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綰聽的羽的話語就像是臨死之人的突然告別,一時之間她的臉上也是罕見的划過了驚慌的表情,剛想要說些什麼,羽的手勢便是一變。
如果真有意去阻止,他就不會將「虛假」的卦象告訴她了,羽心裏很清楚,如果說告訴了她真相,他們就不可能會來到這裏了。
綰綰心中充斥着更多感性的部分。這也正是為什麼,絕大部分的人都願意圍繞在她身邊,就如同那溫暖的太陽,總是會讓人情不自禁的靠近一些,如果可以的話,他當然也是想要呆得久一些。
只是大劫將至,此次沒有像是極道,天弦這樣的當世至強者在站在她面前。天道總是不公平的,有的人畢生所願想要成為世界最強,但是天魔卻不會選中他,有的人只想要守住自己身邊的一切,但命運卻是會找上她。
在這一刻,羽的瞳孔居然變成了燦金色,充斥着不可觸及的神性,對於術士來說,理論來說世間一切皆可以推算。但天道從來都是等價交換,就像是天道在賦予你過於強大力量的時候,一定會從你身邊剝奪走什麼,術士也是如此,當這件事情超出了術士本身的實力限制的時候,就要付出相當慘重的代價。
如果以他生命為代價,一定會指引出一條能夠戰勝敵人的道路。
順天而為,這是術士所循。在來到這裏的時候,見到那個敵人的時候,羽就已經無比的篤定,自己應該做的是什麼,為何自己的生命要結束在這一天了。一切仿佛都是這麼自然,一切都有跡可循。
。。。。。。
在他的身前,出現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
這是只有術士能夠看見的,他也知道,自己所要的答案,就在那黑洞之中。黑洞沉寂無光,就像是一張深淵大口能夠吞噬一切。羽能夠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在這漆黑的空間就如同擂鼓一般沉重,他沒有任何猶豫隻身沒入那片黑暗之中,就如同一滴水流入了大海之中,再沒有了動靜。
而綰綰剛想要過去拉住羽,竭力阻止這一切的發生,但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羽眼中那金色的光芒已經是消散而去,那雙瞳孔也是變成了一片死寂的灰色。
軒轅淺似乎是曾經見到過類似的景象,真到了這個時候,目睹一個相處多年的友人離去,她心中還是猛地一顫,拳頭猛地一握,扭過了頭去。
綰綰接住了那半空掉落而下的軀體,內心的震驚已是無以復加,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快到她根本反應不過來,甚至此刻她都無法左右自己的情緒,手足無措,不知該說些什麼,甚至做些什麼。
她的第一反應是調整時間,但這時的物質回溯場就像是失效了一樣,無論如何都無法讓那雙眼睛之中重新泛起光亮來。綰綰一時之間也急得近乎發瘋,明明可以將人的狀態調整到最飽滿的時候,為什麼這個時候一點用都沒用?!
「小心!」
她只聽到一聲狂吼在耳邊響起,而後一股強勁的狂風便是從她的側邊吹來。一隻鐵拳直接正中她的太陽穴,瞬間的衝擊甚至讓她的半邊顱骨都是凹陷了進去,只聽得一聲悶響之後綰綰的身軀直接如子彈一般射出,光影掠出直接砸在了虛空的邊緣。
都摩看着身下的羽,他也沒有搞清楚,這個人忽然出現,然後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到底賣着什麼藥。他只能夠感受得到,這個人死的一瞬間,綰綰的氣息有了極大程度的波動,氣息一下子極為高漲,一下子又是十分虛浮,儼然一副走火入魔的姿態。
這種情況,他似乎在之前的那場戰鬥之中感受過。當時不少人類聲嘶力竭的怒吼,爆發出的力量也要強於平時,但即使是如此,這些人和他的境界差距也依舊存在。
「羽的提示你有收到嗎?」
軒轅淺看着眼前一幕,但卻遲遲沒有收到羽的訊號。一下子心都是涼了半截,莫非他也根本沒有發現什麼這怪物的弱點,這樣犧牲又有什麼意義呢?
顯然,兩人還不知道眼前的怪物是曾經的第二邪神,是真正神之境界的敵人,一個聖賢境界的術士,除非是擁有第三真理法則這種能夠跨越境界的術法,否則怎麼可能能夠通過付出代價看到對手的弱點。
如果真是如此,一個聖賢境界的術士就能夠和神之境界的強者一換一,那現在世界上神之境界的強者早就死絕了。
但崑崙古神的推演不會差距如此之大,羽的理解也沒有問題,這種情況下的確羽做了他該做的事情,真正有問題的是對於現在情況的了解,羽並不是能夠真正看穿對方的弱點。
這一點,羽現在也發現了。
推演之時,依靠的是神識的力量,瞳孔發灰也是神識體離開軀體的表現。但他並不是神識粉碎了,而是游離了。
「這到底是。。。」
羽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自己墜落到那深淵之中的時候,沒有遇到如自己所想像的那種滔天阻力,他感覺自己像是穿越了一個很長很深的隧道,到達另一邊之時,他看到的是自己無法理解的景象。
天空之中九輪烈日當空,但九輪烈日呈現不同的顏色,依次排列最中間的烈日呈現一種深不見底的黑,其大小甚至超越了其他所有烈日的十倍總和。而後依次下去是血紅,燦金,碧綠。。。
他猛然反應過來,這似乎和天魔的順序有關,再順着這個角度看下去,的確按照天魔的順序,他看着頭頂那仿佛能夠覆蓋整個天幕的巨大漆黑「圓盤」,心中頓時升起一種無法言喻的無力之感。
這浩瀚的黑日,死寂的光芒幾乎淹沒了其他的全部八輪烈日,流動着死亡和無聲的寂滅,就像是一個能夠將世間一切吞噬的黑洞。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旁響起。
「感覺如何?」
羽猛地轉過頭來,只見真理一襲樸素的布衣進入了他的視野之中。他記得這個人,心中頓時升起敵意,但真理也同樣是抬頭看向了九日,並指向了那第三個白色烈日。
「真理天魔。。。」
「真正的危機尚未顯現,何必急着這麼早自尋短見。」
真理永遠是那一副仿佛看透一切的表情。
「我什麼答案都沒有找到。」
羽拳頭一握,他知道自己不能夠就這麼回去,這樣就算是回去了,也依舊無法戰勝敵人,綰綰和軒轅淺她們可能還是要死在這裏,犧牲是他的宿命,是卦象告訴他的答案,他不能什麼都不做!
聽到這裏,真理嘴角稍稍一揚,略顯無奈地笑了笑。
「有的時候,我真的很佩服你們。心中儘是責任,儘是付出。但有時候,其實不用犧牲,不用生離死別,只要一起面對就足矣了。」
「回去吧,回到你愛的人身邊,趁着在末日浩劫之前,還能夠有相愛的機會。」
羽自是不理解,現在回去他得不到答案,所有人還是得死。眾人行進至此哪一個不是付出了常人難以想像的努力,經歷了難以形容的苦難,怎能就此停步,但崑崙古神的卦象顯示他的生命會終結在這一天,他便沒有什麼可懼怕的。
「循道不循心,又怎能突破,怎能自由。」
循道不循心。。。
羽剛想要伸手去抓住真理,手伸到一半便是停了下來。伴隨着景物再次消散,自己仿佛又置身於那隧道之中,但這次他的意識無比的清楚。他看着旁邊的景物,那竟是一幅幅畫面,是不同人的生活畫面,是那麼的普通卻又顯得幸福,即使他們不是修士,沒有漫長的壽命。
。。。。。。
「現在該怎麼辦?」
魔征問向自己體內的那個白髮老人。
「她遲遲無法掌握法則力量,應是對於空間的理解還不夠。」
雖然是時空天魔,但現在並沒有任何人可以指導綰綰,全靠着自己的摸索,對於概念的理解,尤其是對於時空理解非常關鍵。可綰綰一開始作為舊神族的後裔,對於時間的使用的確是稀疏平常,可是空間一直是魔征的技能,綰綰缺失的就是這一塊的東西。
即使有交流,但終究一個人的天賦有上限,何況是空間這樣無比廣泛的概念。正常到了神之境界才能夠完全掌握兩者,第六法則更是在古神之上,這樣的確是難為她了。
「對道的理解沒有捷徑可言,除非你們的力量能夠合到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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