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低了聲音:「老俞,沒事兒,我一會兒就能回去。不過,你和我實話實說,到底是什麼事兒,也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俞新亮應道:「具體的事情我也不清楚,應該是宣傳口那邊的事情,好象從上面直接發下來的機要文件,要不我讓機要室查查,再給您回過去?」
「嗯!」他點了點頭:「我這些天一直都在外面,有差不多一個星期沒回市委了。你幫我問問大致內容吧,要不然心裏沒底,也別再打電話了,發個短訊給我就好,我一會兒在路上看。」
「是!」俞新亮在電話那頭答應一聲,找機要文件去了。
他掛了電話,看見她流露出不舍之情來,沖自己說出一句:「你要走啦!」
「嗯!」他應道:「下午有個會,本來不是很急,這會兒又變得很急了。所以,我可能得馬上走,要不然就該耽擱了!」
她幾次欲言又止,但還是保持了風度,嫣然笑道:「好啊!那你快走吧,我過兩天就去北京了,到時候有緣再見吧!」
他略帶苦澀地笑笑,上前擁住了她的肩膀:「那好!我走了!」
她幾近哽咽:「走吧!」
他感受到她的變化,出聲寬慰:「好啦!知道你捨不得,我也捨不得!這樣吧,你具體哪天走,訂了哪天的票,我去送你,好麼?」
「不要!」她的回答頗為堅決,很是出乎他的意料,當即問她:「怎麼?不想再見到我麼?」
她直接應道:「想見到你!但是不想你送我,不喜歡看到送別的場面,太讓人感傷了!」
「哦?是麼?」他心中一動,看來這應該也是父親早逝對她造成的影響,當即柔和了聲音:「那我就看看在你去北京之前,再找時間聚聚吧,一塊兒待會兒,再陪你去機場或者高鐵站,好麼?」
她猶豫了一下,「再見可以,但陪我去高鐵站就不用了,我還是自己走吧!」
他也不再勉強:「那好!既然你不願意讓人送,我也不強人所難。那我走了,你可別哭啊!」
「誰會哭啊?真是討厭!」她嗔出一句,「你快走吧!我在這兒再逛逛,晚一點兒再回去!」
「哦?」他眯起了眼睛:「你還想在這兒再逛逛啊?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啦!」她用手向外推着他,「我剛剛說了,不喜歡送來送去的。你不是有重要的會要開麼?快走吧,遲到了就不好了!」
「那我真走了!」他說完這句,突然雙手一使勁,一把將她帶了過來,霸道地在她唇上一吻,說了一句:「走了!」徑直向前走去。
「真是討厭!」她笑着嗔出一句,泯了泯被他啄痛的嘴唇,卻突然感到萬分不舍,眼睛裏快要掉下淚來。卻在這時,看見他回過頭來,沖自己壞壞地笑,不由地抹去淚水,再度笑了起來,向他招着手。
……
他出門打了一個車,很快來到市委。
在路上,他接到了俞新亮給他發的短訊。
今天下午兩點半的這個緊急會議,是按照中央和省委的要求,傳達加強意識形態建設的意見。而且,王亦選似乎還有專門的考慮,責令宣傳部把近來可能對影響西京意識形態的不確定因素作了收集與分析。
意識形態?
他看到這兒的時候,不禁皺了皺眉。
要說這一塊,確實是自己擔任宣傳部副部長所抓的正差。但是地球人都知道,他這個宣傳部副部長只是兼職,雖說比掛名強,但強不了多少。
他現在的工作重心,基本上還是在市委辦,服務於王亦選。而對於宣傳部的活兒,大方向有大部長程君平掌控,具體的有新聞科長何功達盯着,自己基本上不用操什麼心。
可今天,為什麼會開這樣一個緊急會議?
而且,王亦選還指名道姓的,非要求自己火急火燎地回來參加不可?
這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從上面來的這個關於意識形態的文件,非常重要。不用說別的,只憑王亦選一向敏感,肯定是從中感受到了西京目前在這方面存在着嚴重危機,所以做足了功課,看來是以此為契機,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
對!一定是這樣!
驀然之間,他還油生一個想法,王亦選這麼做,應該不只是針對意識形態這項工作本身,搞不好還是與「林季張萬聯盟」有關係。
如果是這樣,那自己在這樣一個突如其來的「浪潮」中,應該做些什麼呢?
只是這麼短短的一會兒時間,他考慮了很多。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任何時候,有一個提前思考,總是好的。
就象考試之前,無數人想去偷題目,劃範圍,千百年來一直如此。這本沒有錯,既然是考試,那總得知道考什麼吧?同樣的,開會之前,如果不提前了解會議內容,那就是傻子坐轎子——離摔倒不遠了。
……
還差五分兩點半,他已經來到了市委大院,徑直坐電梯上樓,俞新亮已經在電梯門口等他,「頭兒!來得合適!亦選書記還在辦公室呢!正想着您要是到不了,我去請他。這會兒正好,還是您陪他一起去會議室吧?」
「嗯!你忙去吧!幫我看看參會的人來齊了沒有,齊了給我發短訊!」他點了點頭,快速朝辦公室走去。
來到門口,看到外屋的門敞開着。想想自己從去北京到秘密進駐紀委基地,也一下子過去一周多的時間了。王亦選外屋的這個秘書位,一直就這麼空着。自己雖然不在,卻仍然虛位以待,充分說明了王亦選對自己的信任。
當然了,這一周多的時間,自己雖然沒在大老闆身邊,但也幹了不少大事。
先是去北京求得路老爺子的鼎力支持,然後就在這兩天,一舉搞定季如河這隻成了精的小狐狸埋下的「絕密重器」。有了這幾件重器,相信「林季張萬聯盟」中的「張萬」,很快就要從聯盟榜上消失,身陷囹圄了。
想到這兒,他胸中湧起豪情,敲了敲外屋的門,然後徑直走向裏屋,喚出一句:「書記,我回來了!」
王亦選正在埋頭看文件,見他站在了門口,笑着抬起頭來:「行啦!咱們的唐總指揮凱旋而歸啦?怎麼的,中午和各位隊員們小酌了幾杯?」
「是!」他笑着點頭。
說來也是有趣,中午本來應該是和老付和老薑他們小酌一下的,但被「豆漿西施」叫了出去,原來也沒打算喝酒,卻沒想到這姑娘主動點了米酒,還和自己連幹了好幾杯。
這樣正好,王亦選是懂酒愛酒之人,如果自己沒喝酒反而說喝了,那肯定瞞不過去。現在喝了一些但不多,正好符合王亦選原來「不誤事」的囑託。
「嗯!」王亦選合上了面前的文件,站起身來:「看你這臉色,略帶微紅,看來只是小酌了幾杯而已。得勝之酒不喝多,這可是至高無上的境界。看來,咱們大院裏的唐大才子,這些年通過歷練,下了鄉鎮,去了縣裏,還經常往北京跑,一來二去的,真是成長很快啊!」
他笑着擺手:「書記!您可別這麼誇我!我這個人,現在特別容易驕傲,您就不怕我這尾巴一會兒翹到天上去,把您的大事兒給耽誤了?」
「哈哈哈!」王亦選大笑起來:「行啊!都知道勝不驕、敗不餒了!要說這尾巴一下子能翹到天上去,最最出名的,也就是這孫猴子了!你這隻孫猴子當得好啊,先是假扮季風行與季如河對話,相當於變成個蟲子鑽到了他的肚子裏去,一通攪活,套出了這隻小狐狸偷埋證據的兩個暗點。然後運籌帷幄,把這兩個暗戰的寶貝疙瘩統統起獲出來,這就相當於把他們整個聯盟的五臟六腑給震碎了。再接下來,咱們的破敵大業,可就好干多啦!」
「書記說的是!」他很是貼心地拿過了王亦選桌上的茶杯和筆記本,閃在一側,讓出了王亦選向前走的位置,笑道:「不過,書記把我比作孫猴子,還是不太妥帖!」
「哦?」王亦選揚起了眉毛:「此話怎講?」
他笑道:「這些天我和路晴聊天的時候,她沒事兒也喜歡把我比作孫猴子。然後我就和她開玩笑,我說如果我真是孫猴子,那你是什麼,母猴子?好象通觀整部《西遊記》裏,並沒有母猴子啊?我說到這兒,她就不幹了,說堅決不當母猴子,所以,讓我也別當孫猴子了!」
「哈哈哈!」王亦選大笑起來:「原來還有這麼一段兒啊!這是你和小師妹的家事,我不管!咱們這個陣線聯盟可是需要各個方面的人才,但是最需要的,還是象孫猴子這樣有能力的狠角色,所以,你在家裏可以不當孫猴子,但是在我這兒,還是一心一意地當好大師兄吧!」
他見躲不開,也只能認了,笑着應道:「那好吧!您是師父,您說了算。或者讓我去當吃吃喝喝玩玩的二師兄,也是可以的!」
「美的你!」王亦選笑着搖頭,「這豬八戒可不是一般人能當的,能吃能晚能玩,那只是表面現象,真正的好處是善於討好,還有和稀泥,你問問你自己,現在能達到這個境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