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恩寵之女宦當道 第四十一章調換身份,他是誰?

    「你已經將朕的顏面都丟盡了!」墨泓咚的一聲垂在床柱旁,床榻跟着搖晃了幾下,墨盵嘢恍若不覺的繼續笑道:「那父皇總可以叫常總管他們出去,兒臣的臉皮雖然不薄,但也經不住這麼多人觀摩,不知道還以為兒臣做了什麼大逆不道之事。」

    墨泓狠厲的瞪着他,面色被氣的鐵青,大手一揮,對身後的太監道:「都給朕滾出去,沒有朕的吩咐誰都不得入內!」

    「是。」南常彎着腰退了出去,並替將殿門關上,同時掩去了月光流瀉一地的清輝。

    「父上。」秦不楚可憐兮兮的瞅着國師,眼底滿是驚詫,不住的搖頭。

    國師除了進來時眼底流露出的那一抹暗沉,便一直是平淡的神色,他看向秦不楚,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唇瓣一動,吐出幾個字,「是誰對你下的藥?」

    「我不知道。」秦不楚搖頭,「父上,我真的不知道。」她很怕國師不肯信她,但自從她進來後沒說幾句話就昏了過去,期間就算墨盵嘢做了什麼她又怎會清楚?

    國師的神色依舊淡淡,不經意間瞥到了秦不楚眼底的那抹驚懼,低沉的聲音猶如滂沱大雨砸擊窗欞,令人心裏忍不住的發顫,「不楚,你今日來太子殿下的寢殿為何?」

    秦不楚心裏直發慌,莫非父上在說她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嗎?她…她是為了墨赤炎才會來這裏的,可…秦不楚看了眼面色深沉隱忍怒火的墨泓,又將想說的話噎了回去。

    「是你主動來找殿下?」聲音再次響起,同樣有着幾分怒意,這是秦不楚第一次敢不回他的話。

    「是…」秦不楚小聲的應了句,發現父上的態度轉冷,細微的打了個哆嗦。

    「原因。」

    「我…」秦不楚緊緊的咬着唇瓣,她看了一眼躺在身邊的墨盵嘢,還是說了實話,「我來問殿下關於五皇子的下落。」

    國師擰眉,顯然他很不滿意自己竟然不知道這些事,「五皇子如何需要你瞎操心?」

    墨泓咳了一聲,適時開口:「是朕讓不楚對炎兒下蠱讓炎兒忘記對夏侯月的感情。」

    「皇上可知萬蠱成就一蠱?」國師勾起一抹譏嘲,問道:「五皇子人呢?」

    「跑…跑了。」秦不楚聲若蚊囁,她竟然忘了萬蠱成就一蠱這麼重要的事情,若她真對墨赤炎下了蠱,那麼此時墨赤炎必然殞命。

    「什麼意思?」相反,墨泓並不知道什麼是萬蠱成就一蠱,難道他做錯了?

    國師看了墨泓一眼,緩緩說道:「意思是五皇子體內只能生存一種蠱毒,皇室皇子除了太子殿下,體內都有我種植的蠱毒,若不楚真給五皇子下了蠱,那五皇子此時必定會死,一個人的體內又豈能有兩種蠱毒的存在?二蠱相殺,痛苦的只會是五皇子。」

    竟然是這樣!墨泓面色一白,他有些慶幸炎兒脫逃,如果此時他被下了蠱,自己便會失去一個兒子,幸得國師提醒,也幸得秦不楚來的晚了些。

    「還望皇上以後想要做什麼決定都與我商量,幸好今日未釀出大禍,不過以後便說不準了。」

    墨泓有些尷尬的看着國師,身為一國帝王,權利卻被他人分羹,心裏這個難受!

    「父皇。」墨盵嘢看向墨泓,緩解了他此時的尷尬,道:「五弟說希望父皇能夠將他的名字在玉牒上除名,自此後他複姓上官,與墨皇室再無干係。」

    「他…真的這麼說?」一時的震驚竟讓墨泓忘了問墨盵嘢為何會知道這句話。

    「兒臣不敢欺瞞父皇。」墨盵嘢想要點頭,卻發現渾身無力,連點頭也十分吃力,於是扯開一抹邪氣的微笑,狹長的鳳眸變得更加深幽。

    不孝子!這是墨泓心頭浮起來的第一個念頭,好歹方才他對墨赤炎還有些牽掛與擔憂,可現在已經磨得無影無蹤了,養育他二十一年竟然換來脫離玉牒的後果,當真是太不孝!

    「他與夏侯月一起逃了?」墨泓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當着國師的面並不好發作,只能獨自壓了下去。

    「嗯。」墨盵嘢應聲,他被傳為孝子,也是所有皇子中最尊敬墨泓之人,可現在看來倒有些不在意,讓人對他產生了懷疑。

    「你怎麼這麼清楚?」墨泓終於發現其中的不對,他想過墨盵嘢會救走墨赤炎的可能,可又想到平日墨盵嘢對他百般孝順,應是做不出這等忤逆之事。

    但世事往往就在不可能之中。

    墨盵嘢笑了笑,看着墨泓那陰沉的面色,低聲道:「因為是兒臣放走了他們。」

    墨泓幾乎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是他嗎?這個百依百順的外甥?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顯然,這個答案對他的打擊不小,畢竟他覺得墨盵嘢是最不可能之人。

    「沒有原因。」墨盵嘢輕笑,被墨泓一把抓住衣領提了起來,平靜的看着墨泓想要將他大卸八塊的模樣,並沒開口求情。

    墨泓餘光瞥到了國師那與除之後快的神色,心裏盤桓片刻,猛然間鬆手,墨盵嘢重重的跌落回床榻,並發出了一聲極低的悶哼。

    「皇上,今日您總要給個交代。」國師見墨泓鬆手,面上有着不悅,他並不想讓墨泓饒了墨盵嘢,因為兩人同床已毀了秦不楚的聲譽。

    「朕…」墨泓對於墨盵嘢終是不忍心,想起墨盵嘢率兵攻打鸞焰並戰勝的那刻,只有那時他是覺得墨盵嘢可以勝任帝王之位,但他心裏始終屬意墨彧軒,所以…他又開始為難起來。

    「不楚必須嫁給誰,皇上應當知道!既然九皇子無登九五之心,便由太子殿下也沒什麼不可。」國師悠悠的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答案,在他看來誰當皇帝都一樣,今日的事情已經是人盡皆知,所以皇位最好要由墨盵嘢承襲,否則,他會殺了墨盵嘢,順便讓墨彧軒體內的蠱毒發作。

    「但嘢兒他是…」墨泓的話沒說完,他知道國師明白,墨盵嘢不是他親生兒子,莫非真要他將帝王的寶座交給自己的外甥?

    「太子殿下姓墨。」國師淡淡的給出自己的答案,不管墨盵嘢是不是他的兒子,只要他姓墨,就有資格承襲皇位。

    「容朕思量。」墨泓猶豫不決,眉峰緊皺。

    國師笑着勾起嘴角,「皇上能思量的時間並不多,一旦此事傳出宮外,百姓議論,群臣上諫,就不是皇上還能考慮的事情了。」

    墨泓面容一板,國師這些年仗着自己的作為竟開始對他威脅,他還記得絡青衣說過,已所不欲勿施於人,當日叫她進宮她說了那麼一長串話,其實自己都是聽進去的了,但終歸是一時之氣,想着不讓絡青衣好過,他的心漸漸軟化,到底是因為大限要到了,還是因為…通過今日這件事情他看得更開了?

    「國師插手國事並不妥當,朕自明白這件事情的利害關係,就請國師放心,朕必當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墨泓眼底的怒氣緩緩消褪,聲音多了幾分嚴厲,也多了幾分威嚴。

    國師見墨泓的態度有所轉變,倒也沒再為難,反而對墨盵嘢道:「太子殿下,這藥不是你下的?」

    「本宮何必呢!」墨盵嘢面對國師並沒有墨泓的隱忍,也沒有他人的畏懼。秦不楚早非處子,他還會對她感興趣?

    「可殿下與不楚所為已被眾人皆知,想必過不了多久便是傳遍雪月,待到那時殿下想給不楚一個什麼樣的名分?」

    「國師想讓本宮給不楚表妹什麼名分?」虛偽與蛇,他做得來!但這樣的殘花敗柳也配得上自己所給的名分?

    「皇后。」國師並未看向墨泓,聲音十分堅定,濃黑的眸子直直看着墨盵嘢,似乎多了些壓迫。

    「那也要看父皇是否同意。」墨盵嘢又將話鋒轉給了墨泓,仿佛與自己再無干係。

    「朕此時並不能給你答覆。」墨泓轉頭,看向國師,他知道國師想要什麼,給不給皆在自己一念之間,但這一念,委實太難做決定。

    國師淡淡一笑,拉着秦不楚起身,「無妨,只要能在群臣上諫時給出答覆便好,皇上您說呢?」

    秦不楚軟綿綿的被國師半攬在懷中,面上滿是委屈,抬頭看向國師,哽咽道:「父上,您要相信您的女兒,不楚真的不知道為何會與殿下同榻。」

    國師半攬着她並沒說話,濃黑的眸底極快的閃過一抹清光,反而帶着她走出墨盵嘢的寢殿。

    墨泓見國師離開,心下也鬆了一口氣,站在床榻前,對墨盵嘢道:「嘢兒,告訴朕,你怎會與秦不楚睡在一起,這一切真與你無關?」

    「父皇還是不相信兒臣?」

    「你讓朕如何相信你!」墨泓聲音又沉了下去,這一切已經與他的預期發生了偏離,當初他教導墨盵嘢並不希望結果是現在這般難以掌控。

    「兒臣當真不知。」墨盵嘢吃力的抬起胳膊,想着這藥力真霸道,到現在竟還沒未消散,還是想不透他是如何着了道。

    墨泓深深的看了墨泓一眼,「你與秦不楚的事情朕自會考慮,近期免你早朝,省的那幫大臣說閒話。」

    「兒臣明白。」想將他軟禁完全可以直說,不過今日的父皇好像突然變了個人一樣,對他怎麼沒有半點處罰?

    「父皇不責怪兒臣私自放走五弟與夏侯月?」墨盵嘢忍不住好奇還是問了出來,父皇對五弟何時這般寬容了?

    「比起要你五弟的命,還不如自此與他斷了父子情分,他不要這皇子名號也罷,天下間多得是人眼紅,再說鸞焰已在朕手,夏侯月身無長物根本掀不起任何風浪,任她九段玄技又如何,她心地太軟終會吃虧,只要她不再回來,她的命朕都會給她留着。」

    「父皇何時想開了?」墨盵嘢有些訝異,父皇向來不是斬草除根斬盡殺絕的麼?

    「就在方才。」墨泓毫不隱瞞,低低嘆了一口氣,看着墨盵嘢全身濕透的模樣心有些不忍,揮手叫了南常進來,「給太子拿身衣裳。」

    「不用。」墨盵嘢出聲阻止,「待會兒臣叫溯郄進來便可,這點小事就不勞常公公掛心了。」

    墨盵嘢此時的心裏還是有些感激,若墨泓對他沒有感情也不會生氣,更不會怕他着涼想要南常給他換件衣裳,他理解墨泓的難處,但事實已如此,該面對的終究要面對。

    「朕先回去了,今日的事情你在好想想,如果想到了是何對你下藥派人速來稟告朕。」墨泓心裏還是給墨彧軒留了位置,還是,偏袒墨彧軒。

    「兒臣明白,多謝父皇。」墨盵嘢聽出話里的意思,也沒多說,早就知道在父皇的心裏他比不得墨彧軒,那個兒子自小就得他的心,也曾立過要為帝的恢弘志願,更有不將天地放在眼裏的狂狷,想必是誰都會對墨彧軒更為看重,誰讓他不是墨泓的親生兒子。

    墨泓應了一聲,在南常的攙扶下出了寢殿,南常疑惑的抬頭,「皇上,您當真要將皇位傳給太子殿下?」

    墨泓眼底聚攏着波瀾,面色突地有些蒼白,一手按上心口,重重的咳了一聲,「迫不得已時,朕也無法。」

    「皇上,您的身體…」

    隨着南常擔憂的聲音越來越小,兩人也越走越遠,躺在床上的墨盵嘢冷冷的勾起嘴角,低聲傳喚,「溯郄!」

    「殿下。」溯郄走進寢殿,打開窗子讓寢殿內的味道散去,並扶起墨盵嘢,替他擦乾身上的水珠。

    「不必擦了。」墨盵嘢冷聲道:「打桶熱水來,叫人伺候本宮沐浴,把這張床扔了換張新的過來。」

    「殿下是因為不楚姑娘躺過?」溯郄不由得出聲,以往沒見過殿下有這種潔癖,今日是怎麼了?

    墨盵嘢瞥了溯郄一眼,挑高了聲線,「還不快去?莫非你想讓本宮生病不成?」

    「屬下不敢。」溯郄低下頭,將墨盵嘢扶到椅子上,連忙出去叫人搬了熱水進來。

    墨盵嘢被侍衛攙着和衣跨進浴桶,身子浸入熱水之中,使人軟弱無力的藥效似乎散了不少,他抬了抬胳膊,勾起嘴角,對身邊的侍衛道:「你們都下去。」

    「殿下,您不是要人伺候嗎?」兩名侍衛不解的看着墨盵嘢,要不將溯郄隱主叫進來?萬一殿下在浴桶內滑倒怎麼辦?

    「廢話真多!」墨盵嘢聲音一冷,「本宮叫你們下去!」

    「是。」他們灰溜溜的走出大殿,並關上了殿門,殿下今日的脾氣還真是怪的很呢!

    偌大寂靜寢殿內只剩嘩啦啦的水聲,墨盵嘢揚臂掬起一捧熱水,微仰起頭,水珠自肩膀划過胸前,重新歸於水中融為一體。

    他解開上衣,抬手丟在地上,此時的他看起來並沒方才的無力,也沒有那麼虛弱,反而靈活自如,好像並沒中什麼藥。

    「你倒是毫不在意!」清淡的聲音自床榻後的暗門內傳出,一襲白衣淡漠出塵的男子從門後緩緩走出,男子俊美如風,渾身透着幾分清冷。

    「嗤!國師那個滑頭,發現了又如何?他還不是拿爺沒辦法!」說話的人便是坐在浴桶中的「墨盵嘢」,此時再看他,已經恢復了原貌,那如琉璃煥發着灼灼艷彩的紫眸竟是如此明亮,俊美如玉的面上滿是漫不經心,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微笑,雙臂耷拉在浴桶邊緣,挑眉看向淺步走來的凌聖初。

    「你可知墨盵嘢在裏面都快要氣瘋了,他本無意皇位,可既有今日之事,他又如何推脫的掉?」凌聖初淡淡的掃了眼煥然一新的床榻,又看着被他丟在地上的杏黃色的龍紋錦袍,繼續說道:「溯郄辦事效率極高,他可有懷疑你?」

    「自然懷疑了。」墨彧軒身子向後一倚,懶洋洋說道:「爺又沒刻意隱藏自己的習性,以溯郄的細心必定會發現今日的不尋常,不過就算他懷疑也無礙,沒有太子的命令,他不會進來。」

    「你對太子殿下身邊人了解的真透徹!」

    「那是!」墨彧軒嘴角一揚,「爺當初可是想讓溯郄進醉璃苑來着,可惜皇兄捨不得,否則以溯郄的本事定能與清流爭個高下。」


    「醉璃苑?」凌聖初淡笑,意味深長的開口:「我看你不僅想讓溯郄進醉璃,就怕皇宮裏的人都讓你琢磨了遍。」

    墨彧軒笑笑沒有說話,就這就讓想起小青衣來,當初他還以為醉璃苑能多個太監,誰知道是多個女主人,果然世事難料。

    「皇上對你可有疑心?」凌聖初繼續問着,拂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淡看着他沐浴。

    墨彧軒很是大方的讓凌聖初觀看他那堪稱力與美收束的健碩身材,輕嘆一聲,「爺是他的兒子,父皇或許已經起疑了,不然…不然他的態度不會轉變的這麼快,也不會將所有怒火隱忍下去。」

    「我還以為皇上會藉此機會留下你。」

    「國師當着父皇的面拆穿爺的身份,父皇自然不能強迫爺留下,不僅是因為爺要守護人界,更是因為這象徵將天下握於手中,他一直想要這個天下,爺的身份可算是幫了他一個大忙。」

    「只是國師這次沉不住氣了。」

    「哼!」墨彧軒冷哼,「他沉住氣還能給爺與秦不楚下藥,讓爺與秦不楚同榻製造流言?爺體內有他下的蠱,只要爺靠近京都他就能輕易判定出爺的方位,這對於堂堂國師大人來說可不是什麼難事。」

    「想不到啊…」凌聖初悠悠一嘆,想不到國師大人才是下藥之人,他為了留住墨彧軒,更為了讓秦不楚順利當上皇后,竟用了這等不入流的手段,當真是與他的國師身份不太匹配,誰又能想的到?

    「皇兄怎樣了?」墨彧軒突然想起還被他倆控制在密室里的墨盵嘢,懶洋洋一笑,皇兄該不會有想殺了他的念頭吧?他不過就是借皇兄的身份和臉一用,應該不至於。

    「我剛才就說了,你沒將我說的話放在心上。」凌聖初搖了搖頭,見墨彧軒皺眉,便又說了一遍,「他快氣瘋了,不過這也只是我的猜測,因為我聽見了他的磨牙聲。」

    「皇兄還會磨牙?」墨彧軒好奇的瞅着凌聖初,他還從沒見過皇兄磨牙,他也很少見到墨盵嘢生氣,難不成這次真生氣了?

    「嗯。」凌聖初淡淡點頭,「你想好怎麼和他解釋了?」

    「沒想。」墨彧軒撇着嘴角,「爺以為皇兄大度,不會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如果不是善沢那個老頭子說雪月將有危難讓我們火速趕回,爺又何必與皇兄調換身份?進個宮都要偷偷摸摸的,說來還是怪那個老頭子!」

    「嗯,是怪那個老頭子。」凌聖初附和,他不認為墨彧軒說的有什麼錯,本來他們已經出了翾曜大陸,可在接到善沢的一封加急信後又趕了回來,信上說近日雪月將有危難,若不及時趕回,重則皇室傾覆。

    墨彧軒哼着,「那老頭子說的最好都是真的,不然爺一定拔光他的鬍子,看着真礙眼!」

    「你與秦不楚…就沒做些什麼?」凌聖初輕挑眉,他一直都在密室里與墨盵嘢相對,並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雖說秦不楚不是個大美人,可那長相倒也下得去口,禁了欲的某個男人就沒獸性大發?

    墨彧軒白了凌聖初一眼,「爺會那麼飢不擇食?秦不楚那個女人爺還看不上!爺再想小青衣都會忍着,你就是嫉妒,嫉妒爺比你先開葷!怎麼,你憋得難受了?」

    凌聖初淡漠的臉色有一瞬間的黑沉,麵皮一抽,眼光如刀嗖嗖的盯着他,須臾,驀地一笑,好似曇花初綻,散發着驚心的美麗,「我忘了說,你的小青衣來信了。」

    墨彧軒眼睛一亮,「哪呢?你怎麼不早說!快拿出來啊!早知道爺還在這跟你費什麼話?」

    「在這。」凌聖初雙指一捏,從衣襟里夾出一張信紙,微微一笑,笑意中透着幾分古怪。

    「給爺!」墨彧軒迫不及待的伸手去夠,卻撲了個空,當他想站起身來時發現渾身都不能動了,水溫逐漸涼透,如玉的臉色一沉,磨着牙怒吼,「凌聖初,你竟然對爺下藥!」

    凌聖初挑了挑眉,不在意的攤開信紙,抖了幾抖,「你不是說我嫉妒你?說的沒錯,我嫉妒你有女人傳信心裏不爽,所以這封信我先看,你,稍後。」

    墨彧軒眸內浮起一抹森寒,額際上滑下一滴滴水珠,冷聲道:「等爺緩過勁來,你就該祈禱爺不會塞個男人給你!」

    凌聖初大致的掃了眼信上的內容,神色微變,卻在瞬間恢復了清冷,回頭對墨彧軒勾起,緩聲道:「如果那個男人,興許我會考慮。」

    「凌——聖——初——」一聲低吼似咆哮從墨彧軒喉嚨內發出,若論從前,他與凌聖初說笑倒沒什麼,可現在凌聖初手裏拿的是他女人寫給他的信,凌聖初怎麼能那麼厚顏無恥看他們夫妻的私房話!他要看信!他要看小青衣寫給他的信!

    「你就不怕再把國師招回來?」凌聖初揉了揉耳朵,想着果然讓墨彧軒說對了,剛才他吼得那麼大聲溯郄都沒進來,要是墨盵嘢有個三長兩短他豈不是失責?

    「拿來!」墨彧軒冷冷的盯着他,眸底蹭起一絲絲火花,他已經準備好大開殺戒了!

    「給你。」凌聖初知道不能太過,不然真要被墨彧軒追着滿世界追殺了,他笑着在浴桶中灑下一把藥粉,墨彧軒身子一動,周身帶着水花立即飛出浴桶,抓起旁邊放好的乾淨衣裳披在身上,同時從凌聖初手中抽走那張信紙,光着腳站在地上貪婪的看着信上的內容。

    「堂堂雪月九皇子,為了一封信竟連靴子也不穿,這傳出去像什麼話?」凌聖初將銀色的長靴放在他面前,誰料墨彧軒揮了揮手,道:「等爺先讀完這封信。」

    「讀不讀都一樣。」凌聖初狀似無所謂的開口:「你的小青衣又沒寫一句對你思念,你高興個什麼勁?」

    「爺就是高興,看着小青衣的字爺就高興,你的夢櫻怎麼沒對你寫一個字?」墨彧軒像捧了塊寶一樣抓着信紙親了一口,仿佛這信上還有她留下的香氣。

    凌聖初看着他忘情的動作,大煞風景的說着:「這信紙是由濯天傳來的,這一路說不準沾了什麼東西,早知道你這般饑渴,方才就該對秦不楚下手。」

    墨彧軒紫眸一寒,睨了他一眼,俊美的臉有點扭曲,「凌聖初,你給爺閉嘴!用不用爺封了你的啞穴?」

    「不用。」凌聖初清淡的說着,「我自己有藥,但我又不會用到自己身上,大不了我讓你一時聽不見我說話好了。」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能說?你不是一字萬金麼?今兒個真是稀奇了!」

    「還是一字萬金。」凌聖初點頭,「所以你數數我同你說了多少花,再算算你欠我多少金子。」

    「敢情是爺逼你說的?」墨彧軒手心凝聚起一道玄氣,玄氣對準的方向是凌聖初的死穴,如果凌聖初說出來的話太氣人,他不介意讓他徹底閉嘴。

    凌聖初閉着嘴巴嗯了一聲,在墨彧軒那抹白光打來時瞬間躲開,身影一閃,飄忽至窗前,對他說道:「這個時候內訌最不明智。」

    墨彧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凌聖初識趣的摸着鼻子,急忙轉移話題,「嗯,你的小青衣說她已經拿到了七絕琴,要你多留意女媧石,具體原因信中已經言明了,還有就是她想與你共同尋找神器,不僅可以節省時間,你們也能早日相見,我覺得她說的沒錯,你可以回信了。」

    「爺都看見了。」意思是你說的都是廢話。

    「估摸你是因為她沒說墨小賤我想你了之類肉麻的情話你才生氣,大丈夫頂天立地能屈能伸,我看你可以給她回小青衣我想死你了,估計下次在來信你就能看見你想看的了。」

    「凌聖初,你是不是想死?作為多年朋友,爺可以無條件成全你。」墨彧軒怒了,火了,炸毛了,與凌聖初兩人在墨盵嘢的寢殿內打起來了。

    一人擋,一人追,噼里啪啦聲不絕於耳,始終未斷絕,再寢殿內能毀的東西毀的差不多了,兩人也停了下來。

    「墨彧軒。」凌聖初輕喘了一口氣,邁着小心的步子走近周身冷意直冒的墨彧軒。

    墨彧軒盯着他沒說話,看着凌聖初走近,手一指,「給爺站那!」

    話落,凌聖初聽話的站在原地沒動,事實上他懶得再跑了,不如議和,反正從小到大兩人都是這樣,床頭打架床尾和,怪不得會有人懷疑他倆搞基了。

    墨彧軒再開攤開被抓的緊巴巴的信紙,眸光瞥見信紙上有一角褶皺的不像樣,有些不舍的以指尖輕撫,眸光在信紙上的字跡上流連,腦中幻想着小青衣提筆寫信的模樣,心裏泛起柔柔的暖意,目光柔和如水,萬分思念似乎穿透了紙張,直抵那人心底。

    凌聖初又何嘗不想百里夢櫻,他說這些話是因為沒看見百里夢櫻的隻字片語,於是便吃起醋來,所以對墨彧軒說話也處處擠兌,其實是他太想那個神經大條的女人了!

    但凌聖初不知道的是,百里夢櫻此時可沒在想他,反而在絡青衣寫信時跑去開賭石玩的不亦樂乎。

    「小青衣竟然找到神器了。」這聲音軟如羽毛,拂着人的心底仿若有輕輕的癢意。

    「她與明月寒也見過面了。」凌聖初點頭,他們都沒想到絡青衣會找到神器,而且還找到這麼容易,因為他們不知道絡青衣身邊還跟着銀華,若沒有銀華便不會這麼容易找到七絕琴,銀華也曾算是七絕琴的半個主人。

    但銀華卻不被這二人所知,水無痕與明月寒都隱瞞了銀華的存在,所以任憑兩人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此時最危險是絡青衣,她身邊跟着的是魔界的魔尊,一個想要找回她的魔力淨化她體內魔血的魔妖獸。

    「既然你的小青衣無事,我們便該想想下一步要如何做了。」凌聖初面上又換回了那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國師顯露人前,這讓本就不太平的皇宮變得更加危機四伏,國師已然發現了是墨彧軒假扮墨盵嘢,可礙於身份,他並不能揭穿墨彧軒,更不能對墨彧軒如何,所以便有了對他們下藥想要造成兩人既定的事實,幸好墨彧軒機警,躲過了這劫。但在善沢口中所說的雪月危難到來前,他們又要怎樣裝下去?

    「先把皇兄放出來。」墨彧軒將信紙妥帖的收進懷中,貼靠着胸口,面上揚起一抹輕挑的笑意。

    「不怕他會告密?」凌聖初挑眉,他與墨盵嘢沒有交情,只從別人口中聽過他的冷血狠辣,要是放出來與他們作對那還不如關着。

    「反正父皇和國師都知道了爺是誰,還會怕他告密?皇兄不是那麼沒腦子的人。」墨彧軒走向床榻後,手指敲了敲牆壁,牆壁應聲而開,他走進去,便看見墨盵嘢被點住穴道坐在密室內的軟榻上。

    「皇兄。」墨彧軒笑吟吟的叫了一聲,迅速出手解開了他的穴道,並退了幾尺遠。

    墨盵嘢用手撣了撣僅剩的白色裏衣,緩緩站起身,聲音低而魅,且帶着幾分笑意,「九弟沒穿着那件太子錦袍替本宮多製造幾場血案?」

    「臣弟就是演了場戲,皇兄以為臣弟會做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

    「那不是正好與本宮的身份相配?」墨盵嘢挑眉,鳳眸內透着深若寒潭的幽冷,嗤笑道:「九弟的易容術倒是足以以假亂真。」

    「臣弟不會易容術。」那可是小青衣的本事,他總不能搶了去!墨彧軒在墨盵嘢訝異的目光緩緩開口:「這是九弟新學的幻容術,還不錯吧?」

    墨盵嘢笑了一聲,嘴角一挑,慢悠悠的說着:「九弟放了本宮,就不怕本宮跑去父皇面前拆穿你?」

    「何必這麼麻煩!」墨彧軒輕笑,「只怕父皇已經認出了臣弟的身份,就連國師也認出來了,不然國師大人又怎會給臣弟安個如花美眷呢?」

    「你說什麼?」墨盵嘢皺眉,不明白墨彧軒這句話的意思,他的密室有一特點,那就是不管外面說什麼裏面的人都不會聽到,同樣裏面的人想做什麼外面同樣不會知。

    「國師大人想要將不楚姑娘嫁給皇兄您呀!」墨彧軒晃了晃身子,不老實的坐在一張桌子上,一腿曲起腳踩在長椅上,姿態端的是慵懶風流。

    墨盵嘢眸色一深,眯着鳳眸看着墨彧軒,在這昏黃的密室內尤顯那張容顏的俊美,就說此刻他這做派就能引得無數女人趨之若鶩,無怪乎天下人送他那句墨燃韶華燼顏色,彧與風流仗疏狂,果真是相配極了!即便是在昏暗的地方都不能遮掩他那一身獨特的風華,或許他有些明白了絡青衣選擇他的原因。

    若他是女子,怕也會愛上墨彧軒這樣的男人。

    「你做了什麼?」

    「臣弟沒做什麼,可能是國師大人太捨不得臣弟了,才會在自己女兒身上下藥,另外,也下在了臣弟的身上。不過臣弟躲得及時,不然被秦不楚糟蹋可就沒法活了。」

    這也忒嫌棄秦不楚了!好歹她也有幾分姿色,好歹她也是要成為皇后的女人,卻被墨彧軒貶的一文不值,若教秦不楚知道了,還指不定如何傷心。

    「從前便有傳九弟的女人遍天下,莫非絡青衣是你的第一個女人?」墨盵嘢有些不相信的看着他,如果他真潔身自好,又怎會任流言遍及天下都沒有動作?

    「這都讓皇兄發現了!」墨彧軒笑着點頭,「成了親臣弟才發現床笫之歡的食髓知味,還是成親好,臣弟最愛小青衣了。」

    這話說的坦誠,*,外加一點張揚,不過也符合墨彧軒這清傲狂狷的性子,他在墨盵嘢面前直率的表明此生非一人不要,也是想告訴墨盵嘢少打絡青衣的主意,不然別怪他沒事先提醒!

    正如墨彧軒所說,墨盵嘢不是那麼沒腦子的人,他邪魅輕笑,聽出墨彧軒話中的意味,抬步走出密室,眸光落在一地的水漬與那件濕透的杏黃色龍紋錦袍上,嘴角一勾,緩緩回身看着墨彧軒,道:「九弟自有軒王府,還有流軒宮,怎把本宮的寢殿當做自己的地方了?」

    墨彧軒嬉笑了一聲,湊近墨盵嘢,拉過凌聖初,笑盈盈的開口:「只怕未來幾日皇兄的寢殿會熱鬧一番了!臣弟與凌大公子想暫住皇兄的寢宮,也希望皇兄不要對外宣揚臣弟已經回來了,臣弟也就回來幾日,過些天一樣會走。」

    「既然想住本宮的地方,就要告訴本宮你此番因何回來?」墨盵嘢知道墨彧軒回來便說明了雪月必有大事發生,況且他還要自己保密身份,這便說明了這件事不能為外人所知。

    「臣弟告訴皇兄,皇兄不會說出去嗎?」

    墨盵嘢冷笑,「不想說便回自己的地方,本宮這裏太小,就怕有些響動傳進父皇耳里。」

    「哎呀皇兄你竟然威脅我!」墨彧軒眨了眨紫眸,抱着雙臂,晃了晃身子,懶散開口:「臣弟最不怕威脅了,不過念在你是臣弟皇兄的份上,臣弟就告訴你。」

    「說。」冷冷的一個字,卻聽不出多少冷意在其中。

    「皇兄知道善沢大師麼?就是天下為之敬仰傳頌的那個糟老頭子,他算出這幾日雪月必遭大難,便給臣弟與凌聖初傳信回來救場,所以臣弟就回來了。」

    「雪月,必遭大難?」墨盵嘢狐疑的看着墨彧軒,他怎麼知道墨彧軒說的是真是假,尤其墨彧軒這副懶洋洋的樣子讓他想相信也信任不起來。

    「那老頭子現在就在臣弟的軒王府內,皇兄若不信派人去問不就知道了,總之臣弟是為了雪月為了父皇為了皇兄回來的,這床榻總得分臣弟一半吧?」墨彧軒輕挑一笑,開出條件,原因都告訴他了,皇兄總不能不仁義將他和聖初攆出去。

    墨盵嘢看着墨彧軒沒說話,但墨彧軒知道他是默許了,於是有點變本加厲的繼續說道:「皇兄,要不你在考慮考慮迎娶秦不楚進門?臣弟見父皇也有那意思,國師更是點名點姓要你迎娶,況且父皇現在已經在考慮要不要將皇位傳給你,江山美人搓手可得,皇兄你想想?」

    想將他燙手的山芋丟給他?哪有這麼好的事!

    墨盵嘢緩緩勾起嘴角,狹長的鳳眸內溢出一抹幽冷的寒光,看着墨彧軒那笑意盈盈的模樣緩緩開口:「溯郄,送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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