我父親說說。」
好歹幫襯四爺一切,別讓四爺那麼為難。
四皇子不悅道:「我難道非得要靠岳父,才能在朝堂中立足?」
張閣老不肯相幫也就罷了,他就不信他不能靠自己在朝中站穩腳跟。
四皇子妃心下一緊,連忙解釋道:「妾身不是這個意思,妾身只是……」
「好了。」四皇子不耐煩道:「你且休息吧,我去書房裏了。」
四皇子妃雖然溫柔乖巧,但眼睛裏卻始終只見到那一畝三分地,這國事家事天下事,事事操心,又豈是張閣人一人可以幫襯得了的。
「是……」四皇子妃滿腹委屈,但不敢再說,低聲應了聲是,親自下床幫四皇子打點衣裳,再恭敬的送他出二門外。
四皇子妃的奶嬤嬤──徐嬤嬤,忍不住勸道:「大姑娘,這樣可不行啊。」
四皇子待大姑娘始終淡淡的,不見特別親熱,平日裏有大半時間都待在書房中。
書房裏又住了一個妖妖艷艷的小妖精,雖然眼下不過是通房,連侍妾也混不上,不過大夥都知道,那也不過是礙於四皇子妃進門不滿一年,這才按奈住,要是繼續讓那小妖精勾着四爺,只怕庶子生在嫡子前啊。
「我又有什麼辦法。」四皇子妃無奈嘆道:「我年紀還小,生不了孩子,不讓四爺去書房,難不成讓四爺憋着嗎?」
她又何嘗想把夫君推到別的女人的身邊,可她自己又伺候不了四爺,總不能讓四爺憋着,如果她真這樣做了,滿府的下人又怎麼瞧她,只怕爹爹的名聲都被她給毀了。
徐嬤嬤猶豫道:「我聽府里的下人說這晉江藥鋪里有賣着不傷身的避孕藥……」
「嬤嬤慎言。」四皇子妃連忙道:「那些都是妓子吃的東西,我怎麼能吃的。」
這種東西,略說一說都羞死人了,那好去買來服用呢。
「是老奴該死。」徐嬤嬤也連忙打了自己一巴掌,真是不該,怎麼能讓大姑娘吃那些妓子吃的東西,不過……
「大姑娘,咱們是不是該讓書房裏的姑娘……」徐嬤嬤悄悄做了一個服藥的手勢。
四皇子妃猶豫了片刻後,終究嘆道:「罷了。」她聲音微冷,「爺是個有大志的人,想來不會讓庶子生在嫡子前頭。」
就連太子與大皇子都心心念念想要個嫡長子呢,她就不信四爺會不想要,所以,她又何必做這個惡人。
至於三皇子膝下連着三子都是嫡子,咳,那又是特殊情況了,況且要不是麗嬪娘娘護着,三皇子又是個不爭氣的,那三皇子妃那能過的如此滋潤。
四皇子妃強壓下心中的淡淡艷羨道:「且去歇息吧。明天還得給兩位娘娘請安呢。」
雖然四皇子開了府,但每逢初一、十五,她還是得進宮給四皇子養母──皇后,與生母──德嬪請安的。
與其擔憂四皇子在書房裏寵幸了那個賤婢,還不如好好討好兩位娘娘,希望她們抬抬手,明年的大選千萬別賜人進來。
四皇子妃心中微動,年底她就十七歲了,雖然娘親和德嬪娘娘都要她晚上幾年再生子,不過她族中姐妹也大有十六、七歲生子的,也都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產下了,與其每日在這提心弔膽的,還不如賭上一賭。
四皇子妃想通了這點,心下微安,也不在乎丈夫去睡那個女人了。
四皇子妃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個覺,不過萬沒想到的是隔日一大日請安的時候,四皇子竟然也跟着去了。
「四爺!」四皇子妃規矩的向四皇子行了禮之後,低聲問道:「四爺怎麼也來了?」
今日又不是沐休之日,怎麼四爺也跟着進宮了呢?
四皇子滿意的瞧了瞧四皇子妃的清雅而不失富貴的打扮,又給她添上一隻珠釵後才滿意的點頭道:「很久沒去見母妃了,我也有些記掛,便跟上頭請了假。」
大晉朝可不似前朝有把皇子當豬養的習慣,皇子成年之後,便可到六部當差,大皇子原本成年之後便去了兵部,不過因為被父皇厭棄之故,這些年來一直賦閒在家中,三皇子則是去了清閒的禮部,而他眼下則是在戶部中。
戶部掌管天下錢糧,在六部中僅次於吏部,可見得父皇也算重視他,不過父皇雖然重視他,但還是不如太子。
太子眼下在六部之首的吏部當差不說,而且太子曾經歷六部,可看出父皇雖對太子時時挑刺,但待太子着實的重視,方會讓太子歷經六部,累積治事經驗。
四皇子難得的提點了四皇子妃一句,「如果入宮後,聽到什麼或着是看到什麼,都不要問也不要說,一切回來再談。」
宮裏沒有什麼永遠的秘密,見到小五和那酷似小六的人那麼多,只怕這事早傳遍宮中,那酷似小六之人也就罷了,但小五之事牽涉到宮中秘辛,委實不是四皇子妃該過問的。
四皇子妃雖有些不明究理,還是乖乖的應下。
一到了宮中,四皇子妃便發現有些不對了,這初一、十五,做兒媳的給婆母請安本是常理,可這兩個日子都恰好不是沐休日,皇子也甚少在這兩日給婆母請安的,可今天卻一返常態,竟然全員到齊。
不只是她和四皇子,就連三皇子夫婦也來了,如果只是三皇子夫婦也就罷了,但萬萬沒想到,就連大皇子夫婦也來了!?
大皇子因為當年殘害兄弟之故,被聖上厭棄,多年來一直待在靖郡王府,就算是中秋家宴,新年宮宴都不曾出現過,而今日竟然一起來給母妃請安,當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雖是疑惑着,但四皇子妃也按着四皇子的吩咐,不言不語,權當自己沒察覺見到大皇子一事有多特別一般。
只是說也奇怪,大皇子自封于靖郡王府多年,按她所想應該萎靡不振才是,雖然大皇子面上還是難掩酒色過度的蒼白,但精神極好,倒有些意氣風發,揚眉吐氣之色。
四皇子妃心下疑惑,忍不住瞧着四皇子,四皇子眉心緊皺,但卻握了握四皇子妃的手,微微的搖了搖。
四皇子妃會意,眼觀鼻,鼻觀心,只做不知。
大皇子突然出現,雖然宮中規矩大,人人都安靜的很,但不知有多少宮女太監好奇的偷瞧大皇子,就連三皇子夫婦也不例外。
三皇子夫婦向來大膽的很,乾脆大大方方的看了,四皇子也不掩疑惑之色,大皇子左右望了一眼,也就老四媳婦垂着眼不敢望他。
大皇子笑道:「四弟妹不愧是張家嫡女!果然懂得明哲保身,哈哈哈。」
接着大皇子又重重的拍了四皇子的肩頭一下,笑道:「真不愧是父皇為你先挑萬選的好妻子,跟張閣老的性子倒是極像。哈哈哈。」
父皇把張閣老的嫡長女給了老四又如何?張閣老向來謹慎,在朝中最是懂得明哲保身,那會因為老四做了他的女婿便偏着老四,父皇的如意算盤着實打錯了。
四皇子眼眸微沉,隨即淡淡笑道:「大哥的消息果然靈通,只是不知道父皇會做何感想?」
昨日之事,也不過就乾清宮內的人知道罷了,大皇子多年來龜縮在靖郡王府中,竟然還能在第一時間內得知了這消息,可見得在乾清宮中沒少安插人手,只是不知道窺視帝蹤這罪,大哥他受不受得住?
大皇子臉色微變,他母妃執掌宮權多年,那怕後來宮權移到了皇后手上,但宮裏效忠於他母親之人乃有不少,小五仍活着之事,昨晚便就傳到他耳里了,只不過父皇最忌諱人窺視帝蹤,這話自然不能實說了。
大皇子沒好氣道:「我向自個母妃請安,難不成還要通知你一聲?老四你也管太多了。」
四皇子淡淡問道:「弟弟不過是好奇,大哥多年沒向慧嬪娘娘請安,怎麼今日會突然來了呢?」
說到慧嬪兩字時,四皇子特意略略加重了幾分。
這宮裏講究的是母以子貴,子以母貴,他們同為郡王位,誰也比不得誰高些,不過他養母貴為皇后,生母又是嬪位之首的德嬪,慧嬪雖然也是嬪位,但平時無論是家宴、宮宴都還得在他生母之後呢。
大皇子臉色微變,知道老四是在諷刺他當年行事不慎,拖累母妃一事,他大怒道:「不過是個罪女之子!有什麼好得意的。」
只要這莫家一天不翻案,老四永遠都不過是個罪女之子,怎麼翻也翻不出個花樣來。
四皇子臉色微變,大皇子妃知道不好,連忙拉了一下大皇子,溫婉道:「母妃多日未見爺,想來等急了,咱們還是快進宮吧。」
大皇子這些年來自封于靖郡王府中,只知在府里醉生夢死,一應事務盡皆不管,倒是不知道她在外面的艱難。因着太子討厭大皇子之故,靖郡王府這些年來着實不好過。
娘家就像是躲災一般的躲着她,倒是只有四皇子多有回護,雖然她知道四皇子不過是好名之人,不過至少他還肯幫上一幫,如果再讓大皇子把人得罪死了,要是再有什麼,她們靖郡王府當真是連個肯搭把手的人都沒了。
大皇子面色微緩,低聲道:「走吧。」
他也知道自己方才那話多有不宜,不過他委屈的龜縮在靖郡王府那麼多年,一朝終可揚眉吐氣,這話間便有些不客氣了。
況且他貴為父皇長子,本就有這分底氣,教訓老四還是看得起他呢,如果像是老三這般沒用的東西,他連說都賴得說呢。
四皇子妃有些擔憂的瞧了四皇子一眼,見他幾個呼吸之後,便面色如常,倒也略略安下心來,溫順的垂着頭,跟着四皇子進宮。
四皇子妃心下琢磨,大皇子方才那番話雖然不中聽,但有一點倒是說中了重點,四皇子再怎麼好,也抹不去他是罪女之子的出身,父親曾言,他忠於聖上,不願站隊,即使站隊,那個人選也絕對不是四皇子,便是因為四皇子的出身。
真要論,幾位皇子各有各的優缺點,誰也不比誰強,倘若要為帝,只怕太子還比其他兄弟好些。四皇子既不特別出挑,出身上又有硬傷,父親自然不會拿四皇子妃一族的前程賭在四皇子身上了。
大皇子突現,饒是四皇子妃不明白昨晚發生了何事,也知道這朝庭怕是又要回到先前那大皇子和太子之爭的情況了,至於四爺……只怕是更沒機會了。
四皇子妃暗暗一嘆,只希望四皇子早日看清這點,別再摻合進奪嫡之事中,像三皇子一般做個閒散郡王,悠閒的過一生便是。
對大皇子的得意,四皇子妃還能裝作沒看到,但面對一屋子哭的厲害的女人,四皇子妃便不能裝做沒看到了,特別其中還有她的婆婆──德嬪。
66.壽元將盡
按着規矩, 四皇子和四皇子妃先去坤寧宮中探望養母, 之後再轉到永壽宮裏探望生母, 不料才剛踏進坤寧宮中, 便見坤寧宮中上下人等, 無不面露哀淒之色。
再踏進坤寧宮中, 卻意外見到德嬪在皇后跟前低聲哭泣着, 似是在求些什麼事兒, 就連皇后也不住抹着淚, 四皇子妃大驚失色,也顧不得失禮, 連忙到德嬪身旁輕聲問道:「母妃?這是怎麼了?」
她倒沒懷疑是皇后欺負起德嬪, 雖然皇后與德嬪一個是四皇子養母,一個是四皇子生母, 但兩女之間並沒有什麼爭奪孩子的事兒,反而私交甚好,但德嬪突然跑到皇后宮裏痛哭,必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皇后抹了抹淚,連忙對四皇子招手道:「小四,你快來勸勸你母妃, 她又為了小六兒的事情難過了。」
「母后、母妃。」四皇子對皇后行了一禮,低聲問道:「您們都知道了?」
「呵。」皇后苦笑, 「連慧嬪都知道的事情, 我們怎麼會不知道呢?她這次也是瘋了, 平日裏窺視帝蹤也就罷了, 這次為了大皇子,竟然不管不顧的把事兒都漏出來了。」
她貴為皇后,那怕知道昨晚乾清宮內發生了什麼事,都不敢露出一字半句的,倒是慧嬪,為了想洗刷掉大皇子身上殘害兄弟之事,竟然不管不顧的把這事傳遍了宮中,也不怕聖上會惱了她。
小五的事情,自有甄妃和慧嬪去頭疼,德嬪今日是為了那據說生的和小六兒一模一樣的人來求她了。
她望了仍哭泣不停的德嬪嘆道:「你母妃知道這事後,說什麼都要去看小六兒,這不就求到我這兒來了。」
她何嘗不好奇那個生的像小六兒之人究竟是有多像,能驚到聖上都心神不定了,可是她也記得清楚明白,小六兒是真死了啊。
當年見小六兒情況不好,她還讓溫院判親自出手醫治,但小六兒始終救不活,當時她親眼見着下人給小六兒收撿,小六兒斷是不可能還活着的,所以那個人絕對不是小六兒。
「煜兒!」德嬪拉着四皇子問道:「你可瞧清了,那個是不是你弟弟?」
「母妃!」四皇子眼眸微垂,傷痛道:「孩兒親自瞧過了,那人當真不是小六兒,只不過長的與小六兒頗像罷了。」
德嬪瞬間跌坐在地上,「真不是……?」
四皇子重重的點了點頭。他也希望是,可那少年男子當真不是。
「不!」德嬪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掙紮起身道:「小六兒走時你還小,那認得清呢?讓母妃親自去瞧瞧,說不定真是我的小六兒啊。」
那怕是僅僅只是一絲希望,她也絕對不放棄。
德嬪又向皇后求道:「娘娘,求你讓嬪妾出宮去瞧瞧,嬪妾想親自去看看我的小六兒啊。」
說到最後,德嬪淚如雨下,她雖然生有兩子,可四皇子一出生便抱給了皇后撫養,貴為皇后養子,皇后仁善,不禁着她們母子見面,但她明白自己身份,一直不敢過於親近了。
小六兒是唯一真真正正屬於她一個人的兒子,從小六兒出生起,她便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小六兒身上了,毫不保留的疼愛着這個孩子,小六兒走後,幾乎連她的命都一起帶走了,要不是還念着老四,又想着給小六兒報仇,她斷是支持不下去的。
如今那怕她知道小六兒還在世的希望渺茫,她還是想親眼瞧瞧那個孩子,親眼瞧瞧她的小六兒。
「唉。」皇后雖然未曾生養,但也能明白德嬪心思,勸道:「不是本宮阻止着你,只是小六兒當真不在人世了啊,況且……」皇后頓了頓,有些自嘲道:「咱們做宮妃的一進了宮之後,這身子便不是自己的,那還有出宮的理呢。」
說句不好聽的,就算她貴為皇后,自進了宮之後,也不曾離開這四四方方的紫禁城半步,就連前幾年母親過世都不得回家奔喪,更何況德嬪不過是一介嬪妃,如何能出宮去見外男呢。
「娘娘!」德嬪哭的厲害,不斷磕頭求道:「妾身就見上一見,不會在外頭多逗留的。」
只要一眼,只要一眼她就能看出那個孩子是不是她的小六兒了。
皇后為難的長嘆,這眼角忍不住瞄向四皇子,四皇子明白亦開口勸道:「母妃,那個當真不是小六兒。」
德嬪嗔道:「你當初少見小六兒,又隔了那麼多年,怎麼認得出?小六兒是從我肚皮里出來的,我是他娘,我一定能認得出來。」
那有做母親的認不出自個兒子呢?老四認不出兄弟,但不表示她認不出啊。
「母妃。」四皇子無奈長嘆,母妃平日裏溫柔,從不與人計較,可是遇上小六兒的事了,卻半點也說不通,當真叫人難辦。
想到一事,四皇子忍不住開口問道:「母妃,當年小六出生時……」四皇子頓了頓直接問了,「到底是一個還是二個?」
那人絕對不是小六兒,可……說不定是他的另外一個弟弟。
「你當母妃是你父皇,連自己幾個孩子都弄不清嗎?」不知何時,三皇子譏嘲平康帝連睡了那些女人都忘了的事情,也隨着五皇子與六皇子未死的八卦傳遍了宮中。
德嬪有些無奈,「我記得清清楚楚,當時生下的確實只有一個孩子。」
皇后也苦笑道:「世人對中大多誤解,不過你自幼長在宮裏,怎麼會不知道呢?」
除了嫡子與頭胎子之外,皇家講究的是多子多孫多福氣,那會因着生了雙生子,便把另外一個孩子不要的理。
「是孩兒失禮了。」四皇子尷尬一笑,也是那人長的太像小六,這才讓他誤會了啊。
德嬪眼睛微亮,「可見得那個必是小六兒啊,要不你怎麼會如此想呢。」她急道:「快帶母妃去瞧瞧。」
她的小六兒啊……
四皇子見德嬪難受,心下也不好受,亦是有些為難,這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那人當真不是小六,母妃見了,也不過是憑添傷心,何必呢?一時間,坤寧宮中除了德嬪的啜泣聲外,儘是沉默。
「母妃。」四皇子妃雖是被提點過不許多言,不過見德嬪為了幼子而哭求着,也心下不忍,低聲問道:「母妃不方便出宮,但能否到皇子府上散心呢?」
德嬪眼睛一亮,期待的望着四皇子妃。
四皇子眉心微皺,低聲喝斥道:「別胡鬧了!」
「老四家的有何想法,不妨直說。」皇后沉吟道。
她跟德嬪交好多年,也不忍心見她為了小六兒之事痛苦,無論真假,讓她去見上一面,了了她的心事也不是什麼壞事,只不過宮規難違啊,要是有個二全其美的方法,倒也是極好的。
望着德嬪與皇后鼓勵的眼神,四皇子妃大着膽子回道:「妾身想着府里的菊花開的好,想辦個賞花會,請母妃過來一瞧。」
賞花會不過是個名義,至於到了皇子府上,見了誰,賞了啥,誰會真會計較這些細節呢。
四皇子心中一動,是了,宮妃不許在宮外過夜,但到兒子府上走走看看,想來還是行的。
皇后也點頭道:「如果不出仁郡王府,倒是無妨。」
四皇子沉吟道:「兒子讓人回去准,再上旨求父皇讓母后及母妃到府中賞花。」
既然請了母妃,自然也不能忘了母后。那怕家裏無花可賞,真正要賞的也不是什麼花,不過在對待兩個母親上,四皇子向來很懂事,每回送進宮裏的東西既有母妃一份,也定會有母后一份,而且母后那份
「也好。」德嬪一個勁的催促道:「你快回去安排。」
「是。」四皇子微微苦笑,以父皇的性子,想來不會阻止,唯一的問題便是『他』了。
也不知道他願不願意見一見母妃。
無論四皇子怎麼想,都絕對猜不到,事實上,莫故已經收舍行李準備要跑了。
莫故自覺自己是修真中人,本就不該和皇家摻和着,之所以沒走,不過是幾個數字還沒安排好,與擔心賈赦罷了。
賈赦自幼便被父母厭棄,一直跟着賈源夫婦還有他一起生活着,是以賈赦對他的依賴極深,既使他當年被綁去東北,在東北一待數年,兩人分開了好一陣子,賈赦還是習慣性的凡事依賴着他。
倘若他不在了,難保這孩子不會自暴自棄,又變回原着中的賈大老爺,也因此莫故一直猶豫着要不要將事情真相告訴賈赦,好在賈赦這孩子似乎很平靜的接受了這事,還將悲憤化為讀書欲,開始瘋狂讀書,似乎有不考中秀才不罷休的味道。
雖然莫故還是頭一會見到這麼另類兼自虐的發泄方式,不過見賈赦神色平靜,他倒也安下心來,專心準備離京閉關之事了。
他被困在練氣十層多年,一直無法築基,看來非去外地尋找機緣才行,既使尋不到機緣,他也有意好好閉個長關,這機緣不夠,便只能靠着水磨功夫來磨了,磨着磨着,總有機會讓他把練氣到築基之間那一層隔合磨掉。
只是在莫故閉關之起,賈家又出了事,這次……是他也改變不了的事兒──生、老、病、死。
孫嬤嬤壽元將盡。
67.莫家往事
莫故自出生後未久便被抱到賈老太太房中, 雖然名義上養着他的人是賈老太太, 但實際上是孫嬤嬤看顧着他多些, 孫嬤嬤真心待他, 照顧他時也比賈源夫婦還要盡心, 是以一聽到孫嬤嬤重病, 莫故想也不想的便去瞧瞧孫嬤嬤了。
此時的孫嬤嬤早就不在榮國府里當差, 被兒子媳婦接回家中榮養, 其子雖然不過是個京里的普通商戶, 但背靠榮國府,這小日子也過的極為滋潤, 更難得他還是個孝順的, 自己一站穩了腳根,便迫不及待的想把孫嬤嬤接回來享福了。
只是當時莫故才剛出生, 孫嬤嬤心疼這個沒娘的孩子,又知老太太不過是個面子情,深怕自己一走,這可憐的孩子怕是會養不活,當下便就拒了,說是待莫故大了後再說。
再之後莫故出事, 她也大病了一場,雖是回到老太太身旁當了一陣子的差, 但賈老太太見她精氣神都差了, 知道她始終迴轉不過來, 最後還是放她出去, 讓她兒子媳婦好好照顧她,也賞賜了不少銀錢足夠讓她安安穩穩的過下半輩子。
孫嬤嬤雖是回到了家,但這心裏總是掂記着故哥兒,好在有着兒子媳婦細心照料,小孫子也乖巧聽話,過的幾年之後,也總算回緩過來了,只是兒子媳婦再怎麼的孝順,終究是抵不過時間。
時間是最無情的東西,讓人慢慢衰老,然後步入死亡。
聽到榮國府傳來的消息之後,莫故便帶了林張氏連忙前去瞧孫嬤嬤。
林張氏雖然不是什麼坐堂大夫,但那一手醫術只怕也不比宮裏的御醫差了,而且她這些年來熟讀西醫書籍,對晉江藥房裏的成藥了如指掌,可說是中西合併,說不得能幫上一幫孫嬤嬤。
孫嬤嬤的兒子──孫大福雖然做生意賺了點錢,不過在這貴人札堆的京里也算不得什麼,也不過就是一間二進院子,再雇了幾個僕婦罷了,雖不如榮國府富貴,但也自有一份溫馨。
當莫故踏進孫家時,孫大福那怕不認識莫故和林張氏,但見兩人衣着打扮,也知道這兩人是貴人,連忙讓人上茶,親自上前迎道:「這位公子是……?」
「我是來瞧孫嬤嬤的。」莫故嘆道:「當年孫嬤嬤曾經照顧過在下,聽聞孫嬤嬤有疾,故特意上門來看看。」
「公子有心了。」聽聞是母親舊識,孫大福不疑有他,這陣子因為母親病重之事,榮國府內也派了婆子來瞧,甚至還幫着請了大夫,可惜母親年歲己高,大夫都搖着頭讓他們辦後事了。
孫大福親自帶着他們去見孫嬤嬤,嘆道:「母親病的厲害,怕是認不出兩位了。」
母親時而清醒,時而昏迷,只怕是認不出這兩人了。
「無妨。」莫故擺擺手道。
孫家並不大,不一會兒他們便走到孫嬤嬤的房前,看得出來孫大福對孫嬤嬤頗有孝心,孫嬤嬤的房間不但坐落在最寬敞的正房之中,也佈置的極為舒適,一旁還有個小丫環伺候着,另外還有一個和莫故差不多大小的年輕小伙子守着孫嬤嬤。
「這是犬子──子陽!」孫大福連忙把自個兒子喚來,讓他來拜見貴客。
他能在京里站穩腳根,除了因為其母在榮國府里當差,在榮國府里有些臉面之外,也與他會做人做事脫不了關係,那怕莫故沒說明其身份,但孫大福也瞧得出他定是貴人,便特意喚了兒子來拜見了。
「嗯。」莫故微微點頭,略略瞧了瞧孫子陽的相貌,「眼神清明,是個心正的,想來是個有後福之人。」
孫大福雖不明白這貴客怎麼算起命來了,不過怎麼說莫故說的都是個好話,孫大福也喜道:「承貴客吉言。」
因着孫嬤嬤年紀己大,孫大福也不避嫌了,直接把人往內室引,見孫嬤嬤已經清醒,柔聲道:「母親,有客人來了。」
「誰啊?」孫嬤嬤望向莫故,這眼睛頓時不會轉動了,「故……故哥兒?」
雖然容貌和以往有些不同,但她還是第一眼認出眼前人便是賈故。
孫嬤嬤喜極而泣,「故哥兒,你沒死!?」
雖然從老太太的隻字片語中猜出幾分,但實際見到故哥兒好好的站在她身前,孫嬤嬤才真正安了心。
「嬤嬤!」莫故上前一步握住孫嬤嬤的手,大大方方的認了,他的手指按在孫嬤嬤的脈博上,心下微嘆,他們做為修真者,對人類壽命再為敏感不過,孫嬤嬤面上死氣已現,壽元將盡,藥石罔效。
「少爺。」林張氏上前一步,想為孫嬤嬤把脈。
「不用了。」莫故搖搖頭,「你且下去,讓我陪陪孫嬤嬤。」
到了孫嬤嬤的這種情況,已經不是醫藥可以幫助的。
「是。」林張氏做為大夫,也瞧出了幾分,輕輕應了一聲,悄悄離去。
孫大福等人面上忍不住露出幾分擔憂之色,孫大福做為商戶,最會察言觀色,一聽莫故與林張氏之間的對話,便知孫嬤嬤的情況不好,是以這大夫連病都不看了,孫子陽還想開口求上一求,但卻被孫大福拉住了。
孫大福更是神色有幾分不定,他聽母親說的多了,便猜出母親口中的故哥兒是何人,可……記得那個孩子不是死了嗎?
孫嬤嬤亦對孫大福等人道:「你們且出去,讓我跟故哥兒好生說話。」
孫大福略略遲疑,終究還是應了,只不過提醒道:「母親如果有什麼不適,馬上喚兒子,兒子就在門外候着。」
待孫大福等人走後,莫故不由得贊道:「嬤嬤倒有個孝順兒孫。」
提到兒孫,孫嬤嬤笑的合不攏嘴,但嘴上仍是客氣道:「蠢笨的很,好在在主子的照撫下,勉強還成吧。」
孫嬤嬤再仔細瞧了瞧莫故,低聲問道:「故哥兒這些年來可好?」
「很好。」莫故笑道:「我能自己照顧自己,嬤嬤放心。」
說着,莫故不着痕跡的悄悄輸了一股靈氣進去。雖然他改不了孫嬤嬤的壽命,但也可略略緩解孫嬤嬤身體上的不舒服,讓她走的舒服一些。
孫嬤嬤低聲問了幾句,莫故都一一答了,莫故雖只報喜不報憂,但孫嬤嬤始終覺得小主子受委屈了,忍不住抹淚道:「故哥兒委屈了,好在故哥兒還活着,老奴總算也有臉面去見老太太了。」
「呃……」這話倒讓莫故不好接了,這賈老太太身體還好的很,只怕沒個一二十年還不見得下去呢,莫非孫嬤嬤又糊塗了?
莫故委婉的提醒着,「老太太想必知道故還在世的事情。」
「不是這個老太太。」孫嬤嬤一回想也忍不住失笑,她露出幾絲回憶之色,「我指的不是老太太,而是你的親曾外祖母,莫老太太。」
也就是老太太的嫡母,當年不嫌她髒污,在乞丐中把她救回來的女人。
莫故一楞,他出生之時,莫家已經敗落,莫姨娘更是在他出生的當天身死,他倒還是頭一回聽見有人提及莫家之事。
孫嬤嬤嘆口氣道:「先帝登基之前,中原連年戰亂,沒一處安穩的地方,我住的小村子裏的人都沒了,要不是被莫老太太撿回莫家,我怕早就餓死了,莫老太太是個好人,樂善好施,着實照顧了不少窮苦人,可惜……」
孫嬤嬤委委將莫家往事一一道來,要不是發生了那事,好好的一個莫家又怎麼會沒了呢?可惜莫家一心為公,卻做了旁人的替死鬼。
想着莫家之事,孫嬤嬤忍不住抹淚,「故哥兒,這清官不見得是好官,當年莫家再三勸阻成大人的治水方案,但成大人不聽,一意孤行,最後黃河犯濫,不可收舍,數百里內人畜均亡。
莫家本是前朝世家,本就富豪,竟被人說是貪污黃河工款,最後好好一個莫家就這樣沒了。」
治水本就非一夕之功,莫家多年來努力治水,雖然花費甚多,但每一步都是莫家幾代人反覆思索,莫老爺子更是吃住都在黃河邊上了,好不容易才換得黃河幾年來的安穩,萬沒想到,竟成了旁人的替死鬼。
莫故微微一嘆,大晉朝取士遵循前朝舊制,科舉取仕,雖然保持了公平性,但科舉項目太過狹窄,懂詩書之人不見得懂得治國,清廉者不見得有能,可惜黃河邊上的老百姓盡毀於無能官吏之手。
孫嬤嬤求道:「大哥兒,莫家着實冤枉,倘若將來有機會,求你給莫家翻案。」
即使以老太太這般的地位,談到莫家之事也不敢多言,可惜莫家就這樣含冤枉死。
「孫嬤嬤……」莫故微微皺眉,一股詭異的心情油然而生,「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不問他眼下的身份地位,便如此信任他有為莫家翻案的能力,莫非……孫嬤嬤也知道他身世的事?
孫嬤嬤淡淡一笑,「我是老太太的陪嫁,陪着她什麼大風大雨都見過了,聖上當年寄養在賈家之時,老奴也是曾經幫着看顧幾分。」
她可不是像胡嬤嬤那般,後來才跟着老太太,沒福份服侍過聖上,這才認不出來。說句不好聽的,老太太再怎麼的有可能幫聖上換尿布嗎?這些活兒還不是他們這些下人做的,就連老太太都認出來了,她怎麼可能認不出呢。
莫故忍不住一嘆,這孩子還當真不能偷生啊,一個二個都察覺了。
「故哥兒……」孫嬤嬤畢竟是壽元將盡,既使有莫故的靈氣輸導,也清醒不了多少時候,她拉着莫故的手,遲疑再三,還是低聲求道:「故哥兒……求你……不要跟老太太計較,當年……莫家也有不是之處……怨不得老太太。」
當年老太太也不容易,好好的莫家女,卻被許配給一個兵痞子,先帝起義時也不是事事順利,賈家好幾次遭難,莫家卻視若無睹,久了之後,老太太的心也冷了,當年收留下莫姨娘,已經是極限了。
無需詢問,莫故便明白孫嬤嬤口中的老太太是何人。
「孫嬤嬤。」莫故低聲問道:「當年害死我娘的,究竟是誰?」
莫姨娘死時,他不過是個剛出生的嬰孩,莫說要招魂來問個清楚明白了,就連見鬼的能力都沒有,弄不清楚真相,等他有能力之時,莫姨娘不知是投胎了還是啥的,始終招不到魂,這真相也就不了了之了。
雖然這賈府上下都說是賈史氏下的手,但他總覺得有幾分疑惑,畢竟……他始終忘不了他出生那日的事情,那時的老太太,是真對莫姨娘動了殺意了。
「這……」孫嬤嬤猶豫了許久,才嘆道:「動手的人是太太……不過……老太太也是知瞧的,只是老太太原以為太太下的不過是讓莫姨娘虛弱的藥,她是真真沒想到太太這麼狠心,一下子便要了莫姨娘的命……」
這賈府上下都在老太太的掌握之中,賈史氏下藥之時,老太太自然是知道了,只不過老太太當時還惱着,想給莫姨娘一個教訓,萬沒想到賈史氏竟然直接要了莫姨娘的命。
孫嬤嬤至今仍有些想不通,「這事真不能怪老太太,按說太太要莫姨娘的命的話,早在懷胎的時候便該要了,何必等到莫姨娘產下孩子?」
也是因着如此,老太太這才沒把太太下藥之事當回事。
聽到此處,莫故暗暗感嘆,倒不是賈史氏沒在莫姨娘懷胎時對莫姨娘下狠手,而是他當時就在莫姨娘腹中,那些要命的毒藥都被他給化了,反倒讓賈老太太誤以為賈史氏沒下狠手,便就疏忽了。
待他出生之後,自沒有人幫莫姨娘化了那要命的毒藥,再加上當時穩婆下了暗手,莫姨娘失血過多,頓時就出事了。
孫嬤嬤又求道:「故哥兒,求求你,你別怪老太太,她當時只是太生氣了,便沒管莫姨娘了,她也不想莫姨娘出事的。」
莫故明了的一笑,嘲諷道:「因為她還沒拿到寶珠嗎。」
孫嬤嬤一驚,頓時不敢說話了。
「嬤嬤,那個寶珠究竟是什麼?」莫故忍不住問道。
他實在很好奇,賈老太太這輩子什麼好東西沒見過,為什麼會千方百計的想從莫姨娘手上得到什麼寶珠?而且瞧賈老太太平日的習慣,也不是個重銀錢的,他當真不明白賈老太太為何對那個寶珠如此執念?
孫嬤嬤眼神茫然,最後嘆道:「我不知道……」
她也是因為服侍了老太太多年,也知道一絲半點,不過再多的,她真的不知道了。
孫嬤嬤想了想,又添了一句,「那寶珠是什麼,長個啥樣,我也沒瞧過,不過那時候莫姨娘能夠逃出來,全是靠着寶珠之力。」
莫家男丁盡皆處斬,莫家女被罰沒入掖庭,莫姨娘這麼一個年輕女子,又生的貌美,本來斷是逃不了的,全是靠着那寶珠,方能逃了出來。
論銀錢,老太太自然不在乎,但這能夠保命的東西,才是老太太想要的。
聽到莫姨娘竟是靠着那寶珠而逃出宮禁,就連莫故也不由得佩服,只有實際在皇權當道的情況下進過紫禁城之人,才能明白這宮禁森嚴,當真是不易進出,若不是他仍是修真者,斷是不可能隨意進出紫禁城。
不過莫故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那寶珠有何能力,竟然能讓莫姨娘如入無人之境?
孫嬤嬤對寶珠之事終究只是一知半解,翻來覆去的也問不出個什麼,而且她病勢沉重,她說不了幾句,便昏睡過去,嘴裏時常說着胡話,一會兒喚着老太太,一會兒喚着自個兒孫,有時也喚着故哥兒。
偶爾醒過來了,頭一回事便是找着故哥兒,想着孫嬤嬤望着他時那渴望的眼神,莫故沉吟了許久,終究是決定待孫嬤嬤陽壽盡了之後再行離去。
他這一走,怕是沒有十幾二十年便不會回京,孫嬤嬤也沒多少日子了,還不如在她最後的日子裏多陪陪她。
68.甄妃之悲
慧嬪為了幫兒子洗刷掉殘害兄弟之名, 迫不及待的將五皇子仍在世之事給說了出來, 甚至連五皇子其實是甄妃所害之事也讓人傳了出去。
雖然她因為這事被聖上以殿前失儀為由, 直接撤了封號, 成為葉嬪, 不過能幫兒子洗刷殘害兄弟之名, 別說只是撤了封號了, 那怕是被貶為昭儀, 她也甘願, 況且這宮中倒無人嘲笑她被撤了封號之事,倒是更多的人在談着甄妃殘害親子之事。
沒有人想到甄妃會如此狠心, 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兒子, 這宮中一時間人人提到甄妃色變,就連向來與甄妃交好的李淑妃也離甄妃遠了些。
甄妃氣惱的很, 又是心虛又是憤怒,這儲秀宮的瓷器換了一批又是一批,還被皇后特意在請安時指明這儲秀宮裏的瓷器換的太兇了。
皇后斥責道:「六宮之中,以儲秀宮裏的瓷器損毀的最是嚴重。」
說着,這眼睛便瞄向甄妃,甄妃面上一紅, 連忙起身,難得的老臉一紅, 歉然道:「儲秀宮裏的奴婢笨手笨腳的, 嬪妾回去之後, 定會好好教導宮人。」
這宮裏有個不成文的規矩, 凡事宮妃摔瓷器出氣時,總說是宮女太監不小心,打壞了東西,要打壞的東西多了,再直接把宮人往慎刑司里一送,這事兒也就結了,總之做錯的絕對不是主子,只能是旁人。
皇后可不管甄妃把事往宮人身上丟,直接繼續斥責甄妃,厲聲道:「甄妃!現在聖上力行節省,甄妃你貴為妃位,深受聖上寵愛,更該為聖上分憂才是。」
往昔她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可這次甄妃着實有些過了,短短十日間便換了五套瓷器,這宮裏的瓷器也不是大風吹來的,甄妃這兒換上了,旁的妃嬪那兒不就短少了。
「甄妃姐姐平日裏對宮人也太過仁慈了。」葉嬪笑的和藹,「要是姐姐不會管教宮人,不妨讓皇后娘娘再指一批手腳利落的宮人到儲秀宮裏。」
皇后娘娘的人自然跟甄妃不是一條心的,到時她倒要瞧瞧甄妃還怎麼在儲秀宮中作威作福。
自五皇子之事後,甄妃和葉嬪之間便有幾分不死不休的味道,只是葉嬪前些年還真當是大皇子害得五皇子跌落金水河中而死,再加上甄妃受寵,自己卻因年老色衰,多年不曾受到聖寵,對甄妃便多有退讓。
如今知道五皇子其實是死在甄妃手上,不但害得她失了妃位,也害得她兒子這些年來被聖上所厭棄,新仇舊恨加起來,葉嬪這言語之間便就不客氣了。
「不勞葉嬪妹妹費心。」甄妃雖是狠的暗暗咬牙,故意在葉字上加重了重音,諷刺葉嬪失了封號之事。
不料葉嬪壓根不在意,面色如常,笑道:「我也是關心姐姐啊。」
她即然做了,便不後悔,況且聖上只是摘了她的封號,和她先前所猜的下場相比,已經是好了許多了。
甄嬪眼眸微深,面上仍舊溫和道:「妹妹不如多放些心思在大皇子身上吧,還有伺候大皇子妃的下人也該好好重新挑挑了,聽說大皇子妃又流了一個孩子?而且還是個男胎?當真是可惜了。」
大皇子妃和大皇子結褵多年,夫妻之間感情也算得上是不錯,偏生這子女運上卻一直差了一點,除了膝下二個嫡女之外,一直都沒能生出個兒子,這幾年更是懷了掉,掉了懷,也不知道是什麼運道。
而大皇子又一心不想讓庶子生在嫡子前,這些年來大皇子府里雖然也有側妃、庶妃、侍妾等人,但無一人懷孕,也不只是真懷不了,還是大皇子不讓生。
葉嬪臉色微沉,「這不勞甄妃姐姐費心。」她輕輕一笑,「怎麼說我都是喝了媳婦茶的人,不似姐姐,想喝媳婦茶,怕是還要再等上好一陣子呢。」
葉嬪壓根不覺得如何,她見着大皇子與太子鬥爭多年,也是頗為贊同大皇子一心先要嫡長子的想法,再則,太子也是成親好幾年,膝下猶空,始終生不出個嫡子,就連嫡女也沒半個,兩相比較之下,葉嬪也不覺得如何了。
至於三皇子,那是他窩囊,自然不算。
葉嬪言下之意是暗諷五皇子不認甄妃一事,這宮裏的人那個不知道五皇子因甄妃當年暗害他之事,挑明了此生絕不認母,而聖上也允了,以後無論五皇子回不回來,也都跟甄妃無關了。
甄妃臉色微白,一言不發,緊抿雙唇,只是那眼神就像是蛇一般的陰冷,倒讓葉嬪有些不安了。
「好了。」李淑妃終究與甄妃交好,不忍她被擠兌,笑道:「嘗嘗這御膳房裏新造的玫瑰酥餅,當真是香甜的很,怕是不輸給晉江樓里的玫瑰蒸乳餅了。」
這宮中雖然富貴,但她膝下無兒無女,又遠離家人,日子寂寞無聊,也只能在吃穿打扮上下功夫了。其中李淑妃最喜歡的便是吃食一項,中原的吃食可比她們朝鮮的吃食花樣要多的多。
皇后抿嘴輕笑,「這次御膳房裏也是用了心了,這玫瑰酥餅裏頭混了新進上的玫瑰清露,香妙非凡,那是外麵館子裏能及的。」
雖是如此說着,但兩人也頗為好奇這晉江樓里的吃食,據聞聖上就是因為好奇這道玫瑰蒸乳餅而去了莫侍讀的喜宴,這才發覺五皇子還在世上的事兒,這話傳多了,不只晉江樓的玫瑰蒸乳餅被賣到脫銷,就連宮裏幾個宮妃都好奇這玫瑰蒸乳餅的味道。
她們一個貴為皇后,一個又是聖上最寵愛的李淑妃,按理應該要啥有啥,但偏生就是不得自由,不只沒出入宮禁的自由,就連想吃吃外面東西的自由都沒有。
那怕她膝下有四皇子,但這宮裏最忌諱贈送吃食,四皇子又是個規矩的,更不可能進些吃食,只怕她們這輩子都品嘗不到這玫瑰蒸乳餅的滋味了。
皇后與李淑妃就着這吃食,硬生生的說了大半個時辰,甄妃坐立不安,好不容易挨到請安的時辰結束,甄妃一回到宮裏,下意識的便要捉起身旁的花瓶一摔,還是她身旁的甄嬤嬤連忙抱住了她的手。
甄嬤嬤急道:「娘娘!不能再摔了,再摔,只怕內務府那還有皇后娘娘那都會說話了。」
「她已經說話了!」甄妃怒道:「我方才什麼臉面都沒了,葉嬪還想把我宮裏的人都給換了呢。」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甄嬤嬤連忙磕頭求道。
自從五皇子的事情被人翻出之後,儲秀宮裏不只是瓷器換了一批又一批,就連宮人都換了好幾批,前些時間就連陪了甄妃大半輩子的大宮女──長菁都因為不小心提及了五皇子,被拉下去打板子,甄嬤嬤心下懼怕,待甄妃越發小心。
甄妃惱恨之下,罵道:「當年不是要你小心行事嗎?怎麼讓他給察覺了?」
定是甄嬤嬤下藥時不慎,讓小五給察覺了。
甄嬤嬤暗暗叫苦,這事她也着實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她知道五皇子雖然乍看之下有痴傻,但事實上敏感的很,她下藥時當真是小心再小心了,真不知是為何會被五皇子察覺。
甄妃狠狠地把甄嬤嬤罵了一頓,猶不甘心,「不成!我不能坐以待斃!得讓小五改口!」
當年的事情,那怕聖上想去查,想來也是查不到的,唯一的證據除了甄嬤嬤之外,也就只有小五,甄嬤嬤全家人都在她手上,想來不敢背叛她,唯一麻煩的是小五。
只要小五改口,這事便就不曾發生過。
甄妃微微沉吟,吩咐道:「讓我嫂子遞牌子進宮,我有話要吩咐他們。」
她不方便出宮,也只能讓自己哥哥幫忙找小五,讓他改口了。
雖然當初因為小五之事,甄妃娘家一家也因此被趕回金陵,不過甄家畢竟有奉聖夫人在,在奉聖夫人進宮苦求,以及甄妃溫言懇求之後,聖上終究還是讓甄家人進京了,只不過甄妃哥哥的職位被擄了下來,至今仍在五品官位上蹉跎着。
「這……」甄嬤嬤一臉為難之色,低聲道:「這大老爺和大夫人只怕不肯來……」
「怎麼可能不肯!?」甄妃怒道:「我可是他們的親妹妹呢?要是沒有我,他們算得上什麼?」
外人譏笑甄家就靠着女人支持着,雖是笑話,但也是真的,要不是先有她母親養了聖上,又有她入宮為妃,甄家算個什麼,那能和其他的名門世家相比。
甄嬤嬤委婉的低聲說道:「應仁少爺病的厲害,近日都下不得床了,想來怕是無暇入宮了。」
當年五皇子之事,打壞的可不只王家的嫡長子王子勝,還有甄家的嫡長孫甄應仁,好好的一個孩子,被打的臀肉糜爛,在床上養了一整年才好,腿腳始終不如以往靈活,只要遇上陰雨連綿之日,便行走不得,只能躺在床上哀嚎。
甄應仁是甄氏夫婦頭一個孩子,更是他們最疼愛器重的嫡長子,好好的孩子成了一個廢人,怎麼可能會不恨呢?
只是先前還當真以為是大皇子做的好事,那怨恨都衝着慧嬪和大皇子去了,而如今知道罪魁禍首乃是甄妃,兩人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怎麼可能還會幫着甄妃呢。
甄妃一楞,下意識的問道:「那我娘呢?我娘也不管我了?」
甄嬤嬤嘆道:「老太太還在金陵呢,那管得了京城大老爺這裏。」
況且老太太雖然是疼女兒的,不過女兒和孫子之間,孰輕孰重,這就不好說了。
甄妃心下一涼,但想到九皇子,她又有了底氣。
「不!本宮還有小九!」甄妃一抹眼淚,連忙道:「把九皇子給本宮喚回來,本宮還有小九,只要有小九在,本宮便不算輸。」
是的,她還有小九呢,聖上最是重情義,只要她膝下有皇子,聖上也不過就是冷她一陣罷了,最後還不是得替她粉飾太平。
提到這事,甄嬤嬤越發尷尬,吱吱唔唔不說話了。
甄妃何等聰慧,一見甄嬤嬤的表情便知不好,厲聲問道:「九皇子呢?」
甄嬤嬤被追問不過,最後還是誠實說道:「九皇子讓聖上抱到景仁宮裏了。」
甄妃臉色瞬間慘白,「聖上這是何意?莫非……李氏那個不下蛋的,想來搶我的兒子嗎?」
甄嬤嬤暗嘆,聖上為何抱走九皇子,這原因還不明白嗎?還不就是氣着娘娘對五皇子下手一事。
不過甄嬤嬤不敢明說,只能勸道:「娘娘別急,李淑妃做為朝鮮公主,聖上是絕計不會讓她生子的,況且聖上也沒改九皇子玉碟,娘娘還是九皇子生母啊。」
甄妃心下微安,是了,李淑妃怎麼都是異國公主,聖上絕對不會把九皇子給了李淑妃,她再怎麼的也不過幫旁人白養孩子罷了,雖是明白這個道理,但想着孩子被抱走,甄妃還是心如刀割,好一會兒回不過氣來。
最後甄妃問道:「聖上有說何時把九皇子抱回來?」
見甄嬤嬤搖頭,甄妃的臉色更白了。
甄嬤嬤連忙勸道:「娘娘別急,橫豎九皇子就快要上上書房了,到時便要搬到北五所里,在景仁宮裏也住不了多久。」
「不成!」甄嬤嬤雖是這樣勸的,但甄妃仍不放心,「取紙筆來,我得請母親來幫忙說話。」
只要母親幫她說話,她便無所懼怕。
懂事的小宮女連忙送上紙筆,甄妃連忙寫好信,吹乾了墨水,便急着要甄嬤嬤送信,但甄嬤嬤這腳才剛踏出,卻又踏了回來。
「娘娘!」甄嬤嬤為難道:「這信要送到那呢?」
她們做宮人的,再怎麼也只能在京城裏轉轉,以往的信還可以讓甄大老爺代為往金陵送,但眼下甄大老爺和娘娘鬧翻,還有誰能替娘娘送信呢?
甄妃臉色慘白,跌坐在地上,此時此刻,她終於發現了,她當年推出去的不只是小五,還有她的親人們。
69.德嬪賞花
雖說四皇子要請莫故來悄悄見上一見德嬪, 不過莫故因為孫嬤嬤之事, 好幾日都待在孫家之中, 更是無意摻和皇家事, 便直接讓莫大幫他拒了。
但此事關係德嬪一番思子之心, 四皇子自不會輕易放棄, 再加上一個違恐天下不亂的三皇子, 兩人一合計, 便乾脆來了孫家堵人了。
在孫家正堂之中, 莫故頗不耐煩的瞪着眼前幾人,眼前除了三皇子與四皇子之外, 不知為何就連平日只顧着往深山老林鑽的小五也跑來摻一腳了。
莫故先是瞪了吃裏扒外的小五一眼後怒道:「我已經說的很明白, 我不是什麼六皇子,你們又何必非得要我去見德嬪娘娘?」
他可不明白了, 這兩兄弟也不是不知道他不是六皇子,又何必非要他去見德嬪?
四皇子求道:「故弟,母妃不求別的,只求能見上一見你,還請你體諒一下母妃做為母親的心情。」
那怕不是小六兒,但莫故始終是他弟弟, 他稱乎其一句故弟並不為過。他也是到現在才明白喪子之痛對母妃影響之深,母妃低調了一輩子, 也就只有在這事上出頭, 無論他們說破了嘴皮子也沒用, 不見到莫故, 母妃不會死心的。
三皇子也勸道:「我們不好替父皇說話,不過德嬪當真無惡意,只是想親眼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