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說起明天了,我正好要告訴諸位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這也是小弟這次來揚州與各位兄弟會見的主要原因。長話短說,小弟想勞駕諸位明天晚上幫我見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如果我的推測沒有錯的話,這件事情不僅牽涉整個江湖正義,更有可能牽涉到你們摩尼教的生死存亡,望各位不要推辭!」
長士青終於說到正題了。當然也提出了他們最關心的他們摩尼教自己的問題,希望他們還不至於一口拒絕。
「有如此重大的事情,何況又牽涉到我們摩尼教的未來,按說我們兄弟當然義不容辭!只是方代教主明天到達揚州,而且很可能晚上有重大行動,雖然沒有要求我們幾個直接參加和接應,但作為屬下我們也不便不聞不問,所以只怕時間上安排不過來!」婁敏忠是這幫人中的領頭的,一說到正式安排止不住就上來搭話。
「那就太遺憾了!看來這件事情只有我自己辦了。不過,我們既然是兄弟,我也不隱瞞大家,據我估計,這件事情十有八九與殷老教主受害有關,如果各位錯過了這場好戲,恐怕以後就再沒有機會弄清殷老教主受害真相了!」對方既然不為所動,長士青也不能太勉強,只能有意無意間把餌做得更大一點。
「你說什麼?這件事還牽涉到殷老教主被殺真相?如果是這樣那我們就不能撒手不管。我想如果我們通知了方代教主,他也一定會同意我們前去,甚至會跟我們一起前去都不一定!」鄔福也上來插話。
「鄔法王說的不錯!只是因為這件事情過於蹊蹺而且事關重大,稍有風吹草動就會前功盡棄,所以小弟還有一個條件,那就是這件事情除了今天在座的諸位之外不能再有任何一個人知道,包括你們的方代教主也只能以後再通知他。如果各位能夠抽出時間親自參與一下那自然最好,如果你們有事不能來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但需要你們一定保密!」
長士青當然不會讓他們通知方臘,儘管他們會不會守信那只有天知道,但自己這一方面不能不儘量做到小心謹慎。如果他們不顧長士青的警告非要通知方臘,那自己當然也沒有辦法,只有以後不再與他們打交道就是。不然不光將來真的穿幫了不好交代不說,即使他們真的推脫不去,自己的努力不也就白費了。
「要我說反正方代教主也只是吩咐我們將五行旗交到他的手上的由他親自指揮使用就行了,我們兄弟幾個只需等子時過後到禪智寺與他匯合,連接應配合的任務都沒有。估計是方代教主有自己的秘密任務,不用、也不便我們兄弟幫忙。從天黑到子時還有很長時間,揚州才有多大,我們幾個不妨先到長兄弟那裏看看情況,然後趕回禪智寺,既保證不誤事,又可了解一下老教主被害的情況。萬一真像長兄弟口中說的那麼重要,我們不去看看豈不是太遺憾了!」祖士遠一直在這些人中充當着軍師的角色,所以盡想着如何兩全其美!
這句話當然也大合長士青的本意。反正自己已經將整個登月樓全部包了下來並部署好了,不信這場好戲演得不盡善盡美。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證人,如果這幾個人不被忽悠去的話,那他興師動眾的來到揚州也就沒有了意義。儘管自己嘴上不便明說,但目的非常明確,一定得把他們幾個忽悠去。
「祖右使的意見正合我意!各位兄弟如果沒有意見,咱們明天晚上就再去湊個熱鬧。只是既然長兄弟一再強調要絕對保密,這件事情我們就暫時不要對任何人說。如果教主問起來,我們就暫時推說是回請長兄弟就行!」婁敏忠還是考慮得最為周到,也許是為了呼應長士青的一再提醒,也許是真的認為這裏面有什麼貓膩,需要小心謹慎吧!
第二天就是本月十五。
天慢慢地黑了下來,長士青也匯合了婁敏忠他們六個人悄悄地從登月樓的後門摸了進去,並直接進了二樓的一個雅間裏。這可是事先安排好了的,一是防止方臘的眼線發現什麼漏洞,更避免與他們直接撞車。他需要的是這六個摩尼教的高層做個見證,一切自然要做得天衣無縫,神不知鬼不覺才行。
「各位兄弟先少用些酒菜,耐心地等着隔壁客人的到來。我先出去看看今天主要角色來了沒有!再就是這牽涉到的是你們摩尼教內部的事,我一個外人最好迴避,不要直接參與,免得你們之間下不來台。不過各位一定記住我的話,等一會不論發生什麼事情,不管隔壁是誰進來,也不論聽到什麼話,大家都一定要沉住氣。既不能有任何響動,更不得擅自動手,只管帶着耳朵和眼睛就行。因為一則這件事情關係重大,各位如果稍有異常打草驚蛇,就會前功盡棄,也就無法完全了解真相了;二是其中一個人的武功非同小可,你們都不是他的對手,即使大家一起上都不能保證能戰勝他。正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為了摩尼教興旺之大局,諸位一定要聽小弟的建議。我可不想當你們摩尼教的罪人,更不想對不起殷老教主的在天之靈!」長士青真的擔心他們弄出變故,所以一再強調。
「長兄弟說到哪裏去了?我們一切聽你的安排,絕對不亂說亂動還不行!如果你真的不放心,乾脆將我們的穴道點住算了!」晁天霸看來有點不耐煩了,話里已經帶着點火氣。
「晁大哥千萬不要多心!我也是擔心你們把持不住才這樣不厭其煩的。因為事情過於重大!好了,時間快要到了!我出去看看這個人來了沒有,你們就待在這裏別動,一定要等我回來!」長士青翻身掩上包間的房門就走了出去。
在會見方臘之前,他還必須做一些準備,自己特意帶着阿朱來這裏為的就是要如此如此!
「方法王別來無恙?不對!老夫應該稱你為方教主了!」
大約一刻鐘過後,隔壁雅間的門突然被一個灰衣人推開了。面對裏面的一位器宇不凡的中年人,灰衣人一面拿下了臉上的面罩,一面抱拳失禮,開口說話。
看來兩個人是比較熟悉的,而且對對方的武功路數和內力高低都知之甚詳,所以這一見面雙方根本就不再相互試探和交手,而只是停留在舌槍唇劍上。
「托慕容老先生的福,一切是尚算順利!晚輩在這裏謝謝慕容先生的幫忙了!」中年人果然就是方臘。看來少年得志不僅僅是因為娶了個好老婆,更得益於他本身的雄才大略。不能說長士青見到方臘的第一面印象不好,即使僅從表面上一看就知道他真是個人物,言談語止表現出來的氣度讓人不得不肅然起敬。從面相上看,這個人比後來山東的那個又黑又矬、還有點娘娘腔的宋江要優秀多了。難怪人家的搞得聲勢也要比水滸里的那幫草莽大得多!
被阿朱化裝成慕容博的樣子的長士青這一率先開口和隨後方臘的答話,婁敏中他們這才清楚了今天來這裏的目的。這當然還得感謝假慕容博沒有特意壓低、就像正常說話那樣的聲調。這樣做一是因為方臘不是常人,自己必須反客為主,免得讓他看出破綻,再就是讓隔壁的婁敏忠他們聽得真切一點。畢竟慕容博與方臘是訂了攻守同盟的,自然都不會蒙着臉,開誠佈公估計就是這個意思吧!
假慕容博和方臘一見面還在互相審視着對方呢!兩個人大概做夢也不會想到,他們的這一對話對於等在另外隔壁雅間的婁敏忠他們不啻是石破天驚。六個人、六雙眼睛和耳朵馬上就全部集中到隔壁的談話上去了。他們也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的方代教主會出現在登月樓,而且還會在自己的隔壁。最重要的是,方代教主口中說的秘密使命原來竟然是要會見這樣一個神秘人物!雖然婁敏忠等六位都是成名人物,但事關自己的教主而且又太過出人意料,所以還是有點沉不住氣。禁不住自己的好奇和驚訝,六人情不自禁地都湊了上來,通過在紙窗上摳開的小洞仔細監視着隔壁兩個人的一舉一動。
這一注意不要緊,不但把隔壁的兩個人看了個真真切切,而且越聽下去,越感到驚訝和失措。不是長士青早打過預防針,不是婁敏忠一再做手勢讓大家沉住氣,楊一他們恐怕早就發作了起來了。還好隔壁的方臘和慕容博都在全心全意地提防着對方的暗算,並試圖從對方的表情中分析出點端倪,所以才沒有注意到隔壁的反常。當然了,登月樓里喧譁一片也幫了大家的忙。
「方教主客氣了!替你除掉殷思望那老傢伙本就是我們議定的事項,雖不能說是舉手之勞,但也沒有費了多大的事。如此輕易得手主要還是你的請報送得及時和可靠。所以方教主大不用耿耿於懷,老是把這件事情放到嘴上。現在方教主少年得志,手中有幾十萬教眾可供驅使,成大事不遠矣!老夫希望方教主吃水不忘挖井人,在以後我們共謀的大事中千萬不要忘記了對老夫投桃報李才是!」
這是假慕容復在說話。長士青儘量試圖揣摩慕容博的心理講話。因為這些相互利用的傢伙,總不忘記表白自己替對方做得一切,希望佔據主動,更希望得到自己的報酬。
「慕容先生這是什麼意思?咱們既是盟友自當互相忠誠,難道把我方臘當成反覆無常之輩?。只是在下認為慕容老先生親自動手殺了我們的殷老教主這件事情做得有點過分了!不錯,我們確實談定由你幫我早日登上教主之位,但並不一定、也沒有明確地要求你們殺死老教主啊!比如讓他身受重傷或者失去行動能力、失去記憶都行,何必非要殺人呢!現在這樣搞下來,結果倒是一勞永逸了,卻也弄得我非常被動!」
方臘不愧為一代梟雄而且精明非常。這一席話顯然是得了便宜賣乖,又可以稱之為典型的過河拆橋。
「方教主難道忘記了,雖然我們的書面合作協議寫得籠統,但口頭達成的君子協議可是明確的。處置你們老教主可是我們一起定下的計策,僅僅是考慮到讓你早日得到教主大位,而且你自己又不方便動手,才共同決定由老夫代勞的。再說了,不是你飛鴿傳書告訴我你們老教主的行蹤,而且又出謀劃策告訴我們要趁他忙於與總教衝突,無暇它顧的情況下突然動手偷襲,我們也不會成功。現在你教主這麼快就順利地當上了,卻是一幅要反悔的樣子,這就有點不夠意思了!讓我當惡人不怕,關鍵是你自己可不要以為會滴水不漏,摘清自己,在這件事上咱們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慕容博為了天下大業,雖然無意讓你感恩戴德,但至少不應該這麼快就翻臉吧!」
假慕容博顯然知道方臘要幹什麼,所以有點慍怒地開始反唇相譏。當然絕不能讓方臘這小子過河拆橋,連想一想都不行,不然這還了得!
「慕容先生多心了!我方臘言出必隨,當然不會反悔。只是謀殺老教主一事非同小可,弄不好不僅會引起教內混亂,更會使我方臘身敗名裂。真是那樣的話,別說我教主的位子坐不穩,更會影響我們共同舉事的大局。我想這也是老先生不想看到的。我所以慎之又慎,不想慕容先生一再提起這件事,也是擔心隔牆有耳,又或者不小心露出口風,讓別人有機可乘。希望慕容老先生原諒!至於我們的協議當然有效,共同舉事的君子協定更將一以貫之。慕容老先生應該放心了吧!我說咱們兩個就別站着說話了,既然進來了,慕容先生就請入座飲上一杯清茶如何?我想慕容老先生既然飛鴿傳書於我,肯定有要事相商,絕不會僅僅是為了讓我說兩句感謝的話吧!」
看到這種局勢,方臘知道這件事情是不會這麼輕易就擺脫了得!自然趕快解釋和道歉,免得現在立即就得翻臉。這兩個都是善於搞陰謀詭計的傢伙,一見面也自然先來一段鬥智鬥力,免得對方小看了自己。如果不這樣做,另一方反倒容易起疑了!再說了,方臘也明白,慕容博既然來了肯定有正事要談,總不能老斗下去耽誤了正事。
「方教主這樣說就對了!我們既然是盟友就應該相互信任,更不應該有不守信用和白白地利用對方的打算!方教主說的不錯!我這次來本身就是想替你擦屁股的,而且這件事還是與殷思望那個老傢伙的遇害有關!不然的話,用不着別人偷聽,你我密謀殺害殷思望的事情早晚會真相大白!倒是你方教主一上來就不問青紅皂白糾纏舊賬,連我這個來救你的人都不相信,簡直讓人太寒心了!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因為事情十萬火急,老夫會這樣急忙約見你!」
慕容博終於得到了報複方臘一下的機會,一幅得理不饒人的樣子。
「對不起慕容老先生了,方臘再次致歉!我們既然都是有大事要乾的人,這點小小的不快就不要揪着不放了!咱們還是談正事要緊!」大凡這陰險狡詐之人,臉變得就是快!剛才還像是一切都站據主動似地,現在馬上就反主為客了。慕容博對方臘,兩個傢伙可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材了。長士青要想假扮這個慕容博扮得像真的一樣,還真的要有很強的心理素質才行。
「這還像話!不瞞你說,我這次急忙趕來是為了通知你一件事,讓你早作準備,免得到時被動。你可聽好了!雖然老夫知道你方教主心理素質歷來強大,但老夫還是要警告你不要被嚇到了!這是因為那個與我一起擊殺殷思望那個老傢伙的大內副總管衛唯大人前一段時間突然被人所擒,生死未卜。如果他真的戰死了那也就罷了,這件事情算是一了百了。就怕他落入敵手並禁不住嚴刑逼供,最後招認了這件事情,那樣的話你方教主可就危險了!所以我一經恢復功力就立即趕到這裏,就是要和你一起商量個對策。」
假慕容博繼續把話題朝這個問題上給引,不然的話隔壁的那六個傢伙又如何能夠確信無疑。
「怎麼會這樣?不是說好了這件事情一定要謹慎、謹慎、再謹慎,做得天衣無縫嗎!再說了,他一個堂堂的大內副總管又怎麼會讓人給生擒了呢?難道他就那麼不爭氣!又恰恰是個軟骨頭!都怪你考慮不周,當時為什麼要找這樣一個幫手,搞得現在如此被動?」
或許是方臘真的陷入驚慌,有點氣急敗壞了,又或許是他故作姿態,終於找到了機會反守為攻了,所以開始一股作氣地對慕容博大加指責。
「這主要還不是為了你的安全考慮。要知道只有是官府的人擊殺殷思望才是最順理成章的事,也才不會暴露你這個背後的主謀!還作他人只怕你暴露得更快!再說了,誰又能夠想到他一個堂堂的大內副總管,不僅功夫超群,手下更是好手如雲,竟然會落入他人之手!說實話,如果不是有人處心積慮、如果不是從宮內傳出來的確切消息,連老夫都不相信!就怕是知情人幹的,那樣可真的就麻煩了!要我說,現在不是咱們相互埋怨的時候,應該趕快想個辦法,殺人滅口也好,奪回人質也罷,只有趕在他招認之前快刀斬亂麻才算完事大吉!」
慕容博顯然不是太想接受方臘的指責,所以仍然底氣很壯。再說了,他心裏也明白,現在這件事真正受到威脅的是方臘!他慕容博倒沒有什麼,最多自己躲起來就行。至於聯合謀反的事情受到影響,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了。
「你說得容易!一個能在京城萬千禁軍中將這個大內副總管生擒活捉的人,我們要想救出來是何等困難?再說了,你有什麼線索?抓他的人姓甚名誰?人又在哪裏?」
方臘說的當然是實話。如果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那又談何救人!雖然心裏面連將慕容博碎屍萬段的心都有了,而且差一點就爆出了粗口,但方臘還是艱難地忍住了!他知道現在還不是和慕容博翻臉的時候,一是自己沒把握拿下他;二是也還沒有探聽到自己該知道的東西,所以雖然肺都氣炸了,但也還是僅限於表面上的不滿和氣憤。
「老夫這次趕來當然也做了一點功課,所以也不能說是一無所知!據我在宮裏的朋友傳來的消息,衛副總管所以失手被擒是因為前一段時間發生的一場變故有關。據說因為衛唯帶隊綁架了一個被懷疑是反賊的傢伙的妻子,結果招致了人家的報復,最後不僅人質被救走,皇宮大門幾乎被炸塌,連他自己也被抓去了。據說抓他的人很可能就是江湖上一個後起之秀、人稱繞道而過的人。雖然這一消息還沒有得到證實,但從其手段到謀略,再到其行事方式都很像此人的所作所為。」
假慕容博一面說着這件事,一面目不轉睛地看着方臘臉上的變化。他知道這件事情自己已經絕對擺脫不了干係了,所以必須表現得非常設身處地。
「你說什麼?難道是那個江湖上人稱繞道而過、又稱什麼除惡務盡的傢伙!真是晦氣!果真如此,要想營救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只是有一點我不明白,此人又怎麼會知道那個什麼副總管參與過擊殺殷老教主這件事的呢?難道你還有別的什麼隱情不成?事到如今,慕容老先生就不要在藏着掖着了,最好把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在下也好對症下藥!」
這方臘就是方臘,像一隻狼一樣竟然從慕容博幾句毫無關聯的話中聞到了腥味,也馬上想到了慕容博顯然沒有完全說實話,肯定還再隱瞞着什麼,所以自然毫不放鬆地一針見血。
「方教主真不愧為一教之主,心思如此縝密,想瞞你一點都難!不瞞你說,老夫曾在青州與這個人交過手,而且還因為中了他的奸計而失手被擒。從他逼問我的言談話語中透露出來的信息,我知道此人在殷思望那個老傢伙被殺的時候正好也在江州,而且不知道從哪裏得到消息知道擊殺殷老頭的除了一個灰衣的蒙面人外,還有一個身法極其怪異的黑衣人。要說這小子也太邪乎了,竟然從我的內力和武功路數中看出傷殷思望的那一掌是我所為。我自然堅決否認,但他是否相信老夫的話我就不敢肯定了。至於衛副總管的武功和身法那更是他們門派的獨一無二的絕技,無人能仿,只要交過手就不難搞清楚,所以根本就不可能隱瞞。後來我尋機逃脫後因為一直潛心恢復功力才沒有來得及通知你!最近聽到了上面說的衛大人不久前被擒後這一消息後,我才突然感到了危險,這才急忙趕來通報你!」
假慕容博顯然也不是傻子,既然心思被方臘道破,那自然知道了這件事情不能再隱瞞了,否則自己與方臘的合作關係就會徹底終結。唯一能做的是在直接承認的同時,儘量把它描述的籠統一些,既不能太直接了又不能輕描淡寫,這樣才顯得真實,不然方臘會不相信的。
「我明白了!原來慕容老先生也曾是此人手下敗將,現在想與我一起聯手對付這個人!只是晚輩有一件事情弄不明白,如果真想慕容先生說的那樣根本就沒有告訴過他實情,那他撐死了也還只是猜測,那我們又何必怕他知道真相!難不成慕容老先生已經向此人吐露了實情?」
方臘顯然不是太買賬,也不相信慕容博真的會沒有露出口風,所以還在乘勝追擊。但他也明白,這件事也不能將慕容博逼得太緊,窮寇勿追,物極必反的道理他方臘是知道的,尤其是對待慕容博這樣的老奸巨猾之輩。
「方教主把老夫想得也太簡單了,也太看不起老夫了!老夫何人?豈能會幹出那樣的勾當!再說了,如果真是我出賣了你,我又何苦現在趕來向你報信,自取其辱!你也不想想,我慕容博為了復國大業連死都不怕,還會在乎他的嚴刑逼供!我勸你還是不要再疑神疑鬼,把精力浪費在和我內鬥上,而是抓緊想辦法解決真正的難題才是!」
果然不出方臘所料。假慕容博不僅不接受方臘的指責,還一副義正詞嚴,把自己說的無比高大和正義的樣子。為了佐證自己的清白,還在煞有介事地繼續出謀劃策。長士青現在也真正地進入了角色,在他心裏現在自己就是慕容博了。他知道,面對方臘這樣的厲害角色可不能心存任何僥倖,稍有不慎,讓方臘看出端倪,一切都付諸東流了。只是他當然也知道,越是這樣也許方臘越是堅信慕容博已經背叛了自己。從方臘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機他已經明白方臘將要做什麼。
「慕容老先生既然沒有做什麼不妥的事情那又何必多心!在下也就是就事論事,合理推斷而已,再加上事出突然,這才口不擇言,絕對沒有輕視和不敬的意思。現在事已至此,,一切我自有安排,剩下的事情自然就不需慕容老先生操心了!何況如果真像慕容老先生說的那樣,先不說衛唯生死是問題,是否被抓也尚不肯定,就是真的被抓到了他是否吐露出這件事的原委也不一定。再說那個姓長的也許根本就未必知道這事的原委和內情,畢竟合謀擊殺老教主這件事除了你知我知之外,他衛唯也未必完全知道,最多也就知道在我教內有個內應就是了。任何人做夢也不會想到我方臘的頭上!所以我認為這件事慕容老先生是擔心過頭和操之過急了,這樣驚慌失措弄不好還會引出新的麻煩。我的意思是這件事現在一動不如一靜,守株待兔才是最好的選擇。如果真像我說的那樣一切都自然沒有事,如果他真敢過來找我的麻煩!我們還有最後一手,那就是打死不認帳。我就不信,憑他一面之詞就能使我教內弟兄相信我是兇手!弄不好我還會讓他有來無回!」
好厲害的方臘!眼中殺機一現瞬間就消失了!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想到了這種應對辦法,而且馬上又隱藏了自己動機和情緒,也只有他這樣的人物才能做到。實際上,方臘現在也非常擔心,只是他不想讓慕容博完全看出來,那豈不是讓他拿住了自己的軟肋,也就讓慕容博佔據了主動,事情就更不好辦了。以他方臘的為人和計謀,當然知道這件事情已經是既成事實,追究過去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只有向前看,只有見機行事。所以他一面在腦子裏飛快地思考着該怎麼辦,一面隨口說出了自己的看法,顯然是再把輕描淡寫,極力貶低這件事的影響,而且還在考慮如何對付眼前的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傢伙。好歹自己早有安排,現在需要做的就是不動聲色,穩住這個老匹夫。
「方教主如此冷靜和舉重若輕,老夫真是自愧不如!但願方教主逢凶化吉,也但願方教主教主的位子固若金湯。他日有用得着慕容博的地方,方教主只管吩咐。老夫這就告辭!」
看到方臘這樣說,即使真慕容博在場,他也一定不便過於執着和堅持。皇帝不急,太監急也不頂用不是!何況慕容博又不是真的太監。所以他決定表面上恭維一句,見好就收了。
「多謝慕容老先生專門來傳信示警!方臘以茶代酒敬慕容老先生一杯。慕容先生遠道而來,又站了這麼長的時間,想來一定是口乾舌燥。請先喝杯茶潤潤嗓子,咱們再接着說!」方臘一面說着一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信已經傳到,老夫在這裏的事情已了!茶就不喝了,我要馬上離開這裏,請方教主別忘了我們的合作條件!」小心多疑,從不以身試險,這應該是慕容博的性格。尤其是在發生了這一切之後,這種反應和表態該是合情合理的。
「慕容老先生也太小心了吧!難道擔心我茶里有毒不成?」
「老匹夫,如此小心翼翼,看來其中確實有詐!」方臘也不是善茬,當然不會讓他就這樣離開。一面心裏暗道,接着立即就用言語相激。
「方教主玩笑了!老夫豈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我就飲了這杯茶再走。」一面說着,假慕容博右掌一抬便將離自己有數尺遠的桌子上的茶碗吸到了手中一飲而盡,然後又手指一彈將茶碗彈回了原處,身形一晃就離開了滿月樓,消失到夜色中了。所以亮了這一手,自然是讓方臘不要小看自己,有點示威的意思。
「老匹夫,想威脅我,你也太小看我方臘了吧!待半個時辰後藥力發作後,我看你還有什麼辦法逃脫。真是越老越笨了,連只有死人才是最保險的這一點都想不到,還想和我鬥法,簡直是在做夢!」
留在屋裏的方臘輕輕地哼了一聲,有些得意地自言自語着。接着,看到他又從口袋裏拿出一粒解藥吞下去後就離開了雅間下樓去了。估計他是要追蹤前面離開的慕容博,大概想要看看自己的獵物最後的下場吧!
這陰謀家真不是人幹的,又或者他們也都是由特殊材料製成的吧!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敢肯定那個慕容先生就是殺害老教主的灰衣人。方代教主怎麼跟他搞到一塊去了!」呂蒙顯然到現在還不是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呂法王這不是在明知故問?我們六雙眼睛、六對耳朵親眼看見,親耳聽到的一切還不說明問題嗎!」楊一最直率,毫不隱瞞自己的觀點。
「知人知面不知心!這方法王也真是的,何苦要這樣喪心病狂?教主的位子本來早晚都是他的,就不能耐心地再等一等!非要這樣殺人害命,犯上作亂!」祖士遠有點不知所措地評論道。
「王八蛋!簡直太喪心病狂了!掩蓋的這麼深,像沒事人似地,不是我們今天知道了真相,不知還要被這個傢伙給蒙蔽多久呢!」晁天霸在和鄔福一唱一和,而且動了粗口。
「這件事情實在太過蹊蹺,弄不好長兄弟早就知道這一切。他把我們找來恐怕就是為了讓我們看到這一幕。這就奇怪了!他又是怎麼知道方代教主今天夜裏會在這裏與這位姓慕容的傢伙會面呢?咱們不妨等長兄弟回來後聽聽他的說法再說!」片刻激動過後,婁敏忠開始冷靜地思考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看來這光明左使還真不是白當的。
「不錯!這裏面確實有文章。不瞞各位兄弟,前些日子長兄弟委託我召集大家的時候,還委託我替他的一個什麼故交將一個字條傳遞給了方代教主,也不知道與今天的事情有無關聯。當時我雖然覺得蹊蹺,但因為牽涉到教主的私隱和機密,再說長兄弟明言也就是將紙條代人轉交給清澗洞的主人,別的什麼也沒有多說。」
鄔福突然提起了這件事情,讓大家眼睛馬上亮了起來。這個新發現也確認了婁敏忠的估計和推測。大家終於明白了,這件事情的確不是孤立的,弄不好是長士青特意安排和早有預謀。
「有這回事?鄔法王道說說看,紙條上寫了些什麼?」祖士遠一聽到這個信息,自然有點迫不及待。
「其實這應該是一封密信,真正的內容恐怕也只有當事人才能弄明白。我雖然看了一遍,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開頭好像是個暗號什麼的,什麼四九冬盡、月圓時分、登月之地,什麼共掬二分月色等等,文縐縐的,文不對題不說,還亂七八糟的!」鄔福憑着記憶在敘述着那封信的內容。也難為這傢伙了,竟然記得這麼多。
「這就對了!那封信一定與今天夜裏的這件事情有關,也與長兄弟有關!難怪他昨天說話一直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樣子,我當時就感到不太正常!雖然不能說早有預謀,但至少可以肯定他有事瞞着咱們!另外,教主之所以隱瞞着咱們,而且又調動了五行旗中的四旗來揚州,既是要對付這位姓慕容的老傢伙的,又是不想讓咱們知道真相。這樣也就說明這件事情確實不虛!」又是祖士遠,狗頭軍師的角色就是這樣的人幹的。
「這個簡單,等長兄弟回來了我們直接問清楚就是!我就不相信長兄弟會有意搞得這樣神秘,瞞着我們!除非他別有用心!」婁敏忠終於又說話了。
「各位兄弟在議論什麼?有什麼問題嗎?」正在這個時候,長士青突然推門而入。
「長兄弟來了!我們正好有事問你。今天的安排可真是讓我們大有收穫,大家做夢也不會想到有這樣大的變故,兄弟幾個正不知該如何收場呢?」看到長士青進來了,婁敏忠制住其他人要問話的衝動,代表大家問了起來。
「我一直在門口監視着我們要等的那位角色來着,沒有想到竟然沒有發現。也不知道他是化了妝我沒有認出來,還是他根本沒有過來。我現在翻身回來是想看看另外一個角色來了沒有!」長士青一副根本就不知情的樣子,顯然是在跟他們打哈哈。
「長兄弟的心思看來不在這裏吧!又或者姓慕容的那個傢伙過於狡猾,竟然連長兄弟這樣的人都瞞過了!不瞞長兄弟說,不僅你等的那位老傢伙出現了,那個與他會面的內奸也來了,我們可都是看了一齣好戲。咱們兄弟之間真人不說假話,長兄弟就直接告訴我們今天的事情絕不是偶然的吧!是不是兄弟你處心積慮的特意安排?再就是你是否早就知道殺害我們老教主的兇手是誰?而且還知道這件事情還牽涉到我們摩尼教中的一個重要人物?」
這次是楊一在發難了,一連幾個問題顯然都懷有敵意。政治這件事實在不是個玩意,把人性搞得都亂了套。本來還稱兄道弟的,現在一遇到問題,特別是牽涉到人家教內大事,馬上就都翻臉不認人了。
「楊兄弟的口氣好像是在怪罪小弟的樣子!大家想得不錯,這件事情當然不是偶然的,而是小弟特意給你們創造的這個機會。之所以沒有、也不能提前告訴你們,就是因為它事關中大。不僅牽涉到摩尼教的生死存亡和民心士氣,更關係到對抗宋朝王室的大計,何況還有眾位兄弟的生死,加上我對你們內部又不太清楚,不要說沒有證據我不敢亂加猜測和斷言,所以我才慎之又慎,把你們全部招來讓你們自己判斷。想讓大家親眼驗證這件事,找出內應,以穩定摩尼教。與公來說是想儘量保持你們摩尼教的內部團結,不至於損害反宋大局,與私也是想讓兄弟幾個心中有數,早作防範!如果順便能為殷老教主報了仇,以慰他的在天之靈也算我對得起朋友了!」
看到大家都有怨氣,長士青也只能坦率承認並從另外一個方面試圖跟大家交流一下。畢竟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而在座的幾位都是摩尼教的高層,他們都不是傻瓜,自己更不能有絲毫把他們把當成傻瓜的想法,不然後面的戲就無法再唱下去了。
「看來是我們誤解長兄弟了!長兄弟也許真的不知道內中詳情,更不知道與慕容老匹夫會面的是我教中的一個重要人物。又或者長兄弟早就知道一切,是有意在隱瞞我們兄弟什麼?既然長兄弟承認今天的這一安排不是偶然的,是有意所為,那長兄弟就不妨跟咱們兄弟解釋一下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也讓咱們心裏明白一些!」婁敏忠又在發難。
「婁兄說的不錯!我的確早就知道是慕容博和衛唯聯手殺害了你們的老教主,而且我也從他們的口中知道他們在摩尼教內有個位置很高的內應,但這個內應到底是誰我確實不知道,更不敢妄加揣測。不瞞你們說,我是兩年前在山東從慕容博的身上搜到了一封信的時候開始知道這件事的。當時因為慕容博只交代了隻言片語,接着又逃脫了,所以雖然我很想通知大家,但又無從說起。加上我也正忙着別的事,這件事情就給耽誤下來。直到這次抓獲了衛唯再次證實了這一消息後,我才覺得應該告訴大家了。」既然開始說了,長士青當然從頭說起。
「那封密信又是怎麼回事?難道長兄弟連他們之間的聯絡方式都知道?」這是祖士遠在進一步疑問。
「所謂密信就是我托鄔法王交給方代教主的那個紙條,這一點鄔法王估計已經告訴過你們了!對不起了鄔大哥!我當時擔心你透露消息壞了事,這才沒有對你說明真相。不瞞各位,由於這封信寫得過於隱晦和秘密,我也搞不清楚,為了防止他們再作出不利於貴教的舉動,我決定托鄔法王將這封密信直接交給方代教主,希望以他的聰明才智和對摩尼教內部的理解,能夠悟透信的內容並順手將內奸抓出來!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你們方代教主這次所以興師動眾,就是為了對付這個慕容博和那個內奸的吧!只是我有點不明白的是,給方代教主的信那個奸細又怎麼會看到?難道是方代教主是為了引蛇出洞故意讓他看到的?」
既然對方都在懷疑,長士青索性跟他們再說得詳細一些,儘管仍是猶報琵琶半遮面。他當然不會向他們和盤突出,但又不能完全否認,把這件事情說成純碎是個偶然,以免他們因為被愚弄敵意更深,又或者根本在懷疑長士青是在圖謀不軌,意在教主寶座。如果現在自己應付稍微不當的話,就會被認為是變相地承認自己是在算計方臘,這無疑是在他們對自己的敵意上火上澆油!所以他必須把方臘將來可能的辯解和說辭都說到了,而且顯然不把方臘當成內奸和敵人,既避免這些人將來被方臘的三寸不爛之舌說動,又讓他們覺得自己有點無辜。儘管他也知道僅憑這一點讓大家相信自己還很難,但總得從點滴做起。
「這些東西現在已經不重要了!長兄弟又怎麼會對他們會面的時間、地點能知道的這麼詳細,還來得及做這麼周密的安排,這可讓老哥哥們從心裏佩服!不知長兄弟能否也跟咱們解釋解釋!」祖士遠的第二次問話就更加直接的了,那意思顯然是對長士青的解釋並不完全信服。
「人稱祖左使才智堪比諸葛孔明,現在看來真是名不虛傳。對,你猜的不錯!不然哪會有這等巧事!咱們兄弟之間,我自然不會隱瞞你們。送走鄔法王后,我家阿朱和語嫣夫人竟然將這封密信的大部分內容解開了。這也讓我弄明白了他確實是慕容博交給他在摩尼教內應的一封要求見面的密信,其中除了他們兩人的接頭暗號外,還有時間、地點!接着我就將計就計,安排你們在他們會面的雅間隔壁聽着了!當然了,有些地方你還是把兄弟我估計的過高了,由於這封信寫得過於小心和謹慎,我也只能猜到一個大概。這封信鄔法王也是看過的,估計也和我一樣到現在也沒有完全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吧!」
既然他們已經猜出來,如果繼續矢口否認,效果肯定就不好了。但長士青是什麼人,當然不會自己指責方臘,這件事還要他們自己說出來才行。何況自己特意讓鄔福傳遞這封信,除了讓方臘不起疑心外,就是想現在有個見證。
「原來還有這麼多考慮和隱情,看來我們是多慮了!只是這件事情實在過於蹊蹺,我們實在無法馬上接受!」這次是鄔福在說話。
「各位兄弟的擔心我當然理解!但是你們難道不認為知道真相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嗎!當然了,你們怎麼認為那是你們的事情,反正我的目的已經達到,我總不算是白辛苦一趟,既於心無愧,對得起殷老教主的在天之靈,也對得起咱們兄弟之間的情誼!剩下的就靠你們自己了!」不僅要繼續裝糊塗,也得適當反擊,不能讓他們一味佔據主動,將矛頭對準自己豈不太過被動。
「長兄弟這樣說是有點多心了!我們兄弟也是對這件事一時接受不了和有點着急才口不擇言的。至於這個的內奸人選想來在你的心裏估計早已經是八九不離十了!我們有點不理解的是,既然長兄弟早就知道這件事,為何不事先告訴我們;同樣的道理,既然你不想說明白了,那你幹嘛又要安排這一出?讓我們繼續蒙在鼓裏不是更好嗎!」又是楊一在發泄。
「楊兄弟還是不理解我啊!不過你後面的話卻又是在高估我了!不要說我對誰是奸細並不感興趣,我也沒有那麼大的本事,不然我又何苦費這些心思把你們找來!好歹你們知道這一切就足夠了!我是不是知道並不重要,何況我也不想亂加猜測!」長士青開始表現的有點超然了。
「長兄弟說的也太輕巧了!你可能做夢也沒有想到和慕容老匹夫會面的人到底是誰?更猜不到這個內奸就是方代教主本人?你說說看,這又讓我們何以接受?如果這一消息公之於眾,摩尼教還不亂成一團!我們心裏不舒服還不僅僅是因為它牽涉到方代教主,更因為我們幾個昨天都已經提議履行老教主的遺言,讓長兄弟接替教主了,是長兄弟自己一再拒絕在先,那麼今天又發生了這樣針對方代教主在後的事,請問這是不是就有點過分了?又讓兄弟們如何不寒心?」
這是呂蒙在說話,也終於說道了關鍵問題。估計這也是大家心中都在考慮的問題。
「你說什麼?方代教主!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說任何一個人是奸細我都可以同意,唯獨說方代教主是奸細我不能同意,打死我都不相信這個人是方代教主!儘管我和他素未謀面,但我仍相信他是一個光明磊落的大丈夫,不然眾家兄弟也不會追隨他提着腦袋賣命!老實說,這件事情不僅你們難以接受,連我都不相信,也不願意相信,不要說是道聽途說了,就是親眼目睹,親耳聽見也不會相信。至於兄弟說到的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冤枉兄弟我了,我沒有想過、也不會想算計任何人,更不會針對任何一個具體人。我拒絕教主的位子那是因為我根本就不想加入你們,我幫大家這樣做只是在盡一個朋友和兄弟的本份而已。」一口否認,這是讓對方相信的重要法寶。
「長兄弟就不要再說了,我們到現在都還沒有犯過勁呢!你以為我們願意相信嗎!不是親眼所見,親耳聽到他們的對話,我們自己都不敢想像!但事實就是事實,不承認也不行!問題是如何善後,如何應付這一件事情!」楊一是果斷的,也比較實在,所以也不再糾纏長士青的所作所為。
「楊兄弟說的雖然很有道理,而且我也相信你們見到和聽到的事都肯定令人匪夷所思,所以才會這樣驚慌失措,以至於對兄弟我的目的和居心都開始懷疑起來。我想告訴大家的是,有些事情、有的時候不僅耳聽為虛,而且眼見也未必為實。所以我勸大家還是要稍安勿燥,仔細考慮一下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更不能輕舉妄動,匆忙作出結論!老實說,我一開始之所以沒有告訴你我的想法,也不想隨便猜測,主要就是怕你們沉不住氣,搞出什麼亂子來。你們想想看,如果沒有真憑實據僅憑我一面之詞,你們能相信嗎?即使現在你們親眼目睹,親耳所聞了,你們不是也還在懷疑這件事情的真實性嗎?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大家都不願意看到這一結果。如果萬一真的冤枉了你們的兄弟,那我更豈不成了千秋罪人!我之所以一再強調的大局就是不想讓你們匆忙做出任何結論,更不要輕易相信什麼事情!」
要想他們不再懷疑自己,自己首先要假裝站在被懷疑的方臘一方,甚至不斷試圖替方臘洗脫罪名,這是長士青反擊的最好手段和策略。
「長兄弟是在懷疑我們兄弟幾個的智力和能力吧!如果連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都不能相信,而且還是我們六個人的呢!」晁天霸果然沉不住氣了。
「晁兄弟這話說得好像我是有意要與你們做對似的!在下可不敢把老兄幾個當成傻子,再說了傻子也不可能成為摩尼教的左右光明使和四大護教法王不是!問題是有些東西是不是真假並不重要,真假說到底不過是人們加給一件事情和東西的一個評判而已,關鍵是看它是對大局是否有利?這才是常人口中說的真作假時真也假,假作真時假亦真!諸位都是成大事的人,也有足夠的聰明才智,很多話我就不用多說了吧!」
長士青明白,現在這些傢伙可都正在搖擺不定呢,自己如果得理不饒人,直接站在了方臘的對立面,反倒是適得其反。相反,自己拼命維護方臘的利益和地位才有可能讓他們從心裏臣服。
「長兄弟說得也太是輕鬆,這件事如果就這樣不聞不問,如何能對得起殷老教主的在天之靈!又還有何江湖正義!我摩尼教還靠什麼團結教眾,萬眾一心!」呂蒙顯然不贊同長士青的說法。
「其實這件事情不僅你們難以接受和不相信,連我都不相信,也不願意相信。你們一直指責我事先沒有告訴你我的猜測,現在應該明白了吧?再說了,即使真的像你們說的那樣,與慕容博會面的人就是你們的方代教主,也說明不了他就是百分之百的內奸。因為一是他根本就沒有必要這樣做,既無動機,也無實際動作的直接證據!再說了,等我們見到方代教主,聽他一解釋,說不定這還是個天大的誤會呢!更說不定這是方代教主的特意安排,他這樣做是為了擒獲慕容復,在為老教主報仇呢!」
長士青在設想着方臘的各種說辭和辯解理由,免得到時這些傢伙再被方臘的巧言令色給欺騙了。只是這樣說着說着,自己對這一問題的解決方案也慢慢成形了。
「什麼精心設計和報仇,我看叫殺人滅口還差不多!只是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我們幾個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裏,而且長兄弟手中還有那個什麼衛副總管。只是長兄弟剛才的話倒是讓兄弟們越來越不明白了!你的言談語止實在有點反常,也不符合長兄弟的一貫標榜的正義和原則。既然內奸暴露出來了,我們又不追究,那長兄弟何苦要費盡心機幫助我們搞清真相!其實說到動機,我們兄弟的心裏可都給明鏡似地!不就是因為方代教主對我教不得加入官府,不得做官的原則持反對態度嗎?不就是因為他等不及了想早日轟轟烈烈地大幹一場嗎?」晁天霸又開始表態了,不僅不同意長士青的看法,而且顯然也不想隱瞞自己的觀點。
「晁兄弟的解釋讓我明白了我心中的最大疑惑。不過,晁兄弟還是沒有明白我召集你們來的真正一個原因。我這樣做一是想未雨綢繆,讓各位兄弟心裏有數,免得被這個內奸玩弄於鼓掌而不自知,最後死無葬身之地!同時更想說服大家以大局為重。老實說,我一開始聽到你們口中的這個消息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是越想越冷靜,越想越感到這件事情需要從長計議。大家記得堯舜禪讓嗎?記得玄武門事變嗎?我們畢竟不單單是行走江湖,既然要為民請命,為了拯救萬民蒼生,那麼看問題除了江湖道義和看事件本身外,還必須看它的結果,還必須考慮到大局。如果不是李世民,大唐盛世能不能出現就成了問題。你們自己比我清楚,方代教主的為人和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他一直是實際上的教主。如果僅僅是因為政見不同而採取的這一措施,如果他不會再作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更不會再殘害教中兄弟,特別是能夠帶領摩尼教為民請命,我看這件事你們不如就如了他得意,讓他繼續做這個教主,帶領大家即完成未經事業!大家想一想,如果這個時候把這件事情捅出來,摩尼教一定會大亂,甚至有可能一蹶不振,而這正是我們都不願意看到的,對不對?」
長士青的這番說辭恐怕誰也沒有想到,尤其是對長士青心懷疑慮的婁敏忠和祖士遠,外加鄔福他們三個。在他們看來,長士青處心積慮安排了這一場好戲,根本目的就是想把方臘徹底搞臭,然後趁機登上教主寶座,他先前一切推辭都不過是欲擒故縱的手段罷了。現在,長士青的這一表現讓大家真的感到了手足無措,甚至都不知道這到底是真是假。
「長兄弟能有這種態度我們大家都感到非常欣慰!所以我們就更不能讓方臘那個不忠不義、陰險狡詐傢伙繼續做我們的教主了,因為我們有長兄弟這個現成的人選!」楊一的正直和坦蕩再次表現了出來。
「謝謝兄弟們的信任。但這件事情這樣解決決不是上策!不要說我們還沒有與方代教主對質,也許他會有很多說辭和解釋,也許他根本就是在演苦肉計,目的是算計慕容博!我的意見是這件事情咱們就到此為止,只需小心在意就是。只要他以後不動手清除異己,尤其是不動你們老哥幾個,只要他以摩尼教的大業為重,他當教主就讓他繼續當!到是各位兄弟為了你們自身的安全計,為了摩尼教的大局計,一定要忘記今天發生的一切,對誰都不能透露半點,更不得有任何輕舉妄動,也不要談及咱們兄弟之間的友誼,更不能說出咱們結拜的事情。那封密信的事也要守口如瓶,以免方代教主心存懷疑,最終對你們幾位不利。同樣,除非方代教主對你們先動手,切不可再言換教主的話,更不能再提老教主的遺言什麼的!算我求大家了!咱們兄弟之間,我絕不說假話!」
長士青在知道自己的目的就要達到了,所以開始發誓賭咒。
「長兄弟大仁大義真讓我們大家感動!我們兄弟什麼多餘的都不想再說了。還是原來那句話,我們一切都聽長兄弟的,但有差遣,萬死不辭!只是怕就怕方臘真的算計了慕容博那個老匹夫,然後名正言順地成了正式的教主,加上他在教內的威望和嫡系,我們再想反盤就難了!」這是婁敏忠在分析了,這個傢伙老謀深算,說的也是實情。
「這一點兄弟們不用太擔心。慕容博是什麼人!想對付他談何容易?我可以告訴諸位,這老傢伙論武功天下沒有幾個人能勝得了他,論才智和陰險更絕不在你們方代教主之下!他們兩個鬥智可謂是半斤八兩,棋逢對手,方臘要想算計和擒住他恐怕比登天還難。所以大家放心,方臘這個教主暫時還只能是代理的,要想成為真正的教主還得等一段時間,大家也有的是時間觀察他。」長士青當然要讓大家放下心來,不管是與公與私,對方臘都得防範着點。
「長兄弟有所不知!方臘剛才肯定用了我教最厲害的麻藥麻翻駱駝。即使他本事再大,內力再強,半個時辰後也會暈倒而束手就擒!所以慕容博那個老匹夫肯定逃脫不了!」祖士遠接着補充道。
「兄弟們一定要相信我的話,慕容博絕對沒有那麼好對付。我估計他要麼根本就沒有喝下那杯茶,又或者喝完後馬上就吐了出去,不然他也就不會像大家說的那樣喝完茶後立即就跑掉了!所以我說即使你們的麻翻駱駝對他也未必有用!反正這件事情馬上就水落石出了,你們大家現在趕快去會和你們的方代教主,一切自然就會真相大白不是!」
事到如今,長士青當然不能告訴他們真的慕容博根本就沒有來、而且也不會來的這一事實,誰知道這老小子現在躲在哪裏呢!但也不願意他們再多擔心。所以才編造了這個善意的謊言,既讓大家安心一些,也讓方臘知道還有慕容博這個定時炸彈,以後行事有所顧忌。
今天的事情真是太過勞神,費心費力不說,還口乾舌燥地對着六個傢伙進行了勸說和解釋。好歹最後的效果還不錯,不禁打消了他們因為長士青對他們的隱瞞所產生的不快,而且更在他們心裏樹立了一個大公無私,值得深交的形象,這也算是不虛此行吧!考慮到方臘還在追蹤慕容博呢!眾人也不想弄出大的動靜,所以喝了兩碗齊心酒後就匆匆離開了登月樓各奔東西了。
婁敏忠他們自然是趕回禪智寺等方臘的消息去了,而長士青則是返回揚州的逍遙客棧。老婆們都在那裏等着呢,現在大事已了,該是好好放鬆一下的時候了。
一夜大戰,長士青可謂是使盡了渾身解數才將跟來的姐妹幾個都一一打發得滿足了,自己自然也感到了相當的疲憊,這不已經日上三竿了還沒有睡醒呢!如果是在家裏,他自然會適可而止,輪流坐莊,現在一起出來了,總不能厚此薄彼,所以才有這又一次的瘋狂。
「阿哥快起來了!我們都用完了早飯,大家都等你出去玩呢!你可好,功也不練了,坐也不打了,懶在被窩裏不起來了!」是梅、蘭、竹、菊四個丫頭嘰嘰喳喳在床前抱怨着,四雙小手還在不停地騷擾。
「你們四個真是忘恩負義,為夫還不是因為昨夜要全照顧到你們才累得虛脫了,多睡一會都不讓,真是壞透了!」長士青伸了個懶腰,一面抱怨一面坐了起來。
「士青這可不能怪我們姐妹!你自己要娶這麼多女人的,那就不能訴苦!再說了,自己一瘋起來就不知道節制,在我們身上把力氣都出盡了,現在反過來抱怨我們。下次可不准這樣了,細水長流的道理都不知道咋的!」聽聲音是王夫人在答話,小梁太后也在旁邊發出贊同的聲音。她們幾個大一點的女人相對來說要善解人意的多。不像那些年輕的丫頭,只知道晚上在床上瘋起來沒個頭,從不知道心疼自己的男人。
「長兄弟起來了嗎?有客人來訪!」
門外是梁巴佬在叫喚。自從林沖他們三個被長士青派往山東自治區域後,跟班就只剩下了梁巴佬和黑鐵頭兩個人了。所以迎來送往也都是他們兩個在打點處理。
「什麼人這個時候找到這裏來了?難道又有什麼變故!」長士青有點掃興地嘟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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