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馬這邊,修學旅行的第一個晚上平安的過去了。
早上他們八人來到飯廳落座吃飯的時候,有同班同學打趣道:「你們怎麼看起來都病怏怏的,昨天晚上很激烈?」
「不,我們昨晚做題做到很晚。」和馬他們寢室男生之一說,「我感覺我現在可以直接去考東京大學。」
「真的假的?我不信啊。」其他男生起鬨,「你們絕對突襲女生宿舍了吧?有南條他們做內應,肯定巨簡單。」
「我們怎麼了?」委員長和南條帶着岡田杏里以及另一位和馬沒啥印象的女孩進了餐廳,剛好聽到這邊的話,就問道。
「呃,這個……」剛剛還在聒噪的男生們緘默了。
和馬目光則放在那個沒啥印象的女生身上,這好像是女生那邊分組到最後剩下的妹子,被南條拉來和自己同住一個房間了。
換而言之也是個被班上女生不怎麼待見的姑娘。
和馬一邊感嘆南條真是善良,一邊在小矮桌前盤腿坐下。
這個旅館的餐廳是和式的,平時收走小矮桌和坐墊就是個相當開闊的活動場地,擺上成排的小矮桌之後就變成了飯堂。
塔屋同學坐到了和馬對面,端起碗的同時說道:「我今天早上大澡堂泡了個晨浴,然後在喝牛奶的時候,聽見旅館的工作人員說,昨晚旅館好像鬧鬼了。」
和馬皺眉:「鬧鬼?」
他忍不住看了眼神宮寺玉藻,後者注意力早已轉向這邊,豎着耳朵聽着。
「是的,鬧鬼,」塔屋同學繼續說,「說是有穿着男學生制服的人徘徊在走廊上,不仔細看還以為是我們北葛氏高校的學生,但仔細看就會發現是個神經兮兮的大叔,神神叨叨的念着什麼。
「但是店員們接近過去想問『有什麼可以幫到您』的時候,他卻飛快的跑掉了。」
和馬:「聽起來就是個晚上在旅館裏迷路了的大叔?」
「但是他穿着高中制服。」塔屋同學扭頭看着已經在餐廳里的同學們,「我們這,哪兒有長得像大叔的同學啊?」
和馬扭頭看了眼,確實沒有,但是這邊有個內心是大叔的同學在飄過。
這時候委員長說:「應該就是人類,這旅館也不止我們一組修學旅行的學生,應該還有一所私立學校的學生,他們應該明天就走了。說不定其實是那私立學校的學生呢。」
塔屋同學一臉奇怪:「私立學校,一般男生校服是西裝上衣吧?」
「最近是有開始流行的趨勢,但也有很多私立名校仍然是學生服。」
塔屋同學眨巴眨巴眼:「可就算這樣,你也沒有充分的理由斷定那就是人類吧?」
「是人類。既然店員們有複數證言,說明不是幻覺之類的東西,那他就只能是人類了不是嗎?總不能是猴子之類的靈長類吧?」
「也可能是幽靈或者……」
「幽靈是不存在的。」委員長斷言,「大部分所謂的幽靈,還有靈騷現象,最後都會被證明是自己嚇自己。」
「你不是靈異部的前部員嗎?靈異部居然不信幽靈嗎?」
委員長說:「沒錯,靈異部的活動內容,在我加入之前就變成了努力探尋靈異事件的真相,用科學解釋靈異。」
塔屋同學看着委員長,目瞪口呆的愣在那裏:「是、是這樣嗎?」
「是的啊。」委員長點頭。
和馬總記得委員長好像之前也說過這事。
「但是,如果這不是靈異事件,」南條加入對話,「這不就是說昨天真的有一個穿着學生制服的大叔,在旅館裏晃蕩了嗎?這難道不是件很危險的事情嗎?」
「你這麼一說……」和馬警覺起來。
他沒法不警覺,自己穿越過來這大半年,已經發生了這麼多麻煩事了。他懷疑自己有柯南體質,只是沒柯南那麼誇張,走哪兒死哪兒。
「待會我們去走廊上巡視一下吧。」和馬說道。
南條點頭:「嗯。帶上木刀一起?」
「當然。」
有木刀當然比沒有好,雖然上次事件里和馬的敵人已經開始用德什卡重機槍了,但那種大場面就像柯南劇場版一樣,一年才能出一次吧。
大概。
和馬這樣想的時候,忘了現在是1980年,冷戰還在繼續,蘇聯正在阿富汗大打出手,kgb和cia的間諜互相暗殺和滲透,到處進行所謂的「黑色行動」。
吃完飯,和馬帶着南條,拿着木刀開始在旅館裏巡邏。
如果對手是有武藝的武道家,和馬一眼就能看破。可惜大部分人沒有永固buff,也沒有武道等級,限制了和馬這個金手指的適用範圍。
和馬倒是希望自己能一眼看出「哦這個妹子打掃15級」,「這妹子廚藝18」「哦哦這個妹子是床***啊」。
可惜沒有這種好事。
現在這個金手指,就起到一個讓替身使者互相識別的作用,和馬一看武道家能看到等級流派,真正的武道家能在和馬身上感覺到所謂心技一體。
兩邊對上眼了說不定就不得不來一場痛快的寵物小精靈決鬥。
和馬內心吐槽自己的技能的同時,南條的閒聊從他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岡田杏里有點過于謹小慎微了,讓我有點不習慣,」南條說,和馬沒在聽,「我就像帶了個侍女那樣,我是戰國時代的公主嗎?」
和馬對公主一詞有反應:「你就是好嗎,不對,戰國的公主哪有你十分之一好。」
「誒?真的嗎?不過,也得看哪裏的公主吧,美濃的妖姬什麼的應該比我強吧?」
和馬皺眉,美濃的妖姬什麼鬼?美濃的毒蛇齋藤道三呢?不對啊,和馬記得自己背戰國史的時候,有齋藤道三這個人啊,而且評價經歷什麼的和上輩子那位也基本一致啊。
「那個,美濃的妖姬是?」和馬忍不住問,「是什麼?」
「你不知道?我看你平時複習的時候,說到戰國時代頭頭是道的,這個怎麼可能不知道?」
和馬:「人非聖賢,總有知識盲區啊。」
「齋藤道三有個正史上不承認的女兒,美濃的妖姬,曾經招來濃霧想要趁機襲擊豐臣秀吉的築城部隊,結果部隊進入了霧中,再也沒有回來。」
和馬:????
南條看着和馬傻眼的樣子,笑道:「看來你不熟悉這些野史呢,太好了終於找到一些你不知道的戰國史,可以跟你炫耀了。你知道嗎,傳聞說,上杉謙信……」
「是女的,我知道。」和馬秒答。
「為什麼這個就知道啊?」
廢話,上輩子也有這個說法啊。
而且和馬我啊,可是戰國蘭斯這遊戲的死忠粉了。
和馬和南條就這樣一路閒聊一路巡視,中間夾雜着走走神發發呆,度過了今天集體出門見學前的自由活動時間。
而就在他們路過的雜物間內,存放櫃和牆壁之間的夾縫中,c4炸藥起爆器上的綠燈,正輕輕的一閃一閃,每一閃都距離起爆近了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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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馬健一和小森山玲每天都會一大早一起去上學。
兩人一碰面,小森山玲就問道:「行雄叔叔昨晚又沒有回來?」
「是。他打電話回來說,有東京那邊的『客人』來了。」近馬健一滿不在乎的說。
「不會出什麼事情吧?東京的客人過來……」小森山玲一臉擔憂,「不會又出什麼大事情吧?」
近馬健一也一臉嚴肅:「我感覺事情不太尋常,我記憶中爸爸還沒有這麼長時間一直住在府警總部的經歷。」
「唉,」小森山玲嘆氣,「我爸爸也從京都過來了,結果到了大阪到現在,根本沒回過家,他以為他是中國的大禹嗎?」
近馬健一安慰道:「別太擔心,既然東京那邊有人過來了,說明是帶着線索來的,這種跨區域聯動可不常見。」
大阪和京都兩府的警察,因為地理上靠得近,聯繫緊密,經常會聯動。
但東京那邊就不一樣了,大阪府警一直不太爽為什麼東京的警察機構不叫東京府警,而要叫警視廳。
大阪人本來就有種和東京的競爭心,還是幕府統治時代,大阪的小商小販就喜歡給在東京的幕府派來的代官穿小鞋。
明治維新之後,大阪人想不明白,憑什麼天皇贏了幕府倒了,結果皇居移動到東京去了?憑什麼?
再加上這邊的高層都是京都大學畢業,警視廳則主要來自東京大學,所以……懂的都懂。
警視廳一般也不會自討沒趣,派人來大阪公幹,真要追逃犯什麼的也不會聯合辦案,而是直接交給大阪府警。
直接派人來說明問題很嚴重了。
而且根據近馬健一從小耳濡目染建立的常識,他做天聽說東京來人了,就猜那是gongan。
小森山玲說:「東京來的人,會不會是gongan啊?這樣的話,難道又要搞學運了?」
小森山玲他們上小學的時候,學運風起雲湧,他們作為警方家屬,對這有深刻的印象。
「不知道,我覺得還是那個炸彈魔的事情。」近馬健一咋舌。
「要不我們也去幫忙搜查吧?」小森山玲忽然說。
「別鬧了,我們能頂什麼用啊,還給老爸他們添麻煩。相信老爸他們吧。」
「可我就是心神不寧啊,我今早開始眼皮就一直跳,總覺得有非常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近馬健一看着一臉擔憂的女孩,忽然毫無徵兆的把她壁咚在路邊的矮牆上:「這不是還有我嗎,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和你一定沒有問題,什麼困難都無法擊倒我們,哪怕最後變成羅梅羅的活死人黎明那樣的場面,也沒有關係。
「我絕對會帶你去見到爸爸們。」
小森山玲雖然臉頰紅紅的,但是開口卻非常的冷淡:「我要提醒你一句,在這個距離,我比你能打。」
說完小森山玲就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近馬健一的手臂,然後一個反身別臂把他給制住。
「你輕點,痛啊!錯了錯了,你厲害!你特別厲害!放開我!」
「不放!在我臉上的紅暈褪去之前不放!」
「你這不講道理啊!啊脫臼脫臼了!真的脫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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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大阪,已經從睡夢中醒來,街上滿是通勤的行人,軌道電車的車廂里擠着滿滿當當的人。
街道兩旁的店鋪也一間間開門,富有活力的關西腔此起彼伏。
生命力洋溢在這座城市的每個地方。
自從四年前最後一次學生遊行到現在,大阪再也沒遇到過什麼能打亂這份和平光景的事情。
隔壁京都的大爆炸,對大阪人來說也不過就是電視和報紙上的「故事」罷了。
李正鶴正在被當作臨時行動基地的小公寓樓樓下便利店裏買早點。
他忽然發現店裏有個挺乖巧可愛的小女孩子,正坐在櫃枱後面看書。
李正鶴看了眼牆上的鐘,知道這是在等校車過來接人呢。
「小姑娘,」李正鶴一開口,一口地道的關西腔,「你讀的幼兒園在哪裏?」
小姑娘也沒啥戒心,可能是因為李正鶴的關西腔聽着太親切了。
她報出了一串地址。
李正鶴從貨架上拿下一顆糖,放在自己買的速食品當中,等小姑娘熟練結完帳,就把糖塞進她手裏:「叔叔送你的,今天下午在市民公館有表演,叔叔會扮演一個大灰熊,記得來看。」
小姑娘咧嘴笑起來:「叔叔你不用演,就很像啊。」
「嗷~」李正鶴惟妙惟俏的咆哮道,逗得小姑娘咯咯笑,「記得,要來哦。」
「好!」
其實根本沒有什麼表演,李正鶴只是不想小姑娘太早回家。
這裏離「大根」的會場太近了。而且,視情況這裏有可能會成為李正鶴他們進行最後抵抗的堡壘。
小孩子還是晚點回來的好。
李正鶴一出門,興繼尚就迎上來。
「看不出來啊,我可聽說你殺這種小孩眼睛都不眨一下。」
「如果,她是拿着槍的少年兵,或者欠了我錢不還的人家的孩子,我會的。但是她和我並沒有過節,不是嗎?」
「這……」
興繼尚不知道說啥好。
李正鶴:「你就當這是藝術家的怪癖好了。」
「好吧。」
兩人拿着一大堆速食食品上了樓。
現在二樓的情景,如果有警察忽然闖進來,非嚇得半死不可。
已經完成整備的m16在長桌上排成一排。
對於李正鶴他們來說,可比卡拉什尼科夫難搞多了。
但是要裝韓國人,那當然不能拿着卡拉什尼科夫在街上衝鋒陷陣。
日本的特務機關和cia八成知道李正鶴他們的所屬,但是通過電視和報紙看到的普通民眾可不知道。
他們看到m16,就會自然而然的聯想到美軍。就算政府宣稱這和美軍無關,民眾也會質疑,為什麼會有這麼多m16,這些m16哪兒來?如何證明這不是美軍故意流出的?美軍的物資管理,是不是有問題?
不過,如何引導輿論潮就不是李正鶴他們要管的事情了。
kgb的輿論戰專家和他們操控的鼴鼠們,會完成接下來的任務。
李正鶴拿起一把m16,擺弄了一下,搖搖頭:「比起這種柔美的造型,我還是喜歡卡拉什尼科夫的硬朗線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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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半的時候,北葛氏高校的同學們鬧哄哄的上了今天見學的巴士。
委員長在和馬耳邊輕聲說:「到第二見學點的時候,你和南條就跑就好了。」
「你不去?」和馬疑惑的問。
「我要負責點人頭,我如果去了,巴士就不會出發,老師們也會到處找我們,直到把我們都拎出來塞上車為止。所以,你和南條去就好了。同樣的道理,美加子在c班,她肯定走不掉,因為c班的委員長是個一絲不苟的人,不會和美加子串通。」
和馬點點頭。
委員長又加了一句:「約會愉快。」
「……你不在意嗎?」和馬問。
南條坐在和馬另一邊,也看着委員長。
「一天而已,不是什麼大事。」委員長笑了笑。
南條看委員長的眼神有點複雜,但她並沒有說什麼。
這時候之前那位木村導遊拿起麥克風,推開麥克風開關的瞬間,製造了一聲刺耳的蜂鳴音,一下子就把整輛車的嘈雜給壓了下去。
「嗨,又見面了,今天我負責你們班,我會讓大家充分體驗到大阪這座城市的魅力。不過在那之前……委員長,委員長在嗎?」
委員長站起來:「全班人已經全部上車了,我剛剛點完。」
「好的,知道了。那我們開始吧,司機桑,可以出發了。」
話音落下,一直處在空轉狀態的發動機聲音驟然變大,車子也開始緩緩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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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新聞》報社大阪分社,編輯長松登九雄剛在辦公室坐下,椅子還沒坐熱乎,桌上的兩台電話座機中白色的那台就響起來。
報社這種大型企業,一般都和酒店一樣設置總機台,從外面打進來的電話大部分都是打給總機台的,然後再由總機台的接線員接到對應的部門。
報社內只有很少能直接接聽外部電話的座機,這些座機和報社總機不共用同一個號碼,一般也不會被放在當地的「黃頁」上。
編輯長松登九雄桌上這個白色的就是能直接接聽外部電話的座機之一。
基本不會有人打這個電話,一旦打過來一般都意味着有驚天動地的大新聞出現了。
正因為這樣,松登九雄聽到這個電話急促的響起來,還遲疑了一下。
他印象中最近應該沒什麼會讓這個電話響起來的大事件。
難道……是裕子小姐?
裕子是松登九雄養的小情人,她知道松登九雄桌上的白座機的電話,這樣她無聊的時候,就可以打過來和松登九雄來點甜蜜的電話粥,而不用擔心被其他人打斷。
但是松登九雄看了眼掛鍾,才八點。
裕子小姐這個時候應該還在睡覺。
那就只能是新聞了。
他接起電話:「摩西摩西?」
電話那邊,傳來用變聲器處理過的生硬嗓音。
「大阪府某個旅館中,被安放了定時炸彈,會在今天晚上八點爆炸。我們給大阪府警十二個小時,籌集1000萬美元,放到我們指定的位置,否則炸彈就會爆炸。不要想着疏散旅館的客人,我們一旦發現客人開始疏散,就會立刻引爆。」
松登九族皺眉:「什麼?」
但是那邊已經掛斷了電話。
松登九雄皺着眉頭,他有點疑惑,這人上來就直接一口氣說完這一串,也不管別人能不能聽清……
松登九雄咋舌。
他意識到自己不是第一個接到電話的新聞機構,自己沒聽清楚,自然有別的同行聽清楚。
松登九雄沉思了幾秒,猛的拿起黃色的內線電話:「通知緊急會議。社會新聞部和時政新聞部的執行編輯立刻到我辦公室來。還有,讓外聯部門致電大阪府警,詢問今天是否……嗯,是否有報道管制。」
他放下電話等了一會兒,兩個主要新聞部門的執行編輯開門走進來。
「松登前輩,怎麼回事?」先進來的時政新聞部執行編輯久賴問道。
「你聯絡一下駐大阪府警的……不,你帶人直接過去,要快。」
日本警方是有常駐記者的,警視廳也好,大阪府警也好,都有一個專門的大辦公室,提供給各大報社的常駐記者。
這幫記者整天和警方的廣報官鬥智鬥勇,久而久之就特別熟悉警方的情況,成了挖警方新聞,解讀警方動向的專家。
這幫老油條,和很多刑警都混熟了,有時候他們對案情的判斷甚至比那些剛剛大學畢業考進警察系統的精英組新人還要精準還要快。
執行編輯久賴點頭:「好,我馬上出發。可是……是去採訪什麼?」
「這就是你要搞清楚的事情,反正有事發生了,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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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馬行雄聽完報告,扭頭看着昨天坐最後一班新幹線從東京趕來的gongan們的領隊。
「佐久間,是這個嗎?」他問。
佐久間皺着眉頭,看了眼荒卷。
「我總覺得哪裏不對。」荒卷撓撓腦袋,「這看起來就是一個很普通的獲取美元現鈔的行動。不至於直接下暗號指令。」
「那……」
「而且,」荒卷打斷了近馬行雄的話,「號碼亂數的一千萬美元現鈔,十二小時根本準備不出來,五百萬還勉強差不多。獲取美元現鈔的活動,一般都會提供一個合理的、可以在時限內比較輕鬆湊夠的數額。
「之前沙特富豪被綁架案就是這樣,那邊提出的要求,正好和富豪自家金庫里存着的綠票數額相等。」
「還有這樣的思考方式麼?」近馬行雄驚嘆道。
「是的,間諜是合理性的化身一樣的存在,為了完成目標,各方面都會做最合理的安排。詹姆士邦德那樣的間諜,現實中可……可不常見。」
「我以為你會說不存在。」也在場的小森山刑警說。
這次換佐久間回答了:「超級間諜這東西,做我們這行的時不時就能聽到相關的傳聞。比如之前神出鬼沒的潛入美軍高度保密的空軍基地換掉u2偵察機上的螺絲然後又神不知鬼不覺的溜掉的蘇聯間諜。
「還有幾年前把飛行員送進蘇聯,最終成功偷出米格25,解除了整個nato陣營的米格25恐懼症的那位『火狐』。」
荒卷點頭:「這些傳說,基本沒有實證,我們理智上偏向於這是經過精密策劃的間諜行動,而不是單獨的超級間諜完成的壯舉,但是……沒有證據表明這不是超級間諜們幹的。我們的原則是,沒有證據證明不存在,就要打個問號。」
近馬行雄:「原來如此,說回爆炸威脅。如果這不是他們的真正意圖,那這個是幹什麼的?聲東擊西?」
「有這個可能。」荒卷點頭,隨後看了看牆上的掛鍾,「再過段時間,他們應該會再製造一個爆炸,證明他們的威脅是真的,實實在在的威脅。」
話音剛落,有人敲近馬行雄辦公室的門。
「進來。」
近馬行雄剛應門,門就被打開了,年輕的刑警衝進來報告:「近馬警視,記者們開始聚集過來了!」
近馬行雄站起來,到窗邊掀開窗簾一角,往警署門口看去。
一輛印着四大民間放送局之一富士放送的標誌的麵包車停在路邊,負責播報的女記者正在麵包車旁邊補妝。
近馬行雄觀察的這當兒,第二輛報道車在警署門口停下。
然後近馬行雄還看到剛在警署旁邊的公交站下車的背着「長槍短炮」的攝影記者。
他咋舌。
「如果是我的話,就會在這個時候,在警察局門口引爆一個炸彈。」他小聲嘀咕。
這時候,他注意到警署大門對過,路邊停着一輛送拉麵的自行車,裝拉麵的箱子還掛在後座上,騎車人卻不見蹤影。
這孤零零停在馬路邊的自行車實在看起來太違和了。
「靠。」近馬行雄咒罵道,回頭拿起內線,「門衛,看到馬路對面有個停在那裏的送拉麵的自行車嗎?去查看一下!不對,別查看,把人群驅離,我這就讓拆彈專家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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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行編輯久賴剛帶着攝影助理和文字記者趕到大阪府警總部門口,就看見穿着大腹便便的防爆服的拆彈專家拎着個送拉麵外賣的箱子往大阪府警總部內狂奔。
「什麼鬼?」久賴看了眼已經聚集在門口的同行們,隨手拉了一個,「喂,怎麼回事?」
「我只是攝像師。」被他拉住的那位說,「我沒權力說這怎麼回事,你應該去問她,她有權利決定告不告訴你。」
久賴順着攝像師的視線看去,發現是個老相識,便上前拍肩:「喂,怎麼回事?」
「是你啊。」富士放送的佐藤記者看了眼久賴,「剛剛拆了一顆炸彈,裝在那拉麵箱裏,掛在一輛自行車後座上,就擺在我們現在站的位置不遠處。」
久賴咋舌:「不是吧?編輯長……讓我們來採訪這個的?」
**
近馬行雄一邊打量拆除完畢的炸彈,一邊聽拆彈專家的報告。
「這個東西當量應該不大,就算起爆也不會有多少傷亡。」荒卷在旁邊說道,「就是用來向我們施壓的。」
小森山大介刑警嘀咕:「這真的是聲東擊西嗎?」
近馬行雄:「不管是不是,我們繳獲了一個炸彈,先試試看根據這個線索,看可不可以找到什麼。另外,以協查可疑人物的理由,詢問全大阪府內的旅館,看看他們有沒有看到什麼奇怪的人。」
小森山大介:「全大阪那麼多旅館,一個個問可需要不少時間……」
「那就調多一點人手!現在立刻成立搜查本部,場地就用小禮堂,把局裏現在能搜羅到的電話座機都集中過來,一個座機一個人,按着黃葉給府內的旅館打電話。」
「是。」
日本警察查大案先要成立個搜查本部,找個大房間,從零開始擺桌子和設備,把東西都安置好,然後人員再開進去開始查案。
這方面他們毫無疑問是專業的,擺得又快又好,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的警察機構能比他們擺的更快更好了。
因為別國警察都直接查案,不搞這些。
近馬行雄一聲令下,整個大阪府警總部都行動起來,總務科的職員、搜查科的刑警,全員上陣搬桌子,搬設備。
就這樣,40分鐘過去了,搜查本部設置完畢,刑警們開始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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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桐生和馬剛剛參觀完今天的第一個目的地。
他看了眼南條,又看了眼大門五郎和立花老師的位置,然後拉着南條的手,直接躲了起來。
委員長看了他們躲的位置一眼,輕輕揮手。
然後委員長就跟着大隊,上了巴士。
和馬拉着南條,蹲在藏身的陰影里,看着巴士的方向。
他有點擔心山田陽一大嘴巴子搞破壞。
然而並沒有這種事發生,滿載學生的巴士很快就啟動了,三輛巴士魚貫離開了停車場。
和馬:「好了,走,我們出發去看『大根』。」
「你真的很期待這個大會呢。」南條看着和馬的臉,「我感覺你整個人都變得更光彩四射了。」
「咦,真的嗎?」和馬摸了摸臉。
南條連連點頭:「嗯,真的。你……原來這麼喜歡sf(科幻)的嗎?」
上輩子和馬買了13年的科幻世界,從小學三年級買到大學畢業。硬要說,也確實算個資深科幻迷。
但說實話,從05年往後的科幻世界就不怎麼好看了,和馬的興趣也漸漸轉到了九州幻想之類的奇幻作品上。
對於南條的問題,和馬猶豫了一下,然後想到在國外,科幻和奇幻其實沒有明確的分野,都被視作「幻想」。
於是和馬點頭:「是的,我非常喜歡sf。」
總不能說自己是去「朝聖」的吧?
邁上朝聖之路,獲得100點虔誠……
和馬拉着南條,來到公交站。
雖然南條很有錢,但是和馬覺得約會嘛,當然應該自己花錢,而他那麼窮,只能搭公交。
等公交的時候,和馬聽見旁邊兩個上班族打扮的人在閒聊:「最近,我總是夢見有大量長着手腳的魚從海里衝上來,非常的可怕。」
「什麼?你是不是剛看了那部b級片?」
「什麼b級片?」
和馬看了眼那兩個上班族。
他大概猜到是哪部b級片了。
那確實是看了會瘋狂掉理智,然後做噩夢的b級片。
「我……可能看過吧。」做惡夢的上班族摸摸頭,「我女友喜歡看b級片。最近我回家的時候總喝得醉醺醺的,可能在神志不清的狀態陪她看了幾部?我記不得了,她也好幾天沒來我家了,以前晚上一定會打電話來和我聊到很晚,現在就跟消失了一樣。」
和馬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那上班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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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鶴咋舌:「沒有爆炸啊。」
他不再看手錶。
「那看起來大阪府警總部門口的炸彈被收繳了,他們應該很快會順藤摸瓜找到修車廠。等他們開始交火,大阪府警一定會把警力儘可能的調動到修車廠那邊去。」李正鶴看了眼興繼尚,「我們就那個時候行動。」
「他們要是沒那麼快摸過去呢?」
「那我們就晚一點動手。考慮到我們的人手,中午十二點動手還是下午六點動手,我們最終能控制的人質人數差別不會太大。只要別等七八點人都走光了的時候再動手就好了。」
李正鶴向後靠在沙發的靠背上,看着還在記憶手冊上的韓國生活細節的手下們。
「待會記得把手冊都燒了。還有,你們小心點,別特麼兩個人記了同一本手冊上的內容。到時候兩個都被俘了,日本人問『你們兩個難道住在一起嗎』,『還上同一個女朋友?』那可就尷尬了。」
眾人一起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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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在旭一邊吃着爆米花,一邊看着電視上播放的b級片。
他愛死這種生活方式了,以前在老家的時候,最讓人興奮的娛樂活動,就是去看普天堡樂團的演奏。
他那時候愛死普天堡樂團的搖滾了,現在出來才知道,當時的自己真是太單純了。
他當時還認定音樂是自己這輩子的摯愛,而現在他已經很久沒有玩過音樂了——看b級片,或者去蒼天崛的風俗店,不香嗎?
丁在旭沉浸在b級片中,這片他看過幾次了,接下來會出現他最愛的一段暴力鏡頭……有機會真想在現實中也試試同樣的事情。
這時候,一直呆在裏屋的石恩宙打開門,晃晃悠悠的走出來,就往大門去了。
「等一下!」丁在旭一邊喊,一邊拿遙控器停下錄像機,「你去哪裏?」
「買煙。」石恩宙輕描淡寫的回答。
「我這有這有!」丁在旭站起來衝過去,拉住石恩宙,從口袋裏掏出還剩大半包的煙塞進石恩宙手裏。
石恩宙盯着手裏的煙看了一秒,這才轉身回來,一屁股坐到客廳的沙發上。
他抽出一根煙叼在嘴上,然後慢吞吞的在身上的口袋裏摸索着。
丁在旭在旁邊看着石恩宙,早上興繼尚叮囑過他,要看好石恩宙,必要的時候就使用消聲手槍把他送走。
丁在旭倒是對槍斃一個已經有點不對勁的同伴沒什麼抗拒心理——這還能少個人分錢,何樂而不為?
但是現在,丁在旭忽然有點好奇,想知道石恩宙他到底怎麼了。
「恩宙哥,你最近,經常看見幻覺嗎?」
石恩宙看了丁在旭一眼:「怎麼,你想來嘲笑我?」
「不,就是好奇。你……在幻覺里都看到了什麼?」
石恩宙沉默了幾秒,搖頭:「我很難跟你描述,語言,是基於邏輯的,而幻覺,沒有邏輯。」
說着石恩宙抬起手,用食指點了點太陽穴。
「就算我很想跟你描述一下,我也很難做到。這樣,你看過畢加索的畫嗎?」
「課本上有吧,作為批判浮誇的西方藝術的典型。」丁在旭說。
「就差不多那感覺。它們就像從《格日尼卡》裏跑出來一樣,不對,比那還怪異十倍。我知道它們都不是實際存在的東西,所以我不怕它們,但是經常看見他們讓我……變得有些奇怪。」
「這、這樣啊……」
石恩宙陷入了沉思,用手摳着自己的脖子,一邊摳一邊說:「我覺得,可能是有次喝酒的時候,不小心把工業酒精當成酒喝了好多口的原因。也可能是十多年前,柳川組圍剿戰的時候受的傷的後遺症。
「成因是什麼,我已經懶得去探究了。
「反正現在看見的幻覺越來越多,越來越頻繁了,不過沒問題,吃鎮靜劑能有效的壓制它們。」
丁在旭剛想說什麼,就注意到石恩宙一直在摳脖子的手,已經把皮摳破,摳出血來。
這場景,不知道為什麼,讓丁在旭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石恩宙注意到丁在旭的目光,這才反應過來,他停下摳脖子的手,淡定的拿起桌上的紙巾盒,抽了兩張紙巾按在脖子上。
「抱歉。」石恩宙說,「太癢了,一不注意就摳上癮了。」
丁在旭:「沒事。你……不點煙嗎?」
「哦對,我找火柴呢……奇怪了,我的火柴哪兒去了?」
丁在旭拿出打火機,啪嗒一下打着,把火苗伸到石恩宙面前。
「謝謝。」石恩宙點燃香煙,用力抽了一口,吐了個煙圈,看着它上升。
而丁在旭默默的決定,以後少跟石恩宙說話。
如果石恩宙再有什麼奇怪的舉動,他會毫不猶豫的掏槍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