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失,衛生間內安靜無聲,仿若顧淵徹底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足足八分鐘,顧淵的身影突然出現,嘴巴微張着,吐息頗為劇烈。
隱約看到脖子上有一些青筋暴起。
他打開水龍頭,放了半盆水,把臉埋進去。
半分鐘後才抬頭,顧淵看着鏡子中的自己,臉色呈現出不太正常的蒼白,雙眼之中有着不少血絲。
看了一眼手機的時間,除去扎入冷水中的時間,他剛才消失了大概八分鐘。
這是顧淵目前的極限了——同時使用兩件詛咒靈物,他可以忍受的上限就是八分鐘。
只使用一樣的話,可能會長一些,但也長不了太久。
在這八分鐘內,別人將看不到顧淵,難以聽到他發出的聲音,難以嗅到他的味道,同時也很難感知到顧淵的存在。
但可以觸碰到顧淵——如果能找到顧淵所在的話。
最後的感知不到尤為重要。
何為感知?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你沒有看到某人,但某人一直死死盯着你,你多少會感覺到他的視線。
這是普通人。
而覺醒者的感知尤為敏銳,是他們對付鬼怪的重要依仗之一。
鬼怪出的時間很多時候都是晚上,經常黑上黑,形成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
這個時候眼睛是靠不住的,夜視儀也難以發揮作用。
覺醒者依賴的便是感知。
如果沒有隔斷之戒隔斷感知,就算有十字隱匿者的隱形,也大概率會被找到。
無論對手是覺醒者,還是鬼怪。
十字隱匿者、隔斷之戒的疊加,才可以真正做到「遁入陰影」,難以被發現。
「除了頭疼外,還好餓。代價不算大,但很難受。」顧淵稍微晃了晃腦袋,就感覺到一陣疼痛襲來。
頭疼和飢餓不斷疊加,到最後難以承受停止使用。
就算顧淵不再使用兩件靈物,後遺症「幻痛」也需要一些時間才會消失。
好在現在也到晚飯時間,可以去吃飯了。
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顧淵離開家中。
在顧淵吃飯的時候。
另一邊,第三區的醫院,一間單人病房中,一位女醫生給鐮鼬做了一些簡單的檢查。
「沒什麼大礙。」檢查完後醫生說道,「其實今天已經可以出院了。」
「怎麼會沒大礙?她的鼻子都紅了。」旁邊的奈良佛說道。
醫生臉色無奈,要是她來得晚一點,鼻子的紅都要退了。
「沒事了。想要出院的話,來辦出院手續。有需要就按鈴。」沒有和這位女兒奴糾纏這些有的沒的,丟下這一句,醫生轉身離開。
這醫院是東京城的第一醫院,由幾個大人物合資建立,從醫生的醫術到各項服務,都是東京城最好的。
收費也是最高的。
以奈良佛的收入,住得起,但也只是住得起。
而且住了一段時間,家底都被掏了大半,馬上要住不起了。
為了自己女兒,奈良佛的確不惜一切。
「爸,我沒事了。」鐮鼬身子藏在被褥中,只露出一個腦袋。
「不行,萬一留下什麼後遺症怎麼辦?明天一定要做一次全面檢查。」奈良佛說道,神色有些激動。
可以看出來,他對女兒的疼愛超越了正常的範圍,已經有些扭曲。
顧淵說鐮鼬不正常,說不定原因在此。
一個不正常的老爹,怎麼會養出正常的女兒?
「知道了。」鐮鼬沒有和奈良佛爭辯,而是說道,「你送給我的東西,被人搶走了,我要拿回來。」
對連什麼作用都未必清楚的紅玫瑰念念不忘。
「放心,爸爸我肯定給你拿回來,還會讓那小子付出代價!」奈良佛斬釘截鐵。
「我出院就要。」鐮鼬說道。
「好,好。」奈良佛寵溺無比,「快休息吧。醫生說你要保證足夠的休息,今天你偷跑出去,沒睡滿十二個小時,肯定不行。
「出院後會有懲罰,知道嗎?」
鐮鼬沒有說話,只是閉上了眼睛。
「很好,睡吧。」奈良佛在床邊坐下,似乎要伸手撥開女兒的頭髮。
這個時候,清脆的門鈴聲響起。
鐮鼬稍微動了動。
奈良佛臉色一變,被怒火填滿,立刻站起來走出去,關上門,對着按門鈴之人低吼咆哮:「你在幹什麼?不知道現在是我女兒的休息時間嗎?」
門外守着的一個第七隊隊員苦着臉。
其實奈良佛是一個好隊長,任務時候衝鋒在前,也會殿後,雖然不會制定什麼作戰計劃,但有其他人代替。
從來不會壓榨下屬,實力又強,大家對他都心悅誠服。
要說毛病的話,就是摳門和女兒奴。
這和隊員其實沒什麼關係,生活歸生活,工作歸工作。
可是當鐮鼬加入到小隊後,情況就變得不同了。
上個任務,鐮鼬任性妄為,自己受傷不說還害得兩個隊員重傷,其中一人後遺症嚴重,幾乎成為殘廢。
隊員們也是心有戚戚。
商量着什麼時候和隊長說一說,讓他女兒當個在家公主不好嗎?非要出逃?
「隊長,有人找你。」
那被奈良佛要求看護的隊員低聲說道。
「誰?」奈良佛壓下怒意。
「第六隊的副隊長,狂火。」隊員示意了一下走廊盡頭。
那裏站着一個一頭紅髮,一臉囂張的男子。
奈良佛走過去,低頭看向狂火:「什麼事情?」
「聽說你和無常起衝突了?」狂火嘴巴里叼着一根煙,似笑非笑。
但沒有點燃,不是因為他素質好。
而是這個醫院的大佬太多,狂火也怕招惹到不該招惹的人。
他剛剛被自己乾爹教訓沒多久,是需要低調的時候。
「無常?是又怎麼樣?」奈良佛態度不算好。
「剛好,我也和他有仇。」狂火說道,「不如我們一起弄死他。」
「不必了。」奈良佛冷冰冰的拒絕。
「怎麼,你打算上武士台?」狂火嗤笑一聲。
「不行?」
「行,當然行。」狂火湊近奈良佛,「不過你真的以為自己吃定無常了?」
奈良佛沒說話。
「我和無常交過手。」狂火盯着奈良佛,語氣發狠道,「不妨告訴你,我未必是他的對手,你也奈何不了他!
「上武士台,最好的結果是他死你廢,相信我,無常有這個實力。」
「他不是新人?」奈良佛問道。
「剛加入鬼滅部的新人而已,絕對不是覺醒者新人。」
「我聽說他才三級。」奈良佛道,從原則上來說,覺醒者的等級相對保密。
所以只是聽說。
「呵,強的覺醒者,還做不到壓制自己的能值?」狂火不屑一顧。
「你想要做什麼?」奈良佛問道。
「我現在不好動。」狂火實話實說,「但我有個計劃……」
聽完狂火的計劃,奈良佛沒有表示贊同,也沒有反對,只是說道:「我會考慮的。」
「儘快考慮吧,時間不多。」狂火說道。
他轉身離開。
奈良佛也回到病房中。
接下來的兩天,風平浪靜,奈良佛暫時沒有找顧淵的麻煩,天邪等人也安靜地躺在醫院,對自己怎麼受傷的事情隻字不提。
只說遇到了一些意外。
在城外受傷是很正常的事情,鬼滅部的糾察隊也不會多加理會。
顧淵則是從千葉那裏拿到了奈良佛和鐮鼬的資料。
奈良佛是土生土長的東京城人,二十多歲的時候成為覺醒者,後加入鬼滅部。
一路中規中矩。
真正崛起,大概是在十年前,奈良佛的妻子死於鬼怪,只留下一個女兒。
奈良佛突破四級,一路向前,走到今天的位置。
成為最強三小隊的隊長之一。
整個經歷說普通挺普通的,沒有什麼值得注意側目的地方——比如在城外奇遇之類的。
說非凡也挺非凡的。
於覺醒者而言,只要踏入了這個超凡領域,除非死了,否則的話,二級肯定沒問題。
三級覺醒者,只要勤勤勉勉,也能夠達到。
但四級就不行了,三級到四級覺醒者之間存在門檻,不是光靠勤勉就可以達成的。
要麼是具有天賦之人,要麼,多少要經歷一些巨大的變故。
奈良佛因為妻子的死亡,跨過門檻,成為四級覺醒者,也算是比較特殊的經歷了。
但總體來說,奈良佛沒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
而且他強身系覺醒者,沒有什麼花里胡哨的能力,沒有需要針對的地方。
要說弱點,有,就是他的女兒。
再看鐮鼬的,出生於覺醒者的家庭,家境優渥,衣食無憂。
八歲那年母親死於鬼怪之手,從此和父親相依為命。
一路讀書,初中時候成績優異,考上全日制文化高中,按照正常軌跡,應該能上大學。
不過在上高中後不到兩個月就直接退學了。
鐮鼬從此基本消失在大眾的視野中,只出現在奈良佛的口中,以及第七隊隊員少數幾次的碰面。
之後,鐮鼬再出現在大眾視野的時候,就是加入鬼滅部了。
她什麼時候成為覺醒者的,並不清楚。
鐮鼬和顧淵一樣,都屬於有人欽定,直接加入到鬼滅部小隊的人。
沒有經過正常流程的訓練。
只是兩者加入後的表現差別巨大。
顧淵加入後順利完成了一次任務,自己接了三個任務,完成兩個。一個還在審核,沒出結果。
鐮鼬則是導致自己以及兩個隊員重傷,如果不是奈良佛雙重意義上夠猛,後果還要更加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