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米亞戰役進行到第二年也就是公元1722年,法國皇帝漸漸發現自己正陷入這樣一種困境:
繼續與齊軍作戰,可能會遭遇一次空前規模的慘敗以及齊國人殘酷的報復;
接受烏克蘭大公聯澤基斯的和平建議,法蘭西人將立即失去對克里米亞控制,進而失去整個東歐,失去自由,失去一切。
聯澤基斯給法國人的和平建議是這樣的。
要求法軍立即無條件退出克里米亞半島,退出東歐;
全面解除武裝,拆撤軍隊,只在萊茵河以西保持一支五萬人規模的軍隊;
此外,將國內所有工業拆裝運往倫敦和基輔,銷毀大口徑火炮,銷毀各式熱氣球飛艇,鑿沉戰艦。
不列顛語、烏克蘭語、齊語將成為法國母語,禁止任何人在公開場合使用法語。
改善法國農奴生存狀態,禁止買賣、傷害農奴,制定並執行勞動法。
向各國賠款軍費共計四億法郎····
聯澤基斯雖然剛剛復國,儼然已是主宰世界的大人物,不等英國人和齊國人開口,他就已經先向太陽王提出了要求。
烏克蘭大公給法國人開出的條件,堪稱苛刻,不要說太陽王,就是任何一位法國人也不可能接受。
重病之中的路易十四聽到聯澤基斯提出的「和平協議」,並沒有立即表現出憤怒。
他對這位法蘭西曾經的小弟頗為蔑視,繞開聯澤基斯,派人找到諳熟齊國文化的法國傳教士,向那些即將登上前往澳門商船的神職人員傳達了自己的訴求。
「務必讓齊國皇帝明白,我們之間和談之門從沒有關閉。同時奉勸那些窮兵黷武之徒,不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一意孤行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最終成為歷史的罪人。」
法國人和談的誠意是有的。
太陽王表示願意接受齊國提出合理的要求。
路易十四在送走傳教士後,回頭看了眼身材筆挺的曾孫,望着這個與眾不同的少年,口中喃喃道:
「要相信後代人的智慧,我們這代不能解決的問題,還是留給後代去解決吧。」
這是太陽王在位的第72年,在過去的七十多年時間裏,太陽王一度成為歐洲霸主,國力達到了空前的鼎峰,他大興土木,主持建造了金碧輝煌的凡爾賽宮。
然而現在,這一切都將一去不返。
「陛下,瑪麗夫人在宮門外面等候接見。」
瑪麗-曼奇尼。
具有傳奇彩色的一位太陽王的戀人,也是比較悲情的一位,同時這也是有歷史記錄的太陽王第一位戀人。
瑪麗曼奇尼與年輕太陽王的故事,要追溯到1688年,那一年太陽王生了重病,而這個時候的瑪麗走近了太陽王,引起了太陽王的興趣。
瑪麗曼奇美麗的容貌,以及富有才識的談吐,都引起了太陽王極大的關注,兩個人就這樣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年輕的太陽王沉溺在美好的愛情中無法自拔,一度想娶瑪麗為妻,但是這件事引來了太陽王母后-安妮王后的強烈反對。最後安妮王后
將瑪麗驅逐出了法國皇室後宮,強行拆散了這一對情人。
路易十四親政後,曾數次下令召見瑪麗,想要和這位初戀一續前緣,然而造化弄人,瑪麗已經到了意大利。
「她一個人來的嗎?」
侍從小心翼翼道:「陛下,她和他的意大利丈夫,看起來情況很不好····」
「哦。」太陽王沉默不語。
今年意大利遭遇旱災,糧食顆粒無收,橄欖油賣到了十法郎一瓶。
「給她們一些土豆和肉,讓她們走吧。」
侍從打發走mariemancini。
路易十四閉上眼睛,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老了。
「我相信後代的智慧,可是又不想把這些糟心的事情帶給下一位法國皇帝,真是進退兩難啊。」
太陽王知道,無論自己作出怎樣的選擇,無論戰爭是否繼續下去,他都將面臨嚴重的失敗。
依照巴黎剃刀規律,無論是國王還是大臣,只要失去勢力,便不能倖免於難,最終將受到剃刀的懲罰。
剃刀饒過誰?
年近七旬的太陽王如黯淡的夕陽,即將燃燒掉最後的光澤。
三月初,法軍在克里米亞潰敗的消息傳回巴黎,法國人在震驚之餘,不得不繼續擴軍備戰。
財務大臣建議恢復曾一度停徵的「官職稅」,因為這樣就可以為法軍在東方的軍事行動提供足夠的軍費。
不過「官職稅」引起了花錢買官的資產者們嚴重反感,按照「官職稅」要求,所有買官者,須根據官職大小,每年將支付每年三千至三萬法郎不等的稅收。
在過去的四十年,賣官鬻爵成為太陽王彌補財政虧空的重要手段。
所以法國上上下下買官者不計其數。
如今突然要向這群人收取賦稅,他們如何能夠答應。
於是大家以巴黎高等法院的法官為代言人,開始公開反抗太陽王和財務大臣的命令。
法國高等法院作出決議,要求對一切新徵稅款及財政法令進行審查登記:同時撤銷王國政府派駐各省的監督官;不說明理由不得逮捕任何人,且被捕者須在24小時內交由法庭審判;禁止包收人頭稅,懲辦包稅人,豁免欠繳稅款等等。
巴黎高等法院向來有登記或拒絕國王法令的權力,因此資產者團結在了高等法院周圍,向國王的專制提出挑戰。
內外交困的太陽王開始病情加重。
1722年三月,法蘭西軍隊在各個戰場上一潰千里,形勢越發危急。
好在還沒等到太陽王見證法蘭西的隕落,他便患病去世,避免了成為亡國之君的悲劇。
1722年3月9日,十三歲的路易十五開始親政,其親政後的第一件事是隆重、真摯地悼念了他的曾祖路易十四。
與大齊和談成為法國人為數不多的選擇。
好在最近天心城的精力都在皇帝的婚禮上。
景炎五年,1722年二月初八日,十五歲的景炎帝劉帆婚事在天心城舉行。
來自不列顛的瑪麗公主對大齊皇帝很是欣賞。
新婚之夜,公主詢問皇帝:
「法國人研製的剃刀,齊國為何沒有推行,」
劉帆神色嚴肅道:「因為我們有更殘酷的刑罰,法國剃刀和我們的刑罰比起來,可謂小巫見大巫。」
「聽說從前齊國人生存艱難,堪稱地獄。」
劉帆點點頭,沒有反駁。
「現在也是地獄。」小皇帝想了一會兒,補充道:「現在是在十層地獄,從前是在十八層。」
瑪麗吹滅蠟燭,好讓自己臉上的雀斑不那麼明顯,她解開蓬蓬裙,準備服侍丈夫就寢,臨睡前又問道:
「法國人想擺脫地獄,你能幫助他們嗎?」
劉帆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
「那要自己爭取,如果他們不能推翻暴君統治,大齊亦不能幫助他們獲取自由。」
自由是需要代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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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小皇帝和英國皇后談笑風生的時候。
醞釀已久的「克里米亞正義戰爭稅」由國會法案通過。
這意味着所有大齊公民,都將被徵收超過20%的個人所得稅,用以支撐不斷加劇的歐洲戰事。
於是,天心城新的叛亂再次爆發。
人們走上街頭,反對戰爭,反對國會,反對皇帝。
他們遊行示威,他們覺得自己能代表所有人。
鎮壓暴亂的官吏當街喊話:
大齊給了你們庇佑,給了你們自由和安全,你們卻要恣意妄為!你們吃着大齊的飯,卻要砸大齊的碗,你們這群敗類!
遊行隊伍爆發出振聾發聵的吶喊:
「我們的飯從不是誰給予的,不是皇帝,不是大臣!你們這群狗日的窮兵黷武,隨意加稅,今日建航母,明日建飛艇,現在想要無限徵稅,你們都去死!」
五月初,首相康光緒病逝,小皇帝感覺從未有過的壓力。
皇帝大婚耗費三十萬兩白銀,被反對派拿來說事,天心城超過一半的報刊猛烈抨擊皇帝。將皇帝視為窮兵黷武的昏君。
人們主張廢除景炎帝,另立新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