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這個自稱掌握他們性命的陌生人。
眼中佈滿血絲,憤怒的就像面對一個許久不見並欠下深仇大恨的人。
花盛沒有絲毫猶豫脫口而出。
「既然你這混蛋想殺人,那你不如殺了我!這就是我的選擇!」
花盛心裏覺得,他不可能去選擇殺死無辜女孩。同時,自己也或許早就不該存在世上。
在聖平寧經歷了很多事,但對未雨的愧疚感如無底的深海。
曾幾何時,那種無奈和自責,在他內心不斷地迴響敲打無數次。
每次想到未雨最後對他的眼神,就像在海溝里再往下深潛一次,發現內心遠比自己想像的更加悔恨。
這令他此刻大聲地怒吼:「會死的那個是我!有本事你就來!」
既然一定要在他、滅影和簡三人中死去一個。那花盛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去選擇一個女孩子做替死鬼。
簡比自己小兩歲,她離開魔校和自己有直接的原因。
滅影就更不必說,這兩天幾乎為自己捨棄了一切。
面前這個白袍男子,究竟法力高深到何處誰也不知道。既然這樣,衝動也好、解脫也罷,不如索性就犧牲自己。
對於花盛的回答,白袍男子反而乾笑了幾聲。
「不用太急。既然說這是遊戲,就會有遊戲規則。你選了自己死,但死的可不一定只有你!」
花盛一言不發地狠狠盯着眼前這人。
男子說道:「你可得深思熟慮,這不是一個人說了算。最後死的是誰,還取決於她們兩人的選擇。」
面前白袍男子的語氣讓人無法判斷出任何信息。沒人能猜到他在想什麼。
他說:「我雖只想殺死一個,但如果你們都想犧牲自己,那也只好讓三人都死!」
人不一定會因為仇恨而殺死別人。自私或自保,同樣是理由。
但殺死自己既困難也簡單,有時反而是種輕鬆的逃避。
如果你為了保住性命,或是保住重要的人的性命。你會不會選擇去殺死一個人?即便那人是你的朋友。
死不可得。生亦不可得。
眼前的白袍男子很有耐心。
「規則是,你們都選擇自己死,那三個就都得死。你必須做出選擇,如果三人中有一人不做選擇,我也會將三人都殺死。」
他看着花盛,就像是殘忍的貓在玩弄捕捉到的一隻小老鼠。貓不急着咬斷獵物的喉嚨,而是在手上玩弄折磨致死。
有的殺人者享受的不是殺戮瞬間的快感,而是沉迷於掌握別人生死的那刻。
花盛眯起雙眼。眼前這個死亡遊戲裏,他的選擇其實很簡單。
要不是三人都死,要不就是犧牲一人的命。
滅影是九魂一體,剛才暈過去前,出現的應該是幾乎無縛雞之力的小五。但顯然只要殺死滅影的身體,無論是哪個姊妹,其餘八個都會跟着沒命。
所以花盛覺得自己如果無法掙脫這綁繩,就只有做選擇。
他咬着牙問:「這殺人遊戲?到底要怎麼玩!」
「不必着急。每個人可以選擇一位想殺死的對象。想活命就聽清楚規則。」
男子不緊不慢地說道:
「第一?兩人或三人選擇同一人,那這人就死?剩下兩人我會釋放。
第二?如果兩個人都被選擇到,則被選擇多的一人死亡。剩下兩人被釋放。
第三?這結果對你們最好的,就是當你們三人都選擇別人?卻恰好每人都被選擇到一次。那三人都能活着?我把你們都放了。
最後,除此上述三點以外投票出現的任何情況,比如有人不做選擇或都選殺死自己等等,我就會將你們三人殺死!」
花盛聽罷?怒道:「當我們每個人都成為別人想殺死的人時?你卻放我們走?」
「放你們走難道不正是你們希望的?」男子答道,「這樣你們就能帶着仇恨離開這。」
花盛剛想罵娘,突然覺得脖子上一緊,呼吸困難起來。
這次有了經驗,他屏住呼吸調整心率默念仙訣?這能讓他長時間不用呼吸。
但不料,喉嚨上的繩子越勒越緊?脖子生疼,心想再這麼勒下去?在自己憋死前,脖子都會被折斷。
可是他並沒有嘗試掙脫手中的綁繩!
就在疼得花盛幾乎要翻白眼時?那繩子突然鬆了。
白袍男子冷笑了一聲?說:「看來隔壁的簡也發現了這繩子的規律。接下去就看她會怎麼選了。」
花盛喘着氣並用餘光打量屋子?尋思逃脫的方法。
見白袍男子正好提到隔壁的簡,便想藉機將他從眼前支開。
「你說隔壁有人醒來,你不去看看?」
白袍男子冷冷道:「我看過了。」
花盛有些沒明白,這房間裏並沒有可以觀察其它房間的監控設備。
「可你不去當面和簡說一下遊戲規則,她怎麼做選擇?」
男子冷冷地答道:「我現在就在她的房間裏。」
男子這話令人疑惑而不安,花盛轉頭看了看四周。
房間並不大,也沒有可控人躲避的地方。簡併不在這房間裏。
但為何男子說他就在簡的房間裏?
白袍男子說道:「我既在這裏,又不在。我同時存在於你們三人面前。」
「分身?」
白袍男子發出一陣怪笑:「不不不!分身術這種過於低階,這叫三位一體。三個都是我,擁有同樣的感知,是意識引領與身體延展。」
花盛看着眼前這古怪的白袍男,他本來覺得這男子應該是用了某種分身,但若是如此,分身本身是不會受到主體控制。即便是此前在盤弦洞裏,太上小君將花盛從不同時間帶到同一個地方,花盛的意識卻無法連接在同一個腦海。
一個人不可能既出現在這,又同時出現在隔壁房間。
這令人一頭霧水。
但在花盛完全理解目前狀況之前,他必須要面對眼前這生死困境。
男子應該沒有說謊,就是因為自己、滅影和簡擁有肉體的存在,所以他才能用某種東西將三人迷倒。
若是仙人,也許能逃脫於這男人的魔法之外。太上小君若是在……
花盛強壓下了自己心中湧起求助別人的念頭,如今這無人可依。太上小君能幫他當面逃脫呂洞賓和天極子的追捕已屬萬幸。
現在他唯有依靠自己,非但如此,也必須要保護好滅影。
要是簡因為被自己綁架而遇難,罪責就更說不清。
就在此時,花盛脖子上的繩套又猛地收緊!不過這次不像剛才簡那般用力,而是忽緊忽松。並不像剛才那般令人喘不過氣。
他立刻想到一定是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