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琦面色肅然,四下看去,營中的士卒,大多沒穿鎧甲,只是身着布衣,在營中四處圍攏成團,有的似乎在比大小,還有牌九之類的賭局,也有一些是在角斗的,不一而足,但顯然,沒有一個人在好好的訓練練習
這營門沒有任何人把守,幾人就這麼堂而皇之,大搖大擺的進來,也沒有任何人阻攔,劉琦此時臉已是漲得通紅,這種情況是他第一次看見的,他想過很多關於這支隊伍的具體狀況,許多困難也都有過心理的預判,但對於這般複雜的局面,還是讓劉琦大感頭疼
同時這劉琦的心中此時也閃過一絲疑惑,難道這支就是黃祖帶着前去平定長沙的隊伍不成?今日一看,簡直慘不忍睹,若是帶着這種隊伍作戰,能控制住隊形不潰散,已是相當困難了,更別提與其他軍士作戰了,這麼說來,這黃祖難道還是個千古名將不成
此時,一旁的甘寧已是忍耐不住了,下馬就要衝上前去教訓這些兵士一頓,被一旁的杜畿攔住,眾人看向劉琦,等着其發佈指令
劉琦沉默了片刻,擺了擺手,示意眾人稍安勿躁,在一旁蘇飛的服侍下,緩緩下馬,邁步走向離自己最近的一隊聚攏在一起的士卒,漠然觀察了一會,便走了上去,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
這士卒驟然被人一拍,悚然一驚,回頭一看是個少年,便皺着眉頭,粗聲粗氣的問道「你是何人,這軍中重地,閒雜人等不可入內」
劉琦微微一笑,拱了拱手道「我是這附近的鄉民,路過此地,看見營中無人看守,以為有何事端,故而進來查看一番」
那人上下打量了劉琦幾眼,悶哼了一聲,冷聲道「你這刁民,倒是閒的無事,此地離襄陽城如此之近,會有什麼事端,若是無事,快快離去,否則休得怪我動粗了」
劉琦還是眉眼帶笑,擺了擺手道「這位大哥別着急趕我走啊,不知你等在此地玩些什麼,我能否參與一二啊」
士卒看了一眼劉琦身着的華服,眼珠一轉,嘿嘿一笑道「我等在玩的這個遊戲,相當有趣,若是你有興趣,可以來參與幾把,能賺幾個小錢,也說不定呢」
劉琦心中冷笑,看來此人是把自己當做款爺了,準備好好訛自己一筆了,劉琦卻也不動怒,只是臉上帶着稍顯疑惑的神情,輕聲問道「此地不是軍營麼,為何我見眾人都在玩樂,難道就不需要操練不成」
這士卒面色一凝,看了四下幾眼,湊近劉琦身側,輕聲道「小兄弟,你是不知道啊,這軍中的生活實在枯燥,天天操練,吃的又不怎麼好,我等苦悶啊,現今好不容易有了機會玩樂一番,自然是求之不得啊」
劉琦淡淡一笑,輕聲問道「這軍中難道就沒有長官前來制止你等麼」
那人哈哈一樂,一指一個人群最多的方向,神秘道「軍中所有人都在玩樂,自然包括了我等的長官,不然小兄弟以為,這牌局如何組的起來啊」
劉琦眼神微眯,心中的怒火已是熊熊燃燒了起來,他看了那人手指的方向一眼,果然發現幾個身着錦服的幾個大漢,正拿着手中的牌九哈哈大笑,右手還拿着一隻酒盞,顯然是在喝酒
此時,劉琦身旁的士卒一拍劉琦的肩膀,幽幽道「怎麼樣小兄弟,這博戲你參不參加,若是你想玩,我教你就是」
劉琦擺了擺手,從懷中掏出一塊碎銀,拋給了此人,淡淡道「我就不參與了,這碎銀送與你了,願你有個好運氣」說完,便回身,邁步走遠了
那士卒心中疑惑,正要阻攔,一旁的牌局已然開始了,他也顧不得理會劉琦的離去,看了眼手中的碎銀,嘿嘿一笑,便又回身殺了進去
劉琦默默的走到等候在一旁的眾人身邊,抬頭看了眾人一眼,用無比平靜的聲音說道「我等這便去校場,擊鼓集合眾人,我倒是要看看,這軍中到底,還有沒有規矩了」
甘寧悶哼一聲,點了點頭,眾人也不停步,便向營中的校場走去
……
「咚咚咚咚……」幾聲沉悶的鼓響,從營中傳來,片刻之後,營內頓時變得喧譁了起來,過了一會,一位身着鎧甲的壯漢手提長刀,身後跟着一群稀稀落落的士卒,向校場方向奔來,抬眼一看,發現了幾人正站在點將台之上,擊打着戰鼓,面色頓時沉了下來,舉刀指向劉琦等人,怒聲喝道「你等是誰,竟敢在軍中放肆」
黃忠此時從後背上拿下長弓,向正在敲鼓的甘寧點了點頭,鼓聲頓時一滯,同時,黃忠從腰間的箭筒之中,閃電抽出一支羽箭,搭弓瞄準,眨眼之間,手指一扣一松,羽箭便帶着破空之聲,被射了出去
那壯漢心頭一驚,面色急變,但還未等他反應過來,那羽箭已經開始直線下落,片刻之後,便落到了那壯漢的身前,直插入地,離他的腳面也只是毫釐之間
壯漢後背開始冒汗,他知道此舉是那射箭之人故意為之的,若是真想殺了自己,這一箭完全沒必要射到地上,直接射他的腦袋便是,想到這,他忌憚的看了一眼點將台上的諸人,將手中的長刀扔給一旁的兵卒,拱了拱手道「諸位是誰,為何擊打營中軍鼓」
劉琦淡淡的看了此人一眼,沉聲道「我是劉琦,是這荊州刺史劉表的兒子,也是此軍新任主帥,我限你一炷香之內,讓所有兵士,來此間集合,如若不然,立斬不待」
那壯漢一驚,看了一眼劉琦,又看了一眼擊鼓之人,心中忽然閃過一絲熟悉的感覺,此時甘寧也回頭過來,看向這台下的壯漢,兩人對視片刻,甘寧皺了皺眉,沉聲道「怎麼是你,王威,你怎會在此地」
台下的王威微微苦笑,卻也不敢多說,只是對着劉琦拱了拱手,恭聲道「少主稍候,王威這便去集合眾人,前來聽令」說完,頭也不回的向着校場之外走去
劉琦疑惑的看了王威一眼,轉頭看向滿面愁雲的甘寧,輕聲問道「你為何識得此人?」
甘寧點了點頭,用複雜的眼光看了一眼王威離去的方向,沉聲道「主公可還記得,當初我在酒樓與那文仲業對峙之時,此人便在文仲業身旁勸阻,如若不然,只怕我兩早已刀劍相向了,此後我一直不知此人去向,沒想到竟在此處遇到」
劉琦皺眉點頭,心中對這王威二字似乎有些印象,歷史之中似乎是個忠臣來這,但因為劉琦心中此時已是怒火中燒,這王威給他的感覺,卻是不怎麼樣,他到了此時,倒還真沒有什麼收集武將的習慣,不管如何,若是一炷香之後,這王威召集不了眾人過來,劉琦一定毫不猶豫的,下令處死此人
此後,軍中各處響起了陣陣喝罵之聲,嘈雜之聲連綿不絕,顯然,那王威此去是動了真格了,眾人在點將台上等待了一會,這營中的士卒果然三三兩兩的向校場移動了過來,但許多軍士的衣服和盔甲,都歪歪扭扭的,顯然剛從被窩裏被拉出來,還有很多口袋鼓鼓囊囊的,顯然是之前贏了不少錢財的
劉琦一看眾人的模樣,眉頭不禁皺的更緊了,又過了一會,那王威終於滿頭大汗的走入了校場,走至點將台前,躬身拜倒,拱手道「少主,隊伍一集合完畢,還請少主指示」
劉琦看了一眼場內歪七扭八站着,用各異的眼光望着自己的士卒,心頭閃過一絲陰霾,他此時胸中的怒火已然平息了下來,心中也冷靜了下來,其實倒不是因為他不生氣了,只是他開始感覺到,此時事態的嚴峻了。
這接下來,該如何是好,劉琦根本就沒有一絲的頭緒,若是說用那殺一儆百之策,此時還未作戰,開這殺戒,顯然不符合常理,他的心中,也有些不忍,但若是任由眾人這般鬆懈,又如何能夠凝聚士氣,按照那約定時日,出軍與那張羨一戰呢?
此時劉琦望着場中的眾人,神情變得茫然起來,正當他感覺到無所適從之時,從那校場外傳來一陣大笑,有一位儒生模樣的男子騎着馬匹,向點將台奔馳而來,劉琦定睛看去,待看清此人面貌之後,心頭一松,臉色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因為那駕馬進去校場之人,不是別人,正是那此次被劉琦說動,前來軍中相助的蒯越蒯異度,只見其瀟灑的一扯馬韁,對着劉琦拱了拱手,高聲道
「少主,屬下來遲了,還請恕罪」說完,四下打量了幾眼營中的情況,又轉頭看了那滿頭是汗的王威一眼,口中悶哼一聲,沉聲道「久不在軍中,現如今,荊襄之地的士卒,已是這般模樣了麼,讓我蒯異度,好生失望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