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壇隕落 第三十八章委託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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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你剛才說人不是死了而是『沒』了？」比起驚愕於人數之多的我，年曦更注重的是面前那個男人的用詞。

    「小姐您很敏銳。」男人激賞地點點頭，「我的措辭沒有歧義就是『沒』了，或者用你們的官話來說，失蹤了，那八個人都是在短時間內無影無蹤地消失掉的，之後我們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人力去找，並沒有發現任何人的屍體。」

    「那只是他們不想在這鬼地方待下去了吧。你想讓我們怎麼樣，難道把他們抓回來扔在你面前不成？」說是人命官司卻又死不見屍，我更認定了這個逃兵心裏在打算着什麼我猜不到的花招。

    「唉，如果您能辦到的話我這邊就真要拜謝天地了。」男人聽完我的話嘆了口氣，「很遺憾您不大可能找得到人，我有很充足的理由確信失蹤的那些人不會主動離開南城，畢竟他們當初選擇放棄身份住進南城就是有……嗯，很多很多理由的。」

    「呵，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冷笑一聲，「那些人在盤算什麼你自己就確定都清楚麼？再說了這些人是消失在南城內部的，那麼首要的嫌疑人正是你們自己，我想除了像我們這種出於公務被迫來到這裏的倒霉蛋之外這座城市裏面恐怕沒幾個人願意來南城吧？更別說去主動招惹地頭蛇的你們了。」

    「嗯，我承認您說的有三分道理但事情總是有例外的，比如您身後那輛車子的主人，他為什麼就敢在深更半夜自己開車進南城呢？當然對此我們是知之甚少啦，如果可以的話還請您替我們解釋一下。」男人伸手指指我背後被拆成散架的車子，反將了我一軍。

    「額，這個……」頓時我給問住了，我和年曦特意跑來南城就是查這個的自然沒法回答他。

    「嘿，原來您也答不上來啊。」男人和善地沖我笑笑，「既然都有一個您沒法解釋的例子擺在這兒了，再多出幾個例子又有什麼不可能的呢？況且這位車主仁兄跟我們的人一樣都失蹤在了南城裏，您就沒有考慮過他的失蹤和我們的人的失蹤可能是出自同一手筆嗎？」

    我徹底啞口無言，自己腦筋不濟我很清楚，可沒想到會有被一個流浪漢兼逃兵給問得沒詞的一天。

    「……如果我們答應你把那些失蹤者的下落查清，你就會告訴我想知道的事情？」場面陷入沉寂，從頭到尾靜聽我和這個男人對話忽然發話了。

    「是的，這就是交易內容。」男人點頭。

    「如此信得過我們？答應幫你跟把事情辦成是兩碼事啊。」年曦挑着眉頭問道。

    「唉，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男人這次嘆氣更深了，「幾乎隔個一兩天這裏就會有人無故失蹤，現在整個南城都是人心惶惶，看看上次你們來時跳出來給那傢伙賣命的人數之多小姐你就應該明白了，他們其中很多人都是怕哪天自己或者自己的家人就會突然消失才不惜冒着風險去跟警察作對。儘管我在努力地控制場面然而場面已經失控了，現在靠我自己已經拿不出任何辦法，唯一能指望的就只有看來行事還算公正的你們，哪怕你們最後沒法幫上我至少我也努力求助過了。」

    「你也怕有一天你自己會消失掉？」年曦嘗試分析着這個男人如此努力的動機。

    「哼，如果有一天消失了，那就是我的命數已盡沒什麼好怕的，我是怕我還在而這座南城消失了。」男人苦笑着搖頭道。

    「南城都這樣了還能怎麼消失，難道拿導彈再炸一遍？」我沒聽明白男人的話，順口插嘴道。

    「您說的『南城』是我們腳下這塊地，而我說的『南城』是這片外人不會輕易踏足的空間。」男人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您是警察您應該最清楚，明明其他區和南城在戰爭中破壞程度差不多，為什麼只有南城到現在還是這副德行？」

    「還不是有你們這些傢伙在盤踞着！」這男人居然有臉問。

    「如果我們中的大部分不在南城了呢？您認為政府還會放任南城保持現在的狀態嗎？」這厚臉皮的男人還在繼續問。

    「你是擔心大部分人因為害怕而逃離南城，這樣你就會失去南城這塊唯一的容身之處。」這次還沒等我出言答覆年曦就自己給出了答案，「好吧，動機合格了，我們接受你的提議。」

    「多謝。」男人感激地看了年曦一眼，「既然如此我們暫時就是合作關係了，說了這麼多，還不知二位怎麼稱呼？」

    「我姓孔。」答應交易的人是年曦，我個人對她的決定並不怎麼贊同，故此我對這個男人的態度好不到哪兒去只報出了姓氏。

    「年曦，過年的年晨曦的曦，另外我雖然和警方協同行動但不是警方的人，直接叫我名字即可。」年曦倒是十分大方地報上了自己的身家，「還有你是不是也該自報家門？所謂合作都是雙向的。」

    「啊，這還真是不好意思。」男人謙和地微躬身子道了個歉，「鄙人屈文祥，屈原的屈，文天祥的文祥，合作這段時間請多指教了。」

    「哼……」我頗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如果那兩位以身殉國的偉大先人知道後世有這麼個恥辱的逃兵以他們為名，想必一定會氣得從棺材裏跳出來吧？

    「你收斂些。」我的敵對態度讓年曦十分不滿地瞪了我一眼，「那麼屈先生，我事先說清楚一件事，我這人不喜歡對人撒謊也討厭半途而廢，既然答應了你的要求我就會查到底，所以你提供給我的情報也要儘量準確最好什麼都別隱瞞，如果最終查出來這些人失蹤的原因並非你所想的那樣也請你做好接受的心理準備。」

    「那是自然，如果我們內部真有敗類我會毫不猶豫地清理掉。」屈文祥鄭重地點頭承諾，「二位方便的話能否現在就跟我走一趟？附近有一個可疑的地方，不只是我們這邊的失蹤者，二位在追查的那個人也是在那裏被我的人跟丟了，專業警探的你們說不定能看出什麼我們看不出來的東西。」

    「好，帶路。」年曦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對方的提議，還真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我帶這二位去一趟那棟樓，你們給我把他們的車看好了，如果回來我發現車上掉了哪怕一片漆，你們自己想後果。」得到年曦的肯定答覆，屈文祥轉過身對跟隨他的那些流浪漢命令道。

    「是，您放心！」流浪漢們的回答整齊劃一，簡直就像是士兵在對長官回話。

    「那麼二位，請。」交待完屈文祥對我倆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自己一個人走在前面開始帶路。

    「走吧，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年曦安撫似地拍拍我肩膀，跟上了屈文祥。

    無可奈何下我也跟了上去，不管兩人意見統一與否我是絕對不會把年曦扔在這種地方單獨行動的，至於車子我更是不擔心，那輛車裏裝了不止一個衛星追蹤裝置，誰敢動它觸發報警分分鐘就會被警局定位，再說我也不認為這個屈文祥大費周章就是為了圖謀那輛對他來說根本開不出南城的車子。

    步行了大概十分鐘，屈文祥帶我們來到的是一間廢棄的大型商場，我依稀記得這個地方原來的模樣因為我小時候曾經和父母來過這兒，當然現在的這裏跟我記憶中的形象已經幾乎對不上邊了——商場的中央廣場穹頂被炸彈之類的重磅爆炸物直擊坍塌使得環繞它四角的四個獨立建築之間聯繫被切斷，四棟建築中有一棟已經徹底倒掉了，其餘的三棟也是破壞嚴重搖搖欲墜，牆上散亂地分佈着彈孔、火災痕跡和年久失修導致的裂紋，還有些不是在戰爭中而是在戰後產生的破壞，因為碩大牆洞裏面的鋼筋被抽得太乾淨了，那些都是後來住進這附近的流浪漢盜掘鋼筋去而賣造成的，他們為求餬口也不怕自己的冒失行為把整座樓挖塌了。

    由於南城的惡名昭著，搶劫路人對於那些流浪漢來說顯然屬於偶爾為之的兼職，真正能支持他們在這片廢墟里生存下去的收入來源有兩條，首先就是這片廢墟本身，大戰中這裏被破壞殆盡，許多遺留在廢墟中的可回收的建材還是有些價值的，南城原來是大片繁榮的旅遊區域足夠這些流浪漢盡情探索，很可惜他們中有些人並不滿足於靠回收廢品來生存，這也算是人類追求更美好生活的本性吧。

    另一條收入渠道則是基於緊靠南城的十幾公裏海岸線，很多不法分子都會通過這條荒廢的海岸利用小船在夜間將走私品違禁品運進城市裏去銷售，而流浪漢們作為南城的「所有者」自然也能從中分得一杯羹。久而久之，他們中甚至還有人建立了物流渠道從外面購進化學品在南城內部調製質量低劣但廉價的「藥物」向錦城的癮君子們拋售，因為這類小工坊都在南城深處，警方不管從哪個方向進入都會驚動他們，故此緝毒局發動的數次突襲都不成功，無奈之下警方只好儘量隔離南城並加緊對海岸地區的巡邏，可惜目前警方人手嚴重缺乏，封鎖的力度並不足以阻止所有違禁品流入。

    「就是這兒了。」伸手指着苟延殘喘的三棟建築中的一棟，屈文祥說道。

    「喂，這地方都快塌了吧，就這麼直接進去真的沒問題麼？」比起破案本身我首先考慮的是安全問題。

    「這棟樓從南城被轟炸開始到現在已經挺了四年了，如果非要趕在我們進去的時候塌掉那就算是命吧，實在沒什麼好抱怨的。」屈文祥滿不在乎地沖我笑道。

    「他說得對，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年曦表情堅定地看了我一眼，「反正我是打算進去把事情查清楚，你進不進去自己決定。」

    「……我算服了你了。」為自己的勞碌命嘆口氣，我搖着頭跟兩人走進了那棟行將就木的建築內。(小說《神壇隕落》將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鮮內容哦，同時還有100抽獎大禮送給大家！現在就開啟微信，點擊右上方「+」號「添加朋友」，搜索公眾號「qdread」並關注，速度抓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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