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自知學藝不精,一向小心謹慎的春丫,在一次夜間巡邏時受傷了。
帶着她回來的是一個矮小的老頭,沒有帶什麼武器。傷春丫的人是一個背着鐵槍的北方人,原本的對手就是這個矮小老頭。春丫見老頭似乎不敵對手,忍不住現身想阻止拼鬥。沒想到還沒反應過來就找到別人的反擊,如果不是春丫,而是張燕她們,早就死了。但是春丫躲過了要害,被鐵槍捅穿了腹部,春丫一狠心竟然帶着傷勢把鐵槍給奪了過來,瘋如雌虎。
張燕等人連忙上前護住春丫。
那個北方人見只是幾個十多歲的小姑娘,加上有矮小老頭的威脅,又沒了鐵槍,沒說話,直接走掉了。
這個老頭一嘴的四川口音,只是不太愛說話,長相實在不怎麼好看。張春一問,老頭只說自己姓徐。
春丫被抱回來時已經昏迷過去,不過只是失血過多,內臟居然沒有受損,還躲過了腰椎和骨骼。張春不知道這一槍透腹而過的春丫是怎樣做到的,但是這是事實。
原本這樣的傷勢也是沒救了的,但是有着相當先進的手術室的衛生所把春丫救了回來。
而所有的一切讓矮小老頭十分驚訝。
張春已經知道這個老頭就是赫赫有名的俆矮師,這一年,俆矮師的愛徒杜心五應該已經去了日本。所以俆矮師是有可能四處走走的。
「徐師,傷春丫的是不是鐵槍李書文?」
這幾天俆矮師對於張春已經沒有當初的瞧不起了,這個孩子也許不是練武的材料,不過心性是在太好了,對誰都是和顏悅色,對誰都十分尊重,而且看得出來是從心眼裏的尊重。從佃戶到掃廁所的僕婦,看不出來這孩子把她們與教學的先生有什麼區別。當然對於俆矮師也是一樣。
這種醇和如春風一般的感覺,讓俆矮師感到十分舒服。從江南到江北,俆矮師走了太多地方,見了太多人。卻似乎從來沒有見到這樣一個人。
張春依然叫做大伢,主要是家裏沒了老人,張鳳蘭又不想讓張春過早出頭露面,所以一直擱着。這個叫大伢的孩子也學養氣功夫,只是這種養氣功夫讓他改得面目全非了,有些像道家的內丹功法,但是也不完全是。
問題是這種養生道法一般都是上了年紀,有着高深道法和佛法的人才修煉。張春只有十歲呀,看得出來這孩子學得還非常不錯。
「你知道鐵槍李書文?」俆矮師除了水張春感興趣以外,更多的是對受了傷,但是還是堅持修煉的叫做春丫的姑娘感到吃驚。
這姑娘學的應該是武當一門的功夫,只是也學變了,沒了平和而多了幾分詭異。這種功夫攻擊力也許不夠,但是卻能夠控制呼吸,能夠與自然融合,擅長隱蔽,瞬間攻擊力應該不會差,只是這姑娘修行時間短了一點而已。和春丫的一起的五個姑娘都在訓練這種呼吸養氣方式。
張春拿着被春丫奪回來的鐵槍翻看。鐵槍精鋼打造,很重,不長,應該是一對才對,通體十分光滑,沒有多少鏽跡,很顯然是槍不離手的表現。
「鐵槍應該是一對,春丫能活着,對方留手了。」張春看了正在監督張燕她們訓練的春丫一眼。
「和一群只有十多歲的小姑娘下狠手不值當。」俆矮師蹲在一旁抽長煙杆,十足地向一個老農民。
「徐師,聽說武術界明勁,有暗勁和化勁之說,李書文到了什麼程度?」張春拿起鐵槍揮了一下,感覺駕馭不了,就放在了桌子上。
「練武的人自重的說法,當不得真。真要說,可能是明勁巔峰。」俆矮師讓自己隱在一口煙霧之中,似乎回想着一些事情。「有些人一開始就學習使用暗勁,比如八百錢。武當派也有一些武功也是這樣練的,只是效果不怎麼好罷了。你們也是這種練法。」
俆矮師說的是你們,其中自然包括了張春。
張春揮了一下鐵槍,俆矮師就看出來了一些問題。因為張春是想極力控制鐵槍,各種力道的運動已經有了模子,只是力量太小而已。當然,這也不是一個十歲的孩子能夠有的力量。
張春自己沒覺得自己有什麼特別,他因為自己的思想已經非常成熟,所以儘管時常賣萌,但從內心真沒有把自己當孩子。
可是這在外人看來,這是就是天生稟賦。
不管是張春,還是春丫,都是想極力控制身體,讓身體能夠適應自己想要達到的目的和要求。不管是呼吸,還是肌肉控制。不同的是,張春更加多了對精神的控制,而春丫她們是從呼吸,到每一絲肌肉的蠕動都要進行訓練。
這種修煉方式,在俆矮師看來,不是少男少女應該有的修煉方式。俆矮師也是到了中年以後,才逐漸領悟。但是這群孩子卻直接使用上了。
難得的是,這群孩子都難得住寂寞。老老實實地做着簡單而鼓譟的修煉。
當然這種修煉方式似乎只限於張春和這幾個女孩子。
對了已經在小床上睡着的麗質也在進行這種修煉。她更加小,只有五歲。
護衛隊員的鍛煉方式就和一般的武術鍛煉差不多了,他們是要發揮身體的潛力,而不是控制身體。在短時間內,護衛隊的效果要更加明顯。但是長遠來看,只要這些女孩子能夠堅持下來,恐怕會是一個難以想像的高度。
「明勁和暗勁我能夠明白,但是化勁是怎樣一種境界?您應該過了暗勁吧,因為您身上已經按不出練武的痕跡。」張春衣服好學的乖寶寶的樣子。
俆矮師笑了:「都說了那是練武之人自重的說法,我只是領悟了天人合一的自然之道,不想爭強鬥狠而已。練武之人都沒沒辦法,為了討生活傷人一千自損八百。最後都不得好死。有什麼值得誇耀的。」
俆矮師在張家嶺呆了一個月,到春丫能夠打拳的時候就離開了。
一個有些保守,但是極為樸實的老人。
不過俆矮師的名氣還是非常大。因為他在,所以經常有些武林中人出現在張家嶺的地界,甚至本地極為隱秘的制傘人也出現了。這讓張燕這幾位能夠稍微有實力與武林人士抗衡的人非常緊張。
制傘人,是雲龍河一帶帶着傳說性質的家族,最早是太平天國,也就是長毛匪時期,曾經截殺亂軍,保住了雲龍鎮。後來捻匪時在各家分發雨傘,組織一些人截殺捻軍,第二次保住了雲龍鎮。由此奠定了特殊的地位。不過好像隨着老人去世,家族中缺乏主事的男丁,都是孤女和寡#婦,所以現在已經不同於往日了。
最關鍵的是,制傘人居無定所,又以刺殺手段為主,極為隱秘。所以近幾十年已經很少聽到他們的消息了。
與制傘人齊名的是剪刀客,是主要以給百姓打造農具和剪刀的鐵匠為主的一伙人。他們走南闖北,沒有本事,很難立足。
制傘人和剪刀客是雲龍能夠湖裏山里通行的人之一。
另外一種人就是算命的瞎子。
這些神秘的武林人士紛紛現身張家嶺,讓俆矮師也許覺得自己在張家嶺,沒做什麼事,反而帶來了太多麻煩,在春丫好轉後,就離開南下了。
張家嶺總算安靜了下來。春丫雖然受了傷,但是一直不讓張春接觸這些武林人士,似乎春丫奪了鐵槍張書文的鐵槍,還有了名氣。這些武林人士對春丫也沒有太為難,還告訴了她一些江湖傳聞。
原來俆矮師的寶貝徒弟杜心五得罪了不少人,去日本一方面是留學,另一方面也是避禍。杜心五走了,麻煩留給了俆矮師。俆矮師一路上不少人找他,一時之間,驚動了整個武林。
加上很多加入義和團的武林人士紛紛南下避禍,好鬥的張書文自然要來討教,據說孫祿堂的兒子孫存周也動了心思。(http://)。而本地的武林人士不想和義和團惹上什麼關係,於是有意無意地紛紛出手。
麻煩就在暗地裏的一場場爭鬥中彌散了,死了不少武林人士。
張家嶺在這場爭鬥中,不過是非常不起眼的小腳色。倒是春丫的凶名開始外傳,連帶着張春八歲殺人的事情也開始傳了出去。好在這些都是江湖傳言,與朝廷官府沒有多大關係。
春丫張燕她們在這場爭鬥中得到了鍛煉,俆矮師也順手指點了幾句,收穫頗豐。
只是這些對於整個護衛隊的實力並沒有太大的提升。軍人和刺客從來都是兩個不同的體系,訓練和作戰方法不同,而張家嶺的護衛隊員還多了政治和經濟的內容,學習的東西可不僅是打仗。
所以春丫不讓張春「涉險」,張春也就沒有太管那些武林事宜,專心教書育人搞建設。
不過張春不管,不代表別人不上心,經常來張家嶺的顧明與這些人有了一些接觸,顧明是個軍人,還是一個崇尚謀略的軍人,他開始聯絡這些人作為暗線,打聽各方面的消息。這無疑讓顧明處在了危險之中,讓袁芳擔心了一陣子。
時間一長,也沒出什麼事情,才放下心來。
也正因為這件事,讓顧明和袁芳的關係明朗化了。顧明來張家嶺的時間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