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浩褚呲着牙,低下頭,沒讓青衣看見他面上的猙獰,聲音有些低弱,「本皇子剛撿到便想拿與你們瞧瞧,卻讓這把劍傷了手,快給本皇子把它拿去扔了!」
小信子稍微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八皇子撿到的,着實嚇了他一跳!他與青總管將八皇子送到門口的時候也不曾發現這把劍,八皇子是在哪裏撿的呢?
絡青衣笑着彎腰,將劍拿起放在手裏,「這可是把好劍,丟掉可惜,現如今國庫也不充盈,八皇子莫要犯小孩子脾氣,奴才現在就拿去呈給皇上,保不准以後還會有用,也算為雪月省了一筆賞銀。」
墨浩褚臉色一黑,他堂堂八皇子的佩劍竟然要拿去充公?最關鍵的是他還不能說什麼!
真是可恨!可恨極了!
墨浩褚死死的瞪了她一眼,「本皇子說叫你扔了它,你聽不見嗎?」
絡青衣笑了一聲,將手中的燈籠遞給小信子,抖着拂塵道:「小信子,快扶八皇子回宮把傷口包紮了。」
小信子從怔楞之中緩過神來,見墨浩褚手腕上還在往下滴着血,連忙扶着他,「八皇子,奴才扶您去上藥。」
絡青衣微低着身子,笑着開口:「奴才這就去回稟皇上,八皇子您還是先上藥要緊。」
墨浩褚恨恨的盯着她,視線犀利猶如鋒利的刀刃,卻對絡青衣起不到半點作用!
絡青衣笑着看小信子將墨浩褚扶回寢宮,側頭一抬,手中的劍指向旁邊茂密的大樹,聲音一冷:「出來!」
斑駁的月光透過層層樹葉,同時映出一抹卓然的身影,那抹身影如輕煙般飄落在地,腳步悠閒的向她走來。
果然是他!
絡青衣手中的劍微微向下,指着他,挑眉笑道:「莫不是美人不好看?」
他輕笑一聲,放慢了腳步,看着近在咫尺的劍尖,玉手輕輕撥開,指尖一彈噔的一聲劍身輕顫,「沒有小青衣好看。」
絡青衣手腕一麻,卻沒鬆開手中的劍,眼眸一轉,手腕一個翻轉,劍已出手。
墨彧軒側身躲避,雙手背後,「爺不過說了實話,小青衣怎麼動怒了?」
絡青衣抓緊劍柄,向前快速刺了一劍,卻讓他輕巧的避開,手下不停,換了招式繼續攻擊。
一時間衣袂翻飛,劍光閃閃。
墨彧軒嘴角一勾,衣袖輕揮,纏住劍身,向外一拽,便使青衣手中的寶劍脫落,腳尖一踢,反手握住溫熱的劍柄,眨眼間便搭在了青衣的脖頸上。
絡青衣側着頭看他,見他唇邊笑意蔓延,冷哼一聲從袖中飛出一條青色的凌綢纏住劍身,卻不曾想在此時墨彧軒衣袖中亦是飛出一條白色凌綢纏在她的綢子之上。
絡青衣拽了拽,無奈那人箍的太緊,手腕一轉,便想鬆手,誰知那人玩味一笑,凌綢直接圈住她的腰身,將她捆綁不得動彈。
絡青衣一怒,黑着臉看他,剛要大罵就聽兩個小太監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了過來。
「鸞焰來和親,那太子殿下是否就不用去送軍餉了?」
「說不準的事兒,這哪是你我能去猜的?趕緊閉上嘴,要是讓誰聽見了,可沒咱倆好果子吃。」
「是是是,這不是好奇嘛!」
絡青衣聽着那聲音越來越近,剛要開口便被一股大力帶上半空,腳下還沒站穩,便聽那人慵懶道:「小青衣不要亂動,爺手酸了。」
絡青衣頭一偏,就看見橫在自己肩膀上的那把劍,奇怪的是,這把劍好像一直在這個位置,不曾移過半分。
墨彧軒眸中划過一抹異色,笑道:「爺倒是不知小青衣還會武,嗯?」
你不知道的多了!絡青衣賞了他一個白眼,緩緩開口:「會與不會又有什麼區別?」連片衣角都碰不到,還不如不會,白白受了一肚子氣。
墨彧軒輕輕笑着,兩人的身影被茂密的枝葉擋住,他將青衣壓在身後的樹幹上,低聲道:「要不要爺在讓你幾招?」
絡青衣轉頭瞪着他,溫熱的唇瓣貼着他的側頰划過,臉一紅,卻因夜色看的不太真切,惡狠狠的開口:「好賤!」
墨彧軒又離她近了幾分,眸子深深的看着她,「小青衣懷念千步蠱了?爺也覺得這是一把好劍!」
我呸!絡青衣磨了磨牙,「我是說爺您給美人的敬酒時的笑容好賤!」這混蛋手握寶劍,這時候更能體現那句人賤合一!
「哦?」墨彧軒揚眉,側目掃着樹下經過的兩名小太監,清淺的呼吸噴灑在她脖頸上,笑吟吟道:「原來小青衣是吃醋了!」
絡青衣瞥了眼搭在肩膀上的劍,硬生生往前走了一步,粗壯的樹幹有些輕微的顫抖,掉落幾片樹葉,皙白的脖頸也因此劃出一道血痕。
兩名小太監疑惑的看着樹上掉落的樹葉,停下腳步,一人問道:「要到秋天了?」剛才也沒吹多大的風啊!
「不就是掉了幾片葉子?這樹長了許多年,掉葉子還不正常?就你一天天的疑心疑鬼,快走快走,八皇子寢殿前可不是我們能停留的!」
「我可不想再陪八皇子玩彈弓了!」那人想想都是心有餘悸,八皇子最會捉弄他們,只要在他宮殿前停留的過久被他看見,就要陪他一同玩遊戲,哪次不是去了半條命?可這條路又是每天的必經之路,他們根本繞不開啊!
「我也不想在和八皇子鬥蛐蛐了!」斗贏要罰,斗輸也要罰,那太監又何嘗不是害怕?
兩人擦了一把虛汗,加快腳步離開這裏。
墨彧軒聽着樹下兩人的話並不在意,反而眸色悠悠的看着青衣脖子上出現的血痕,意味深長道:「小青衣不怕痛了?」
絡青衣看了眼被白色錦綢纏在腰間的拂塵,緩緩抬眸看着他,不在意地笑着:「若不是九皇子出手,只怕此時連痛的滋味都感受不到了。」墨浩褚出劍的那一剎那她是知道的,只是不能回頭,更不能出手,她不確定小信子是不是墨盵嘢留在她身邊的人,八皇子偽裝的再好終有破綻,如果她不敵豈不是還要背負個刺殺皇子的罪名?
幸好,幸好這混蛋來了。
可現在又恨不得一腳將他踹飛,他說的話總是那麼氣人!
「爺不會讓人動你分毫!」墨彧軒看了她一眼,將卷在她腰間的白色凌綢收回袖中,閃着銀光的劍緩緩離開她的脖頸,攬着她的腰便從樹上跳了下去,挑笑道:「爺只會親自動手!」
絡青衣咬牙,還沒來得及說話,那抹白色身影便消失在自己眼前。
腳用力在地上磨了磨,恨恨的哼了一聲,甩着拂塵大步而去,此時她終於下了決定,她要逃離皇宮,逃得遠遠的,她怕自己的身份還沒被皇帝發現便被墨彧軒折磨死了!
那混蛋絕壁有這個能耐!
回了宴會宮殿,絡青衣心中的悶氣也消散了大半,在門口時向上攏了攏衣襟,遮住那道不深不淺的血痕。
「青總管,浩兒呢?」墨泓放下筷子,抬眼便見絡青衣低頭走了進來。
絡青衣走上玉宮階,微彎着身子,恭敬道:「八皇子說他有些困,奴才便送他回去了。」
墨泓點點頭,「他一路上可有哭鬧?」
絡青衣眸光輕閃,濾過墨浩褚被劍自傷的事情,「八皇子一直很安靜。」
「那就好。」墨泓似乎也不願多說,揉了揉眉頭,對她伸着手,「朕也有些睏乏,扶朕回去休息吧。」
「是。」絡青衣上前一步,扶住墨泓,十分小心的扶着他走下玉宮階。
「嘢兒,你身為太子,替朕好好招待夏侯公主,朕有些乏了,就不摻和了。」墨泓英俊的面容上透着幾分疲憊,想必是一天的勞累讓他支撐不住,對眾臣擺了擺手,由絡青衣扶着走了出去。
墨盵嘢站起身應下,鳳眸一掃,見墨彧軒的座位依舊空着,眉頭不自覺輕皺,緩緩坐下,低聲道:「溯郄。」
「殿下。」溯郄並沒出現,卻在殿外與他隔空傳音。
「九弟去哪了?」
溯郄似乎頓了一下,「屬下剛追着九皇子出去,便被奕風引走,看九皇子的方向,應該是八皇子的寢殿。」
墨盵嘢鳳眸幽深似霧,聲音頗冷,「告訴九弟,本宮的路,他不能擋!」
「是。」溯郄應下,殿下籌謀了許久,連萬春亭都設上了陣法,九皇子可不能這個時候壞了殿下的計劃!
「青總管,你說朕是否應該同意夏侯公主的和親?」墨泓被絡青衣扶着,冷不丁問了一句。
絡青衣的第一反應當然是好,可看了眼墨泓平靜的神色,笑道:「事關雪月朝綱,奴才怎敢隨意論斷?想必皇上心中自有度量,可無論什麼決定,皇上都是為了整個雪月。」
墨泓停下腳步,仔細的看着她,突然大笑道:「怪不得言總管非要留下你,的確是這塊料子!朕,的確有了決定,只是這決定…」聲音一低,「或許連朕都不滿意!」
絡青衣聰明的知道自己不該追問,笑着閉上了嘴,既然有了決定還問她,真是多此一舉!不過皇上他做了決定?連她都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決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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