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着,陳言看向了投資部的王總監,然後叫了一聲,「王總監。」
因為今天中午的立威行動,陳言現在在公司的威信直追張永豪。
甚至,在「威」這個方面,還要勝過張永豪。
所以,他一說話,頓時整個飯桌就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動聲色的看向陳言,想要看陳言準備做點什麼。
而投資部的王總監,也是從自己的思緒中被驚醒,他看向陳言,臉上擠出一個笑容,說道,「陳總叫我老王就行。」
陳言笑了笑,「老王就算了。這個我可不敢叫。」
陳言的意思是不想讓王總監「佔便宜」。
畢竟,「老王」這個名稱可有着別樣的意思。
但是在年齡相對比較大,不了解這種「梗」的王總監聽起來,卻誤以為陳言是不是不敢對自己托大。所以才不敢叫自己「老王」。
一開始他還疑惑,陳言為什麼對自己這麼「尊重」。
他不是對自己一直不感冒,甚至想要把自己踢出公司嗎?
難道
陳言在想拉攏自己?
這念頭一誕生,王總監就覺得很有道理。
他覺得,陳言今天雖然在公司立威了。但是其實他的手中只有40%多的股份,和他們管理層的持股相比,還是有一定的差距。
今天他嫩那麼「威風」,其實都是打了個突然襲擊的原因。
等過幾天,大家漸漸接受了這件事以後,他在公司里的處境並不會多好。
所以他才會想着現在開始拉攏公司的高管。
至於為什麼要拉攏自己。王總監也有自己的一套理由:那就是千金買馬骨。表現出陳言既往不咎的豪氣……
連自己這種和陳言有過矛盾的人,陳言都會放過,那麼其他人,陳言當然更不會計較之前的事。
越想,王總監越覺得有道理。
所以,一時間,他說話都硬氣了起來。
他脊樑微微挺直,然後看向陳言,露出了一副長者笑容,說道,「行,陳總想怎麼叫就怎麼叫吧。」
「陳言叫我,是有什麼事嗎?」
陳言全程開着【內心耳機】,所以清楚的捕捉到了王總監的心裏話。
他有些詫異王總監的這種腦補。但卻又覺得他的邏輯,好像也沒問題。
而且,陳言也確實需要給他一些幻想,要不然等着張永豪去和他聊的時候,他又怎麼能跌進地獄呢?
這麼想着,陳言也就順着王總監的想法,演了下去。
他含笑的看着王總監,然後開口說道,「王總監。我好像記得,上次因為公司股份的事,何總和你好像起了一些矛盾?」
「是有這回事吧?」
聽到陳言的問話,王總監的笑容一下僵在了臉上,他不由的看向張永豪。
畢竟上次的事雖然是他幹的,但是他都是聽張永豪的吩咐。
而張永豪卻是微微避開了他的目光。
顯然,早和陳言達成了內幕協議的他,有點不敢面對自己這個老部下的目光。
王總監有點失望的收回目光,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
其實,和張永豪共事多年,他一直知道張永豪的這個缺點:骨頭軟,媚上。
面對下面的人,或者平等的人,他一直是一副寵辱不驚,雲淡風輕的樣子。
而且,表現出自己不在乎權利,不在意賺錢。只喜歡追求刺激的過程,追求冒險。
但,其實,真正了解的他的人,就會發現。其實他有着兩幅面孔。
在面對下屬還有平等的人,他確實看起來這麼淡然。
但面對可以主掌他事業的人,面對遠超他強大的人,他會不由自主的想要服從。
之前面對趙家是這樣。
現在,面對握着他死穴的陳言,也是這樣。
這由不得王總監不失望。
不過,王總監在職場上摸爬滾打多年,也有一套自己的行事準則。
他也知道,自己當時做的事,算是把何夢雪得罪狠了。
如果陳言真的是打算為何夢雪出氣,那麼不管他說什麼,陳言都不會放過他。
而且,他的心裏,其實還是在相信自己的判斷。
他覺得,陳言找自己聊這件事,並不是想要興師問罪的。
所以,他乾脆也不裝了,而是看着陳言,笑着說道,「對。當初我和何總因為分歧比較大,差點打起來。」
陳言慢條斯理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我聽說不僅差點打起來。你還一直在辱罵她,貶低她。是嗎?」
聽到陳言的話,王總監這個老油條,不在意的笑了笑,「商業談判嘛。能達到目的就好,有時候,難免會用一些別的手段。」
「其實,我沒惡意的。」
陳言笑着搖搖頭,「這個可不能這麼說。」
「咱們是一家正經的公司,也是一家要發展到頂點的公司。還是要有自律和道德。」
聽着陳言一套接一套的批評,王總監臉上的也是一陣紅,一陣白。
感覺真的老臉都丟盡了。
畢竟,眼前的這個人,可是年齡和自己孩子差不多的年輕人。
結果,現在卻可以坐在主座,肆無忌憚的批評着他。
這讓他這這張老臉怎麼掛得住。
而且,他也開始懷疑自己剛才的判斷:陳言是不是並不想拉攏他?
一切都只是自己在那臆想?
不應該啊
王總監覺得自己的邏輯沒錯。
如果他處於陳言現在的位置,在現在這種佔到了上風的時候,也一定會拉攏在座的高管,增強自己在公司的話語權。
畢竟,陳言已經露出了自己的狼子野心。張永豪未來一定會截斷陳言獲取新股權的路子。
而且,會想辦法進一步稀釋陳言手中的股權。
那麼,如果陳言想要掌控公司,想要和張永峰分庭抗爭,最方便的條件就是拉攏在座的高管。
在座的高管,每個人都手握3%左右的股份,只要拉攏四個,陳言手中的股份就會超過50%,正式掌控公司。
這種時候,陳言需要做的是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
打壓自己,沒有任何道理啊!
畢竟,他根本就不可能有其他獲取公司股份的渠道了啊!
這麼想着,王總監自己都有點猜不透陳言的想法了。
而就在他這麼想着,陳言又說話了。
陳言看着王總監,話音一轉,笑着說道,「王總監別太在意我說的話。」
「我畢竟是公司的監事,需要監督會影響公司發展的事情。」
「而且,這件事都已經過去了,不是?」
聽到陳言的話,王總監頓時覺得,這才是他想像中陳言應該說的話。
所以,他連忙點頭,「對。是的。已經過去。」
陳言笑着說道,「既然這樣,那王總監,你要不然給何總敬一杯酒。表達一下歉意。」
「畢竟,這件事,也是你做錯了嘛。」
聽到陳言的話,王總監不由的狐疑看了陳言一眼。
他有點懷疑陳言是想騙自己道歉。但是卻沒有證據。
而陳言見他這樣子,又補充道,「王總監放心。這件事就這麼一杯酒。」
「喝完以後,就此翻篇。」
「誰也不准放在心裏。」
聽到陳言的話,王總監眼前一亮,他看了一下在座的人。
在座的都是公司的高管。
陳言想要參與到公司中來,那麼勢必要得到他們的支持。
有他們做見證,陳言根本就沒辦法反悔。
畢竟,他能對自己反悔,就可以對其他人反悔。
思來想去,王總監覺得陳言應該是認真的。
再結合之前他腦補的那一切。他頓時把事情串聯起來了。
何夢雪畢竟是陳言的愛將,在自己這受了委屈,陳言肯定要幫她找回場子。
但是,他又要拉攏自己。
所以,他就採取了踩一下自己,再輕輕放過,既給何夢雪解了氣,又可以趁機拉攏自己,給自己留下一個大度的好印象。
這麼想着,他越琢磨越是這麼回事。
所以,他心中也不由的豪氣了起來。
覺得,果然老子是公司不可獲取的一部分。既然這樣,和兩個後輩計較,也太沒前輩風範了!
於是,他站起來,拿起桌上的酒,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
桌上喝的是白酒,杯子不大,三兩。但一口喝下還是火辣辣的。
王總監現在心中高興,也不顧得了。
他端起酒杯,用一副面對後輩的語氣對何夢雪說道,「小何啊。之前咱們分屬不同公司,商業談判,我難免要出一些盤外招。」
「你也別在意。」
「叔我在這裏給你賠個不是。都在酒里了。」
說着,他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陳言率先鼓起掌來,「好!」
桌上的其他人也都一一跟着鼓掌叫好。
一杯酒下肚,王總監臉上也有點泛紅。
他看向何夢雪,何夢雪只是冷冷的看着他,酒杯都沒端。
他面子有點過不去,所以,不由的看向陳言。
陳言卻是根本沒提這事,而是豎了個大拇指,「王總監豪氣。」
「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以後,誰再提這件事,不用你們說話,我自己找他的麻煩。」
說完,他也沒理王總監的反應,而是看向了酒桌上的其他高管,開始一一聊了過去。
突然受到冷落的王總監,一時間更有點尷尬。
不過,見桌上,又聊的火熱起來,他也沒說什麼,只是悶悶的坐下。
坐下後,他看了看在和別人聊起來的陳言,微微搖搖頭。
他覺得陳言這年輕人,做事就是毛躁。
太急於求成了。
居然每個人都問一嘴,拉攏拉攏。
要是他是陳言,他一定會專注一個人,先把一個人搞定,再慢慢拉攏其他人。
就這樣,一頓飯,很快就結束。
在飯局的最後,陳言又和王總監聊了幾句,然後對張永豪誇讚了幾句「肱骨之臣」,是張永豪的「左膀右臂」,讓王總監喜笑顏開。
一直到散了飯局,在回去的車上,何夢雪才有點不開心的對陳言說道,「陳言,你為什麼要放過那個討厭的人啊。」
她看着陳言,眼眶有點紅紅的說道,「你都不知道他說話有多過分,多倚老賣老,多人身攻擊。」
「我這輩子受的委屈,都沒那一天多。」
陳言卻只是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說道,「稍安勿躁。」
「我們慢慢看好戲。」
何夢雪一頭問號的看向陳言。
陳言卻是露出了一個神秘莫測的笑容。
而就在兩人聊着的時候,陳言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陳言拿起來一看,發現是張永豪的電話。
陳言笑着對何夢雪說道,「你看,來了。」
何夢雪不解的看着陳言接起了電話。
然後她就聽到陳言說道,「張總啊?哦。王總的事算了吧。」
「沒事的。我晚上的飯局上,既然已經說這件事過去了,那就過去了。」
「對。對。過去吧。」
「我這人還是一口唾沫一口釘的。說到此為止,就到此為止。」
「嗯。行的。」
「再見。」
見陳言掛斷了電話,何夢雪更迷茫了,她看向陳言,顯然在等陳言一個解釋。
陳言只是笑着搖搖頭,讓何夢雪第二天看結果就好。
何夢雪是真的完全不知道陳言葫蘆在賣的什麼藥。
為什麼,陳言明明在不停的說放過張總,對所有人這麼說,對張永豪也這麼說,但他卻堅信一定會給自己報仇呢?
就這樣,帶着疑問,何夢雪回到了自己的酒店房間,休息。
一夜無話。
第二天,陳言、何夢雪和秦明,還有派到頭條公司的財務副總監,再次去頭條商議後續的事情。
結果,剛到頭條公司,幾個人就發現頭條公司有點人心惶惶。好像出了什麼事。
秦明和何夢雪有點好奇。
但是陳言卻是一副沒看到的樣子,直接在前台小姐姐的帶領下,去往會議室。
在路上,何夢雪還是沒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
她不由的詢問帶路的前台小姐姐,「你好。咱們公司今天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前台小姐姐面對何夢雪和陳言,像是有點畏懼。
她擠出個笑容,然後說道,「其,其實也沒什麼。就是王總監今早辭職了。」
「辭職了?」何夢雪一臉震驚的看向前台小姐姐。
待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以後,她不由的看向陳言。目光中滿是驚訝。
顯然不明白陳言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這一切。
倒是全程目睹了這兩天事情的秦明,眼神中有點若有所思。
來到會議室。
張永豪還沒到。
三個人先坐在那休息。
待前台小姐姐走後,何夢雪實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她拉着陳言問道,「陳言,你就告訴我吧。你到底怎麼做的?」
陳言笑了笑,自己沒解釋,而是看向秦明,問道,「秦明,你猜到了嗎?」
秦明遲疑的點了點頭。
顯然心中有了猜測,但是卻不敢確定。
何夢雪見兩人在打啞謎,更着急了。
如果不是桌上沒有棒球棍,估計她又要追殺秦明,要答案了!
而見自己表姐已經處於快要爆發的邊緣,秦明連忙解釋道,「我也不知道我猜的對不對。但我覺得,陳哥應該是利用了張總和王總的性格,還有信息差。」
陳言面帶鼓勵的點了點頭,「繼續說。」
何夢雪也不由的看向秦明。
得到了陳言的鼓勵,秦明也放心了不少。
他說道,「我記得之前陳哥和張永豪有談過『他不輕易動用一票否決權』的條件。」
「其中之一就是【辭退王王總監】。」
「而張永豪準備昨天晚上吃完飯以後,和王總監聊這件事。」
「在飯桌上,陳哥雖然對王總表現出了冰釋前嫌的樣子。也說過要既往不咎。」
「但是,張永豪卻是一個心思陰沉,而且並不太在乎承諾的人。」
「在他看來,陳哥所表現的一切,只是為了戲耍王總監罷了。」
「所以,吃完飯以後,他還會繼續他原來的計劃:辭退王總監。」
「這樣,兩人勢必會起衝突。」
「王總監估計多半會質問張永豪為什麼辭退他。」
「張永豪為了甩鍋,多半會給陳哥打電話,讓陳哥說出兩人交易的事情。讓陳哥來背鍋。」
「而陳哥卻在電話里說要放王總監一馬。這才是標準的甩鍋。」
「聽了陳哥的話,王總監根本不會相信張永豪。覺得張永豪就是想要『借刀殺人』。」
「這樣,陳哥既除掉了王總監,而且還不用背負自己睚眥必報的惡名。」
「王總監即使被辭退了,其他高管也一定會有他聯繫的,在知道了事情的內幕以後,多半也會對張永豪離心離德。」
「這其中雖然有賭的成分,但因為倆人的性格,成功的概率還是非常大的。」
「所以,陳言也就做了。」
說到這,秦明不由的看向陳言,問道,「陳哥,我說的對嗎?」
陳言笑着點了點頭。顯然秦明猜到了真相。
不過,唯一的區別是:秦明認為陳言是在賭。
但其實陳言是用了【內心耳機】,在自己在飯桌上說要和王總監冰釋前嫌以後,偷聽到了張永豪的心裏話,才敢玩這一手。
如果沒有偷聽到張永豪的心裏話,他才不敢這麼玩呢。
而他玩這一手,也確實把鍋成功的甩到了張永豪的身上,而且讓張永豪和王總監狗咬狗,甚至可能讓其他的高管兔死狐悲,對張永豪離心離德。
可以說是一石數鳥。
而就在陳言這麼想着的時候,辦公室的房門也被推開了。
張永豪頂着一個熊貓眼走了進來。
一進來,他就對陳言笑了笑,說道,「陳總,讓你們久等了。剛才那邊出了點事。」
見到張永豪那一隻眼正常,一隻眼青了一塊的可憐樣子,三個人都有點忍俊不禁。
但幸好,他們在憋笑方面,也是「職業」的,所以並沒有笑出來。
陳言甚至還關心的問道,「張總,你沒事吧?」
聽到陳言說到這個,張永豪臉上露出了一絲尷尬的神情。
他摸了摸青腫的眼睛,說道,「沒事。都是些小問題。」
說到這,他連忙扯開了話題,「對了,陳總。剛才我之所以來晚,是因為下面的人,來詢問我:趙傑那件事,到底我們要怎麼處理?」
「咱們,要不然給這個新聞,上個熱榜?」
這件事,是一切的導火索,所以也由不得張永豪不慎重。
而這一切,陳言早已經有了腹稿。
他搖搖頭說道,「不要上熱榜。甚至也不要通過。」
「我要你們繼續壓。死死的壓住這件事。」
「啊?」張永豪一臉的茫然。
他那迷茫的小眼神,配上他那一隻眼正常,一隻眼腫脹的樣子,分外的有喜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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