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盵嘢好似並未放在心上,薄唇勾起涼薄一笑,鳳眸含帶着涼意掃了她一眼,端起白玉杯悠悠的抿了一口。
墨泓面色一沉,笑着開口:「公主屬意我雪月太子?」
夏侯月溫婉一笑,眸中散去柔和,多了幾分勢在必得,就連語氣也變得有些強硬,「沒錯!我夏侯月,屬意貴朝太子墨盵嘢!」
鸞焰國的女子可真是大膽啊!這民風…也太開放了些!
眾大臣互相對視着,眼中佈滿驚詫,心照不宣。
若是皇上當真同意了鸞焰的和親,那麼太子妃的位置與自家女兒豈不是無緣了?
絡青衣靈動的明眸中掩藏着興奮,在她看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兩國和親,她也不用送什麼軍餉,那混蛋會不會給她解藥?
「公主持可有貴國的文書?」墨泓聲音驀地一沉,面上依舊微笑着。
宮女香雪急了起來,公主是偷着跑出來的,哪裏有什麼文書?
夏侯月面不改色,迎着墨泓頗具壓力的目光,淡笑道:「兩國開戰,傷的是國之根本,想必皇上也不願見到老百姓流離失所受到戰爭帶來的迫害吧!我鸞焰向來愛民,不喜征戰,奈何時不我與。夏侯月身為鸞焰子民,就該為了鸞焰的和平安定付出一切,若和親能讓兩國停止征戰,就算我夏侯月埋骨於此亦是不悔!」
這番話驚了多少人的心!
五皇子墨赤炎雙眸泛紅,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兒,他覺得這一刻夏侯月身上散發出的堅強與果敢震撼了他的心,這樣的女人他愛就愛了,這份愛亦無悔!
墨泓眸色深沉的看着那一深天藍色衣裙的夏侯月,明明那般溫婉,明明是纖細柔弱的女人,可說出來的話卻是擲地有聲,一身傲骨不輸於男兒血性!若她是雪月人…想到這,墨泓心中嘆了口氣,這種女人倒是配得上嘢兒!只是…雪月一統翾曜大陸的心思亦是不會動搖!
墨彧軒頗讚賞的看了她一眼,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嘴角輕挑的笑意微微上揚。
墨子齡瞧了眼墨赤炎痴迷的神色,晶亮的眸子轉了轉,又將視線放在站的筆直的夏侯月身上,不知道又在動着什麼心思。
唯有墨盵嘢恍若不聞,依舊喝着自己的酒,邪魅的笑容是那樣涼薄。
墨泓將所有人的表情看在眼裏,又看向夏侯月,沉聲道:「公主可是想好了?」
「嗯!我想好了,就要嫁給他!皇上可否答應?」夏侯月沒看見墨赤炎受傷的神情,臉上掛着笑容,或許雪月的皇帝不會同意,可那又如何,雪月她都敢來,還有什麼事不敢做的?!
墨盵嘢忽然站起來,使眾人的目光聚集到他身上,金黃色的太子錦袍彰顯着他的尊貴,俊美的面容上挑起一抹邪肆的笑,頗含涼意的視線掃向夏侯月,低魅地問道:「公主是為了鸞焰,還是,為了自己?」
夏侯月看着他,有不少偷偷愛慕墨盵嘢的千金也看着他。
夏侯月眉頭一挑,笑問道:「有區別嗎?」
「有!」墨盵嘢一手負在身後,視線落在她身上,幽深的鳳眸波瀾不興。
夏侯月輕笑一聲,優雅的抬起手放在唇邊輕咳一聲,又緩緩放下,輕軟的聲音飄在大殿之中,「既是為了鸞焰,亦是為了自己。」
「為了自己?」墨盵嘢譏嘲一笑,鳳眸掃到偷偷看他的那些千金,見她們羞澀的低下頭,又看向夏侯月,「本宮不記得何時見過公主,公主如何會是為了自己?」
夏侯月似乎有些訝異,而後眸中划過一抹失落,淡然一笑,「殿下之名翾曜大陸無人不知,又何必非要見過,鸞焰可不止我一人對殿下心有好感。」
墨盵嘢皺了一下眉,手中捏着白玉杯,犀利的視線盯着她。
然而夏侯月並沒退縮,亦沒畏懼,直視着他寒涼的目光,緩緩一笑,柔美婉麗的容顏上猶如百花齊放,奼紫千紅。
墨泓看着這一幕,出聲道:「此事還要由朕考慮,今夜是朕為公主辦的接風宴,不如過幾日再給公主答覆如何?」
夏侯月笑着點了點頭,「好,多等幾日也無妨。」反正她已經等了那麼久,不差這幾日。
「公主請坐。」墨泓對着她一伸手,夏侯月提着衣裙落座,眸光看着對面,觸及到墨赤炎心痛的目光,先是一愣,後又笑了笑,對着他端起酒杯,小口輕抿,算是打了招呼。
墨赤炎咬着牙喝下滿滿一杯,心中的苦痛無人訴說,一面上了心,一語傷了心。
夏侯月,月兒,我不過是見了你一面,便再也忘不掉,你對我究竟是下了什麼魔障?若我成了太子,你是不是…是不是就會嫁給我?是不是嫁給誰都無妨,你只要…只要一個身份?
頓時,墨赤炎猩紅的眸子看向墨盵嘢時多了幾分厲色。
墨盵嘢也坐下來,一手握着酒壺,緩緩傾倒壺中酒,仿佛周遭的一切在不入目。
皇子席位中有一名始終低頭不語的皇子怯怯的抬起頭,對旁邊的公公招了招,似乎很急,急的都快哭出來了,那公公也不敢耽擱,快走了兩步,伏在他耳邊問道:「八皇子有何吩咐?」
八皇子墨浩褚怯弱的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墨盵嘢,帶着哭腔道:「公公,本皇子想要如廁。」
「哎呀我的八皇子,您等等,奴才這就領您去。」那太監一聽,也急了,忙將他扶了起來,這八皇子是眾皇子中唯一一個不同的,說他不同,那是因為他還停留在*歲孩子的智商,做什麼都是小心翼翼的,最愛哭了,據說是從娘胎出來時落下的病根,八皇子的母妃自此也不受寵了。
墨彧軒淡淡的瞥了一眼,慵懶道:「多拿幾盞燈給八哥照着路。」
「是。」那太監忙點頭,連九皇子都開話了,他怎麼敢大意?
墨泓看到太監扶着墨浩褚出了宮殿側門,將絡青衣喚來,不放心道:「青總管,你也跟去看看,浩兒有些夜盲。」
「奴才這就去。」絡青衣一彎腰,甩着拂塵快步跟了出去。
墨彧軒飲酒的動作一頓,看到青衣走下玉宮階,唇畔揚了揚,一張口,一杯香飄四溢的清酒入喉。
「公公,路黑…」墨浩褚渾身打着哆嗦,面上有些驚恐,抓着太監的手又緊了緊。
「我的祖宗啊,這已經四盞燈籠了!你們倆個,去一個走前面照着。」那公公指揮着八皇子身後的太監,一名太監立刻跑去他們前方,將燈籠抬起,照出幾條長長的影子。
月色清幽,兩旁的長明燈也照亮了夜色,八皇子身邊的這位公公嘆了口氣,真不知道這麼明亮的道路怎麼就黑了呢?
忽地,一抹夜風襲來,吹滅了前方小太監手中的燈籠,墨浩褚啊的大叫一聲,雙腿開始打得顫,搖着一旁的太監道:「本皇子等不急了,要在這裏解決!」
「這裏…」那公公環顧四周,這裏是宮人常走的道路,也沒差多少步就到茅廁了,「八皇子,您能忍忍嗎?前面就是了。」
墨浩褚看了眼前方的路,搖了搖頭,「不能!前面沒有這裏亮!」
那公公一噎,除了四周的長明燈,您周圍還有三盞燈籠,這裏怎麼能不亮?
墨浩褚似乎忍不了了,推開扶着他的公公,解開系帶,走到牆邊,也不顧周圍的太監是什麼表情就地解決。
「這…」那公公急的打轉,小祖宗,您倒是尿地上呀,這尿在牆上可要怎麼塗掉?
「一會你們三個留下,將牆面刷乾淨了。」
幾個太監順聲看去,看清來人後連忙彎腰,「青總管。」
「嗯。」絡青衣點頭,看着墨浩褚的動作嘴角抽了抽,咳了一聲,對一旁拿着燈籠的太監道:「將你的燈籠拿來,一會由本總管和小信子送八皇子回去即可。」
「是。」那太監恭敬的將燈籠遞過,和另外三個小太監站在一起。
絡青衣聽着耳邊的嘩啦聲,眸光看向墨浩褚的背影,挑眉一笑,見他開始繫着帶子,揮了揮拂塵,示意小信子和她一同走上去。
小信子會意,先扶住墨浩褚,笑問道:「八皇子,您解決完了,奴才扶您回去吧。」
墨浩褚推開他,「本皇子困了,不想回去。」
絡青衣見狀,站在一旁笑道:「八皇子,皇上還在等您回去,您想先回去休息也要同皇上知會一聲,您說是吧?」
墨浩褚瞪了她一眼,「你敢困着我?」
絡青衣搖搖頭,什麼叫困着他?這話說的…無奈一笑:「今夜是給夏侯公主的接風宴,您要是想回去總要親自稟明皇上,奴才怎好私自做主?」
「大膽!」墨浩褚提高聲音,絲毫沒了在大殿之中的膽怯和懦弱,身板挺直,「本皇子現在就回去,你敢攔個試試!」
絡青衣摸摸鼻子,讓開一條道,垂下頭,明眸內閃過一抹清光,「奴才不敢攔,八皇子好走。」
墨浩褚哼了一聲,剛抬步,便聽絡青衣提醒道:「八皇子怕黑,燈籠還在奴才手裏,要不要奴才送您回去?」
墨浩褚立刻停下,呆滯的眼中閃過一抹寒意,「難道你們要本皇子自己回去嗎?」
「不敢。」絡青衣搖頭,舉起燈籠,將道路照的更亮。
絡青衣與小信子將墨浩褚送到寢殿門口,絡青衣笑道:「八皇子好生歇息,奴才這就去回稟皇上。」
墨浩褚冷哼着推開寢殿門,腳剛邁進門檻,突然轉身,眼底殺氣畢現,看着前方走着的兩道人影,手中迅速出現一把銀光閃閃的長劍向兩人刺去。
眼見着長劍離兩人的後背只有一寸,一道紫光突然襲來,打在他的手腕上,突如其來的疼痛令墨浩褚鬆了手,長劍咣的一聲掉在地上,寂夜中極響亮的兵器掉落聲令兩人停下腳步,小信子首先轉過頭,看見地上有一把閃着寒光的劍,嚇得臉色一白,身體顫抖說不出話。
絡青衣緩緩轉身,眸光平靜的看着墨浩褚捂着鮮血流出的手腕,微微一笑,「八皇子是從哪撿了把鋒利的劍?傷着自己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