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馮弦機在儷都待了三日,這三日像是生在雲端一樣,太過美好以至於讓人擔心有一日會摔落下去。詞字閣http://m.cizige.com
轉眼,「摔落」下去的日子來了,瑞帝發兵十萬渡過黃河,想一舉拿下江南之地,他必須離開南疆回到洛陽坐鎮。
鳳玉將他送到城門口便止步了,她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就在這裏吧。」
馮弦機也不是粘粘乎乎的人,握了握她的手,翻身上馬,勒住韁繩:「短則半年,長則一年,我一定會來接你。」
鳳玉不疑有他,上前捋了捋駿馬的鬃毛,笑着道:「平安就好,其他的慢慢來。」
馮弦機貪婪地掃過她的臉龐,像是要把她記入心坎里去一樣。此一別,數月不能相見,他恨不得將她揣在懷裏一同帶走。
鳳玉與他對視一眼,瞧見了他眼底的幽光,輕笑一聲,退後一步:「保重,不送了。」
馮弦機嘴角稍揚,掉轉馬頭,奔馳而去。
他們決定在一起的時候便意識到了無法將對方留在自己的身邊,他有他的抱負,她有她的信仰,這是兩條路,他們必須各自前行。
「咱們終點見了。」她留戀地看着他飛馳而去的背影,低聲說道。
遠處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她轉身朝城內走去,下令打開四城城門。
馮弦機去了他的戰場,留下來的她也得面對自己的戰場。
危機解除,鳳玉下令在全國篩選適齡男子參軍入伍,給出的俸祿十分優厚。同時,她決定着手修繕南疆王宮,總是住在這府衙失了莊重,作為南疆女君,她應該回到王宮去。
前者,臣子們沒有異議,相比是都懂了只有拳頭硬才有話語權的道理。可對於後者,眾人還是有些意見的。
「女君,如今形勢嚴峻,並不是修繕王宮的好時候。百姓們都盯着呢,如果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整修王宮,對於民心也是一種動搖。」
「如今咱們剛剛復國,根基淺薄,又無進項,恐怕修繕王宮難以推行下去。」
鳳玉自然有她的打算,她道:「諸位無非是擔心兩點,一是勞民傷財二是銀錢不夠,這兩個問題都可以解決。此次修繕王宮並不是要大興土木,而是以恢復為主,簡略修繕即可,無需鋪張。銀子也不勞諸位費心,從我的私人賬上走就行了。」
「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女君可想好了?」
「這個不用擔心,我這裏尚有餘資。」鳳玉勾起嘴角。想她在大夏這些年也不是白待的,當初遷入孝陵賣了那麼多的衣裳首飾,如今不正派上用途?
既然眾人擔心的兩個問題都得以解決,那麼修繕王宮一事便板上釘釘,只等擇日開工了。
再來看馮弦機這邊,雖瑞帝號稱發兵十萬橫渡黃河,但顯而易見,他此時手裏並沒有這麼多兵馬。經馮弦機粗略估算,這次大約有五萬餘人。
瑞帝這個皇帝做得實在窩囊,東邊有魯王,南面有西南王,勢力被徹底切割成了三份。這兩年的帝王生涯已經給了他足夠的信心,他整飭了兵力,決定先發制人,結束這亂局。
他的願望是美好的,可現實又是殘酷的。不說他拿五萬人馬來攻馮弦機的十萬是否合理,就算是十萬對十萬,他恐怕也沒什麼勝算。既然如此,瑞帝為何還要犯這種傻呢?
馮弦機晝夜冥想,實在不認為瑞帝這種人會選擇如此以卵擊石的方法。如今兵力已經集結,只等瑞帝大軍趕到,這等以逸待勞的打法對手並不能討到什麼便宜。
又是一個深夜,前哨來報,說敵軍已達太原。
馮弦機正坐在椅子上,撐着額頭思考,得知哨兵的消息後,先是睜開眼怔了一下,然後迅速起身看向地圖。
「他的目標不在我。」他終於得出了結論。
以瑞帝的頭腦,怎麼會用五萬人來拼馮弦機的十萬?他真正想做的是用五萬人切斷馮弦機與魯王之間的聯繫,再用半包圍圈將魯王的勢力徹底蠶食掉。
「這五萬人打不過本王,但可以阻擋本王東進的腳步。」馮弦機連夜召集了各副將和謀臣,眾人瞪着眼看着他在沙盤上的動作。
「瑞帝的主意是將本王和魯王分開,逐個擊破。他放出風聲要南下,一是為了降低魯王的警戒心,二是為了佔據從南到東的軍事重鎮,以防我們支援。」
「這樣一來就解釋得通了,他這五萬人完全可以阻擋王爺的軍隊,就算是拖,應該也能拖到這一仗結束。」
「等他滅了魯王,下一個就算咱們了。」
「沒錯。」
眾人七嘴八舌的商議,對於到底是否支援魯王展開了辯論。很顯然,在瑞帝設好的局裏,他應該會去增援魯王的,這樣才對得起他在太原擺下的五萬人馬。
「一旦增援,咱們的傷亡可就大了。他們是守株待兔,咱們是強攻的一方,就算攻下太原,咱們也會損失慘重。」溫如易道。
「可要是不支援魯王,一旦他被瑞帝滅了,咱們的處境也堪憂了。」
眾人各抒己見,說到激動之處唾沫橫飛,一屋子都是吵鬧之聲。馮弦機倒是淡定,一直注視着地圖沒有開口,任由眾人發揮。
快到天明了,舌戰的眾人也乏了,一個個倒在椅子上,將目光集中在沙盤背後的男人身上。吵了這麼久,該是時候拿個主意了。
此時天光熹微,隱隱有朝霞從雲層中破出。
馮弦機掃了一眼疲乏的眾人,終於開口了,他點了點沙盤上「上京城」的位置,道:「朝廷的兵力已經分散,此時攻打上京城時機正好。」
眾人懵了。
這、這是個什麼說法?
「支援魯王,咱們就要損耗一部分兵力,不划算。不支援他,坐視魯王被蠶食,對於大局不利。因此,最好的辦法是攻打上京城。」馮弦機敲了敲桌沿,無視眾人呆楞的目光,劍指上京。
他這一說,眾人才明白了過來。攻打上京城,一方面可以讓瑞帝手忙腳亂,給魯王這方減輕壓力,一方面要是攻破了城,生擒了瑞帝,那……
在座的眾人忽然熱血沸騰了起來,他們眼睛一亮,仿佛已經看到了曙光。
不得不說,馮弦機在對於戰機的把握上絕對是有着出奇制勝的眼光。想必瑞帝也想不到,他本來是給馮弦機設置了一個障礙,到頭來卻要成為埋葬自己的墓穴,有點兒弄巧成拙的意思。
馮弦機給鳳玉去了信,告知自己的計劃。這一戰,贏了就能結束亂局早日見面,輸了……輸了就輸了吧,他總不會輸個底掉就是。
鳳玉讀了信,對他別開生面的打法有些震驚。但不得不說,他真的是天生戰將,一旦嗅到戰機,絕不會輕易放過。
「若是魯王能配合一下就好了。」鳳玉看完信跟海棠說道,「如果魯王配合得當,馮弦機應當能一舉拿下上京城。」
海棠:「可魯王為什麼要與西南王合作呢,他們不是對手嗎?」
「對手和夥伴,都不是永遠的,能決定立場得永遠只有利益。」鳳玉道。
「那怎麼才能吸引魯王合作呢?難不成要答應他二分天下?」
鳳玉在屋子裏轉了兩圈,蹙眉思索。她少有這般嚴肅的時刻,海棠不敢驚擾,默默地在一旁喝茶啃點心。
「你還記得我在小皇帝那裏有個人情嗎?」她忽然以拳擊掌,仰頭問道。
海棠正咽下一口酥餅,喉嚨乾澀,灌下一口茶才能開口:「你說上次救他?」
不管是不是她下的令,胥二姐姐和海棠的確是去救了小皇帝,而且也連累了她被下獄砍頭。這份人情,難道小皇帝就不想還嗎?
「可是小皇帝在魯王那裏說得上話嗎?他就算答應,魯王肯聽他的?」海棠疑惑。
鳳玉嘴角一抿,眼睛裏有微光閃過,她道:「小皇帝有他的心機,他與魯王也並非是鐵板一塊。」而她現在便要利用這種關係去助馮弦機一臂之力。
「取紙筆來。」
小皇帝不會屈居於魯王之下,魯王也不是真心幫助小皇帝歸位。既然他們各有算盤,那何不利用一番呢?鳳玉相信,以小皇帝的鬼心思,他定然能夠圓滿地完成她的期待。
山東濟南,魯王自然也感覺到了危機的臨近。他整飭了兵馬,決定迎頭一戰。
馮弦機這頭則帶兵繞道甘肅,決定從西邊攻進上京城。
瑞帝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在向他靠近,他還對於自己這一箭雙鵰的法子十分自得。既削弱馮弦機的兵力又能徹底拔除魯王這顆眼中釘,實在是妙哉。
鳳玉的信在朝廷大軍與魯王大軍開戰後十日被送達到小皇帝的手中,信中她並未提及自己南疆女君的身份,而是以湯鳳的名義在向他傳話。
如鳳玉所料想的那般,小皇帝在魯王這裏過得並不開心,他身無長物,寄人籬下,這等滋味兒豈能好受?可沒辦法,瑞帝想殺他,他只能躲在魯王的羽翼下苟且偷生。這對於一貫驕傲的他來說,無異於是搖尾乞憐,自尊心跌落了谷底。
鳳玉在信中告訴他,如果他能說服魯王與馮弦機合作,那麼待戰局平定後,他可遷往封地安安穩穩地做順王,雖不能重現以往的榮光,但起碼不必再看人眼色。
小皇帝很難不心動。從前兩年的局勢中他已經看出來了,無論是魯王瑞帝還是西南王,他都不是他們的對手。作為一個尚未成年的孩子來說,他根本比不得他們的老謀深算。復位,已經是奢望了。
既然如此,那為何不替自己選一個寬厚些的君主呢?作為前任他定然會被忌憚猜疑,可寬厚些的會讓他安穩到老,攤着個心狠手辣的,他就只能一杯毒酒了事。
瑞帝定然不能選,魯王的贏面也不大,唯一能寄託希望的就只有馮弦機。恰巧,湯鳳也替他做了選擇。
兩人從前是仇敵,可經過了這一系列的變故之後,他在心底還是相信她的,何況她曾經為了救他還將自己陷入了險境。
有了這樣的鋪墊,小皇帝作何選擇不用多想。
鳳玉的目的達到了,她雖沒有親自參與這場決戰,但在這場戰爭中,處處都是她的手筆。
從前,她以湯氏寵妃的名義攪弄風雲。如今,她是南疆女君,傑出的政治手段正是她保護南疆百姓的利器,她絕不會讓十九年前的故事重演,也不會再將南疆的命運繫於一個刻薄寡恩的帝王手中。她必須親自為南疆挑選一位可以合作的夥伴,然後緊緊地捆綁在一塊兒。
遠在儷都的鳳玉正在烹茶,外面風雲際會,硝煙瀰漫,南疆倒是四季如春,安穩平順。她坐在窗口處,低頭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如果南疆王室與大夏王室有了密不可分的血緣關係,這樣的捆綁算不算牢靠呢?
海棠正好端着湯水進來,看見她撫着小腹一臉的淺笑,眼角狠狠地一抽。
「女君,你不會是……」她眨眨眼,意思夠明顯了。
鳳玉收斂了笑意,將茶盞移開,海棠端來的補藥放在了正中間。
「沒那麼快。」
海棠:「……意思是有這個打算了?」
「算是吧。」她端起補藥,一口飲盡。
自上次小產之後她已決意不再生,所以在每次承寵之後都吃了藥。可是藥三分毒,這些年積攢下來的毒素大約也不少了,如今她想再要孩子,必須得將自己身體調理好了才行。
還有一年,等到明年這個時候,他應該可以來見她吧。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