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娘娘,這惠敏公主怎麼這幾天來得這般勤快?說她與娘娘投緣吧,但她每次來了又不怎麼說話,坐一會兒就走,弄不明白她要做什麼。筆神閣 www.bishenge。com」映雪收拾堆在桌上的花樣子,發現惠敏竟把謝錦言昨天隨手勾勒的白描樣子拿走了,便知惠敏不是真心來選花樣的。
「你呀,就是心眼太多了。」謝錦言搖頭,眼看進了十一月,天愈發冷了,人們都躲在房中,她也悶得慌,有個人來陪着也不錯,「太后最近在給惠敏相看夫婿,這是她的大事,心緒不寧也是有的。」
「公主嫁的都是大家公子,嫁了還照樣去別人家裏做姑奶奶作威作福,還用愁嗎?」碧綺把剛沖好的果茶端上來,熱氣沿着杯沿上升,果子的清香聞着舒緩極了。為了將就謝錦言最近的口味沒擱蜂蜜和白糖,吃進嘴裏只有一股果子本身的清甜味,一點不膩人。
謝錦言只覺滿口香甜,她放下杯子,「這茶好,明天還衝這個喝。」
碧綺眉開眼笑,作了個揖:「娘娘喜歡就好。」謝錦言最近口味怪得很,一會兒甜一會兒辣一會兒酸的,她為這傷了不少腦筋,整日琢磨食譜。
謝錦言也知道自己折騰人,但控制不住自己的嘴,饞一樣東西的時候挖空心思想吃,沒胃口的時候,一桌子菜不帶動一下的。她沖碧綺柔聲道:「辛苦你了。」
「奴婢做的都是份內事,哪算得上辛苦?」碧綺擺出幾樣小點心讓謝錦言配着茶吃,見謝錦言今天胃口不錯,又細細思量起來,「今天有新鮮的小黃魚,奴婢去處理了,今晚給娘娘做魚湯和魚丸子。」說着福了一福,便退下去了。
「這丫頭真是風風火火的性子。」謝錦言嘆道,回頭便對紅繡說,「宮裏發來的份例那些胭脂水粉我用不上,你們幾個拿去分了吧。」都是青春少艾的女子,打扮得好看些也是賞心悅目,「到了冬至,准你和碧綺歸家探望父母。」至於映雪和香巧倒是沒去處,到時一塊去雪地里烤烤鹿肉,倒也雅致。
父母……也快有一年多沒見着了。紅繡屈膝謝恩,「娘娘仁厚。奴婢給您做的與百花裙配套的鞋子也快好了,整好冬至您能穿出去。」
「聽說你夜裏還熬油燈做繡活?不差這點子工夫,別把眼睛熬壞了。」謝錦言淺淺笑道。紅繡做的那條百花裙不知道耗費了她多少工夫,用的最細的細線,配色都是用各種深淺不一的湘妃色,在檀色的裙擺上繡了大朵大朵的芍藥,顏色用的巧,布料一動,那花朵竟跟活的似得慢慢綻開。
想像得到這樣的裙子在雪地里有多漂亮了,她驚嘆於紅繡的女紅,雖然十分喜歡,但也怕紅繡傷了眼睛。好好的一個大姑娘,以後要眯着眼睛看人,那多虧啊。
「慢工出細活,鞋子奴婢會慢慢做的。」紅繡恭順地垂着頭,瞅着謝錦言鞋頭綴着的明珠,一閃一閃的,分外好看,她抿緊了嘴。
冬至是大節日,不論是尋常百姓還是王侯將相,這天都是要祭祖的,前朝皇帝還要祭天,到了如今祭天儀式已經漸漸廢棄,但到太廟拜祭每年是不間斷的。
能和皇帝同去的只有正宮,皇后未立,這次約莫是太后和蕭慎同去了。謝錦言身子不便,只能留在玉華宮了。她倒把這天想像成放假的日子,期待得很。
蕭慎見她提起來沒一點不舍,還刮她鼻子,道她是個「小沒良心的」。
「不過一兩日工夫,我與阿慎有一輩子要過呢,不差這一兩天。」謝錦言漸漸學會如何應對蕭慎,一句話又把他哄高興了,
若說開始她還對蕭慎有幾分拘謹,時日久了,對着同床共枕、溫柔體貼的丈夫,不知不覺她就把生疏丟開了。
日子過得太順,謝錦言卻覺得宮裏的氣氛詭異,平靜得讓人心慌。尤其是見到那些名義上屬於阿慎的女人們,一個個比誰都安份,就連淑妃和謝昭儀也沒再針鋒相對,彼此客客氣氣的,違和感太強了。謝錦言嘆了口氣,要是阿慎不是皇帝,倒少了許多框框條條。她邊想着邊把千層酥對撕開,挑了最外層酥軟的一層皮來吃。
映雪有心湊趣,「目下皇上不在,娘娘只把皮吃了,餡就賞給婢子如何?」
謝錦言有幾分不好意思。映雪順杆子往上爬,笑着輕拍自己的臉,「瞧我這張嘴,竟拿自己與陛下相提並論了,着實不該。」
「得了得了,嘴饞了直說,都賞給你們。」謝錦言搖搖頭。
天涼下來,夏日裏生機勃勃的寒竹軒終於符合了自己的名字,百花凋敝,東風瑟瑟。
惠敏皺眉看了看枯萎的一盆蘭草,轉頭進了母親的禪房。宮女忙進去通稟小主子回來,過了一會兒良太妃才從裏頭出來。她剛念完一段經,心境平和得很,見女兒神情不虞,只是溫和一笑,引她到了暖閣坐下。屋裏點的是安心凝神的檀香,如此吃了一盞茶,惠敏神情有所放鬆,良太妃才殷切問道:「如何?今天你與謝昭容說了沒?」
「母妃!」惠敏顰眉,「你讓我說的那些話太羞人,我是說不出口。」
良太妃略有些失望,卻沒勉強,溫和道:「平時天不怕地不怕,這會兒知道羞啦?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不過是請謝昭容幫你到皇上那裏說和婚事,有什麼不能說的?」
「母妃~你說的那些人,我影子都沒見過,只知道是偏僻地方出來的,即便是民風開放,對女子約束小了些,但也不至於非要讓我嫁過去。」惠敏不情不願,放着太后挑的名門之後不要,偏去雜七雜八的小地方,說出去,不是丟死人。
「敏兒,母妃豈會害你?那些人選都是我托你秋蟬姑姑細細打聽過,文采人品堪與你相配。」良太妃耐着性子勸道。「要不?讓母妃親自去玉華宮和謝昭容說?」
惠敏卻不領情,她雖對自己的婚事從來沒多少期望,亦不願屈就,委身些名不見經傳的小官吏,她也有身為公主的驕傲。母妃怎就不明白?「秋蟬不過深宮中的一個宮女,在寒竹軒這點大的地方說說話,她能去哪裏打聽?不過是道聽途說,不足採信。」
「去哪聽來的你就別管了,總之這些消息千真萬確。」良太妃含糊過去,瞧着惠敏氣嘟嘟的樣子,心裏又憐又哀,不由嘆了口氣,語重心長起來,「不是母妃不想你選個出彩的郎君,實在是我娘家無靠,你嫁到京中勛貴,身後無人撐腰,也是去伏低做小。」千寵萬寵長大的女兒,怎捨得她去看人眼色,「選些門第低一等的,憑着公主身份,到了夫家才無人敢小覷你。」
「我是父皇最小的女兒,他最疼我了。在父皇臨終前,太后親口答應要善待於我。」惠敏認真地辯解,「從小到大,您都是這麼說的。雖然慈安宮那位不喜歡我,但為了她的好名聲,從不曾虧待我。就是她的親侄女進了宮,對我亦是相讓。我就不信誰敢欺負我……」
「傻丫頭,你不懂,京城雖然繁華,但不是什麼好地方,豪門大族裏面,骯髒的事情,你怎麼想得到呢?」良太妃眼圈一紅,她一心想把女兒教成進度有度的大家閨秀,但她自己是個沒本事的,便讓宮裏的嬤嬤教導,怎知教來教去,女兒的性子越養越跋扈。本性雖好,但性子直爽,單純得簡直不像是這宮裏長起來的。
過往的事情便是她造了孽,但女兒是無辜的,「敏兒,就當母妃求你,這次就聽母妃的話,乖乖嫁去外地,好不好?」
良太妃的語氣柔和下來,如泣如訴,惠敏再也端不住,她只是個十三歲的小姑娘,心裏又是委屈又是不解,相依為命的母親為何要把自己遠遠推開。她撲倒良太妃懷裏,撒嬌道:「娘,女兒不想離開您,我走了,你一個人念佛種花多寂寞,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良太妃摸了摸她的頭,如果女兒能離了這泥潭,她就是立即死了,也是甘願的。這麼多年,她的日子本就是撿來的。
如當年寵冠後宮的麗美人,早早地香消玉殞,清清白白的去了,亦是好事。
惠敏第二天到底支支吾吾把想嫁到嶺南一帶的話給謝錦言說了。
「我說她這麼多天,欲言又止的。」謝錦言笑道,「嶺南?那是什麼地方?」
賢妃正巧也在,笑吟吟地道:「聽說是個民風彪悍之地,婦道人家一樣拋頭露面,在外頭跑生意地都有。」
「哦,那卻不錯。」謝錦言點頭。
雲華從宮外回來,聽見裏頭的說笑聲,拉了守門打帘子的樂兒悄聲問道:「屋裏的是誰?」
樂兒黑白分明的大眼轉了轉,她們新提撥上來的四個小宮女,便是雲華親自挑的,送到雲嬤嬤面前過了目,才混到近身伺候的資格,因此她對雲華有些怕,乖乖地答了:「是賢妃娘娘。」
「又是賢妃娘娘,她最近常來嗎?」雲華問道。
樂兒點了點頭,怯生生地望着她。
「你得了娘娘的親睞留在身邊,走出去也代表玉華宮的臉面,別一副小家子氣。」雲華低聲喝道。
樂兒受教,對她福了一下,繼續當差去了。
雲華凝神想了會兒事情,直到賢妃從暖閣出來,她才命人通傳,進去向謝錦言問安。
「稟娘娘,咱們這新置的冬衣都發了下去,各處的煤炭亦補齊來了。」雲華照例說起了各處的份例,「娘娘可要過目?」
「這些事你和雲嬤嬤拿出注意就好。」謝錦言不耐煩去對那些數字,剛才她和賢妃的話題還沒說盡,此時看了看雲華,忽然道,「雲華今年已是雙十年華了吧?」
雲華的聲音低下去,「回娘娘,奴婢二十五。」
「正好是出宮嫁人的歲數了。」謝錦言道。雲華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了好幾歲,如果此時出宮,她人又聰明能幹,或許能擇一佳婿也說不定。
雲華心裏一驚,急急道:「娘娘說笑了,奴婢的身份……是出不得宮的。」她是犯官之女,和普通宮女自然不一樣。
「這卻不難,我想法子為你換了戶籍,讓你做回良家女子。」謝錦言道。
「娘娘今日怎麼忽然說起這些?奴婢在宮中女官做的好好的,並無出宮之意。」雲華屈膝一福道。
謝錦言見她神色不似作偽,也不勉強。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出宮與否,端看雲華自己的想法。「惠敏想讓我幫忙說項,使她嫁個嶺南一帶的世家子弟,我正看單子發愁呢。」
「嶺南?」雲華訝異,「那地方荒蕪貧瘠,多是彪悍的蠻族雜居,自古便是流放之地,公主怎麼會想嫁到那去?」
流放之地?謝錦言吃了一驚,她本以為這是個小忙,現在看來,卻是不好相幫了。
雲華打起圓場:「太后娘娘做媒的本事不差,公主小孩心性思慮過了,娘娘可不要真信了她去。」
這件事被她定性為一樁玩笑,謝錦言不再提及,而是好奇道:「太后她老人家以前還為誰做過媒?」先皇只有兩位公主,其中一位幾年前就疫了。難道謝太后還給宗室指過婚?
「歷來為伺候太后娘娘的貼身大宮女,皆是不滿二十五就被她發嫁了。」雲華笑着道。「嫁的人選雖不顯赫,卻是軍中頂頂好的好兒郎。說來令人羨慕,太后慧眼,挑中的都是有前途的郎君,過了些年升了職,宮女也改頭換面做起來管家太太,穿得平頭正臉,到了年尾常常進宮陪伴太后敘舊說話。」
謝錦言回想起這位姑母的眼神,可不像是這麼熱心的人啊。
「聽說一位叫靈犀的,最得太后娘娘喜愛,她也最有造化,夫君在禁軍中做了宿衛的頭目,大小也算是個將軍。」雲華繼續道。
宿衛在宮禁中值宿,負責皇帝的安全,謝錦言腦中模糊閃過一個念頭,她的笑容淡了下來,「宿衛的職銜還算不得將軍呢。」
「奴婢不熟悉這些,讓娘娘見笑了。」雲華躬身認錯。
「明天你隨我去向太后請安吧。」謝錦言盯着她,淡淡地說。
「是。」陰影遮蔽處,雲華勾了勾嘴角。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