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真巧啊,凝玉姑娘!」楚倫大笑着抱拳道:「近來可好?」
「嗯。」范凝玉淡淡應一聲。
楚倫對她的冷淡毫不在意,繼續興奮的道:「我聽聞令祖母有恙,特意請了幾位神醫,不是神京的那些庸醫,是從各地請來的民間神醫,都是靠着一個病人一個病人積累起來的名聲,絕對的神醫!」
范凝玉淡淡道:「多謝四世子,祖母已經好了,不必神醫了。」
「好……好了?」楚倫吃驚的道:「不是寒蜇絕症嗎?就好啦?」
「不是寒蜇,是跟寒蜇差不多。」范凝玉淡淡道:「就不勞煩四世子掛心了,如果沒什麼事,那便告辭。」
「別別別呀!」楚倫忙不迭擺手,一躍而下,落到范凝玉身前,嘿嘿笑道:「既然令祖母好啦,那我便去拜見一下,道個喜唄,先前聽聞她病了,沒敢過去,怕惹她不高興,現在終於能過去了!」
「不用。」范凝玉淡淡道。
楚倫笑道:「要的要的,怎麼說,王妃也算是我的長輩,不能失禮。」
靜北王府上有一個女兒入宮為妃,所以靜北王府也算是皇親國戚。
「失禮?」范凝玉輕笑一聲,搖搖頭。
楚倫笑道:「凝玉姑娘,我這話難道不對?我可是講究禮儀的,父王也一直嚴格要求,絕不能失禮。」
「咳咳。」范燁輕咳兩聲。
楚倫扭頭看過去,隨即紅了臉,不好意思的躬身行禮:「見過王爺。」
范燁擺擺手:「罷了罷了。」
「還請王爺見諒,是我失禮了。」楚倫不好意思的道:「先前未曾注意到王爺。」
「是,我個子矮,不惹人注意,不怨你。」范燁點點頭。
楚倫低頭看看自己,不知道範燁這話是真的,還是意有所指,含沙射影。
隨後一想范燁的為人與風評,直腸子,有什麼說什麼,應該不會含沙射影這種技巧。
於是抱拳笑道:「王爺過謙了,要說矮,我比王爺你更矮,王爺你不算矮。」
「真的不算矮?」
「絕對不算!」
「唔,跟你一比的話,我們兩個差不太多嘛。」范燁走到他近前,比劃一下兩人的頭頂,滿意的點點頭。
范凝玉哼道:「你們兩個矮子就別互相比來比去了,我要回府,四世子別跟來!」
「凝玉姑娘這是哪裏話,我不是跟着凝玉姑娘你,是要去王府拜見王妃,恭賀王妃,……章大明!」
「屬下在!」一個魁梧如熊的青年沉聲抱拳:「世子有何吩咐?」
「去明月繡樓買一匹錦繡。」
「是!」魁梧如熊青年沉聲應道,轉身大步流星而去,快如奔馬,一眨眼消失在茫茫人海。
「沒必要這麼客氣。」范燁笑呵呵的道:「明月繡樓的錦繡可不便宜啊,別把你的零用錢都花光了。」
「王爺放心,足夠了!」楚倫拍拍胸脯,傲然一笑:「買兩匹錦繡也綽綽有餘!」
「三匹呢?」范燁問。
「……也差不太多。」楚倫遲疑。
「差多少?」范燁追問。
「……好吧,差了不少,剛剛夠買兩匹。」楚倫無奈道:「不過下個月的零錢馬上就到了,或者我還能去帳房那裏多支一些,絕沒問題的!」
「帳房真支給你?」范燁追問。
「……王爺,王妃徹底好了,要不要我找來的神醫給看看?」楚倫撓撓頭。
范燁嘿嘿笑道:「小子,你那點兒銀子還是乖乖留着吧,還不夠我一壇酒的!」
「總是我一片心意嘛。」楚倫不好意思的笑,賠笑看向范凝玉:「凝玉姑娘,我一直很喜歡王妃,溫柔如水,當真是女子之典範。」
范燁露出笑容。
別人夸周靜靈,比誇他更讓他高興。
范凝玉卻不假辭色:「你今天送過來,明天就給你送回去,勸你還是別花這個冤枉錢!」
「這又何必吶!」楚倫不解的道:「我送給王妃一匹錦繡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
「受不起。」范凝玉擺擺玉手道:「行啦,不跟你多說了,我們還要趕回去呢。」
「那王妃要不要神醫?」楚倫忙道:「我真請到了好神醫,絕對管用。」
范凝玉淡淡道:「法空大師已經治好了我祖母,現在徹底恢復了,不用神醫。」
「法……法空大師?」楚倫驚奇的道:「那位行雲布雨的法空神僧?」
「是。」范凝玉道:「四世子覺得法空大師是騙子吧?」
「騙子?怎麼可能!」楚倫搖頭:「騙子怎麼可能得到法主的尊號?皇爺爺何等英明神武?」
范凝玉一滯。
楚倫「嘿」的發出一聲冷笑,搖頭道:「這世道,蠢貨真不少,個個都覺得自己聰明得不得了,好像全天下人都愚蠢,都被法空神僧所騙,只有自己最清醒最聰明,沒受騙!」
范凝玉的臉色微沉。
楚倫卻沒看到,兀自說道:「也不想想,法空大師真要是騙子,能得到法主的尊號?那金剛寺外院的額匾能被皇爺爺手書?皇爺爺什麼時候給別人的府邸寫過額匾?……這些人難不成以為皇爺爺是老糊塗了?」
「哈哈哈哈哈哈……」范燁頓時大笑連連。
「爺爺——!」范凝玉嬌嗔。
楚倫疑惑的看看范燁,被范燁笑蒙了,又看看范凝玉,不解范凝玉的神色為何如此難看。
「哈哈……」范燁大笑道:「四世子,我有點兒喜歡你啦,是個聰明孩子!」
「呵呵……」楚倫雖然不太明白自己為何被誇了,但還是覺得高興,尤其是范燁的身份。
他不由的看向范凝玉。
范凝玉卻冷冷道:「四世子,既然你如此相信法空大師,那還請什麼神醫,祖母已經被法空大師治好。」
「既然是法空大師所醫治,那自然手到病除,確實沒必要請神醫了。」楚倫點頭:「聽聞法空大師的回春咒神妙異常,真有那般神妙嗎?」
范燁嘿嘿笑道:「無人能醫的寒蜇之症,一下便治好,你說呢?」
「果然不愧是法空神僧!」楚倫讚嘆:「可惜啊……」
「可惜什麼?」范燁問。
他現在挺喜歡楚倫的。
雖然是逸王的世子,看着也像紈絝子弟,可純樸得很,也不是壞孩子。
更重要的是,有大智慧,見事明白。
不像那些自以為聰明的,這個瞧不順眼那個不怎麼樣,都沒自己強。
楚倫道:「可惜父王交待,不准去接近法空大師,要不然,我早去拜見了!」
「為何不准接近法空大師?」范燁不解:「難不成,法空大師還是邪魔不成?」
「父王說,法空大師身負神通,能一眼看透我所思所想,」楚倫鄭重說道:「會暴露太多我們王府的秘密。」
「唔……」范燁點點頭:「逸王爺所說也沒錯,顧慮是對的,確實不能不防。」
楚倫嘆息道:「如此神僧卻不能親自拜見,當真是一大憾事,但父王既然發話了,我只能遵從。」
「不錯不錯。」范燁忙點頭:「還是得聽你父王的。」
身為人子,當然要聽父親的,要不然,豈不是把父親氣死?
自己那個孽子如此這麼省心就好了!
范凝玉不耐煩的哼一聲,轉身便走。
范燁忙跟上,一邊走一邊道:「世子,要不,你還是回去吧。」
「我一定要去府上拜會王妃的。」楚倫忙跟上去。
范凝玉冷哼一聲,懶得多說,加快了步伐。
「嗯——!?」她忽然微眯鳳眸,沉聲喝道:「爺爺,小心!」
范燁忙停住。
楚倫急着追趕,差點兒撞上他後背,忙用力剎住身子,看向范凝玉。
范凝玉緩緩拔劍出鞘。
劍身雪亮,森森寒光閃爍,劍尖慢慢轉移,從左到右,仿佛在跟人對峙。
朱雀大道上依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范凝玉停住之後,就像是河流中的石頭。
「怎麼回事?」范燁忙問。
范凝玉沉聲道:「有刺客隱在暗處!……目標可能是世子!」
「嗯——?」楚倫不解,隨即臉色微變,斷喝道:「有刺客!」
七個護衛原本一直跟在他身後,免得擋着他看范凝玉的視線而挨罵,此時猛的衝過來,把楚倫圍在當中。
他們身體迅速緊繃。
而那匹白馬一直溜溜溜達達跟在後面,此時忽然發出一聲輕嘶,猛的往前沖,撞向楚倫。
「云云!」楚倫驚訝的看着它,沒有閃避。
「嗤!」一道藍光從空中忽然閃現,沒入了白馬的肚子。
這道藍光穿透白馬肚子,繼續射向楚倫。
一個魁梧壯碩護衛橫身擋在楚倫身前,揮掌擋在身前,要以掌力擊飛藍光。
「嗤!」護衛掌心被藍光洞穿,然後繼續往前。
「嗤!」又一個護衛伸掌相攔,被藍光再次射進去,卻沒能射穿。
卻是一柄碧藍的飛刀。
「不好!」一個相貌醜陋的護衛沉聲道:「有毒!」
他迅速從懷裏掏出玉瓶,分出三顆狀黝黑、形如棗的靈丹,兩顆給了護衛,另一顆遞到楚倫跟前。
楚倫此時正抱着駿馬,滿臉的驚慌。
「世子,給它服下,能緩解毒性。」那丑護衛沉聲道:「此毒是劇毒。」
楚倫忙一隻手接過來,塞向白馬嘴邊。
白馬仿佛有靈性,張嘴吞了靈丹。
范凝玉執劍顧盼左右,渾身緊繃。
一刀射出,竟然還沒找到人,感覺不到對方的氣息,只能冥冥中感受到一絲殺意。
如果不是她直覺敏銳,還感覺不到這股隱晦的殺意。
「云云——!」楚倫顫抖着摟住馬脖子。
它此時已經無力站立,四腳發軟,軟綿綿的跪倒在地,肚子湧出黑血,隱隱散發惡臭。
兩個護衛的手掌也湧出黑血,一樣發出惡臭。
「殺人啦——!」
驚呼聲中,周圍人們頓時四散逃散,逃出很遠,隔着三四十米才停住,扭頭觀看。
朱雀大道上,人們迅速形成了一個空蕩蕩的地帶。
空蕩的大街上,楚倫抱着駿馬,臉色蒼白焦急,兩個護衛盤膝坐下,身後則坐着兩個護衛,幫他們運功逼毒。
剩下的護衛們擋在楚倫周圍,防止再有刺殺。
范凝玉則擋在范燁身前,周圍的護衛們已經將他們圍起來。
兩群護衛形成兩個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