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康眨了下眼睛,揉了揉耳朵,驚詫地看着典寢令清安,「你再說一遍,夫人想上什麼奏表?」
王宴和道祐、康勝也一臉茫然,只聽過正妻忌諱貴妾的,這種幫妾室要權力的,頭一回見,也是頭一回聽說。上古那些賢德女子,也就這樣了吧?難道還想效仿羲和、常羲、娥皇不成!
清安低聲說道:「夫人認為兩位孺人應當有留宿權。」
謝康嘴角抽了抽,怕真珠會覺得被冷落,每晚子時最遲丑時,都會回正院……上一世大佬們的共識,外面怎麼玩,無所謂,家裏老婆必須照顧好,不是出差的時候,絕不夜不歸宿。當然,不是什麼鶼鰈情深,主要是離婚成本太高。
自己回正院,不是因為離婚成本太高,只是不想她黯然神傷。結果一片真心餵了狗。淡淡地說道:「告訴夫人,以後不是她的時間,孤不會再去正院打擾,奏表,退還給她。至於正妻的時間,符合規矩就行。」
王宴輕聲說道:「第下……」
謝康擺了下手,打斷王宴的話,淡淡地說道:「平叔,青溪草堂的事情,你們幾個商議便好。靈山那裏,應該已經知道彌多和伽羅都不會回去。今日孤要看右孺人跳舞。」
王宴、道祐和康勝輕聲應道:「諾。」起身離開主院。
道祐有些擔憂地說道:「平叔,第下這是?」
「夫人做的過界了。」王宴淡淡地說道,「這奏表一上,第下成了什麼人?某會去和弘先打聲招呼,後院的事,我們保持沉默最好。」
康勝對王宴是真的佩服得五體投地,在書房一副要言諫的樣子,現在卻如此淡然,果然寧門要學的東西還很多。
道祐卻在想靈山之事,「平叔,靈山那裏會有什麼異動,你能猜測一二嗎?」
王宴看了眼道祐,為什麼都這麼……單純呢?一步邁到三潭印月知至樓書房。道祐和康勝跟着一起落座在書房的矮榻上。
王宴取出尺牘來,以指代筆寫道:知至樓書房,事關靈山
鄭洪、謝詢、白米(金蟬)、元悟空、鄧慶之、盧浦和謝暄先後來到知至樓書房。
待眾人坐好之後,王宴看向小猴子元悟空,輕聲問道:「悟空,靈山生死境有幾人,你可知曉?」
小猴子想了想,傳音道:【平叔半聖,生死境後期有十位,中期十八位,初期三十六位。】
王宴抬起手來揉了揉眉心,這就是靈山的底蘊,若不是他們幾個突然頓悟,沒有九鼎壓制,九州大陸完全無法與靈山相抗衡。
「靈山應該已知道彌多菩提不會回去,不可能沒有後手。」王宴輕聲說道,「原來有傳言十大弟子便是佛陀的十大法相,就算離開的這四個不算,一個大智慧法相,就有可能讓靈山僧眾頓悟。」
鄭洪沉吟片刻,說道:「某這就回去上奏表,告知陛下樓觀台將立三清法像。」
「不只是告知陛下,各大道觀均須告知,從此大宋道觀只尊三清,道尊只是道德天尊的化身。」王宴輕扣案幾,說道。
謝詢想到各門閥世家的情況,輕聲說道:「最好的辦法是讓陛下制詔,道門封三清為正統,佛門奉大乘佛法為正統。」
「善,此言大善!」王宴以拳擊掌,笑道,「某也上奏表,讓陛下為儒門封聖。」
鄧慶之、康勝和盧浦保持沉默,兵寧法三門,封聖……不現實。
白貓金蟬下意識地用爪子洗了下臉……半路停下來,放下爪子說道:「最好迦葉、阿難能封菩薩,這些年在九州大陸,我發現皇帝的詔令,會有天地氣運跟隨。最明顯的例子,就是那位董半聖,他雖然離去,儒門的氣運卻依然綿長。」
幾人面面相覷,這裏面的可操作空間……很大。
鄧慶之豹眼半眯,笑道:「某和叔時去瀛州逛逛一圈,也去高麗轉轉,給承明帝的贖金添些堵。」
一貓一猴茫然地看着鄧弘先,這事和靈山之事,有什麼關係?
……
主院,與誰同坐軒
右孺人李阿五默默陪在謝康身邊,看他釣魚。湖裏的荷花只有零星幾朵,蓮蓬居多。阿爹他們很快便也會搬來建康城,這裏的繁華,讓昌州顯得像莽漢,還是粗衣布衫的莽漢。
阿爹說,進國師府比進宮好,女人沒那麼多,國師又是體弱多病的身子。清閒度日,比什麼都好。進來確實不錯,那些美食和衫裙是昌州所沒有的,就是太過精緻。精緻得讓自己不知所措……還是更喜歡昌州,可以出去騎着馬,在草原上奔騰。
謝康提起魚竿來,原來沒有旁人的時候,還是可以釣上魚來的。現在半個時辰過去,連條小魚都沒釣到。人生的悲喜,從不會按自己意願來。
也許半夜回到正院,對於真珠來說,只是打擾她休息。甚至會覺得難受,身為嫡女的驕傲,無法忍受……也不對,那些送進宮裏的嫡女,沒有升到三夫人的位置,一樣是無法在太極西堂過夜的。
終究是不喜歡,一直都是剃頭挑子一頭熱的感情。想當舔狗,也是需要技術的,不是撒幣就行。看着湖裏游來游去的魚,哀悼一下失敗的初戀……忘了是誰說的,初戀就是用來失去的。
謝康放下魚竿,轉頭看向李阿五,問道:「右孺人對這裏可還習慣?有什麼不適應的,儘管和六典說,不用有所顧忌。」
住在西北的人,來到六朝古都,不適應很正常。氣候吃食都不一樣,語言也是有差別的,雖然都說官話,口音還是有差別的。
「很好,比昌州繁華,也更精緻。」李阿五笑得很溫婉,柔聲說道,「第下可能不知道,這裏的細紗,在昌州,只有阿爹和阿母才能用。若是誰被賞賜半匹,那是可以炫耀一年的事情。」
謝康很理解地笑了笑,就像上一世那些小姑娘買到大牌限量包一樣,可以連拍九宮格,發到朋友圈去炫耀一大圈。會這麼了解,是因為師妹兼助理,經常這麼做。輕聲說道:「習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