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死死看着對岸,看着綠蝰。
他在心中盤算,如何是好!
沒想到,安東尼已經淪落敵手。
這可如何是好!
渡河,安東尼必死。
不渡河,坡頂被圍困的印第安義軍必死。
安東尼是一個人,坡頂是幾千印第安士兵。
孰輕孰重?
這是一個非常困難的選擇。
或許,換成任何一個人都會做出這麼簡單的選擇。
一人重要還是數千人的性命重要?
可對方是安東尼啊!
是沈浪一手將他拉回到二百年前,一手將他推上起義軍將軍的位置。
更別說對方還曾救過沈浪的性命。
在奧伊米亞康,在被鞭撻者戰機轟炸的時候,若不是安東尼帶人阻攔,或許他早已沉屍在西比利亞荒原上面。
如今形勢倒轉,卻在逼迫沈浪做出選擇!
他怎麼選!
沈浪攥着修月斧的手咯吱作響,只想將河對岸的綠蝰劈成兩半!
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彼得也楞在當場。
對方顯然根本不在乎赤蝰是否回來,是否還活着。
對方就是要用安東尼的性命,威脅着己方不要渡河!
你們過來,我就殺了他!
雖然,老安似乎已經必死無疑。
但他還活着,不是嗎!
「不要!」
彼得哭喊着,下意識大喊:「大哥,快告訴他,告訴他我們不過河了!快告訴他赤蝰還活着沒有啊!」
他雙手揮舞,攔在眾人面前,唯恐他們登船。
所有人都楞在原地。
騎兵們也不知如何是好!
一邊是他們的將軍,一邊是他們的手足同胞。
坡頂上,亂戰還在繼續。
再不渡河的話,堡壘里的手足恐怕都要撐不住了。
可一旦渡河,付出的就是他們將軍的生命。
河岸的躁動,盡收綠蝰眼底。
他張狂大笑,繼續用槍抵着安東尼的腦袋,同時將身體藏在他的後面,唯恐沈浪突然射擊。
「告訴啊,沈浪!我大哥到底死了沒有?」
「說啊!」
沈浪咬着牙,一言不發。
「哈哈哈哈……沈浪!沈浪!既然你不敢說,就給我滾蛋!」
「馬上帶着你的人滾出新大陸,消失在我的眼前,不然我現在就殺了他!」
綠蝰囂張大喊,一切感覺盡在掌握。
這放肆的大笑,終於讓瀕死的安東尼再度睜開了眼睛。
他艱難地抬頭,看着河對岸幾個老朋友扯動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安東尼深知,自己已經活不下去了!
此生,結識過這麼一群夥伴,還有什麼可留戀的呢。
是他犯下了錯誤,才將義軍帶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是他輕敵冒進,害死了這麼多的人。
如今面臨選擇,根本就不用選擇。
「殺……殺了我!」
安東尼突然輕聲說着:「求求你,殺……了我!」
他的話引起了綠蝰的注意,綠蝰笑着湊到他旁邊。
「怎麼可能?安東尼,殺你?你在神廟島上就該死,但已經活到了現在,就更不會死!」
「你放心,我絕不會殺你,我會讓你看着你身邊的人一個個死去。」
「你的存在,才是讓他們不知所措的唯一理由!」
安東尼卻轉頭,漠然看他一眼,咧嘴笑了。
「綠蝰……你以為……我是讓你殺了我嗎?」
「嗯?」
綠蝰一愣,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對方說的是什麼意思。
安東尼已經轉過了頭,死死地看向河岸。
他鼓起全身上下最後一絲力氣,張嘴大吼。
「安娜,生而為人,我很抱歉!」
轟!
全場愣住!
所有人不知道為什麼安東尼突然喊出了這一句話。
他們下意識看向安娜,看向了河對面那個女孩。
她要幹什麼?
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而女孩眼中的淚水已經奪目而出。
她只是不斷搖頭,不斷後退。
安東尼見到對方的反應,似乎異常失望。
他繼續喊着,但已經沒了力氣。
「殺了我!安娜,快點殺了我!忘了我們說過的話了嗎!若我必死,殺了我啊!快啊!」
他激動且迫切地看着對方。
安娜被他目光所視,再也無法退步。
她哭着抬起了槍,雙眼溢出淚水。
嘭!
女孩顧不得擦拭,抬手就是一槍。
手中槍噴出7.62毫米口徑的步槍子彈,飛向河對岸。
亢!
安東尼的胸口處爆出血花,正中心臟。
他低頭看了一眼胸前的傷口,咧嘴笑了。
隨後又看向對岸的女孩,眼中全是笑意。
那是只有兩人才懂的微笑。
生而為人,我很抱歉。
求求你,殺了我,因為我已經喪失了做人的資格。
當神秘島成為一個人吃人的世界之後,安娜和安東尼是唯一堅持原則的人。
當兩人幾乎餓死的時候,當他們再也受不了這人間地獄的時候。
兩人曾約定,如果當一方說出這句話來,另一方就必須毫不猶豫給他一個解脫。
一旦說出這句話,說明自己已經抱有死志。
最終,在神廟島上兩人還是沒有互相說出這句話來,而是堅持到了最後。
只是沒想到在約克河岸,安東尼還是堅持不下去了!
他雙目一閉,徹底死去。
安娜哭着開完槍,看着被自己親手打死的安東尼,癱坐在地。
沈浪不可置信的看着。
彼得也愣愣地看着。
選擇題不用做了,有人給出了答案。
沒人能想到,最後是安娜親手寫出了這個答案。
「殺!全軍隨我殺過去!給我殺了他,給安東尼將軍報仇!」
沈浪開口厲喝,攥着修月斧飛身跳起。
既然安東尼已死,他還有什麼可糾結猶豫。
沈浪此刻只想殺了自由社所有的人,來給安東尼陪葬!
在「身輕如燕」的能力加持下,他在水面上連續踩踏,竟直接橫跨了幾十米寬的約克河。
當綠蝰看着對方舉着大斧悍然衝過來的時候,魂都要嚇飛。
打死他也沒有想到,安東尼竟然被自己人開槍射殺,竟然以死來拯救所有印第安人。
他瘋了嗎?
還是,這幫人全都瘋了!
不過已經顧不上多想了。
當斧刃劈在他天靈蓋上的時候,他才知道和沈浪作對是個什麼下場。
「綠蝰,你不是問我!你大哥去哪裏了?」
沈浪揮斧劈下,口中厲喝。
「我現在告訴你,他在九泉之下,等着你!」
嘭!
蝰蛇傭兵團第四條毒蛇,身亡。
「殺啊!」
彼得見安東尼身死,見大哥沖入對方陣營,他再也沒了顧忌。
運兵船被火速拉來,所有人飛快地跳了上去。
在獵鯨手的操控下,飛速地向河對岸駛來。
而沈浪在活劈綠蝰之後,陷入3000人的圍攻之中。
可他渾然不懼,殺得天昏地暗。
沈浪沖向哪裏,哪裏就是一片空地。
自由社民兵何時見過這樣的死神,嚇得紛紛退避。
索性,不用他們太過糾結。
河對岸的死士們已經殺過來了。
剛剛還在毫不留情地屠殺法蘭西的自由社民兵,此刻又成了被屠戮的對象。
當他們迫不得已開始跳河求生的時候,似乎沒人能再阻擋起義軍的勝利。
「隨我衝上坡頂!救援手足!」
沈浪再次大喝一聲,帶人向坡頂衝去。
那裏,十個堡壘已經岌岌可危。
日不落士兵在不斷攻擊下,已經突破了兩個堡壘,兩方相互間正在廝殺。
聽到下面傳來的動靜,陷入絕望的印第安人看到了自己的王。
他們大喜過望。
「所有印第安部落的勇士!全給我從龜殼裏出來!是誰教你們,讓你們像娘們一樣躲進去的!」
隨着沈浪的大喝,所有還藏身在堡壘中的人羞愧不已。
「給我出來,像男人一樣,拿起你們的武器,為你們的將軍報仇!」
沈浪大喝着,生生劈開了一條血路。
「殺啊!」
還藏身堡壘中的印第安人再也待不下去,瘋狂沖了出來。
日不落士兵全都嚇傻了。
這是發生了什麼?
剛剛還躲在裏面負隅頑抗的這幫黑皮猴子,怎麼突然就像瘋了一樣。
他們猝不及防,被堡壘里的人衝出來,沖得亂七八糟。
「給我死!」
彼得也沖了上來,他帶着無邊的憤怒,大殺四方。
衝上來的近萬日不落士兵,在這幾千人的奮力反擊下,竟然開始節節敗退。
「跑啊!」
有人喊了一聲,恐懼仿佛會傳染一般。
日不落人轉身就向城內跑去,意圖先逃回城池再說。
眾人拔足就要追擊。
沈浪深吸口氣,攔住他們。
「開炮!給我打死他們,一個也不要放回去。」
彼得聞言,迅速帶人從堡壘中搬出彈藥,開始發射。
停歇了許久的炮火再次發出怒吼。
潰逃的日不落士兵被砸得血肉橫飛,哭爹喊娘。
沈浪冷冷的看着,眼角有淚。
你們人死的再多,也換不回我家的安東尼了!
他在劈了綠蝰之後,第一時間將安東尼拉起。
隨後掏出甘露就要救他的性命。
可無濟於事。
安東尼的心臟已經跳停。
安娜一槍命中在安東尼的心臟上,讓他徹底失去生機。
甘露的能力再強,卻也沒有起死復生的效果。
已經死了的人,是無論如何也救不過來。
這不像在被他救活的戰虎。
雖然戰虎掉了腦袋,但只要心臟跳動,甘露就能將他救活恢復。
所以沈浪得知永遠失去安東尼這個兄弟後,心中除了殺戮就是殺戮。
他恨不得全城人給安東尼陪葬。
彼得自然也是這樣想的。
他親自上手,賣力地更換着實心彈藥,誓要將所有潰逃日不落人砸死。
幾萬從約克城中衝出來的士兵,能跑回去的只有六七千。
在坡下逃命時,又砸死了兩三千人。
最終只有不到兩千人倉皇逃到了城門下,乞求開門。
城門正在緩緩打開,意圖將他們放進去求生。
「給我轟擊城門!轟擊城牆!」
沈浪站在高地,揮手一指。
火炮再次抬起炮口,對着城門處打出了高高的拋物線。
高度的落差,讓堡壘這邊能輕易地攻擊城內。
而約克鎮上低矮的城牆,卻無論如何也打不到高地的堡壘。
轟隆隆!
一陣硝煙瀰漫。
兩千餘名逃兵,只恨爹媽少生了幾條腿,四散奔逃。
城內的守軍也顧不上再開城門。
一切陷入混亂之中。
直到2000餘人要麼被當場砸死,要麼逃入荒野,再也沒有一個人能活着站在城下。
城門再次關閉,嚇破了城中守軍的膽。
沈浪默默地看着,心中盤算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如今,自己手中還有五六千人,徹底佔據了兩側高地,隨時能對城中發起衝鋒。
可這幾千人卻全是疲兵,難以為繼。
一旦讓他們再次攻城,很可能會全部喪命在城下。
畢竟,連續的作戰讓他們早已精疲力盡。
城牆上的火炮雖然轟不到這裏,但轟擊城下還是輕而易舉。
難道止步於此,暫時回防?
沈浪覺不甘心。
那樣安東尼豈不是白死,這麼多印第安義軍豈不是白死。
今夜的一場大戰,徹底就成了笑話!
他也深知,只要能打掉約克郡,日不落帝國將徹底喪失在新大陸上對13州的掌控力。
各州將領只能各自為戰,再也無法獲得有效的補給和支援。
用不了半年,日不落人就得黯然退場,徹底退出新大陸爭霸的舞台。
可繼續打下去,拿什麼來打?
人和攻城器,成了沈浪的硬傷。
就算休息一晚,等義軍恢復體力,也沒有好的辦法繼續攻城。
畢竟這是一支孤軍。
尤其在法蘭西撕破臉皮後,徹底成為13洲範圍內的孤軍。
補給線已被切斷,安娜帶來的輜重糧草成了唯一的希望。
可又能吃多久呢?
為今之計,只有打下約克郡,利用它城中的港口等待涅戈夫的軍艦來到。
乘船離開,無論去哪,才是離開絕地的唯一出路。
可話又說回來,只要打下約克郡,義軍完全可以將這裏當成第二個大本營,通過航路運輸補給,北可攻波士頓、費城地區,西可攻路易斯安納的法蘭西人。
就算力有未逮,南面也可以撤退回俄勒岡地區。
所以沈浪盤算一圈,終究明白,還是必須要拿下約克郡。
不然留給他們的還是死路一條。
「涅戈夫的灰熊艦隊,還沒有抵達約克港嗎?」
沈浪暗自焦急。
猛地,卻聽見一陣鼓點聲響起。
他頓時提起了心,側耳傾聽。
這裏距離海邊不遠,漆黑的月色下,不遠處的海面上似乎出現了無數黑影。
若有若無的鼓點聲,正是從哪裏發出。
沈浪大喜過望,那是航行為了防止撞擊敲出的鼓聲!
看來,涅戈夫已經率船趕到,正在向港口靠近。
但顯然,在黑夜中他們沒有燈塔,正在尋找着港口的位置。
不過既然來了,就好辦了!
沈浪眯了眯眼,正要說話。
「大膽,敢靠近我大哥!你是誰?」
身後突然傳來彼得怪叫,沈浪迅速轉身。
「沈浪,是我!」
身後傳來一聲輕呼,一道倩影出現他的面前。
原來是小白趕到了。
沈浪趕緊揮手,示意彼得是自己人。
彼得當場愣住,看着這個美若天仙的女孩,不知是誰。
女孩則氣喘呼呼,捂着胸口,「對不起,我一直跑,一直跑!終於過來了。」
「他們說你在這裏,沈浪,你沒事吧?」
她擔憂的看着沈浪,神色一陣關切。
沈浪也看着小白,十分心疼。
對方顯然奔波了許久,硬是靠兩條腿追了過來。
還不知道她怎麼渡河,渾身上下濕漉漉的。
小白怎會告訴他,為了迅速過河她直接遊了過來。
岸邊已經沒有人了,她來的時候只有一個女孩在地上失聲痛哭。
小白認出那是安娜,顧不得和她說話就先過了河。
「我沒事,小白!不過,安東尼不在了。」
聽到沈浪的話,小白神色一黯,垂了了頭。
「對不起……」
沈浪一愣,才意識到小白在自責因為自己不能化形,才沒有及時趕到。
他苦澀的搖了搖頭,「沒你的事情,小白!天數如此!」
一旁的彼得聽着兩人對話,都聽傻了。
小白?
難道,她居然是……
不過彼得已經顧不得多想。
他急着為安東尼報仇,又拉住大哥。
「大哥,下令停止炮擊吧,我們現在就對約克城發起衝鋒,屠了全城為老安報仇!」
沈浪卻瞪他一眼,沒有說話。
說的容易,這幫人已經站都站不住了。
讓他們再去攻城,和送死有什麼區別。
可他隨後看向小白,目光閃動。
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沈浪知道,雖然小白跌了修為,但可還是螭龍境界。
除了不能現出原形外,一身怪力可沒有消失。
另外,在瑪雅古城的時候還意外學會了那兩條羽蛇神的招數。
如今的她,左手一揮,體內能化出烈焰焚天,燒毀一切。
右手一揮能噴出綠色毒液,猶如那黑色羽蛇神一般靠毒液傷人。
不過這兩個能力小白從不願意展露,在她看來不是正道。
若非這是兩顆內丹中包含的本命能力,她也不屑於學會這種傷人手段。
天道剝奪了她的角龍修為,但抹不掉已經學會的能力。
所以說,儘管小白暫時無法化龍,但依舊是不可小覷的存在。
若她全力施為,就算兵王戰神也估計抵擋不住。
更別說那兩種非人類能使出的異能。
「小白,幫我一個忙。」
沈浪深吸口氣,輕聲說道。
「什麼?」
小白自然而然的點頭答應。
沈浪附在她的耳邊說了什麼。
「……」
小白一陣點頭,明白了沈浪的想法。
「我本想自己親自去的,可主將不在,唯恐義軍再出騷亂。麻煩你跑一趟了,小白,一定要注意安全,得手後馬上離開!」
沈浪慚愧說道,小白卻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
「危險的事情當然是我去干啦。」
她不再多說,沖沈浪擺了擺手後,徑直向下跑去。
「停止炮擊!」
沈浪輕喝一聲發出命令,所有高地上的炮火全部停止,以免誤傷小白。
彼得不知何意的問道。
「大哥,她……」
「閉嘴,干你的事情去!」
見沈浪沒有解釋的意思,彼得嘆了口氣。
他知道,大哥還在怨他。
他只能開始清理傷亡人數,同時收集火器彈藥。
不管大哥打不打約克城,總不能閒着。
不然一旦閒着,彼得就想起安東尼的臨死前的樣子,心如刀絞。
他至今不敢去看那位哥哥的遺體,怕自己忍不住疼昏過去。
只能讓自己忙碌起來,好儘量度過這至暗的夜晚。
所有士兵們也如此這般想法。
沒有任何人有心情說話,人們要麼俯身收拾戰利品,要麼去抬回自己的同胞手足。
前路如何,身為小兵的他們根本沒有能力去想。
他們只知道珍惜眼前的人,說不得什麼時候就會天人永隔。
這就是戰爭的殘酷。
夜色越發深沉,一切都陷入了死寂。
遠處,嗚咽的哭聲若有若無的傳了過來。
那是河對岸安娜內政官在哭。
眾人忍不住想着。
她為了救自己這幫人,親手殺了大將軍,應該很悲傷吧。
不殺,自己等人或許已經全軍覆沒。
殺,將軍永遠長眠於此。
對或錯。
在他們淳樸的世界裏,第一次如此模糊。
這是黎明前的黑暗。
所有人心緒雜亂,不知明天之後,他們又何去何從?
突然,天空發出了一陣亮光。
眾人一愣,全都扭頭看去。
等看清了之後,都目瞪口呆。
那不是天空發出的亮光,而是約克城內。
熊熊的大火,在約克城中突然燒了起來。
仿佛在瞬間,大火瀰漫了整個城鎮。
火光映亮了整個天空。
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只有沈浪明白,小白得手了。
數公里外,正在尋找港口的涅戈夫,自然看到了城中的火光。
他當即喝令,全員戰備,炮轟約克郡。
數分鐘後。
艦隊上的大型加農炮萬箭齊發。
轟隆隆!
整個約克郡頓時淹沒在了炮火之中。
約克城從今天開始,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