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府尹騰岳,雖不是真正開封府尹,只是個權知府尹,卻也可以說就是開封府尹,因為開封府尹這個官職較為特殊,通常只有皇族,或是官家絕對的親信才能擔任,如果沒有合適人選,即使空缺也不會輕易任命,沒了主官,權知副官名義上就擔任了主官的職司。
蔡鞗只是個稚子小兒,一無功名,二無職司,即使有了職司,也不可能威脅到朝廷四品大員,哪怕太尉高俅也不成。
太尉不成,蔡鞗更算個屁,但是蔡鞗背後的蔡京可以!
騰府尹面色陰沉,蔡鞗絲毫不畏懼,大步走到面前,一大一小,一老一少冷冷對視……
「騰府尹,別以為你是權知府尹,小子是個一文不名的稚子小兒,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大膽!」
「大膽?還不知是哪個大膽呢——」
蔡鞗憤怒暴吼。
「如果你想要開戰,想要身敗名裂,小爺奉陪,蔡家奉陪到底,如果不想,就滾開——」
「你記着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開封府大牢裏,不僅僅只是關押奸臣逆賊,同樣也關押忠貞賢良,今日你為府尹大人,明日你也可能待在死牢,你的家眷同樣也可以關在罪囚中,今日你能對婦人做下不恥之事,明日他人也可以同樣對待你的家眷。」
騰府尹面色大變,一臉惱怒指着蔡鞗大罵:「陰毒小兒,你敢污衊老夫,你……」
「你閉嘴——」
尖銳變了調的稚子童音讓騰府尹面色狂變。
「人呢——」
「小爺的人呢——」
「入監為何沒有記錄——」
「滾——」
蔡鞗猛然大踏步,一個側身重重撞在大了他幾十歲的騰府尹身上。
「哎呦~」
一幫衙役捕快大驚,紛紛拿着水火棍就要上前,百十親隨唰唰拔出利刃,雙方眼看着就要廝殺在一起。
蔡鞗毫不理會雙方對峙,彎腰冷冷俯視着騰府尹惱怒雙目。
「小爺要去救人,沒時間跟你嘰嘰歪歪,你若不服氣,咱們就在官家面前打御狀,小爺就看你如何與官家交待……」
「一二十個女囚是如何去了樊樓的了?」
「你……你污衊……」
騰府尹面色狂變,終於害怕了,監牢裏有些潛在陰暗交易,自古以來都很難根除,主官鐵面無私,監牢的情況還好些,並不敢太過放肆,可再如何,也只是在監牢裏,如今……卻跑到了外面世界。
看着老傢伙終於害怕了,蔡鞗嘴角一陣不屑。
「你可以當今日只是稚子小兒胡鬧,一笑了之,也可以與小爺打上一場,如何選擇都由你!小爺沒時間與你囉里囉嗦!」
「十七,把人提走——」
蔡鞗大步走向棍棒對峙的衙役捕快,十七一揮手,數名隨從劈開牢籠,將開口老人提了出來,壓向舉棍捕快衙役……
「讓……讓他們走——」
就在數十捕快、衙役連連後退不知所措時,騰府尹痛苦的閉眼大吼,正可謂終日打雁,今日卻被大雁啄了眼睛。
女囚未離開監牢,即使入監未有記錄,就算出了再大事情,都可以拿下面人頂雷,可是,女囚離開了監牢,進了樊樓,他也絕對難逃罪責,但凡操作一二,將輿論引向民間,引向官場,蔡鞗絕對相信,即使騰府尹清白的比豆腐還清白,也必死無疑!
蔡鞗冷哼一聲,大步走出讓人腥臭作嘔的監牢,百十人離去,監牢裏少了一男一女囚犯,少了一老一少兩人,騰府尹呆滯坐在地上,腦子裏空空不知所措。
「大……大人……就這麼放他們走了?」
「啪——」
重重一耳光打在中年捕頭臉上。
「不放他們走?」
「你這蠢貨再說一遍……」
「再說一遍——」
騰府尹像是發了瘋怒吼,完全忘記了這裏還是監牢,還有眾多囚犯看着。
「孫虎……你他娘地想死,你就去死好了,別他娘地害了本官——」
「蠢貨……蠢貨……」
騰府尹眼神冰冷,理也不理孫虎,一干捕快衙役慌忙讓開道路,就在要踏出監牢時,騰府尹腳步一頓,雙目陰狠盯着地面一塊髒污。
「監牢裏千百年便是髒污之地,本官不願看到,也不想理會,但你們要給本官記牢了,監牢髒污也只存在於監牢,只屬於監牢裏!」
「蠢貨……蔡家人也是你們動的?今日動了蔡家人,明日是不是就要動了皇家人?自己作死,別連累本官,這事兒也必須給蔡家個交代,如何交代……本官不過問,但今晚……本官必須給太師送去滿意的交代!」
「哼!」
騰府尹心下惱怒,卻也知道對這些捕快衙役無可奈何,總不能全部將人打入大牢吧?如此豈不是告訴了世人自己的無能?
心下惱怒卻又無處發泄,在蔡鞗帶着人冷哼離去後,騰府尹雖遭受如此多羞辱,心下卻大大鬆了口氣,知道那個猖狂無禮小兒並未趕盡殺絕,並不想把事情鬧大。
「唉……」
騰府尹苦笑嘆息,心下暗自決定要好好整頓下監牢,絕不能再給了他人抓辮子機會。
蔡鞗不理會開封府衙如何掩蓋髒污,心下卻有些擔憂了方金芝安危,擔憂的不是小辣椒方金芝,而是擔憂方臘發瘋。
百十人冷臉出了府衙,門外等待的春花、綠桃、顧琴娘見人群里並無方金芝,心下一陣擔憂,不等她們開口,蔡鞗指向監牢裏撈出的兩人,冷聲說道:「帶他們先回劉家溝。」
「駕!」
蔡鞗猛然提動戰馬,率先衝出,十七正要跟着衝出,又猛然提住戰馬,看向皺眉阿儂。
「五爺,您老先帶着人先回劉家溝。」
「小心護住鞗兒。」
「諾!」
十七向阿儂抱拳一禮,狂踢戰馬,追向已經奔出十丈的百十騎。
春花看向遠去的少年,一臉憂愁、擔憂,嘆氣道:「五爺,少主不會有事吧?」
阿儂看着已經轉道消失的身影,一陣沉默……
「放心吧,鞗兒比想像中謹慎,不會有事的。」
「走吧。」
阿儂老人看向衣衫襤褸,同樣張望着的老人,抱拳一禮。
「這位先生請了,敢問先生尊姓大名?」
「龍泉郭渙。」
阿儂老人又哪裏知曉朝堂官吏是何人,只是抱拳邀請郭渙一同進入馬車,春花卻是不同,一臉怪異看着兩個頭髮花白老人鑽入馬車。
綠桃見她神色怪異,不由詢問道:「春花姐,你認識那人?」
「給事中郭渙郭子美。」
春花、綠桃回頭看向顧琴娘,顧琴娘苦笑一聲,說道:「年幼時見過一回。」
春花正待開口,猛然意識到是了什麼,心下有些擔憂,卻又沒有太好法子,只能暗自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