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離開福州後,林平之徹底變成了一個啞巴。
常威也親眼見證了一個實力不到三流的武者,在趕路的時間裏迅速提升實力。
直到常威見到了自己此行目標,林平之的實力已達三流頂峰,這也僅是一個月的時間罷了。
在路上常威除了會指點兩句外,就沒有其他任何的幫助。
但也僅止於此了,林平之再想有這樣的突破速度,非得以年為單位不可。
這份努力,還有為之付出的種種,讓常威第一次見到了仇恨的力量。
官道旁,一處茶棚坐落於路邊,除了茶棚老闆之外,只有一人正安靜的喝着茶水。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常威要找的趙懷安。
他身材偏瘦,皮膚略黑,臉龐看上去很是嚴肅堅毅,與當初常威所見的周淮安一樣,他也是一身的黑衣。
常威也搞不懂這些江湖義士,大俠為什麼都喜歡在大熱的天穿着黑色衣服。
或許也只能歸結於他們是武者,不怕熱。
作為江湖人,兵器又怎能少得了,桌上的劍正是趙懷安的兵器。
在常威看向他的時候,趙懷安的手已然搭在劍上,茶杯放置一旁,好像腦袋後面長了眼睛一樣扭頭看向常威。
腳步不停,常威徑直向着趙懷安走去,絲毫沒有去別桌的意思。
「這位朋友,不介意有人同桌吧。」
話語像是在徵詢趙懷安,但行動上卻已經坐了下去,且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杯茶,但他沒有喝的意思。
「兄台既已落座,又何需多言。」
不用猜趙懷安也清楚,此人就是沖自己來的,但又不知道是為何而來,總之來者不善。
「趙大俠如今可是好大的名頭,殺得東西廠的番子連門都不敢出,但趙大俠應該在京城才對,怎的會出現在這裏。」
常威的話讓趙懷安呼吸一窒,如今的他可謂是聲名大噪,任何俠義之輩提起他都會敬佩不已。
可趙懷安清楚,他雖然專挑番子下手,可也沒能做到讓東西廠連門都不敢出的程度。
這事真不是他做的啊。
像常威說的一樣,他應該待在京城才對,可他待不下去。
那東西廠的人死傷可用慘重來形容,對趙懷安的搜查可以說是瘋狂,恨不得把大明翻個底朝天。
說東西廠的人不敢出門是誇大,但聽到他的名聲就害怕到是一點都不虛。
雖說東西廠吃這種大虧趙懷安很樂意見到,甚至用他的名頭行事他也欣然不已。
可那些用他名頭行事的人太過神出鬼沒,東西廠找不到人就只能找他。
背了那麼大一口黑鍋,趙懷安也不知道該恨還是該高興。
現在他不找東西廠麻煩了,整天就是在逃避追捕,不然何至於會出現在這偏遠之處。
明明什麼都沒幹,自己卻被追殺,那種憋屈感讓趙懷安極為不好受。
「天下趙懷安那麼多,不知兄台說的是那一個。」
趙懷安的語氣生冷,桌上的劍已被他握在手中,隨時都有拔劍的可能。
他這麼做不是沒有原由的,常年奔走廝殺的直覺告訴他,眼前之人很危險,危險到只一出現就讓他寒毛直立的程度。
由不得他不小心對待。
趙懷安的直覺很準,換一個人面對常威也會有這種感覺。
只因常威的氣機太盛,面對他就有種面對猛獸的衝擊感。
這在之前是沒有的,但當常威達到練髒圓滿之後,就自然顯現出不同來。
最明顯的就是氣機,只是看着就有種壓迫感,蓬勃的生命力,加上一身血煞之氣,膽小者見了他甚至連話都說不出。
可到了練髒圓滿之後,常威對後面的境界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仿佛連天才光環都失效了一樣。
也不怪他會如此,此世以內力為主,專注於練體者少之又少,哪怕再厲害的功法到最後都與內力有關。
常威要想自創後面的功法,就是有光環加持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可趙懷安卻能很好的解決這個煩惱,堪稱獨屬於常威的人形功法都不為過。
「天下只有你一個趙懷安,余者不過是借了你的名頭罷了,不怕告訴你,這些人是本座安排的,也是由本座一手促成,趙大俠得了名聲,本座卻又為你揚名,還是你最佔便宜。」
聽到這話趙懷安猛的站起身來,用劍指着常威怒喝出聲。
「是你在害我。」
「本座很討厭別人用兵器指着,也討厭別人居高臨下的對本座說話,上次這麼做的人已經死了。」
趙懷安臉色幾經變幻,但還是把劍收了回去。
「本座不覺得是在害你,趙大俠為國為民,整日奔波勞苦,如今得了這好大的名頭,在江湖上人人稱讚,趙大俠該是欠本座的才對,你覺得呢?」
「我為何會欠你?」
「好處都讓你得了,難道這還不算欠?」
常威語氣詫異,好像事實本就該如此一樣。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趙懷安背黑鍋也是事實。
「趙某不覺得欠你什麼,足下若無事,趙懷安就不奉陪了。」
他正想走,卻被林平之一個閃身攔住了去路。
「從來沒有人能欠本座的東西不還,趙大俠不會是不想還吧。」
「手中劍一把,你想要那就來取。」
「當然要取,劍本座要,命本座也要。」
趙懷安臉色劇變,再想逃時已經來不及。
虎魄刀出鞘,趙懷安用以格擋的劍斷為兩截,人卻已經昏倒過去。
「怎麼說你也算是真正的俠義之輩,本座卻也不想你就這麼白白死了。」
收起刀,常威看着倒下的趙懷安自語。
「大人不覺得這藉口也太粗糙了些,甚至與沒有都無甚區別。」
「你說得對,其實想殺一個人或抓一個人並不需要什麼理由和藉口,看的只是利益罷了。」
林平之也不知道常威抓了趙懷安之後能得到什麼利益,但他對這個江湖已經有了另一種認知,所以也不必開口去問。
江湖分正邪,但正又不是正,邪也不是邪。
所謂正道那看似正義的藉口,實則也是另一種虛偽。
邪派殺人不加遮掩,就是奔着利益而去,正派殺邪派又會去說對方的罪行。
邪派有罪不假,但正派又何償不是為了揚名,所得利益不同,且只有正派最得人心罷了。
無論正邪,唯利益二字永恆不變。
就像青城派與他林家。
正邪早已分不清,能分清楚的也只有拳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