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期的反應很平淡,似乎早已知曉此事一般,只淡淡的說了聲:「多謝關心,理國公府不是那麼容易被扳倒的。」
聽他這麼一說,採薇放心不少,理國公府乃是百年望族,根基深廣,在朝中乃至於下面的各個州府都有自己的勢力,就算是太子想對付他們,也輕易撼動不了的。
「既然如此,就請莫公子好自為之吧。」
採薇將菲兒叫了出來,道:「我今天來,是來接菲兒走的,已經很晚了,就不和府上的老夫人夫人們相見了,勞煩莫公子代我向老夫人問好,再替菲兒向家中的夫人小姐們告一聲辭,這些日,小妹叨擾府上了。」
莫子期的眼睛越過採薇,落到了菲兒的身上,道:「你要走」
菲兒點了點頭,小聲說:「離家多日,記掛我爹娘了。」
男人點頭,「也好,既然如此,我送你們離開吧。」
莫子期將採薇和菲兒領進了書房,在書房擺放的博古架前停了下來,那座博古架上,擺滿了各種的珍惜古玩,有官窯燒制的成對兒的瓷瓶,白玉雕琢的瑞獸擺件,還有一尺多高的珊瑚盆景,件件都是價值連城之物。
男人抬手,將一隻放在:」莫公子,形勢緊急,勞煩莫公子送菲兒回去,我還有些事要辦。「
」安樂公主請自便「
莫子期說了一聲,身影消失在了地道的入口裏,隨之,那地道的入口處恢復了原樣,博古架子也像成了精似的,自己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採薇看着機關復原,便轉身想要離開。
」嘎主人「
鸚哥破鑼似的聲音傳過來,夾着幾分氣急敗壞。
」怎麼了「
」失敗了,我剛把藥撒下去,就被太子身邊兒那個人發現了,他用內功把咱們的藥粉全部打飛,差點兒打到我,幸虧我飛得快,不然「
居然沒有成功
採薇有些沮喪,更讓她懊惱的是,南宮适身邊兒居然有那麼了不得的高人,看來,她真的得把南宮逸找回來了,不然,京城的局面很快就會難以控制。
」鸚哥,你去大將軍府,盯着李凱峰的動向,一有消息,立刻報我。「
採薇吩咐了一聲,喚出白毛虎,騎着白毛離開了理國公府,虎風馳電掣的向城外奔去
清早,大晉北伐軍的軍營中
南宮逸早早就起了,在大營中各處巡視,看士兵們拆帳子,收拾行李。
這兩日,北伐的大軍日夜兼程,加急趕路,每天只睡三個時辰,就為了能儘快的回到京城去。
開始加急趕路,是因為小妮子答應他來大營而失言了,他擔心她會出什麼事,也想她,所以加急趕路,想儘快跟她匯合;再後來,京城飛鴿傳書,父皇居然被南宮适那個狼子野心的禽獸毒死,還要把弒父的罪名安到他的頭上,讓他不由得心急如焚,恨不能插上翅膀,立刻飛回京城才好。
如今,太子掌控着京城的局面,他母后、理國公府還有他的小妮子一家,都置身於危險之中,雖然他們都有自保的能力,但危險還是存在的。
他已經打定主意,要是太子真箇登了基,他便用手中這十萬大軍,跟太子放手一搏,說什麼也要把他拉下馬來,為了母后、為了祖父一家,他便是拼了全力,也不能讓太子當這個皇帝
」秦王殿下,早膳已經安排好了,請您回帳用膳。「南宮逸的一個近侍走過來,請他回去用早膳。
南宮逸淡聲說:」不回去了,去把本王的早膳拿到這兒來,本王和士兵們一起吃
近侍猶豫了一下,說:「秦王殿下,您的早膳是王妃親手做的,要跟您一起吃呢」
「」
一陣風旋過,眼前已經沒有了秦王的影子。
近侍嘿嘿一笑,他就知道,秦王聽見王妃二字,會是這個反應,跟他想的差不多
南宮逸旋風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大帳中,見到了日思夜想的小妮子,正有條不紊的擺着桌子,桌子上是兩碗顏色奇怪的麵條,居然是紫色和綠色的面。
麵條雖然怪異,南宮逸卻無暇顧及,他兩步走到採薇面前,一伸手,把她撈進自己的懷裏,使勁兒的抱着她,幾乎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中去。
「你怎麼才來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南宮逸抱着她,低聲控訴着,聲音有點軟,似乎很委屈。
採薇用頭輕輕的撞了一下他的胸膛,輕笑:「人家這不是來了嗎,你還只管抱怨什麼」
「薇兒,想你」
「逸,我也是」
兩人痴纏相擁着,仿佛已經分開多少個年頭似的,一點兒都不像剛分開幾天的樣子。
「哥,哥」
南宮玉闖進來時,南宮逸和採薇還沒有分開,兩個人緊緊的相擁在一起,畫面和諧而又美好。
這一幕,恰好落在了南宮玉的眼睛裏,也落在了南宮玉身邊兒的落雪的眼睛裏,兩個人都怔了一下,南宮玉瞪着採薇,落雪則迅速的垂下了眸子,將情緒掩飾起來。
南宮逸被打斷了好事,心情自然不爽,但對方是自己的妹妹,他也無可奈何,只好板起臉,訓斥說:「玉兒,你總是這麼冒冒失失的,你嫂子在這兒,還不快叫人」
當着外人的面兒,採薇也不好意思在跟南宮逸摟抱在一起,便推開了他,笑看着南宮玉。
南宮玉見到採薇挑釁似的眼神,心中氣極,儘管她的心中有一千個一萬個不樂意,卻礙於哥哥在場,也不敢表現出來,只好強扯着嘴角,堪堪的笑了笑,忍氣吞聲的擠出了兩個字:「嫂子」
採薇輕笑一聲:「乖,會叫人就好。」笑容千迴百轉,意味深長。
南宮玉的臉一紅,焉能不知穆採薇在奚落她,只是礙於形勢,只好將滿腹地的怨氣壓了下來。
「一大早的找我什麼事」南宮逸一邊問,一邊拉着採薇的手,在桌邊兒坐了下來,拿起筷子開始吃麵。
南宮玉這才注意到桌子上那兩萬花花綠綠的面,當即叫起來:「哥,你吃的是什麼東西啊怎麼花花綠綠的,可不敢亂吃啊」
「這是你嫂子給我做的面,一定沒問題。」南宮逸低頭吃着,吃得很香。
採薇清冷的說:「這是蔬菜面,用焯菠菜的水和焯橄欖菜的水和的面,所以就是這種顏色,很有營養的」
說着,從面前的一個水壺裏倒了一杯熱乎乎的豆漿,遞到了男人的面前:「趁熱喝了吧,趕明個我再養幾頭奶牛,早上喝牛奶才是最好的呢」
男人順沖的接過杯子,仰頭喝了下去。
南宮玉抿了抿嘴兒,看着他倆旁若無人的秀着恩愛,覺得自己這會兒呆在這裏十分多餘,要不是因為有事,這會兒她早走了。
「哥,適才我聽說你派人去前面的城市收購糧草了,怎麼咱們的糧草不夠用了嗎」
南宮逸睇了她一眼,說:「這不是你該管的事兒,好好的回你自己的營帳去,待會兒大軍就要開撥了,到時候別忙三倒四就好」
南宮玉本想來關心一下哥哥,卻被南宮逸斥責了,她憤憤的跺了跺腳,一轉身離開了。
「怎麼糧草又不夠用了嗎」採薇看着低頭吃麵的男人。
南宮逸苦笑道:「大軍現在雖然看起來有幾百車糧食,可都是攙了糠的糙米,是餵牲口用的,人根本沒法吃。你上次帶去的糧食差不多吃完了,只夠吃三五天,所以不得不想發籌集些,不然走不到京城的。」
採薇想了想,說:「我手裏還有些米,足夠你們吃到京城的了,這些米搬本來是我打算開幾十家米行用的,現在看來米行是開不成了」
南宮逸眼中,立刻閃過一絲驚喜,現在是正值夏季,正是百姓家屯糧最少的季節,若是在秋季,收購糧食還能好辦些,可趕上這個季節,百姓家的糧食差不多都快吃完了,那裏還會有餘糧賣呢
小妮子果然是他的福星,一來就給他解決了這麼大的問題,南宮逸心中感動,執起她的手,說:「薇兒,我該怎麼感謝你,要不是你的幫助,我南宮逸早就一敗塗地了,哪裏還會有旗開得勝的一天」
採薇笑道:「這還不好辦,按市價給我銀子,當我是賣給你的就好了。」
「行」
南宮逸一口答應下來,「連同上次你的一起給你。」
「噗」
採薇不給面子的笑起來:「算了吧,向你要錢,你拿什麼給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個外強中乾的假富豪、偽大款,那點兒王爺的份例銀子拿去豢養死士、在朝中疏通關係、收買人心還不夠呢,又到哪去找這上百萬的銀子」
「娘子,你說你男人外強中乾的偽富豪你在笑話你男人窮」
南宮逸眯起那雙魅惑的雙眼,薄唇勾起,帶笑不笑的,大有磨刀嚯嚯之勢。
不好,有危險
一見到男人露出這副表情,採薇當即打了個冷戰,連連擺手說:「豈敢豈敢,人家只是嫌氣氛太沉悶了,開個玩笑而已,小的怎麼敢笑話您呢哦,對了,敢問秦王,打算付給我多少銀子」
見她一副諂媚的模樣,南宮逸舒服了許多,他啪的一拍桌子,豪情萬丈,氣吞山河
「帽兒街三座商鋪,外加秦王一個,夠不夠」
「噗」
採薇再次笑噴,這廝連自己都拿來抵債了,真是越來越無恥,越來越沒有下限了
南宮逸看着採薇笑得花枝亂顫的模樣,也戲虐的笑起來:「娘子,這筆買賣如何」
採薇笑夠了,拿起眼前的杯子喝了口豆漿,依舊帶着笑說:「三座鋪子就算了,你小家小戶的,還指着這幾個鋪子出點兒利息買米下鍋呢,糧草的錢我也不要了,就當是我包養小白臉兒的花費好了。」
被比成小白臉兒了,南宮逸有點兒磨牙,他陰森森的笑着:「這主意好,我一定好好的恪儘自責,做好小白臉兒該做的」
採薇一嗆,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她急忙站起身說:「我吃飽了,你慢慢吃,我去糧囤子那瞅瞅,看看方便,就把糧食給換出來。」
說完,一道煙的去了
望着那道俏麗的背影,南宮逸清淺一笑,端着碗接着吃他娘子親手給他擀的麵條,他娘子的手藝好的沒的說,頓頓飯都能給他帶來驚喜,讓他吃好、吃飽,有她在的日子,生活就是無限的美好
菲兒被莫子期送回到了穆家人所在的莊子,到達時,剛剛是三更天,穆家人還在睡夢中,莫子期不便打擾,便將菲兒送進院兒,交到追風的手裏,輕聲跟菲兒告了別,順着來時的路悄然回去了。
菲兒一直看他到身影消失了,才推開門,進屋去了。
這會兒,恰好杜氏起夜,聽到開門聲,立刻警覺的推醒了身邊兒的丈夫:「相公,你聽,好像有人進屋了」
穆仲卿在睡夢中,也聽到了開門聲和腳步聲,他倏地坐起身,警覺的問道:「誰」
菲兒聽到爹的聲音,急忙說:「是我,爹,我回來了」
話音未落,杜氏和穆仲卿已經下了地,急匆匆的跑了出來。
「菲兒,你可回來了」
「有沒有愛欺負有沒有受傷啥的」
「快過來,讓娘看看。」
菲兒跟着爹娘進了屋,慢慢的敘話,把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歷從頭到尾的說了一遍,當然,也沒忘把自己跟莫子期私定終身的事兒說了出來。
聽到菲兒跟理國公府嫡公子私定終身的消息,杜氏和穆仲卿頓時坐不住了,一起站出來強烈、激烈的反對女兒的自作主張。
「菲兒,你小小年紀,這麼大的事兒你怎能自己就私自定下來了呢」
「名門世家的公子,尤其是你一個小丫頭能控制得了得再說理國公府的深宅大院兒也不是咱們這樣人家能攀上的,趁早歇了這份兒心思吧」
「你姐姐比你本事大多了,也跟你似的瞞着父母私定了終生,結果怎麼樣殺手都追到家裏來殺人了,這會兒咱們一家子跟老鼠似的躲在這兒,還不知何年何月是個頭兒呢」
「這個莫公子你再也別見了,以後爹娘自會幫你回了他,且莫要在犯糊塗了。」
穆仲卿和杜氏都是尋常的百姓,從打上次錦貴妃派殺手到山莊去殺人,兩人就後悔讓女兒在外私定終身了,前夜被迫從秦王府出逃至此,夫妻倆更加懊惱,這種膽戰心驚、隨時都要掉腦袋的日子,實在不適合他們這些小老百姓,他們情願回從前在到穆家村,過那種三餐不繼的日子,情願採薇嫁給九斤一夫一妻的好好過活,也不願要現在的這種提心弔膽的榮華富貴。
可是,採薇的婚事是他們掌控不了的,別說對方是高高在上的秦王,他們不敢反抗,就是採薇本人,他們夫妻也管不了。
這個女兒,從打去年那場大病之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除了還長着和從前一樣的一張臉之外,跟從前在沒有一點兒相似的地方,她的能力,她的見識,絕不是他們之前的女兒能做到的,他們倆口子也曾在背後嘀咕過好幾次,卻始終想不明白女兒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兒,讓他們在親切之餘,感到有點兒陌生和敬畏,對於她的事兒,兩口子還真不敢管的太深,她做下的許多事儘管他們不滿,卻也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由着她去了
但是,菲兒不同,菲兒始終是他們乖巧柔順的閨女,從未改變過,他們對菲兒的感情也始終未變,所以,對於菲兒的婚姻大事,兩口子決計一管到底,決不能讓菲兒糊塗下去
面對爹娘的強烈反對,菲兒始終垂着頭,抹着眼淚,就是不肯答應不再見莫子期,被逼急了,菲兒就掉着眼淚兒說:「爹、娘,女兒心意已決,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若爹娘實在不同意,大不了女兒這輩子不嫁人了就是」
說着,掩着面哭着跑了出去
夜幕降臨
一座連綿不絕的大山里,大晉軍安營紮寨,南宮逸再次安排了替子代他留守大營,自己則要跟採薇回到京城去。
早上時候,採薇已經偷梁換柱,將營地里攙了糠的糙米換成了空間被復原去了霉味兒的好糧食,糧食的問題已解決,大軍里在沒有別的什麼事兒,南宮逸可以放心的離開,到京城去辦他的大事兒了。
兩人騎在白毛虎上,在廣袤的大地上飛馳着,此處離臨安城不遠,只行了大約十幾分鐘就到了臨安城。
採薇忽然想起孫虎孫豹兄弟,二人的兄長因為她盜竊兩米的事至今還被拘押在大牢裏,如今正好他們從臨安路過,且他們的時間充裕,剛好可以救孫家的長兄出大牢來。
「白毛虎,停下」
採薇叫停了白毛虎,將孫家兄弟之事原原本本的向南宮逸說了一遍,當然,也沒忘記說那些糧米到底去了哪裏
南宮逸極愛採薇,別說採薇要幫的,是一個因為他們菜受累進大牢的無辜百姓,就是她想幫一個毫不相干的人,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幫。
採薇有點兒顧慮,她說:「南宮逸,三更半夜的,咱們就這麼去敲知府的大門,真的好嗎」
南宮逸滿不在乎的說:「這有什麼,要不是有事,他就是請,本王還不稀罕去他的府邸呢」
臨近臨安府府尹的府邸時,採薇把白毛虎收進了空間裏,跟着南宮逸去敲臨安府府尹韓志才的大門。
韓知府聽說門外來了個自稱是秦王的人,當即連滾帶爬的起床、穿衣,跑到門口去迎接。
秦王在嶺北得勝回朝,算起來這幾天便可抵達嶺北,所以,當下人報秦王在門外要見他時,他毫不猶豫的相信了
其實,若論起來,韓知府跟秦王還能攀上一點兒親戚的關係呢,韓知府的長子,娶的就是理國公府的女兒,所以,在外人的眼裏,韓知府應該算是秦王一黨的人
見了秦王,韓大人自然少不了一番君臣跪拜之禮,畢恭畢敬的將秦王請到了花廳里,吩咐備茶、上果子等。
南宮逸急着趕路,顧不得跟他寒暄,簡單的客套了兩句,便命他將大牢裏的孫龍放出來,好生安撫,令他好好的回家去。
韓大人不敢過問原因,秦王怎麼說,他便怎麼做是,因此,一疊聲的答應下來,當即就命手下去大牢去放人了
南宮逸得償所願,便也不再耽擱,辭了韓大人就要離開。
韓志才本是想親自送秦王殿下出門的,但秦王冷銳的拒絕了他,他不敢違拗,便打消了這個念頭,乖乖的拱着手,送秦王和秦王妃離開了。
秦王一走,韓夫人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嘆道:「呵呵,怪不得當日霍公子向穆家姑娘提親她不肯答應,原來是跟秦王好上了,論起來,秦王確實比霍公子英俊些,地位也比霍公子高許多。」
「你懂什麼她若是嫁給霍公子,便是明媒正娶的正頭妻子,雖不及秦王的女人風光,可活的自在坦蕩;可若是嫁給秦王,憑她的出身,最多也只能做個側妃,說白了,就是小妾,哪比得上正妻活得坦蕩呢,哎,現在的年輕人啊」
「噓,這話當着別人可不能亂說,特別是咱家媳婦,她可是秦王的親表姐,若是傳到她耳朵里,保不齊就傳到秦王那兒去了。」
「這還用說嘛,我為官數十載,這點兒道行都沒有的話,早被人參回家裏種地去了。」
夫妻倆喟嘆着,對採薇的選擇感到可惜不已,嘮嘮叨叨的說了大半夜,直到快亮天,才相擁着睡了過去
快亮天時,南宮逸和採薇回到了京城,南宮逸把採薇送回到安昭寺邊上的莊子,自己則自行離開了。
採薇不大放心他一個人,原本是想陪着他一起的,但南宮逸執意不肯,他說,他雖然不在京中,但京中的局勢一直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可以應對太子,也有足夠的把握扳回這一局。
採薇見他態度堅決,便由着他去了,但心裏終究還是不大放心,思來想去,便將鸚哥從大將軍府調了回來,讓它遠遠的跟着男人,萬一有什麼事兒,她也好第一個知道。
這兩天,李大將軍很糾結。
不得不說,南宮适提出的條件讓他很動心,讓女兒成為一國之母一直是他的夢想,但是,對於南宮适的保證,他並不放心。
南宮适現在的正妃是鮮卑的公主,他若大業成就,不可能把公主放在一邊兒娶他的女兒為後,因此,想要立他的女兒,除非鮮卑公主死了。
若他真的殺了鮮卑公主,他的為人也太過狠毒了,這樣的人,李凱峰信不過;可若他不殺鮮卑公主,又怎麼可能立他的女兒為後除非是在騙他。
糾結中,他將南宮适的話說給了女兒聽,想知道女兒的看法,結果遭到了李瑞珠強烈的反對。
「爹,太子一向假仁假義、品行不端,當初就是因為包養戲子才被人砍殘的,這樣的人您也信得過」
李將軍說:「爹並不完全相信他,只是,秦王那兒已經沒戲了,若是再錯過了太子,你這輩子就沒有入主中宮的機會了。」
瑞珠並不知道採薇還沒死,一直以為採薇早被老虎吃了,所以,當李大將軍提及秦王時,她還信心百倍的說:「秦王不是打了勝仗回來了嗎女兒相信,只要爹幫他扳倒太子,他一定會感激爹,女兒就一定有機會的」
「嗨瑞珠啊」
李大將軍嘆氣。
「你還不知道吧,安樂公主並沒有死,秦王對安樂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爹幫了他,只怕他也不肯屈就啊」
「她不是被老虎叼走了嗎怎麼可能死裏逃生,爹,您是不是聽錯了」
李瑞珠急的快哭了,當日聽說安樂公主被老虎叼走時,她高興得整整一夜未睡,想着那賤人死了,秦王自會回心轉意,遲早還會娶她的,哪知她竟沒有死,她若不死,秦王又怎會娶她
李將軍說:「她確實沒有死,不僅沒死,還活得好好的呢,前兩日,咱家的珍寶閣就被她給收去了。」
「怎麼會這樣呢老虎怎麼會沒吃她她怎麼沒死啊」
李瑞珠淌着眼淚,揪着手中的帕子,使勁兒的拉扯着,一條上等的緯錦的帕子幾乎被她扯碎了。
李將軍一向愛女如命,見女兒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由得安慰說:「珠兒不用傷心,爹一定想辦法讓你得償所願的」
李瑞珠聞言,頓時破涕為笑,撒嬌的說:「爹真好,還是爹爹疼我」
天光熹微,照進玉坤宮的寢宮裏,莫皇后睜開眼,眸底涼意如水,靜無波瀾。
此時,殿裏只留了一個服侍的宮女,殿外戍守的禁衛軍也不多,這幾天聖上駕崩的事兒,讓宮人們都人心惶惶,大家都在擔憂究竟會是誰繼承大統。
若是太子登基,一切好說,可若是秦王登基,他們虐待莫皇后之事,秦王是必饒不了他們,因此,一乾的宮女太監們,日日都想方設法的往前邊兒跑,想打聽點兒關於朝堂的信息。
莫皇后坐了起來,那小宮女急忙上前,想要扶她起來,卻被莫皇后抬手制止了。
「去給本宮倒杯花茶來,要那隻綠竹筒子裏的花茶,用滾開的水泡的才好」
小宮女猶豫了一下,莫皇后猛的立起眼,喝道:「還不快去」
「呃。是」
正宮娘娘的威儀,不是誰都能扛得住的,小宮女在莫皇后的怒喝下,顛頭顛尾的去了。
終於清靜了,她假寐着等了一天一夜,終於等到沒人的時刻了,莫皇后起身坐了,顯出了萬寶鑲金榻靠背上叢叢以東海朱貝珊瑚雕磨鑲嵌起來的牡丹花,花開正好,粉蝶相戲,莫皇后往哪花蕊中一按,只聽咔嚓一聲,花蕊陷入,榻枕處忽然滑出一直暗屜。
那榻枕雕琢畫軸,巧奪天工,未曾想還暗藏着只暗屜。
但見那暗屜里藏着一張字條,莫皇后迅速打開,卻見字條上寫着密密麻麻的幾行字,莫皇后看完字條,將那字條翻了過來,張嘴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血迅速的寫下幾行字,復又將那字條放回到暗屜之中。
剛關好,小宮女就捧着花茶送過來,細聲細氣的說:「娘娘,請用茶」
莫皇后接過茶,和往日一樣的面無表情,神色清冷,她拿着杯蓋兒,撥着茶杯里的花茶,杯蓋兒與杯子的撞擊聲,掩蓋了塌下密道中暗衛取信的聲音。
塌下安靜了,莫皇后也停止了撥弄茶葉,她不急不緩的喝了一口杯中的花茶,道:「今兒的茶沏得極好,本宮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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