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是個沒有核彈的國家,最高的戰力都集中在上三家,不如說就是源稚生一家人。
蛇岐八家高層每個人都知道,但不敢宣之於口的事,那就是……他和繪梨衣其實完全有能力橫推這個國家,而在這裏沒有任何手段能擊敗他們。
所以這條懸賞通緝一定是其他人入侵輝夜姬後發佈的,只是陸晨想不通,如果八家家主沒有內鬼,那會是誰,以怎樣的手段,進行入侵的呢?
「陸君,小姐,要先離開這裏嗎?」
櫻鎮定下來,詢問道。
陸晨搖了搖頭,「不用管我們,你讓人疏散這附近的平民,戰場只留我和繪梨衣就好。」
一旁的麻生真聽着幾人的對話已經懵了,她剛剛聽到了什麼,戰場?
難道是有黑道要在這裏火拼?
「櫻小姐,你離開的時候把真小姐也帶上吧。」
繪梨衣開口道,她覺得真小姐這樣普通的女孩兒,不應該被波及到戰爭中。
櫻點了點頭,正準備帶着麻生真離開,可忽然街道上亮了起來。
不是供電重新恢復了,這家店所處的位置是丁字路口的對面,光是從道路的遠方照射過來的。
與此同時,眾人都聽到了,那發動機咆哮的聲音。
刺目的光穿破雨幕,直直的照入這間小小的漫畫店,穿透麻生真驚惶的心。
「陸校董,周遭的店家之前已經清場了一部分,我們馬上繼續擴大疏散範圍。」
外面的一個男人打開們匯報道,他們之前在封鎖這家漫畫店時,周圍了幾家店怕事情鬧大就關門走人了,算是變相完成了清場。
發動機咆哮的聲音越來越近,站在外面的男人在雨幕中酸澀的睜眼看清了過來的是什麼,那是一列摩托車隊!
見多識廣的專員立馬就判斷出來了,那是黑道中的暴走族,而且是武暴走,這群半大的少年做事都沒分寸,氣血上涌就會拔刀砍砍殺殺。
這幫孩子因為痴迷飆車,沒準什麼時候就會翻車死掉,所以根本不惜命,拼命夠狠,有時候會因為爭奪一個太妹的歡心而殺人。
而他們因為還未成年,就算殺人也不會被判死刑,做事肆無忌憚,俗話說橫的怕愣的,楞的怕不要命的,所以就算是成熟的黑道,也不願意招惹這群孩子。
麻生真害怕極了,她聽野田壽自語牢騷的時候說過這些暴走族,說是千萬不能惹的,她心說難道自己今天就要被捲入黑道火拼中死掉了?
那她奶奶怎麼辦?她還想去上大學呢?
她這一生短短十幾年吃了那麼多苦,還沒有熬出頭,還沒有談過戀愛,還沒有等到那可能會有的美好人生……
發動機的咆哮聲,和那些半大少年的興奮咆哮聲穿過雨幕,像是無形的壓力在向這間小店蔓延,讓麻生真緊張的喘不過氣。
可忽然她又不害怕了,因為繪梨衣和陸晨從他身邊走了過去,那個陽剛俊朗的少年站在了門前,仿佛一切壓力都消散無形了。
他站在那裏,就像是一尊鐵壁,任前方襲來的是滔天巨浪,還是雷霆閃電,仿佛都突破不了他所站的地方,讓人莫名的安心。
「繪梨衣在店裏帶着,外面有雨。」
陸晨摸了摸繪梨衣的頭,看向櫻,「你也一樣,我可不想源兄事後囉嗦我。」
此時外面還未離開的三四名專員緊張的看着快速奔襲而來的摩托車群,座駕精良,有杜卡迪monster、本田cb400、雅馬哈xjr400……
本家也不都是精英,他們被分配到處理下面的日常事件,自然都不是執行局的專員,多半是些c級d級血統的人,戰鬥能力比普通人強不了太多。
起碼……熱武器對他們的威脅還很大。
他們「出勤」時只帶了短刀和手槍,而透過雨幕,他們看到了那群赤備少年手中拿着衝鋒鎗!
遠處火舌亮起,這群半大少年來之前多半都磕了藥,處於極度興奮的瘋癲狀態,動起手來根本不猶豫。
密集的火力網張開,本家的幾人四散躲避,但總有人被覆蓋到。
那個大概三十歲的男人心想完了,沒想到只是出個普通的任務,會死在一群孩子手中,只希望家裏的老婆能好好把孩子養大,別再混黑了。
他閉目等死,周邊響起玻璃碎裂,子彈擊打在牆上的聲音,但他等了一秒,卻發現自己毫髮無傷。
睜開眼後看到自己身前站着一道身影,雨幕沖刷在少年冷漠的面龐上,一身黑色的風衣被狂風吹拂的後揚,碎發因為剛剛的突進動作微微舞動。
少年鬆開手,一堆東西掉落在地面的積水中,發出噗噗的入水聲,在摩托車密集燈光的照耀下,眾人看清了那掉落的東西……是一大把彈殼。
不僅是麻生真,就連櫻也感到震驚,沒想到陸晨能徒手抓住子彈,還是衝鋒鎗的密集子彈!
在剛剛的那一瞬間,陸晨直接破門而出,又接住了至少上百發子彈,這是什麼級別的速度!?
就連那位被譽為神速中不敗神話的傳奇屠龍者昂熱,也做不到吧?
不……也許不敗神話之所以還是不敗,只是因為沒有和眼前的年輕人比試過。
麻生真已經完全麻了,她感覺自己今天是不是在做夢,如果說之前一群「高級」黑道來到店裏威懾野田壽還勉強在她認知的世界觀內。
現在她看到的一幕,完全是她在這家店裏才能看到的東西啊!
這是漫畫中才會發生的事吧!?
「退開,我不希望等下對方又很多人質。」
陸晨沒有回身,只是淡淡的吩咐,隨後朝前走去,此時那群暴走族孩子已經衝到不足一百五十米的地方了。
那群赤備少年因為離得距離遠,又有雨幕遮擋,根本沒看清店門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只以為是嗑藥駕車準頭不行,打偏了。
他們不僅收到了懸賞信息,還被特別授予了武器和目標的所在地。
懸賞上說的是生死不論!
只是殺兩個人而已,他們成功後就能得到三百億日元!
能夠換多少豪車,進行多少次改裝?
在金錢的刺激、和磕完藥上頭的狀態下,他們才不管那附近有沒有什麼普通人,只要把那家店射成篩子,他們不信裏面的人不死!
他們換完彈夾,正準備進行下一波火力覆蓋。
領頭的猴臉男人更是拔出座駕旁的日本刀,高聲亂吼,像是發情的狒狒,可他的氣勢忽然頓住了。
他看清了那個站在漫畫店前穿着黑色風衣的少年,好像……是他們的目標?
雨落狂流,雷蛇亂舞,閃電划過天空,與車燈一同照亮了少年的面龐,當他再次睜眼,如熔岩在流淌的刺目眸子亮起,區間的流明強度甚至蓋過了沖在最前方杜卡迪的車燈!
只是一瞬間,巨大的恐懼感降臨在這些赤備少年的心頭,宛若是有頂尖的食肉猛獸貼在自己的脖頸吐息,生物的本能讓他們感到頭皮發麻,身體無法自制。
除了那個領頭的猴臉男人因為來之前喝了特殊的酒處於極度亢奮狀態勉強穩住車身外,其他人都紛紛翻車滑到在地面的積水中。
由於龐大的動能,在慣性的作用下,數不清的昂貴摩托在地面飛速滑行,後車撞前車,落地沒死還沒來得及感到慶幸的赤備們被後來的車輛撞擊擠壓,骨骼碎裂,內臟變形,瞬間回歸上帝的懷抱。
而猴臉男人駕駛着杜卡迪也根本來不及剎車和轉身逃竄,內心滿是驚恐,一頭沖向了那個像是怪物的黑衣少年。
他內心中最後的發狠,是想要直接撞死對方,就算他撞進牆面,也算是跟對方同歸於盡了。
轟——
轟鳴聲響起,猴臉男人在空中五臟六腑都感覺要碎裂了一般,見鬼一般的看着逐漸和自己拉開距離的少年,對方在地面分毫未退,只是單腿抬起,地面出現裂痕,而自己則是飛往空中。
砰——
轟——
在沉悶的落地聲後,是油箱爆炸的轟鳴聲。
從幾十米的高空連車砸落,帶上爆炸,就算他是個a級混血種也死透了。
戰火來的如此之急,熄滅的又如此之快。
蛇岐八家本家的幾人看向陸晨,終於明白為何對方被稱為混血種中的怪物。
從對方出門到戰鬥結束,他只是抬了下腳,一共也就不到五秒的時間,就結束了戰鬥。
而且出奇的狠辣,根本沒有特意留活口的意思,要知道赤備裏面很多都是未成年人。
陸晨淡然的掃視街區,尋找着隱藏在暗處的目標。
如果他知道那幾位本家成員的心思,他恐怕會覺得對方想多了,他從來都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人。
十六七歲?
他這麼大的時候已經在戰場上殺敵無數,被吹成武神了。
年齡從來不是他判斷要不要留手的因素,只要對他發起帶着殺意的進攻,那就是他的敵人。
況且這群人肆無忌憚的開槍,根本不顧及平民的死活,而他身後還有繪梨衣。
至於學院的規章?秘黨的行事守則?
那和他有什麼關係?如果有校董不滿,大可以再召開校董會起訴他,他去不去看心情。
渣宰而已,殺了就殺了,他也沒興趣抓領頭再問些消息。
既然對方來了,那就是在這片區域,已經處於他的……狩獵範圍。
這次他明確的知道,對方有梆子聲,是衝着繪梨衣一家人來的,有任何不安全的隱患,他都會以鐵血的手段排除。
此時繪梨衣走到店門前,狂風吹拂着她的流袖和服,上面的櫻花飄蕩,像是活了過來,「godzilla,在左前方第二座大樓樓頂是言靈的釋放者。」
她也不是在店裏發呆,在剛剛的時間中仔細感知了元素的流向和源頭,找到了言靈釋放着所在的地點。
陸晨從源稚女那裏得到的情報,那個女人的言靈是水系的渦流,原本只是在周身生成高壓水流可以切割領域內的對手。
但對方進化後,這個言靈的範圍顯然變得極廣,甚至如純血龍族一般能夠影響天氣,這場暴雨應該就是那個女人的手筆。
而其實這次「混血君主」們還是很有配合的,雨水的環境配上雷霆的同伴,是對他們很有利的作戰場地。
陸晨跑得很快,但跑不過電流,高壓電流對現在的他來說並不致命,但也會麻痹,行動容易受到影響。
無塵之地和因陀羅都是天空與風之王一脈的權能,代表天空和雷霆,意喻着天空的主宰。
從言靈的實用性和強大程度來看,學院一直判斷天空與風之王,或許不僅是最神秘的龍王,也是最棘手的龍王。
他拿起手機,下令道:「放下來吧。」
隨着他話音落下,幾十秒後,一道銀白的影子落在他不遠處的地面,瀝青地面開裂凹陷,出現一個大坑。
他在帶着繪梨衣旅遊的同時,當然沒有忘記自己該預備的事,執行部的運輸機一直在高空徘徊,隨時準備向他投放裝備武器。
並不是說他沒了武器和混血君主交手沒信心贏,只是他覺得自己要會過日子一點,混血君主蚊子再小也是肉,殺個幾隻,也讓弒君的進度條變長點。
而那些人自以為現在的作戰環境對他們有利,可事實上呢?
他一腳踹開砸下來後有些變形的箱子,這個不是自走武器庫,所以執行部投放就沒用降落傘,一次性消耗品罷了。
他不緊不慢的脫下自己身上的風衣,扔向不遠處的櫻,他不想讓髒水濺到繪梨衣身上,可繪梨衣莫名的眼疾手快,截胡了。
他無奈的笑笑,也不再說,在襯衣上覆蓋那深藍色的鎧甲。
他一點都不着急,如果對方想趁現在進攻,那就來好了。
店內的麻生真看着陸晨穿上鎧甲,越發懷疑自己是在做夢,又或者她看到的都是假的?
這是在拍戲,拍真人版聖鬥士星矢?
這聖衣都穿上了啊!
陸晨提起弒君後,抬頭看向那座高過百米的大廈,微微下蹲,準備突進。
但就在此時,幾座大廈上的大屏幕忽然又亮起來了,樓頂也亮起了燈光,一個男聲通過街道上的擴音器響起,用的是蹩腳的中文。
「哦,陸先生,請別急着衝上來。」
借着樓頂的燈光,陸晨看清了站在大廈天台邊緣的男女,正是他之前在源稚女給他看過的監控拍照上的男女。
陸晨沒有起跳,但也沒有回覆,他沒什麼想問的,等下砍死就好。
況且他沒有擴音器,感覺大聲跟對方喊話,顯得很蠢。
「陸先生您做出了明智的判斷,方圓五公里內的街區都已經被我們控制,您應該看到了這場大雨,如果我想,可以瞬間殺死所有人。」
普尼爾說着,身上還亮起了紫色的電弧,天上的雷霆於他交相輝映,「您應該知道了,我的言靈的是因陀羅,即使沒有任何介質和天氣因素,我也可以將言靈的領域擴展到三百米以上,而現在正下着暴雨。」
他指了指身邊身材高挑但平胸的女人,「我的同伴正控制着這片街區的水流,導電介質足以擴散到每個人身邊,相信我,殺死普通人還是很簡單的。」
街道上的居民躲在屋子中,看見這一幕起初還以為是在拍電影,以為大樓天台邊緣的男人身上的光亮是特效。
可他們漸漸開始懷疑了,現實中真的有這麼逼真的特效?那個男人看起來簡直像是漫威中的雷神。
而真正讓他們開始驚慌的是,雨水和水流開始變得像是有生命一般,開始朝他們家中侵蝕,甚至家裏的水龍頭壞掉,高壓水流噴射而出。
這下人們終於信了,這個世界上原來真的有超能力者,他們被挾持了!
街區內響起驚恐的哭聲,男人氣怒的叫罵聲。
沒有人不害怕,大家都珍惜自己的生命。
也沒有人不氣憤,他們只是普通人,就算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超能力者,你們神仙打架,別牽扯我們好不?
但不管人們抱着怎樣的心情,都共同的有一點,雖然他們也不知道天台的男人是在向誰喊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厲害的「超能力者」才會被這樣威脅,但他們都在祈禱那個被威脅的人可千萬別衝動……
在昏暗的街道上,一道穿着白色花哨風衣的身影跑來,快步衝到漫畫店前,看見店門破碎,牆上都是彈痕,緊張的朝裏面張望,「真小姐!」
麻生真看着野田壽愣了下,「你怎麼回來了?」
野田壽看向不遠處地面上狼藉一片的赤備,心有餘悸,「我聽說赤備往這邊沖,怕你這邊出什麼事,就……就跑回來看看,想帶你先離開。」
麻生真這才知道,原來野田壽是真的喜歡自己,街道上在剛剛騷亂爆發時,大家都爭先恐後的逃跑。
而被稱為本家的那些人應該也在疏散,沒有人會願意往這片死亡地帶跑,但這個男孩兒回來找自己了。
櫻看了眼野田壽,微微皺眉,心說那些人是怎麼疏散的,「進來。」
但這也怪不得蛇岐八家下面的人,事發突然,他們在場的人手不多,而家族內部此時因為輝夜姬的事,估計已經亂作一團了。
野田壽被櫻喊了一嗓子,連忙聽話的進了店,他有點怕這個年長的女人。
街道上,陸晨抬頭看向空中,感覺這件事比他想像的麻煩。
今天這場雨不是那個女人的手筆,她的權能還沒有大到這種程度,她只是借着天氣,加大了雨勢,而那個男人又是雷系言靈,他的威脅不是虛言。
東京是這個世界上人口密度最大的城市,即使這片街區地段不是很好,也有着近十萬人,在對方沒有觸及到自己底線前,他確實不想拿這麼多人的性命去賭。
「我們無意和陸先生為敵,我們現在只想活下去。」
天台上的普尼爾繼續道。
陸晨嗤笑,也不管對方聽不聽得清楚,只是以正常的音量道:「你們不想與我為敵?我的朋友躺在床上兩個,都和你們有關係,而你們的情報網,應該知道,他們和我是什麼關係。」
他將弒君插在地面,「現在你們已經挑起了戰爭,卻跟我說只想活命,不想打了?」
天台上的普尼爾見陸晨沒有第一時間動手,心中微微鬆了口氣,不到萬不得已,他是真的不想跟這個怪物交手。
他的雷電足以讓普通人碳化,但對付陸晨,他一點譜都沒有,而那麼多前車之鑑都告訴他,一旦他出現瞬間的失誤,死亡將在剎那間來臨。
「我們也只是奉命行事,和陸先生沒有私怨,如果可以,我們當然不想和您交手,若是您願意放我們離開,給我們一艘船,到安全處,我們自然會解放人質。」
他想了想,繼續勸說道:「您的朋友也沒有生命危險,我們都沒有什麼損失,這不是很好嗎?」
陸晨忽然忍不住笑出聲來,在身後人們詫異的目光中居然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天台上的普尼爾和秋陌臉上都露出喜色,普尼爾連忙道:「那我們……」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下方的陸晨給打斷了。
只見少年咧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那我就把你們砍到瀕死吧。」
到安全地方釋放人質?
別逗他玩了,每個綁架人質的都是這麼說的,但實際上做到的根本沒幾個,而這個組織毫無信譽可言。
他只是在等,在等繪梨衣解析這片區域,一旦繪梨衣準備完畢,就會瞬間冰封所有區域,在殺死重構的冰元素中,幾乎是不導電的,到時他就可以放手一搏。
天台上兩隻孱弱的混血君主,不過是兩刀的事。
忽然玩具店旁邊的快餐店門開啟,一個男人驚慌失措的跑了出來,口中還大喊着,「水、水,都是水!」
他身後還跟着條蛇一般的水流,證實了天台上的男人並沒有瞎編,她的同伴確實能操控水流入侵到每一個人身邊。
男人驚慌失措下,看到玩具店旁站着人,下意識的朝這邊跑來,「請您們幫幫忙,那裏全是水,能讓我躲一下嗎?」
櫻瞥了眼男人,「進來吧。」
男人連忙鞠躬感謝,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太謝謝了,真是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