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着着冰冷而鋒利的刀刃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陳耀立刻感到死亡的陰影籠罩全身,只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剛抬起頭就看到女人冰冷的目光冷冷的凝視着自己。
結結巴巴的說道:「女……女俠……你……你別誤會,我不是壞人啊!」
「姐……您誤會這位大哥了。」
原本趴在女人懷裏的少女也回過神來,趕緊攔住了她的姐姐,解釋道:「這位大哥只是幫你處理了你的傷口,還給你餵了幾顆藥,你的高燒這才退下來,他可是您的救命恩人啊!」
年輕女人原本就是習武之人,當然可以感受到自己原本沉重難受的症狀減輕了許多,整個人也輕鬆了不少,她冷冷的問陳耀:「是你給我的傷口換的藥,也是你給我餵的藥?」
陳耀點點頭:「是的,你的傷口發了炎,引起了高燒,如果不儘快治療,恐怕會危及生命的。」
雖然不是醫生,但對於一般的常識陳耀還是知道的,而且在來之前他也在銀戒里備下了一些食物和常用藥品。
今天上午,女人強撐着殺死了兩名追殺而來的恆盛商行的打手後又重新昏迷了過去,陳耀也不敢怠慢,搜了兩名打手的屍體後便和少女合力將她抬到了附近一處隱秘的山坡後面,陳耀從銀戒里取出了醫用酒精和紗布將少婦的傷口重新包紮,又餵了她兩粒阿莫西林膠囊和布洛芬,來自現代的藥物對於明朝時空從未接觸過抗生素的人來說有奇效,短短几個小時她的高燒就退了。
這名女子雖然依舊面無表情,但心裏卻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
她雖然不是大夫,但也很清楚,由於刀槍傷而引起的傷口炎症在這個時代幾乎沒有太好的辦法,只能全憑身體硬挺,運氣好的就能挺過去,運氣不好的只能等死了,一般來說能挺過來的人十個能有一個就不錯了。
這幾天自己由於傷口發炎引起了高燒後整個人都變得昏昏沉沉,她自己心裏有數,這一次她恐怕是挺不過去了,在強撐着用最後的體力擊殺了兩名試圖對自己姐妹不力的歹徒後,便再也撐不住徹底昏迷了過去,沒想到原本以為此番必死的她居然被這名看起來衣衫襤褸的年輕人給救了回來,莫非這是一位妙醫聖手不成?
不管任何時代,人們對於治病救人的醫生總是天生抱有敬意的。
臉色緩和了許多的女人重新打量了一下陳耀,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何會被人追殺?」
「我?」
陳耀苦笑一聲。
「我只是一名做買賣的小商人而已。」
陳耀將自己到恆盛商行賣東西,不料卻被恆盛商行的人勾結官府給抓了起來逼問製作胰子秘方的事情說了出來,最後他感慨道:「我原本以為不過是區區一塊胰子而已,應該不會引來別人的垂涎,沒曾想恆盛商行的人居然如此不要臉。」
「不要臉?」女子輕哼了一聲,「你不過是賣給恆盛商行一百塊胰子就賺了五十兩銀子,可你知不知道他們一轉手至少能能賣一百兩甚至二百兩,這是多大的利潤,恆盛商行的人若是不眼紅那才奇怪了,任何商行若是能掌握了這種胰子的法子,那就等於佔據了一座金山,他們不動心才怪呢。」
「女俠說的是,是我太天真了。」陳耀長嘆了一聲。
今天的經歷給他好好的上了一課,這裏不是法治健全的現代社會,而是官紳勾結無法無天的大明末世,可笑自己還以為只是區區幾塊香皂而已,應該不會引起別人的主意,卻忘了偉人說過的話。
當利潤達到100%的時候,商人敢於踐踏人間的一切法律;當利潤達到300%的時候,人們就敢於冒絞刑的危險。
明明老馬在《資本論》裏就告誡過所有人,可自己卻天真的認為只是幾塊香皂而已,應該不會引起別人的關注,現在想起來才明白自己是多麼的愚蠢。
香皂固然不是什麼稀罕東西,可對於從未見過這種精緻款式的明朝人來說,這種從未見過且能給他們帶來巨大利潤的東西是多麼的引人垂涎,可笑自己還以為這玩意不是什麼敏感的東西,應該不會有危險,殊不知只要是能賺錢的東西,又何來安全之說。
看到陳耀有些沮喪的神情,一旁的少女生怕自己姐姐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趕緊打岔道:「姐……你已經一天沒吃飯了吧,我這裏有吃的,你要不先吃一點吧?」
「吃的?」
女人看了自家妹子一眼,問道:「瓏兒,我記得我們已經斷糧兩天了,你從哪弄吃的?」
少女有些不好意思的指了指陳耀低聲道:「是……是陳家哥哥給的。」
或許是想到剛才自己吃東西時的模樣有些不好意思,她又緊接着補充道:「姐姐,是麵條,可好吃了,你也嘗嘗吧?」
女人也知道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現在的她剛從鬼門關撿回了一條命,正是繼續補充體力的時候,默默的點了點頭。
看到自家姐姐應允了,少女高興的對陳耀道:「陳家哥哥,你能把剛才的面再煮一碗嗎?」
「當然可以。」
陳耀當然不會吝嗇一碗麵,他剛才給女孩吃的只是現代社會最普通的方便麵,他在戒指里放了不少呢。
他拿出了一碗桶裝面,撕開包裝後將將鐵鍋里的開水倒了進去,又將蓋子蓋上,短短几分鐘的時間,一股無比誘人的香味開始縈繞在空氣里。
儘管剛才已經吃了一碗,但女孩依然瓊鼻聳動了好幾下,露出了垂涎欲滴的可愛小模樣,就連向來習慣了冷麵示人的年輕女子也忍不住暗自聳動了幾下喉嚨。
陳耀拿起方便麵和自帶的塑料叉子遞給了她,「女俠,可以吃了。」
女子接過方便麵,慢慢的吃了起來,雖然她已經很注意形象了,但越來越快的動作卻出賣了她的內心,短短几分鐘裏,這碗面就被她吃得乾乾淨淨,連湯水也不剩一滴。
當她放下碗的時候,看到陳耀似笑非笑的目光,俏臉微微一紅,故作矜持道:「這碗面味道還不錯。」
「姐姐,我沒騙你吧?」一旁的女孩嘻嘻一笑,「陳大哥做的面就是好吃,剛才我差點把舌頭都吞下去了呢。」
「嗯。」對於這種事女子不想多說什麼。
看到女人吃了面之後心情似乎不錯,陳耀趁機道:「姑娘,咱們現在也算是正式認識了,還未請教你們的芳名呢。」
女孩嘻嘻一笑:「什麼芳名不芳名的,我叫張玲瓏,我姐姐叫張三娘,你直接叫我們名字好了。」
「瓏兒!」女子無奈的瞪了自家妹子一眼,似乎在責怪她不該輕易的將女孩的閨名告訴別人。
女孩,也就是張玲瓏解釋道:「姐姐……你怕什麼,陳大哥不是壞人,況且她還救了你的命呢。」
看到自己妹妹這麼說,張三娘也就不說什麼了。
看到自己姐姐似乎是默認,玲瓏便一股腦的將她們的事情說二樓出來。
兩姐妹原本是順德府人,家裏是原本是開鏢局的,父母只有這兩個女兒,張三娘從小就跟父親練了一身好武藝這幾年也跟着父親走了好幾趟鏢。
只是今年她們父親接了一趟鏢,碰上了一個硬茬子,走鏢的鏢師死傷殆盡,就連父親也受了重傷,掙扎着回到鏢局後便咽了氣,母親悲憤之下很快也走了。
張三娘也是個剛硬的性子,強忍着悲傷變賣了鏢局,賠償了死傷鏢師的家眷,然後帶着妹妹汝寧府投靠親戚,可沒想到親戚的家裏也是空蕩蕩的,很顯然不是逃荒就是不在了。
無奈之下的張三娘只能帶着妹妹四處流浪,前幾天姐妹倆遇到了一股山匪,張三娘殺了幾名匪徒後自己也受了傷,她強撐着帶着玲瓏逃了出來,在荒野里流浪了幾天,傷口發炎加上又累又餓的她發起了高燒,撐不下去的她終於倒下了,如果不是碰上陳耀,估計小命也是難保了。
聽完了玲瓏的敘說,陳耀不僅長嘆了一聲,「唉……亂世人命不如狗啊」
說這話的時候,陳耀心裏也是無比的感慨,從小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他對於亂世的了解只限於書本或是影視媒體上,現在親身體驗了一把後才意思到和平是一個多麼珍貴的字眼。
只是他剛說出這話,張三娘便瞥了他一眼問道:「陳……陳公子你呢,你又是從哪來的?」
「對啊,陳大哥你也說說你自己吧?」一旁的玲瓏也瞪着美麗的大眼睛,好奇的看向了陳耀。
「我啊……」陳耀苦笑一聲,剛盤算着怎麼編點瞎話糊弄着兩姐妹時,就聽到張三娘突然神情一變,整個人長身而起,冷然道:「是誰,趕緊給我滾出來!」
說話的同時,她手裏的斬馬刀也出了鞘,伴隨着一聲清脆的金屬摩擦聲,四尺長的刀刃在火光下閃爍着寒冷的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