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蘇心情不好,也沒有什麼胃口,她搖了搖頭,聲音還是沙啞的,「我沒什麼胃口,你自己吃吧。」
薄行止不容置喙,「不行,你必須把它吃完。」
阮蘇貝齒輕咬着下唇,薄行止見她沒吭聲,便以為是她默許了。
男人主動將食盒打開,蝦仁蔬菜粥的香氣瞬間瀰漫在病房內。
「吃一些吧,寶貝,這麼一整夜了,不吃一些的話身體也受不了。」薄行止一手端着粥碗,一手拿着湯勺,大改之前霸道的模樣,像個普通的情人照顧生病的女友,特意吹涼了勺子裏的粥才送到阮蘇的嘴邊。
「我真的不想吃。」阮蘇抬手就想將面前的粥給推走,結果沒想到一個不慎,手竟然碰到了薄行止端着的粥碗上,男人端着粥碗的力度很輕,被阮蘇這麼一推,整個碗都被打翻。
滾燙的熱粥全部都灑在了他的胸腹上,大腿上,手上……
燈光下還能看到冒着熱氣的煙霧。
薄行止悶哼一聲,立刻站起來隱忍的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熱氣騰騰的粥都是剛出爐的,他特意讓宋言飈車送過來的。
隨即,他果露在外面的手背上都是一片燙紅。
阮蘇也嚇了一大跳,她是無意的。
她也沒想到是會全弄到薄行止的身上,「你怎麼樣?趕緊去沖一下涼水,快點。」
她一把抓住男人的大掌就要衝向衛生間。
薄行止沖她搖了搖頭,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視着阮蘇,「你不用管我,我去燒傷科弄點藥膏塗一塗就行了。」
阮蘇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默默的撿起打翻的粥碗,聽着薄行止離開的腳步。
阿姨趕緊走過來輕手輕腳的去收拾地上的殘粥。
但蝦仁蔬菜粥的香氣卻一直淡淡的飄在病房內久久不散。
薄行止受不了身上這股子黏糊糊的,他也開了一間病房,在裏面沖了一個冷水澡,將胸腹處的燙紅沖了沖涼水,又沖了沖手,剛洗好澡披上浴巾,就聽到病房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燒傷科醫生的聲音在門口焦急響起,「薄少,你怎麼樣?燙到哪裏了?」
人還沒進來,聲音就已經響徹整個病房。
薄行止此時,胸口的皮膚已經紅腫起來,一路蔓延到小腹處,能清晰地看到大片大片被燙傷的痕跡。
甚至還有幾處已經有了水泡。
畢竟當時粥被打翻
了以後,他雖然立刻就衝過來洗了涼水澡,但是開病房還是浪費了一會兒的時間。
「天,已經燙得這麼嚴重?」醫生趕緊說,「我帶了燙傷的膏藥,你先坐下來。」
醫生說着就拿了藥膏要幫薄行止上藥,男人卻直接打斷了他,「不必,你先出去,我自己來就好。」
「那你這些傷……」
「我自己就可以上藥,你出去吧。」
醫生看着男人淡漠的神色,也沒有再多說些什麼轉身離開。
薄行止手指捏着那個燙傷的藥膏,然後再看了一眼身上被燙傷的痕跡,他塗了薄薄的一層藥膏在自己的傷上,並沒有塗非常多,遠遠達不到標準。
清涼的感覺頓時傳來。
昨晚上他也幾乎陪了孩子一整夜,這會兒又燙了傷,傷口火辣辣的疼,但是卻抵不過疲憊。
他歪到病床上沒一會兒工夫就睡着了。
阮蘇一直守在兩個孩子的病房裏,上午九點多鐘的時候,劍無和林長生匆忙趕了過來,還帶了一些兩個孩子的換洗衣物。
兩個老傢伙這會兒氣喘吁吁,「怎麼好端端的就病了?」
「還是這麼烈的病?」
「這手足口可不是鬧着玩的。和他倆平時一起玩的小朋友,我們都派人去打聽了,並沒有人得手足口,怎麼就獨獨咱們家的倆得了呢?」
「真是氣死我了!我讓那些臭小子今天啥也不干,就給遊樂場還有劍門內外消毒,上上下上里里外外全部消毒一遍。」
倆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語氣里都是透着對孩子的關切和擔憂。
阮蘇嘆了一口氣,「林長老,劍爺爺,你們來了正好,阿止剛才被燙到了,我過去瞧瞧他。你們先在這裏陪一會兒孩子們吧。」
「什麼?阿止怎麼又被燙了?哎喲!怎麼這麼不小心……」劍無一聽,又有些擔心薄行止,「小的不讓人省心,大的怎麼也不讓人省心?趕緊去吧,真是愁死我了。」
林長生看着病房上躺着的兩個小傢伙,別提多心疼了。
尤其是薄樂瑤的兩隻小手手上都是出了那種手足口的皰疹,看起來觸目驚心。
「這得多疼啊……瑤瑤平時就嬌氣……」
他的眼眶瞬間就紅了,恨不得替孩子受過。
劍無也是難過,「人家都沒有感染,偏生咱們家的感染了,我怎麼覺得這事兒這麼蹊蹺呢?」
「你這是在故意陰謀論嗎?」林長生瞪了瞪眼。
這幾年,小孩子春季感染手足口也不是一件什麼奇怪的事。
「他倆平時好好的被我們瞅着,唯恐摔了磕了,這突然怎麼就會病了?」劍無還是覺得不對勁。
「唔……」就在這時,病床上的薄宴錚翻了個身,發出了一聲呻吟坐了起來。
他兩隻小手正準備揉揉眼睛的時候,劍無趕緊制止他,「你的手可千萬不能揉眼睛,知道嗎?」
薄宴錚打量着四周陌生的環境,到處都是白色的?
醫院嗎?
「這是哪裏啊?太爺爺,我病了嗎?」
昨晚上臨睡前還好好的,怎麼一覺醒來就不在家了?
「瑤瑤半夜發了高燒,就被送過來了。你們倆都感染了手足口,好好的在醫院住兩天吧。」林長生看了看他的手,發現他的手並沒有薄樂瑤的那麼嚴重,這才舒服 了一點。
要是兩個重症,他真的要心疼死。
劍無拿了溫度計又測了一下薄宴錚的體溫,「沒有發燒,還挺好的。」
又去測了測昏睡中的薄樂瑤,「383,低燒。」
醫生這時走了過來,重新調配了一些輸液瓶,「這是今天的吊瓶,一人三瓶。」
病房裏靜悄悄的,護士走過來先給薄宴錚扎了針,然後又給薄樂瑤扎。
扎針有點仿佛螞蟻咬了一下一樣,就這點小痛直接把薄樂瑤給扎醒了。
「啊!好痛!」
「瑤瑤,你醒了?」林長生趕緊看過去,就看到小丫頭皺着小眉頭,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太爺爺,我怎麼打針輸液了啊?」薄樂瑤小臉兒還有點紅暈,那是發燒染上的。
林長生還沒有開口解釋,薄宴錚就告訴她了。
「我怎麼會感染這個病?太可怕了。」薄樂瑤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瞬間就蓄上了淚水,「我不會死吧?我不要死……我還想多吃一些陽光玫瑰呢!」
「哎呀,小嬌氣包,不會的,不會的。你這不是燒都降低了嗎?昨天你媽說,你都
燒到39度呢!」林長生趕緊安慰她,「瑤瑤最乖了,安心吃藥,安心輸液,身體就會恢復的。」
「媽媽和爸爸呢?」薄樂瑤打量了一下病房發現,並沒有看到自己父母的身影,不由的有些奇怪。
「等下就過來了。太爺爺這就去叫他們。」劍無站了起來,就朝着另外一個病房走過去。
而此時的阮蘇疲睏交加,一進了薄行止所在的病房,看到他果露的胸口和小腹那觸目驚心的紅痕就嚇了一跳,尤其是還有起泡的地方。
她更是心裏很是愧疚,當時她很煩躁,也很擔憂孩子們……
沒想到一推竟然打翻了粥碗。
她看到床邊的藥膏,於是拿起來擠了一些輕輕的塗到他的傷痕處。
結果剛塗了一下,就被一隻大掌給牢牢握住了手腕。
男人緩緩睜開雙眼,露出一雙充滿了紅血絲的雙眼。
在發現是阮蘇以後,他鬆了一口氣。「孩子們怎麼樣了?」
他試圖坐直身體,但是一動卻扯到了傷痕,頓時讓他痛得又是俊臉微皺,忍不住發出「噝」的一聲。
看着男人有些蒼白的臉色,還有身體上面的傷,阮蘇趕緊道歉,「對不起,我當時……」
薄行止卻抬起那隻受了傷的手捂住了她的唇,深邃的眸子看着她,「不要向我說對不起。孩子們生病了,我知道你很擔憂,心情也不好。不用解釋,我都知道。」
阮蘇低下頭,咬了咬紅唇。她想撲進他的懷裏,但是看到他身上的傷,她也知道現在不行。
她又嘆了一口氣,正準備說話就聽到男人又躺好,「你幫我上藥吧,我自己上得不太好。」
阮蘇趕緊又擠了一些藥膏,「你忍着點,有點疼。」
薄行止隱忍的發出一聲悶哼聲,但是臉上的神情卻十分堅強。
阮蘇看得更是心瞬間仿佛被針扎了一樣的痛。
剛塗好藥膏,病房的門就被人敲響,「進來。」阮蘇應了一聲,幫薄行止拉了拉薄被,「你至少要蓋一點,什麼也不蓋,會受涼的。」
薄行止無奈的搖頭,「只能蓋個腿,這傷痕一直從胸口蔓延到腹部,蓋住的話恐怕不行。」
「阿止,你怎麼燙得這麼嚴重?」劍無一踏進病房就看到薄行止這一幕,他匆忙來到病床前,打量着薄行止,「燙傷最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