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師姐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白祝深刻地認識到了自己在宗門的地位。
她平時雖在宗門中備受寵愛,可真要出什麼事的時候,她就顯得無足輕重了,白祝明明已官至左右護法,可真正的地位卻與小鹿麒麟沒什麼差別,這讓她分外沮喪。
「白祝不讓去, 師姐就不去嗎?」白祝問。
楚映嬋沒有回答。
「既然師姐心裏早就有答案了,為什麼還要問白祝呢?」白祝認真地說。
楚映嬋聽了,自嘲地笑了笑,心想自己怎麼還不如白祝這丫頭明白事理呢,是啊,她心中早有了打算,哪怕開口詢問, 也只是想要一個肯定的答覆而已。
「謝謝白祝。」楚映嬋輕柔開口。
白祝笨拙地收拾棋子, 將它們叮叮噹噹地收入簍中,黑白分明,白祝滿意地點點頭,拍拍手掌正要離去,卻聽師姐帶着歉意開口,「小師姐走後,沒人陪白祝……」
白祝一聽,立刻打斷了她的發言, 一本正經道:「小師姐走了以後,善良的白祝可就沒辦法陪師姐玩了, 師姐可不要無聊哦。」
楚映嬋微怔,她柔和地笑了笑, 目送白祝大步流星地離開。
白祝離開楚門後,倒也沒有失落, 反而燃起了鬥志。
她覺得, 自己不如哥哥姐姐們重要, 主要是因為不夠強大!
看來自己也該好好修行,提升境界了。
想當年,白祝剛剛降生的時候, 第一次呼吸就是最為標準的道門吐納,所見者無不大驚失色,為其天才所折服,更有人說:「這丫頭尚是嬰兒已然如此,難以想像十年之後她將取得怎樣的成就。」
這是她十歲生日時,師尊給她講的故事,她聽完之後羞愧難當,覺得自己辜負了大家的期待,連忙去定立了一份修煉計劃,可惜後來沒有堅持下去,至於是什麼原因,她也不記得了。
今天,她又將那份精打細算的計劃翻了出來。
「每天打坐冥想三個時辰,讀書兩個時辰,背書兩個時辰,嗯……練劍三個時辰,練習法術三個時辰……」
白祝覺得這個計劃沒什麼問題,將它貼回了牆壁上,雙手叉腰地看着。她相信, 只要每天堅持,自己一定可以變成小師姐那樣的劍仙子!
小麒麟在她腳邊叫喚不停,似是鼓勵。
楚門。
楚映嬋依舊坐在棋盤前,一身白裙裁剪得體,不綴飾品,只將她二十歲的妙齡身軀勾勒得纖瘦而飽滿,風一陣陣地穿堂而來,吹動她的裙緞,修長緊實的玉腿曲線乍現倏隱,那柄蘊着規則之力的黑尺契着她的心意輕鳴,仿佛橫在膝上的不是戒尺,而是一隻鳥籠。
她看着縱橫分明的棋盤,的確怕白祝無聊,便信手拈子,擺了一盤殘局,供白祝閒暇時鑽研破解。
對於巫家的路,楚映嬋是熟悉的,只是她尚不確定這份憂心是真的,還是日思夜想的藉口,作為林守溪名義上的師父,當然要講究師出有名。
於是楚映嬋決定自己偷擬一份斬妖令,說是北方有妖亂,需要平定,然後她取了令牌,動身前往,無意路過巫家就是。
出乎楚映嬋意料的是,她來到斬邪司門口時,竟真見到了一塊北方妖亂的令牌。
「這是……」
楚映嬋解下斬妖令,翻到背面,詳細地看了一遍上面的文字,仙眸微凝。
鬼宅,枯湖,神雀崇拜……
心中的擔憂落到了實處,楚映嬋不由想起了雪崖上雲螺升空的場景,它停在記憶里,成了不可捉摸的雲,隨時要被風吹去。
……
大風席捲過巫家,塗抹在天空中的黑雲翻滾不休,怎麼也刮不乾淨。
雲向着大地壓來,遙遙望去,似與孽池相接,林守溪、慕師靖、小禾皆立在巫祝湖邊緣,望着湖心颶風般的大霧,霧的中心電閃雷鳴久不停歇,他們身後,久經滄桑的巫家大樓顯得尤為飄搖。
林守溪收起了筆,看向小禾,問:「你還有什麼想對你楚姐姐說的嗎?」
「沒有了,就這些吧,又不是真的生離死別,沒必要弄成這樣。」小禾回答。
林守溪又看嚮慕師靖,慕師靖螓首輕搖,平靜道:「看我做什麼,我和她又不熟,你把你自己那份趕緊寫了,別耽誤時間。」
林守溪點點頭,斟酌着落筆,認真地寫了起來。
不久之前,他們已決定要一同前往神域,一探究竟,他們也不清楚神域裏究竟有什麼,但去之前,大家還是做好了回不來的打算,為此,他們特意給楚映嬋留了一封信,信的前半部分是他們這些天的見聞、對於龍屍的猜想以及他們去到了何處,後半段則是他們各自對楚映嬋說的話。
對於是否要前往神域,三人展開過激烈的爭辯。
慕師靖覺得此事事關重大,應該回去稟告神山,讓境界更高的仙人來一探究竟。這個想法固然合理,但灰碑上的名字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變暗一個,探查神域的弟子們正在不斷死去,等神山來人,恐怕這十餘個人早死個乾淨了。
「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若神域真已危險至此,以我們的實力,不過平白添幾條人命罷了。」慕師靖雖也不想看這些身先士卒的弟子們全軍覆沒,但也保持着冷靜。
小禾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神域出了問題,可能性有很多,這也許是黃衣君主臨走前的詛咒,也有可能是神域失去主人後導致的崩壞,但……靠近這裏後,我能感覺到,那份傳承在呼喚我。」
「傳承有那麼重要嗎?你天資聰穎,不差那份力量。」慕師靖冷冷道。
「那不是力量,是宿命。」小禾輕輕說。
仿佛只有接過了這份宿命,命運的齒輪才能繼續向前轉動,向正確的方向轉動。
「胡鬧。」慕師靖很生氣,她看向林守溪,問:「你呢?」
「神域並非死胡同,裏面有出去的辦法。」林守溪認真地說。
「我知道小禾當年是楚映嬋用通界繩拽出來的,但今非昔比,灰碑上明確寫了,到了裏面後,法器都失效了。」慕師靖說。
「不,還有另一條出去的路。」林守溪說,「我就是從那裏出來,到三界村的。」
「什麼路?」小禾問。
「屍體,時空魔神的屍體。」林守溪沒有打啞謎,嚴肅地說:「時空魔神的屍體連通着外界,我們可以從那裏出去。」
「伱認得路?」慕師靖問。
「我能找到路。」林守溪說。
最終,慕師靖同意了,倒不是被他們說服了,而是她內心深處也想去神域看看,她站在枯湖斷崖上,聲聲的呼喚浪潮般推上心頭,那是還鄉的感覺。
很快,林守溪停筆,他寫完了信,遞給小禾,問:「要看看嗎?」
小禾本想要來看看的,但見他這麼主動,疑心也打消了,道:「你那番花言巧語留着給你師父看吧,不要來污本小姐的眼睛。」
林守溪笑着將信迭好,收入信封,在信封上畫了個法印後將它用崖石壓着,放在必經之路上。
慕師靖還在看那塊灰碑。
一個叫陳知的弟子不停在說話,越來越語無倫次。
『怎麼回事,為什麼只有我記得……怎麼又回到這裏了,那些惡魔都是假的嗎……不,不對,我好像已經死了。』
『我親眼看着自己的肚子被剖開,腸子流下來,可為什麼……』
『夢,一定是夢,我們被困在了夢裏,醒過來,要醒過來!』
『……』
不久之後,這個名字也變成了灰色。
慕師靖不想再看灰碑,生怕自己也染上臆症,她閉目養神了一會兒,等他們都收拾妥當後,三人在弟子們的千恩萬謝之下,沿着崖壁躍入了湖中。
一跳到湖床上,濃濃的霧氣就襲上了面頰,將睫眉打濕。湖看上去乾涸,下面依舊是大片大片的泥漿,裏面的魚蝦泥鰍般抖動着身子,各種巨螺也深埋土壤里,只裸露出一小截岩石般的背脊。
三人白鶴般掠過泥漿似的大湖,來到了濃霧翻滾的中心,這是遠比巨龍更加壯觀的霧團,它下連湖心,上接黑雲,高速轉動着,粗大的閃電在濃霧中肆虐不休,雷聲貼耳滾動,仿佛是從身體裏傳出來的。
穿過電閃雷鳴的大霧,走入巫祝湖真正的中心,周圍一下安靜了,靜得落針可聞。
那是一片平滑如鏡的平面,腳可以如履平地地踩上去,每走一步,足下就會生出一圈圈的漣漪。
林守溪與小禾已經見過,並不驚奇,唯有慕師靖踮着腳尖,小心翼翼地。
「準備好了嗎?」
來到湖中心,林守溪問。
兩位少女一同點頭。
林守溪伸出手。
很快,三人的手牽到了一起:小禾站在中間,左邊牽着林守溪,右手牽着慕師靖。
「下面很高,別怕。」林守溪提醒了一句。
「誰會怕啊。」慕師靖不屑。
「那就……」小禾拖長音調,隨後喝出一個短促的音節:「跳。」
轟——
似有大門在下面打開,無情的風向上噴薄,裙袂翻飛間,失重感也在同時襲來,他們當空墜下,墜向一片廣闊天地,耳畔風聲不歇。
慕師靖望着下方渺若塵埃的島嶼,緊緊地抓着小禾的手。
從這裏摔下去,會粉身碎骨的吧……她這樣想着,看向小禾,卻見這小丫頭渾然不懼,竟還在微笑。
她抓着少年與少女,迎着狂風說:「你們是我的翅膀哎。」
從這個角度看,他們的確像一隻展翅滑翔的大鳥,小禾是身子,林守溪與慕師靖分別是左右兩翼,他們手牽着手,渾然一體。
但這個姿勢沒能保持太久,很快,一陣大風襲來,將他們的隊列吹得歪斜,三人來不及調整姿態,就一齊撞上了雲海,出雲海時,他們不知經歷了怎樣的調整,竟變成了林守溪在中間,少女們在兩邊。
「林守溪,你居心不軌呀。」慕師靖哼哼了兩聲,說。
「慕姑娘要是不滿意,我也可以鬆手。」林守溪說。
「你敢威脅我?」慕師靖微惱,卻將手抓得更緊。
小禾也對他的態度也不太滿意,既然騰出了手,她也順勢去揪他耳朵了。
谷眥
「哎,別,別動……」林守溪掙扎着躲避。
這一躲可不妙,三人動作又歪了,在天空中左搖右晃,慕師靖心驚,另一隻手下意識一抓,竟與小禾握在了一起,若林守溪是哪只鳥,那他的雙翅很不幸地糾纏打結了。
狂風迎面,林守溪忽然想起了劍經,即將落到湖面時,他施展劍經,風的法則裹住了他,沒讓他墜入湖中,而是貼着湖面向島嶼上飛掠。
水光湛藍,他們的身影映在水中,所過之處,湖水被風劈開,拖出了一條鋒利的白線。
片刻之後,他們已來到了岸上。
慕師靖立定,向四周望去。
這座島孤懸海外,沒有名字,如灰碑上描述的那樣,島的四周被流動的白霧籠罩,通往深處的道路只有一條,道路的兩側滿是蒼翠的常青樹,它們雖在劫難中歪斜,有的近乎貼地,可依舊頑強地生長着。
不同於外面的烏雲密佈,這裏看上去風和日麗,絲毫沒有一絲恐怖的跡象,與灰碑上描述的地獄大相徑庭。
正要出發走上山道,慕師靖眼尖,向右瞥了一眼,道:「那裏好像有人。」
林守溪與小禾一同望去,只見遠處海邊的沙灘上,似乎真有人影。
三人一同過去,走近一瞧,果然是四名弟子。
四名弟子兩男兩女,他們穿着祖師山的衣裳,圍坐在一起,生着一堆篝火,男的正在剖開捕來的魚,用鐵簽插上,女弟子從包裹中翻出鹽巴,塗抹在魚的身體上,將其放到火山炙烤。
他們見有人來,也大吃一驚。
「你們……你們是誰?」一名弟子訝然。
「你們該不會是島上的神明吧?我們不知道……這條魚還是剛殺的,如果不合規矩,我們可以把它放生回去!」一個出挑的女弟子也顫聲開口,神色緊張,她從未見過這麼漂亮的人兒,第一反應便是神明降臨了。
聽她這麼說,烤魚的小師妹也慌了,她看着那條翻白眼的魚,不知道還能不能搶救,只好弱弱道:「是李師兄非要捕的,我……我勸過的。」
「我們是雲空山的弟子。」林守溪說。
「雲空山?」男弟子一驚,問:「你們來做什麼?」
「有人通過灰碑傳達了求救的信息,我們得到了消息,前來搭救。」林守溪說。
此話一出,四名弟子更加疑惑了,他們面面相覷,最後資歷最老的弟子嚴厲地問:「誰在灰碑上寫消息了?這種玩笑不要亂開!」
其餘三人互相看着,一臉茫然,紛紛搖頭說自己沒有。
沙灘烤魚,海風和煦,這本該是和諧的一幕,可慕師靖只覺得詭異,她看着這四名完好無損的弟子,問:「你們登島的不是十三人嗎?其餘九個人去哪了?」
「十三人?什麼十三人?」烤魚的少女徹底暈了,她又數了數人數,道:「我們來的時候就是四個人啊。」
四個人?!慕師靖心頭一驚,隱約意識到了什麼,為了進一步確認,她連忙問:
「你們叫什麼名字?」
「我叫李文修。」為首的男弟子自我介紹。
慕師靖看向下一個。
「我叫谷鳴。」另一個男弟子回答。
慕師靖看向那烤魚的少女,不等她開口,主動問:「你叫谷小如?」
「你怎麼知道?」烤魚少女驚訝。
慕師靖在灰碑上看過這兩個名字,當時就猜測他們是兄妹了,她回憶着灰碑上明亮的名,看向最後一個出挑的少女,問:「那你就是賀瑤琴了?」
這名漂亮的少女輕輕點頭,道:「嗯……是我。」
「那陳知呢?他應該剛死沒多久,你們沒和他在一起嗎?」林守溪問。
「陳知?他又是誰?」李文修皺起眉,一臉茫然。
接着,慕師靖又報出了一個又一個灰掉的名字,可同樣,這四名弟子對這些名字根本沒有一丁點印象。
若是一個兩個還能解釋為不熟悉,但所有人……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谷小如細咬紅唇,從最初的驚懼變為了困惑,「你們說的這些人是誰?他們很重要嗎?」
「他們是和你一起來神域的弟子。」林守溪說。
「一起來?」賀瑤琴搖頭,問:「會不會是其他山門隊伍的?」
「不會,他們就是你們的同門!」慕師靖肯定地說,「你們都是前代讚佩神女的弟子。」
「沒錯,我們都是她的弟子,但自始至終,來神域的都是四個人啊。」
谷小如認真地回憶道:「當時大師兄挑人打頭陣,來神域探查情況,大家都不太敢,但畢竟獎勵實在太過豐厚,我們都是窮人家出來的,就自告奮勇來了,原本只有我和哥哥,但小賀是我的好姐妹,李大哥是哥哥的結拜兄弟,所以我們一起來了,師尊還親自誇我們勇敢呢。」
不僅如此,谷小如還能完整地回憶出諸多細節,證明他們真的只有四個人。
「你們一定是弄錯了什麼。」谷小如篤定地說,過了會又道:「不過既然你們是雲空山的弟子,等會我們可以一起去神域探險,多一個人也多一份照應嘛。」
「你們還沒去過神庭?」林守溪詫異道。
「當然沒有啊,我們剛到這裏,還哪都沒去呢。」谷鳴說。
「剛到?你的意思是,你第一天來這?」林守溪更加疑惑。
「對呀,我們剛剛從海里游過來,烤乾了衣服,師尊對我們的囑咐還歷歷在目,仿佛昨日呢。」谷鳴說完,覺得自己說了句有趣的話語,哈哈地笑了起來。
李文修聽了,也跟着笑。
林守溪與慕師靖對視了一眼,一點也笑不出來。他們確信自己沒有弄錯,有問題的是這些弟子。慕師靖想起了灰碑上的瘋言瘋語,心中發凜,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慕師靖還想問什麼,小禾卻率先開口了:
「你們是在烤魚?」
「對呀。」
谷小如點頭,覺得她有些明知故問,她打量着小禾,驚詫於她的美麗之餘更被她滿頭雪發吸引,猜想着她的身世。
「你們很餓?」小禾再問。
「是很餓……」谷小如說。
「你們不是剛來麼,怎麼會這麼餓,你們來之前沒吃過東西嗎?」小禾問。
「吃過,但……」
谷小如撫摸着小腹,道:「但就是很餓啊。」
谷小如也覺得奇怪,他們明明是吃飽喝足了出發的,但到了這裏後卻像是三天沒吃飯的餓鬼一樣。
「三位究竟想說什麼?為何一見面就問這麼多奇怪的問題?」李文修忍不住道,「若是沒什麼事,等我們吃飽後可以一同上路,若你們求索心切,也可自行前去。」
「不,你們不能走!」慕師靖厲聲道。
「為何?」李文修大惑。
「你們來神域是半個月前的事了,來的時候一共十三個弟子,他們在這幾天飛快死了,我說的那些名字就是他們!」慕師靖嚴肅道。
四人互相看了看,臉上驚疑不定,一陣議論後又皆搖頭。
「那為什麼我們什麼也不記得了?」賀瑤琴問。
「你們的記憶被篡改了!」慕師靖語速很快:「這是神的領域,你們撞見了未知的東西,記憶被抹去了!不要再往裏面走了,再往裏面走你們也會死的!」
她的話語厲若雷霆,四名弟子聽了神色各異,都有些發懵。
「天方夜譚!」
谷小如忍不住了,她說:「你們編這個故事唬誰呢?哦,我懂了,你們一定是想將我們攔在這,獨自去神庭,將功績給獨吞了!我早就聽說雲空山的修道者奢侈無度,沒想到心腸也這麼壞。」
慕師靖望着這丫頭狐疑的俏臉,強忍着揍她的欲望,一字一頓道:「相信我。」
「不是我們不相信,只是……我的記憶清清楚楚,並無紕漏,是你們哪裏弄錯了吧?」賀瑤琴蹙眉,也站在了師妹這一邊。
「算了,別和他們解釋了。」小禾發話了,「反正他們不是我們的對手,把他們打暈了留在這,我們先去一探究竟。」
「你們要動武?」李文修立刻按劍。
「這是為了你們好。」小禾清冷道:「若是不服氣,可以拔劍與我一戰。」
「你們雲空山竟還是仗勢欺人的土匪?!」谷鳴也怒了,他拿起劍,護在妹妹身前。
小禾看了林守溪一眼,林守溪點點頭,表示同意她的決定。
「得罪了。」
谷鳴與李文修見他們如此過分,也不猶豫,一同拔劍迎了上來,各展絕學。
可他們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差,沒走過五招,兩人就被一起撂倒在地。
林守溪擰了擰手腕,準備去打暈他們,谷小如立刻護在哥哥面前,她跪在地上,張開雙臂,「不許欺負我哥哥!」
林守溪根本不理會她無力的阻攔。
正當他要動手時,一記雷聲驚動,響徹天地。
雷聲來自於海面上。
不知為何,先前還風和日麗的島嶼一下變得烏雲密佈,海風呼嘯間,溫柔的波瀾變成了層卷的浪濤,它們跌宕起伏,在海面上砸碎成大片的碎沫,仿佛病重之人紊亂的呼吸。
「海怒,是海怒!我們快躲去山上!」
賀瑤琴神色驚慌,下意識地脫口而出。說完之後她也愣了一下……眼前的場景她似乎經歷過,只是無從想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