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影款款,苔蘚自碧,修葺一新的秋雲軒宛如仙境,粉牆黛瓦,後花園的廣場上,芸妃笑語盈盈,微步凌波,手執着風箏團,悠悠的在駕馭着飛騰在半空的大雁風箏。
「芸妃,你這個小丫頭,怎麼又在這裏得瑟起來,多大人了,還喜歡擺弄這些小玩意,真是羞煞後宮了。」明貢從背後一把摟住芸妃,樂呵呵地戲虐道。
「王上,您不是喜歡這樣嗎?聽說,王后娘娘剛入宮的時候,也愛玩這個。」芸妃樂滋滋的甜甜笑道。
「芸妃,你這是在故意學着王后嗎?」明貢忽然平靜了面容。
「王上,臣妾又惹您傷心了,其實,臣妾不過是想惹您高興嘛。」芸妃委屈地嘟着小嘴,嬌嗔道。
「好了,你這個丫頭,王后前一陣子被人陷害,不知道是什麼混賬,在外面肆意散佈不利於王后的流言蜚語,導致王后一直都臥床不起,唉,你也知道,她是個要強的人,最經不得風吹雨打,受了這麼大的委屈,被人顛倒黑白,把名聲都搞壞了,你說,寡人心情能好嗎?」明貢撫着芸妃的柔荑,不禁練練長嘆道。
「臣妾明白,王上其實最寵的心上人,就是王后娘娘了,所以,臣妾千方百計的,讓王上笑,讓王上不要擔心娘娘。」芸妃眨着如秋波般的大眼睛,稚氣地看着明貢。
「當年,她剛入宮的時候,也是這樣看着寡人的。」明貢的眸子與芸妃正好相對,恰恰勾起了他的舊情,不禁淚如雨下。
「王上怎麼哭了?」芸妃見明貢潸然落淚,趕緊用帕子替明貢擦拭,一股胭脂的芳香,撲鼻而來。
「父皇,父皇,您怎麼哭了,兒臣想放風箏給父皇看,讓父皇高興!」這時,小皇子慧恩在宮女小紅的攙扶下,蹦蹦跳跳的來到明貢的面前,一下子拿起了芸妃剛剛放下的風箏。
「慧恩,來,到父皇的懷裏。」明貢不禁眉目欣喜,慧恩恰恰也十分乖巧,一下子便跳到了明貢的懷裏。
「芸妃,慧恩這段日子還是由你帶着嗎?」明貢一把抱起慧恩,欣慰地凝視着芸妃。
「是呀,王上,臣妾知道,慧恩皇子的母妃現在正跟王上鬧彆扭,所以,偷偷的就把慧恩皇子接過來帶着些,這也免得小皇子受驚呀。」芸妃甜甜的舒然一笑。
「可是你知道,慧恩的母妃犯了什麼罪嗎?」明貢背起雙手,冷冷地說道。
「母妃犯了錯,但是小皇子並沒有錯呀。」芸妃怔怔地說道。
「瑾皇妃,他的母妃,竟然敢派人在外面,四處散佈流言來攻擊王后,幾乎都把王后罵成一個淫蕩的女子了,你說,寡人的顏面何在?皇族的尊嚴何在?寡人還能饒過她嗎?」明貢氣沖沖地罵道。
「王上,臣妾實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看不如這樣吧,既然王上現在還動着怒,那王上乾脆就把慧恩小皇子暫時過繼在臣妾的名下,等王上的怒氣消了,再還給瑾娘娘,王上看臣妾的這個建議如何?」芸妃叩頭嬌聲道。
明貢嗖地回過頭來,動情地看了看慧恩,又凝視着芸妃,不禁長嘆一聲:「芸妃,真沒想到,你是這麼一個大度賢惠的女子。」
芸妃嫣然一笑道:「王上,慧恩小皇子畢竟是王上現在唯一的親生骨肉了,十指連心呀,所以,請王上不要遷怒於自己的兒子。」
「好,寡人聽你的,慧恩皇子從今日起,便在秋雲軒暫住,芸妃,你起來吧。」明貢欣慰地點了點頭,把跪在石子路上的芸妃輕輕扶了起來。
重華宮,庭院深深,葛妃的腳步,驚起了窗欞上的百靈鳥,瑾皇妃一個人坐在銅鏡前梳妝,沒有讓一個宮女伺候着。
「娘娘,關於芸妃暗殺祈福皇子的證據,是否已經收集好了?」葛妃請安之後,坐下試問道。
「這還用說?去歲太子殞命,始作俑者,就是本宮,芸妃她想辦個事,怎麼能逃過本宮的掌控?太子被毒殺的證據,和周太醫,都被本宮牢牢地握在手中,芸妃這個小賤人要是敢和本宮翻臉,那本宮就只好把這些證據放在王上的面前,讓王上了解的清清楚楚,至於在這之前,本宮的那個老對頭褒姒小姐已經提前知道了殺了她兒子的兇手是誰,看着吧,褒姒雖然是個冷麵美人,但是那種痛不欲生的憤怒,一定會把芸妃徹底的吞沒,還有,究竟是誰在背後散佈流言攻擊他褒姒,本宮也把責任全部推給了這個芸妃,等着吧,一旦王上追查下去,一定會把這個小美人徹底厭惡的。」瑾皇妃不禁陰沉沉地一笑,唇邊的胭脂,如同鮮血一般可怕。
「娘娘真是神機妙算,但是,妹妹沒有想到,這個芸妃這麼有心機,今日,不知她使了什麼的狐媚辦法,讓王上答應,把慧恩小皇子過繼給她當養子!」葛妃無奈地稟報道。
「什麼?芸妃真的這麼做了嗎?」葛妃話音剛落,瑾皇妃手中的玉簪便不由自主地落了下來。
「娘娘,芸妃這個小賤人分明是在拿慧恩皇子當人質,來威脅娘娘呀!」葛妃略帶恐懼地注視着瑾皇妃。
「沒想到,本宮身邊的這個丫頭,竟然是一個厲害人物,她竟然敢把本宮的慧恩給騙走,並拿他做人質,這一招果然是十分的高明,葛妃,你說,芸妃這麼做,究竟還打了什麼鬼主意?」瑾皇妃鳳目一撇,注視着葛妃的表情。
「娘娘,該不會是」葛妃剛剛啟齒,忽然,珠簾亂顫,宮女星兒慌慌張張地進來請安稟報道:「回娘娘的話,芸妃娘娘有事求見。」
「芸妃?」葛妃頓時大吃一驚。
「讓她進來。「瑾皇妃睫毛一揚,朱唇一動,冷笑了一聲,吩咐星兒請芸妃進來。
佩環聲響,芸妃已經款款地步了進來,輕啟丹唇:「臣妾芸娘給娘娘請安。」
「喲,是芸妃呀,這些日子,你在王上面前春風得意,這人也是今非昔比了。」瑾皇妃舒然笑道。
「娘娘。」芸妃忽然撲通一下,跪在當前。「芸妃,你這是什麼意思?」瑾皇妃微微睜開眼睛,凝視着芸妃。
「娘娘,奴婢雖然得到了王上的寵愛,但是奴婢從來還是感激娘娘的調教之恩,從來都是忠於娘娘的,為此,奴婢還費盡心機,請求王上把慧恩小皇子過繼在奴婢的名下。」芸妃泣不成聲道。
「喔?芸丫頭,你把本宮的親生兒子過繼給你的名下,你這是哪一門子的打算呀?」瑾皇妃冷冷一笑道。
「娘娘,當然是為了娘娘和小主子,現在,王上受褒姒那個賤人的蠱惑,對娘娘成見甚深,奴婢為了小主子的前途,只有把小主子過繼在奴婢的名下,王上才有可能把小主子立為太子,這就是借屍還魂之計,奴婢一片忠心,請娘娘明鑑。」芸妃跪下叩頭道。
「芸妃,本宮憑什麼信你這一席鬼話?」瑾皇妃眉毛一緊道。
「就憑奴婢沒有為王上生下一個皇子。」芸妃直言道:「只要後宮再沒有一個嬪妃能給王上誕下皇子,那慧恩皇子就是唯一的皇子繼承人,到時候,娘娘就可以東山再起了。」芸妃一本正經地敘述道。
「好孩子!本宮總不能耽誤了你的一生吧。」瑾皇妃忽然從軟榻上起來,微笑着扶起地上的芸妃,好言安慰道。
「謝娘娘的理解,奴婢一定會在王上面前美言,讓小主子早日登上太子寶座。」芸妃決然地說道。
宮女掀起珍珠細帘子,目送着芸妃的倩影,一旁的葛妃趕緊上前在瑾皇妃的耳邊嘮叨道:「娘娘,可千萬別信這個小狐媚子的花言巧語,這個丫頭,生不出皇子,倒想利用起娘娘來了。」
「哼哼。」瑾皇妃哼了幾聲,詭異一笑道:「本宮真是沒想到,這個本宮身邊的芸娘,心機竟然如此之深,比她姐姐可是厲害多了,放心吧,本宮不會放過一個危險人物的。」說吧,瑾皇妃的朱唇揚起了冷冷的殺機。
蒹葭宮,今日早朝之後,阿喜按照褒姒的吩咐,請來了程榮大夫前來敘話,丫鬟們打開了珍珠流蘇細帘子,紫色的佩環隱隱作聲,程榮拱着手,緩緩步到褒姒的面前,請安問好。
「程榮大人,快請坐,我們也不是生人了,今日本宮請你來,只是想問問,現在朝中的局勢。
程榮微微一笑,在阿喜的安置下正襟危坐,向褒姒拱手道:「啟稟娘娘,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大事,只不過,自打掘突公子戍邊之後,朝中反對丈量土地的貴族頑固派有些捲土重來,氣焰漸漸的囂張起來,不過朝中忠臣也不少,娘娘不必擔心。」
「喔,那就好,程榮大人,朝中超過一半的新進臣子都是您和孫叔等大人培養推薦的,所以,本宮希望您多為王上推薦一些真正為國為民的人才,破格提拔,這樣,王上的處境也好些。」褒姒欣然道。
「娘娘聖明,但是,微臣有一些私事,想向娘娘單獨奏明。」程榮看了看褒姒左右的侍女,輕聲進言道。
「大人,阿喜不是外人,您可以直接說就行。」褒姒怡然道。
「是,娘娘,娘娘不知道有沒有所聞,最近,後宮的芸妃和瑾娘娘都在暗地裏走動頻繁,她們在暗地裏明爭暗鬥,還勾結一些頑固派,在外面散佈一些對娘娘不利的流言,針對娘娘,企圖混交視聽,顛倒黑白,娘娘可要注意呀,您是知道的,掘突公子為什麼會被迫戍邊,就是那些奸臣,在背地敗壞他的名聲,誣陷他是色魔惡鬼,所以娘娘也要小心呀。」程榮認真地稟道。
「大人不必擔心,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其實本宮根本就不擔心這些身外之事,有人說本宮小氣,本宮也只是聽着,其實這後宮之中根本就不必那麼你爭我奪,跟烏眼雞似的,這又是何必呢?到了結果,依然是一無所有,說一句老實話,這也是王上的錯,何必娶那麼多的女子?讓她們在冷宮長吁短嘆,無所依從?所以,本宮不恨。」褒姒黯然神傷,怡然說道。
「真沒想到,娘娘敢這麼說。」程榮不禁啞然失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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