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晚間史家兄弟設宴,自然是火樹銀花,觥籌交錯,侍女們早早知道今日有貴客,也是裝扮得煥然一新,立侍左右,或斟酒奉茶,或布讓換菜,忙的不亦樂乎。看書否 m.kanshufou.com
席間菜餚也都是驚挑細選出來的,晶瑩璀璨如蟹黃凍,梅花百合蓮子釀,雅致可愛如百花佛手酥,山楂如意糕,正經的菜是看三吃一,也算是盡顯侯府的風度。
史鼎卻是一味的讓酒,即使是被問到到底考量如何的時候。
史鼐對這個弟弟有幾分不樂意,如今大好的機會就在眼前,史府眼看就可以再上一層樓,卻不知道怎麼去把握,簡直就是蠢貨。
他想起自己才是這個史家的族長,史家的前途應該由他去決定才對。
打定了主意,他端起酒杯,施施然想去敬酒,但是人還沒有走多遠,周圍絲竹之聲驟然一變,從席間的悠然奏樂的三□□變了曲調。
他不悅的看了史鼎一眼。
該死,壞了他的好事。
他這一看不要緊,卻發現史鼎也是一樣的詫異。
史鼎設宴之處遍地種植梅花,亭子邊是白蕊綠萼,往外是嫩黃色瓣的江州種,最外圈的是尋常的紅梅,因着早些時日下的一場薄雪,花瓣上蒙了一層朦朧晶瑩的雪花,細細看去,雪花的輪廓附着在梅花的紋路,燈火照耀下格外俏麗。
絲竹之聲的驟然變化確實是吸引了全場人的注意,包括斟酒的丫鬟,此時都是心中納罕,這是何人所命?
少頃,舞女一襲紅衣紅綾且歌且舞,肩上臂釧,腰間緋紅色宮條,襦裙上別無裝飾,僅僅繡着一枝梅花。
開始時女子僅僅是在外圈歌舞,絲竹聲漸漸高昂,她也轉到了亭子邊緣,此時亭子裏的幾個人聽見了舞女唱的到底是什麼。
「君知妾有夫,贈妾雙明珠。
感君纏綿意,系在紅羅襦。
妾家高樓連苑起,良人執戟明光里。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擬同生死。
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聽清唱詞後,諸人皆是一愣。
有個丫鬟細細的打量這個舞女,但是舞女蒙着面,看不清相貌,待歌聲聽清後,都是呀的一聲。
史府諸人都是心領,史鼐白了史鼎一眼,氣的跺腳,恨不得這時候就甩袖而去。
史府的人都知道,這個嗓子,這種嗓音,除了史鼎的二姨娘呂薇外,還真的沒有第二個能唱出來的。
史鼎苦不堪言,握緊了筷子,直到將筷子握碎,也渾然不知。
該死,真真的該死。
他此時絲毫不記得這首曲子是他與呂薇初見的時候呂薇唱的那首,也不記得兩人這麼些年的情分,也不記得呂姨娘曾給他生兒育女,心裏只有一個想法,這個該死的婦人壞了他的事情。
他本來已經打定主意,不表態,因為史鼐定會答應,到時候如果情勢好,他便跟着沾光,情勢不好,他也可以聲辯說是自己絲毫不知道情由。
可是眼下,便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他是戎馬出身,低聲下氣去跟人家道歉,那是萬萬不可能的,聲辯這不是自己的意思,自己不過是被擺了一道,他萬萬舍不出去這個老臉,現在被呂薇逼到份上,只好是錯上加錯,不然他還能怎樣?
但是他反應還是慢了半拍。
被稱為白公子的少年第一個反應過來,拍了拍手,這聲音在寂靜的亭子裏格外的響亮,「好個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擬同生死。」他面上的冷笑有幾分加深,輕輕轉動了拇指上的貓眼綠扳指,澄澈的水膽輕輕一晃,「既然史侯的態度是這般,我便也不勉強了。」
史鼎無奈,只好起身強笑道:「我等也是身不由己,望您海涵。」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我想我們兩人再留也沒什麼意思了。」王公子笑着合上了摺扇,給白公子遞了一記眼色,兩人便起身拱手告辭。
史鼎沒有挽留。
史鼐氣炸了肺,此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待那兩人走後,史鼐大聲說道:「糊塗啊,糊塗啊,三弟你不知道,如今禮王即將帶兵南征,南邊地小民寡,估計十有□□是凱旋而歸,肅王執掌御史台,而聖人又說待南征事畢後在禪讓,你還看不透聖人的用意?聖人已經對此前廢后一事後悔了啊。」
他生氣的指着東邊,「吳貴妃可是廢庶人吳氏的親生妹妹,她的兒子,不論皇帝的那層關係,怎麼也是前吳皇后的是斷不了的血緣關係啊。」
史鼐越說越懊惱,「罷了罷了。」突然間脾氣上了來,指着亭下渾然不知的呂薇,「你這次可要給我一個說法,不管是紅袖添香,還是妙人解語,反正我不想在府里看見這個人。」
說罷,自己氣的不行,也甩袖而去。
史鼎嘆了口氣,擊掌命歌舞停下。
呂薇愣了,她呆立在亭下,因為穿的衣服輕薄便於跳舞,連凍的手都是紅的,她想到定是老爺想起她這個舊人來了,便笑顏如花,一手解下面紗,見史鼎走下來,嬌滴滴的迎上去,道:「老爺什麼時候也想起我這個舊人來了?」
啪的一聲,史鼎一耳光直接把呂薇打翻在了地上。
呂薇愣了,又是委屈,又是氣憤,但是心中主意百轉,她不過是爬了起來,捂着臉跪在史鼎面前,「老爺這是為何?奴婢什麼事情做錯了?」
「你還有臉說?」史鼎當下暴怒,什麼都顧不得,本打算將呂薇打死,再花百兩銀子買她家人閉嘴,這樣或許此事還有挽回的餘地,但是看呂薇梨花帶雨,銀牙暗咬,楚楚可憐,心又難免軟了幾分。
但是他一閉眼,「告訴王氏今日之事,讓她看着辦。」
兩個丫鬟福了福身,上前拉起呂薇,呂薇心下一沉,抱着史鼎的腿不肯放手。
若她落入王氏手裏,那還有個好?
但是她掙扎不過,還是被拖到了王氏的院子。
這時候雖然晚了些,王氏剛剛打發兒子睡覺,和寧雲圍着燈說話,她做針線活計,寧雲看書,母女兩人都是自有心事,誰也沒有挑起話題。
突然丫鬟來報,說二姨娘席面間在貴人面前失禮,老爺讓您看着發落。
王氏先是一愣,然後長嘆道:「這個蠢貨。」
丟人丟到了皇家面前。
寧雲趁機問道:「貴客,什麼貴客?」
王氏道:「你不知道,不過說與你倒也沒什麼,今天吳貴妃生的禮王和肅王來了府里,打着的由子是來問你父親行軍應該注意之處,但是實際上……」
寧雲一挑眉,道:「心倒是不小。」
王氏啞然失笑,「你只說對了第一層,你到底是生的晚,不知道,我估摸着,第二層,是他們想給前廢太子平反。」
「打的算盤倒是不錯,讓伯父和父親出頭,不過如今父親可是太子的心腹,我只能說他們膽子不小,或者是沒有腦子,或者是心機太深。」寧雲捧着手爐,裹着披風,但是還覺得屋子裏頭的地龍燒的不夠熱,「不過這一二層,不過都是一層意思。」
打着給廢太子平反的由子再廢了當今的太子,若是廢太子當真是翻了案,他們作為功臣,定是聖人考慮的第一人選,真是又當那啥又立牌坊。
想得美。
寧雲怎麼說也是見過世面,此時想了千百個主意,但是最後還是在考慮,要不要往江南寫封信過去。
「太子心腹多着呢,滿朝文武不都是太子的純臣?」王氏冷笑道,她掃了丫鬟一眼,「回去告訴侯爺,若他讓我處置,日後可別後悔,後悔也別來找我。」
又將在外間的海棠喚了進來,「將麗雲抱到我房中。」
兩個丫鬟一福身下去。
王氏悠悠然起身,「天怪冷的,我也懶得出去,呂氏在我面前也是挺恭敬地,還是拿賣身契出去,找人牙子來賣了吧。」
方嬤嬤領命出去。
寧雲瞥了繽蘭一眼,繽蘭也悄悄的跟了出去。
二姨娘是要處置,但是處置的程度,就能看出史府的心思。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所以二姨娘絕對不能重罰。
方嬤嬤才走到院子裏,繽蘭在後面叫住了她,方嬤嬤見是繽蘭,便笑着說:「繽蘭姑娘,可是姑娘有什麼吩咐?」
「也沒有什麼。」繽蘭笑道,「不過是想說,如今老爺讓夫人處置,定是自己下不去手,事已至此,不論往大了說,還是往小了說,都已經那樣了,但是嬤嬤你也想着,夫人在氣頭上,自然是什麼都不管,到底二姨娘是生育過的,當了姨娘,便已經沒有了賣身契。」
方嬤嬤恍然大悟一般,「謝繽蘭姑娘提醒。」
「花費上幾十兩銀子,讓家人領出去好生安置就是了。」繽蘭笑道。
方嬤嬤得了主意,一想這樣兩邊都不得罪,自然按照繽蘭的交代去辦事,找了呂薇的家人,繽蘭這邊又給封了百餘兩銀子,讓她家人將她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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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賈府這裏,元宵節的時候,一同看過了煙花,猜過了燈謎,迎春正要回自己的院子裏去,突然探春在背後叫住了她。
迎春素來木訥,沒有出乎探春的意外,自然是呆呆的回頭看了看,待看清探春的臉,才笑道:「三妹妹。」
探春親切的拉着迎春的手,兩人一同往迎春住的院子裏走去,邊走,探春邊說道:「聽說常文伯夫人明日就要過來了。」
迎春一愣,道:「好似是有這麼一回事。」
探春故意笑了笑,打趣迎春,「可是你的好事近了?」又故意的壓低聲音說道:「聽說崔家的公子,也是玉樹臨風。」
迎春本就從邢夫人那裏知道再給她訂親,又不知道賈母的真實的心思,有幾分紅了臉,怪道:「三妹妹,你少來拿我打趣,我不過是每天看看太上感應篇,哪裏會有這麼多雜七雜八的念頭?」
「什麼雜七雜八的念頭,是二姐姐想歪了。」探春替迎春扶了扶鎏金翡翠銜珠鳳尾簪子,「不過,我可是聽鳳姐姐說了,常文伯夫人說我們家是功勳門第,門楣高,二姐姐又是長房所出,還有,鳳姐姐讓我跟你說,後日常文伯夫人上門的時候,老太太會叫幾個姐妹們一同出來見見,到時候讓你穿着粉色的衣服,她便識得誰是要說親的姑娘了,鳳姐姐這幾日身子不好,所以就讓我來跟你說。」
又跟迎春說道:「你還不好好準備準備,就是這幾天了。」
迎春不禁心頭一動,感激的跟探春說道:「我不過是一個庶女,竟然能有這般造化,倒也是不枉了。」
探春笑了笑,「你說的是什麼話,就因為我們都是庶女,才不應該看輕了自己去。」說着,又親切的挽着迎春的手,「所以才應該互相照應啊。」
說着,兩個人親親熱熱的去了迎春的住處,看着迎春俏裏帶羞,兩頰緋紅,一副對未來的憧憬,房中未成的嫁衣,鮮紅如血,裏面託付的是一個閨中女子全部的夢想,探春突然有些不忍心,覺得自己噁心,一衝動,有想把事情全盤托出的打算,但是她抿抿嘴,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她絞緊了帕子,將自己的心思安定了下來。
探春她也是人,作為一個人,誰會跟自己過不去?
別看鳳姐舌如蓮花,但是探春心裏清楚她們打的是什麼主意,鳳姐千般承諾,如果崔家倒台,定會接她回家,重新嫁人,或者供養她一輩子,但是實際上如果崔家倒台,她嫁了過去,那麼等着她的是什麼?
崔家和賈家是勢同水火,如果萬一賈府得逞,崔家倒台,她就是卑微到了塵土的廢棋,沒有人會在意她的死活,如果賈府倒台,那麼一個沒有娘家撐腰的女人,怎麼能在婆家站穩腳跟?
探春想起了元春,如今元春進了宮,定是風風光光,自己自然也不甘心自己這樣子的宿命。
本來這也是邢夫人說給迎春的婚事。
大房造的孽,那麼就由大房自己去還。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