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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乘月猛地睜開了眼。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在視野所及的範圍內,巨大的岩石帶着殘陽的血光,呼嘯着向她砸落!
雲乘月就地一個翻滾,險險避開了巨石覆蓋的範圍;在她撲出去的一剎那,岩石重重砸在地面,四分五裂。
轟——
大小各異的碎石飛濺開。
這是哪裏……
她不是在學校里熬夜寫論文嗎?
「要死啊!讓你們把貨看好——!」
一個男人罵罵咧咧地衝過來,着急地將雲乘月拽起來,左右察看,確認她沒事後,這才鬆了口氣。
夕暉籠罩的山林里,幾個高矮不一的影子也圍攏過來。
「大哥,沒事吧?」
「這,這葛軍師選的營地,明明說這地兒穩得很……」
幾個人一通吵吵嚷嚷。
雲乘月站在原地,不動聲色地後退半步,暗中觀察這幾個人。
對了,她想起來了。
這裏已經不是她原來的世界了。
她的頭還隱隱作痛,但是還好,和前幾天比,今天她的意識已經完全清醒,更重要的是,她終於能完全控制這副身體了。
她快速整理了一遍這幾天發生的事。
記憶中,她原本在學校里敲鍵盤,忽然遇上雷暴,眼前一黑,再清醒過來時,身邊就已經換了天地。
不知道為什麼,穿越前的記憶有些模糊,她只記得一些大概的信息、片段。
她現在所在的身體,擁有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名字,身份是……浣花城仙門雲家的二小姐。
雲二小姐是個生來魂魄不全、痴痴傻傻的人,又兼父母早亡,在雲家原本該是個毫無存在感的孩子。如果不出意外,她應該在雲家衣食無憂也一事無成地度過一生。
然而——壞就壞在這個「然而」。
這裏是一個可以修煉的玄奇世界,有諸多神仙般的修士,更有形形色色的寶物、修煉功法。
雲二小姐的亡母,恰恰就留下了一樣神秘的珍寶,還附贈一份光鮮亮麗的婚約。
記憶整理到這裏,雲乘月不僅想要扶額懷璧其罪,這道理哪怕是在二十一世紀的現代社會也通行,更何況是一個可以修仙、又有階級劃分的類似華夏古代的世界。
雲二小姐今年十七,眼看就要等來未婚夫下定、完婚。可是前段時間,這不通世事的傻孩子被雲家一個老僕哄騙着出了門,帶到郊外一處懸崖,就給狠狠推了下去。
二小姐當場就沒了氣,也就在這時候,雲乘月莫名在她體內甦醒。
可能是這個世界修仙者普遍身體強悍,二小姐雖然香消玉殞,卻好歹沒有摔得斷手斷腿。
剛醒的幾天,她意識混沌、無法完全控制自己的身體,結果被路過的一隊行商給撿了。
也就是她眼前的這些人。
但他們並不是什麼好人。說是商人,實則半商半匪,看雲乘月氣息奄奄、穿着華麗,又有些修煉的根骨,就生出了奇貨可居的心思,想把她拿去賣個好價錢。
不過,雲乘月暗想,也多虧了他們這份心思,才能讓她這幾天不僅不受傷害,還給好吃好喝地供起來。
她之前是有心無力,現在恢復了,就得仔細考慮現在如何自保。
首先,她得確保當下的人身安全。
那麼剛才的巨石砸落……
她抬頭看去。
這裏是一片丘陵和緩的山林,林間的風頗為濕潤,所謂懸崖也並不太高。剛剛砸下來的岩石卻是趨向正圓、質地乾燥且表面風蝕痕跡明顯。
和這裏的氣候、地貌格格不入。
事出反常,必有來因。
她正若有所思,忽聽那商匪的頭領冷不丁一句「你看什麼?」
雲乘月收回目光,不閃不避地望過去「我就看看,險些砸死我的東西長什麼樣。」
她聲音清澈又柔婉,帶些浣花城本地的口音,尾音牽着幾絲軟意。
光憑聲音,都能讓人心中一動。
頭領微妙地覺得,這名奇貨可居的少女仿佛有什麼不一樣了,但再仔細看看,她還是一副纖細柔美、毫無修為的模樣。像一隻吃奶的羊羔。
也是,撿到她的時候,就知道這是富貴窩窩裏養出來的小嬌羊,還能有真本事了?
他有點心痒痒,卻不得不遺憾地咂咂嘴可惜,要想賣個好價錢,就絕不能碰。
頭領乾脆不看她,扯過頭大叫一聲「老葛!過來,看看你選的什麼破地方——要是貨物損傷了,老子摘了你的狗頭!」
一名穿着深青色長衫、托着個銅羅盤的中年男人,急急忙忙地奔了過來。
他瘦得像個猴兒,一雙眼睛泛着賊光,來了之後先「滴溜溜」往雲乘月身上看了一圈,才賠笑說「大哥莫氣,我來看看……咦,這石頭像是風沙大漠那頭才有的,怎麼出現在這兒?」
這老葛看着寒磣,倒也有點眼力。看出不對,當即開始四下查探。
雲乘月見他們機警,就息了開口提醒的心思,顧自往旁邊走去。
她現在身上連個防身的器具都沒有,也感受不到什麼修為的存在,暫時得和這隊商匪共存亡。如果周圍真有什麼危險,她並不想跟着他們一起覆沒。
這石頭是個意外最好,如果真有異常……算了,車到山前必有路。
她一走,就有兩個孔武有力的婆子跟了上來。
這兩人都是一身兇悍橫肉,也是商匪中的一員,負責照顧也是看守雲乘月,不讓她跑了。
雲乘月瞥了一眼她們腰上的刀,不言不語地坐了下來,再接過她們遞過來的干硬餅子,也不嫌棄,顧自慢慢啃了起來。
她想,當務之急,先是要擺脫這隊商匪。接着,既然她承了雲二小姐的命,就該回去替她查一查,到底是誰害了她的性命。
話說回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修煉?
還有眼前這些人,修為都是什麼層次?哪怕有一個能騰雲駕霧、呼風喚雨的,她要逃跑都頗有難度。
雲乘月啃了兩口餅,和着清水慢慢咽了下去,偏頭看身邊盤腿坐着也像銅牆鐵壁的婆子,露出一個天真的笑「張婆,為什麼你們腰上,都掛了一支筆?」
她觀察過了。這些人里,有些人的腰上只掛了刀兵,而有些人除了刀兵之外,還插着一隻毛筆。
總不能是這群人個個熱愛讀書寫字,才都別一支筆吧?
她一開口,兩個婆子都一愣。
這麼些天,這是她們看管的「貨物」頭次主動跟她們講話。
姓張的婆子打量她幾眼,狐疑道「你知道我姓張?」
雲乘月柔柔地說「我聽他們叫過呢。」
神態天真嬌憨,一看就是好人家仔細教養出的閨女。
張婆子神情軟了軟,說「你家裏沒人教過?不用筆,怎麼運用書文,又怎麼修煉和鬥法?」
哦?用筆還能修煉和鬥法?
雲乘月心中驚奇,面上卻只稍稍露出一點恍然和羞澀「哎呀,是這樣,沒人告訴我。」
她又問「張婆,書文又是什麼?」
張婆正要開口,另一個婆子卻冷哼一聲。
「問問問,問個屁!」
一隻干硬的手伸出來,手裏的旱煙杆重重敲了一下張婆子。
「這小丫頭套你話呢!要是她跑了,你一家人的腦袋都要碎成爛泥!」
這乾瘦的婆子站起身,厭恨地盯了一眼雲乘月,卻也不敢對她動手,就往旁邊地上重重啐了一口「有錢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明顯比張婆子地位更高,後者一下就噤聲不敢說話了。
雲乘月卻面不改色,恍若不聞。
這種態度叫乾瘦的婆子更加不快,卻又無法說什麼。
畢竟這是珍貴的貨物……她只能自己惡狠狠地安慰自己日後將你賣去腌臢的地方,看你還怎麼保持這漂亮清高的模樣!
雲乘月並不在意她。
她移開目光,又望向頭領那一邊。那個拿着羅盤的老葛正在四處轉悠,口裏念念有詞,右手還抓着一支毛筆,在空氣里寫寫畫畫。
隨着他的一筆一畫,空氣中有什麼亮塵似的東西散開了,又隱逸在空氣里。
雲乘月辨認出,他寫的應該是一個「察」字。
這是不是所謂的書文?
也不知道有什麼用。
她看着看着,心中忽然一動,悄悄攤開手掌,指尖微微勾了勾。
本來只是心血來潮的動作,然而,那頭的「亮塵」卻忽地一動。
片刻後,一縷清涼的感覺滲入指尖。雲乘月一怔,再去仔細感應,卻又沒了。
是錯覺,還是……
那頭正憑空書寫文字的老葛,突然動作一頓,疑惑地抓了抓頭,四下看看,這才又重新寫了一個字。
他寫出的「察」字不斷連綿,放射出的「亮塵」也在不斷連綿;微微的光芒往四面八方而去,沒有錯過任何一個角落。
莫非,那個「察」具備「察看」的功能?
假如這個世界的法術,都是通過寫字來起作用的話,這些人隨身帶一支筆就很正常了。
雲乘月一邊記下這一點,一邊又趁機偷了一點「亮塵」過來。不過,這些力量總是清涼一瞬,就如泥牛入海,消失無蹤。
希望這不是意味着,她資質很差……否則在這個可以修煉的世界裏,她就處于格外不利的地位。
她閉上眼,繼續一點點地偷「亮塵」,也順便休息養神。
無論有沒有用,多積累總是沒錯。
浣花城,雲家。
就是那個百年仙門的雲家。
自從百年前名滿天下的雲崍真人在這裏紮根,雲家就成了西方宸州首府浣花城首屈一指的仙門。人才濟濟,更出了不少在朝廷領爵、加官的先祖。
但傳到這一輩,雲家的頹勢已經十分明顯。
老太爺尚且領五等爵、捐了個虛職的從六品官,但底下三個嫡子裏,二郎早逝,大郎、三郎還算出息,但修為遲遲上不去,只領了三等爵位。
要知道,朝廷的爵位共有二十等啊……七等以上才算高爵!雲家祖上,也是出過十七等爵的人物,現如今卻沒落至此。
相對地,城中泥腿子起家的聶家,近二十年來卻是蒸蒸日上,不僅家主領了八等爵,小輩之中也接連出了兩名天縱英才。
雲家?最傑出的長房的一對兒女,也只是中等偏上的資質。
因此,雲家十分重視和聶家的聯姻。
哪怕定下婚約的,是那個父母早亡、自己還天生痴傻的雲二,只要聶家樂意娶,雲家就敢嫁。
可眼看聶家就要來下定,雲二卻丟了!
雲家上下一合計,決定乾脆讓雲三頂上,總歸這門親事不能丟!
至於雲二最重要的陪嫁物,也是聶家願意娶個傻子回去的代價……
就算成雲三的陪嫁罷。
左右二房夫婦也沒了,誰還能攔着不成?
現在,等着下定的雲三小姐,正在聶家做客。
聶家號稱「聶半城」,雖有些吹噓,但屋宅連綿、移步換景,後宅還有一片廣闊的荷塘,四季荷花不衰,染得蕭瑟秋景也嬌艷起來。
聶小姐正陪雲三坐在後院長廊,臨水賞花,也是眉眼彎彎,心情好得不得了。
「這下好了!」她聲音清脆,透着十足歡喜,「真是因禍得福,我可不樂意二哥娶個傻子回來。我跟你多好啊,你要是嫁過來,我們就能一起寫字兒、畫畫、賞景……我真是開心!」
雲三抿唇一笑。她容貌隨父,不多麼漂亮,卻和善可親,仔細一打扮,也稱得上清秀佳人。
她輕柔地說「別這樣講。二姐不見了,我心裏也並不好受……」
話音未落,聶小姐就一撇嘴,哼道「一個傻子,還能和你交心了!我知道,你迫於體面,總要做個樣子,可那傻子從前的痴呆樣我們誰沒見過?要我說,她最好就死在外頭……」
「——妹妹!」
一道清越的男聲傳來。原本溫和儒雅的聲音,卻顯出幾分嚴厲。
聶小姐一抖,露出心虛之色;雲三微微一顫,面上卻是浮起紅雲,已是站起身來。
「二哥。」
「聶二公子。」
竹青長袍拂動,一名容貌溫雅的青年出現在長廊邊。他年約二十,氣質清爽,譬如松間流水,令人見而忘俗。
此時,他卻皺着眉,責備最疼愛的妹妹「雲二小姐流落在外、不知吉凶,我們這般行事已是落了下乘,如何還能再口出惡語?」
聶小姐不服,小聲說「我又沒說謊。二哥你不也不樂意娶個傻子?從前我就聽見你跟七叔抱怨……」
聶二公子神色一僵,不自在道「慎言。」
「你真是讀書讀傻了。」聶小姐又很小聲地頂撞一句,又急急拉起好友的手,「好啦二哥,反正現在皆大歡喜,你就准許我高興高興麼!」
雲三小姐一直面帶紅暈,此時才抬眼看向聶二公子,沒想到恰巧撞上他的目光。
她陡然連耳朵也紅了,卻不退避,反而對他一笑。
聶二公子含笑點頭,心裏卻並無多少觸動。
他望着雲三小姐靈慧的眸光,模糊地想起記憶里那張嬌艷卻木呆呆的臉……其實他小時候也很不樂意這婚約,但後來想想,將她娶回來也沒什麼不好,自己不需要再在妻室上費心,還能專心修習書文。當帶回來一個好看的娃娃似的……
可惜。
他心下一嘆,有些悵惘地想總歸是娶個正常人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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