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皇城廢墟里,神魂繼續的在飄蕩,按照地圖上標示的路線,遊蕩到第十座大殿所在的地方。
這是一座黑色的大殿,任何的光線傾瀉在上面,都是照出一片的黑暗,似乎是一座不存在的虛影,光亮難以在上面駐留。
神魂沿着那座黑色大殿,在遊走一圈以後,卻是始終無法走進那一片黑暗,似乎是有着無形的障礙阻擋在前,根本就是沒有辦法進去,不得不頹然的放棄。
神魂只是微微的發怔,便就踏上尋找第十一座大殿的路上,這是地圖上面最後一座大殿,這是一個必須完成的任務,似乎只要尋到以後,便就不會再有任何的遺憾。
而此同時,在雲州清河郡的邙山,無極峰的山門以內。
那些在主持陣法的弟子,都是神色一片的悽然,不要命般的催動着五行歸元陣,而在他們的心裏,卻已漸漸的失去希望,困龍陣法已經沒有多長的時間,無極門怕是真的要在劫難逃。
雷萬山的精神有些恍惚,望着在四周那些熟悉的面孔,他在心裏深深的長嘆一口氣,無極門的輝煌剛剛起步,難道卻要在這時候結束麼?自己這般的沒有用處,實在是愧對掌門師兄。
正在他們心生絕望時,忽然有一位弟子手指天空,驚呼一聲道:「那是什麼?」
在場的弟子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神色卻在瞬間呆滯,卻見在黯淡的雲層里,四面陣旗在萬丈高空獵獵招展,而在陣旗的正下方,隱約有着四道人影盤膝靜坐,那令人不敢直視的磅礴威壓,仿佛是屹立雲端的四座高山。
「是陣旗?那升仙門掌門天羽真君,以及東木真君三位長老,他們在聯手佈陣。」
這一句驚喜的高呼聲尚且未落,天空裏陣旗驀然間招展,在裏面傳出一道滄桑的聲音,
「天地布羅網,四象隱殺機,鎖靈困肉身,道法消自然,四象鎖靈陣,封陣鎖靈!」
在那聲音落下的瞬間,空氣瘋狂的扭曲起來,恐怖的勁風自天際間席捲而下,一股無可匹敵的壓力平地而生,那種力量莫名無可抵擋,像是可以鎮壓任何的生靈。
剎那間,在五行歸元陣內,陰屍冢兩位金丹真君如同被鑄造在一座鐵山里,不但肉身難以動彈半分,而且渾身的靈力似乎被鎖住,金丹運轉陡然間異乎艱難,而且更加讓人驚駭欲絕的是,丹田仿佛是被打開一道缺口,法力不受控制般的往外流逝。
「不好,老夫的法力開始消減?這是怎麼一回事?」
黑袍老者感應着丹田法力的飛轉流逝,臉色在瞬間難看到極點,不由的急聲驚呼起來。
「鎖靈困肉身,道法消自然,這是四象鎖靈陣,是無極門請來的援兵。」
那慘白臉的青年仰望頭頂,目光似乎能穿透蒼穹,臉色難看的說道:「不好,在這四位修士里,居然有一位金丹後期的真君,今日的事情怕是難以善了。」
「什麼?金丹後期?這無極門居然有這樣的幫手?老夫這次是陰溝裏翻船,我們先破陣要緊。」
黑袍老者驚駭欲絕到極點,只覺得丹田法力瘋狂的流逝,而且那枚金丹在瞬間黯然失色,甚至是搖搖欲墜,似乎有着一種跌落境界的感覺。原本在困龍陣法的作用里,他就已經跌落至金丹初期,若是再被跌落一層的修為,怕是要金丹直接碎裂,就此性命都無法保全。
那黑袍老者拼命般在納寶囊一拍,吞掉上百枚的補充元氣的靈丹,以此彌補丹田裏損失的元氣,此時像是在溺水裏掙扎,什麼都是顧不得的。
只是黑袍老者有丹藥補充,在片刻間支撐一時,但是那青袍陰屍卻是難以的保全,原本就已經被困龍池消減至四階,在四象鎖靈陣的威能下,在瞬間跌落在三階境界。
陰屍的智力畢竟是有限,不知道去意守丹田,想辦法的穩住元氣,反而在陣法的壓力下狂躁起來,不要命的運轉煞丹去掙扎,如此元氣的損失則更加的快速。
那青袍陰屍面容有些猙獰,強行的運轉煞丹,全力的朝虛空打出一道手印,可那足有震斷山脈的一道手印,卻在沒有生出半點的風聲,仿佛是石沉大海般。
青袍陰屍似乎激怒一樣,忽然張嘴吐出煞丹,不要命般朝着四周擊去,顯然是想破開虛空的禁錮,強行將四象鎖靈陣打開。
在煞丹擊出的瞬間,虛空輕微的震動起來,但是在片刻間歸於沉寂,而那煞丹卻以超乎尋常的速度黯然失色,當在失去最後一絲光芒時,寸寸的碎裂開來,化為一陣磅礴的靈氣,瞬間消散在虛空裏。
在此同時,青袍陰屍全身炸裂開來,居然被那股壓力硬生生的壓的粉碎,血肉化為齏粉消散一空,說不出的詭異恐怖。
「什麼?可惡啊!還老夫的陰屍!」
黑袍老者發出一聲不甘的嘶吼,他歷經十年的辛苦祭煉,終於煉製出一具六階的陰屍,沒有想到居然被毀在這裏,十年的辛苦毀於一旦,只覺得是心裏有些意氣蕭索。
這一個念頭在心裏生起,似乎信念在瞬間動搖,他噴吐出一口鮮血,在陣法那磅礴無比的壓力下,渾身皮肉陡然間炸裂,精血瘋狂的溢出,那黯淡的金丹破開丹田,寸寸碎裂在空氣當中。
當年在大興城,這座四象鎖靈陣就威力不凡,今日東木真君已是金丹後期,陣法的威能更是提高數籌,已無限的接近金丹大圓滿,在品階上足以高出五行歸元陣一階。
但是那黑袍老者,原本是金丹中期修為,但是在困龍池的作用下,被暫時消減至金丹初期,在此消彼長的情況下,根本就是抵擋不住,不到一個呼吸的功夫,便就被硬生生的壓死當場。
「師傅,師傅,怎會如此?」
那慘白臉的青年在旁目睹,發出一聲悲泣的嘶吼聲,這位黑袍老者雖然總在利用自己,未必是在真心相待,但畢竟是自己的師傅,而且當年若非是他援手相救,自己怕早已是魂歸地府,此生沒有任何報仇的機會。
慘白臉的青年只覺心中悲憤不已,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渾身的精血像是被剝離大半以上,金丹在猛然間的一顫,居然跌落在金丹初期的境界。
此時形勢逆轉,雷萬山在山門內瞧得真切,蒼白臉頰上湧現狂喜的神色,厲聲的怒吼道:「無極門弟子,立即施法結陣,成敗在此一舉。」
陸遺風支撐住搖搖欲墜的身體,手指艱澀的掐出一組法決,在手心翻轉摸出一道陣盤,他噴吐一口鮮血在上面,咬牙嘶吼一聲:「殺!」
在場所有的弟子,瘋狂的壓榨丹田的法力,打出一道道凌厲的法決,如同萬道光芒傾瀉而下,全然的落在五行歸元陣里。
那一座陣法被強行的催動,凌厲的殺機充斥在其中,無數的寶刀寶劍似箭般破開雲霧,像是鋪天蓋地的蝗蟲一樣,在四面八方瘋狂的傾瀉而下,將陣法的任何空間都完全淹沒。
慘白臉的青年神色大變,他現在已經是金丹初期,被四象鎖靈陣硬生生的壓住,根本就是不能動彈半分,而且更不敢的妄自動用法力,否則立即跌落在築基期,那就再無任何翻身可能。
他望着破空而至的無數凌厲刀劍,仿佛是看到自己被千刀萬剮的景象,發出一道凌厲的叫聲。
「宛清啊!宛清,立即救我!」
這一道聲音傳到山門外,左邊的那具黑色銅棺立即炸開,裏面有一道紅色的人影破空而出,如同利劍一般穿透在山門當中。
五行歸元陣固若金湯,金丹後期的修士若是硬闖,都要頗費上一些手段,但是在那道紅色影子的衝擊下,卻像是捅破一層薄薄的紙一樣,輕而易舉的便就穿透進去。
「轟!」的一聲巨響,山門在轟然間炸開,五行歸元陣碎裂如潮,狂暴的力量如同漣漪一般,沿着大地朝着四周擴散,地面寸寸的崩裂而開。
「哇!」
雷萬山等主持陣法的弟子,當即被震的離地而飛,像是在狂風裏的敗絮一樣,被席捲在百丈開外的地上,橫七豎八的跌落在一地,慘叫悶哼聲此起披伏,都是元氣大傷,有些都已氣若遊絲。
那道紅色的影子破開山門,飄然的擋在那慘白臉青年的跟前,長袖在空中輕輕抹過,像是擦拭桌子上的灰塵似的,全然的沒有半點的力道,但是漫天遍野的凌厲刀劍,卻仿佛被那力量一震,居然全部在虛空裏碎裂成為烏有。
那紅色影子靜靜的屹立在前,陽光傾瀉般的灑落在身上,卻是一具面容清秀的美艷女屍,頭戴鳳冠,肩着霞披,渾身披着一件大紅吉祥繡花袍服,全然是一副新娘子的打扮。
這時候,四周的虛空一震,像是某種桎梏倏然而開,天地靈氣充斥而來,像是失去的力量回歸原位,顯然已經到一個時辰,困龍池已經全然沒有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