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微喘了一口氣,接着屏住呼吸,手腳並用快速地朝左邊猛爬了一段距離,直到爬到一棵大樹後,才停下來。
敵人的子彈有兩顆就打在姜新圩身邊,只不過因為姜新圩的身體大部分被雜草阻攔,加上跟着姜新圩他們一起來的警衛員開始冒死用槍還擊,阻攔了敵人的行動,以至於這兩顆子彈都落了空,只有那些濺起的泥土、砂石弄得他脖子和臉部一種酸痛。
可以說,他這陣猛爬的動作非常狼狽,根本沒有觀察到敵人,更別說用狙擊步槍反擊了。他剛剛在大樹後背靠着樹幹坐下,對方又打來一顆子彈,擦着他大腿的褲子飛過去,打在了大樹裸露在地面的樹根上,樹皮濺起老高。
不過,現在的姜新圩已經穩下心來,不再一味地躲避了。他心裏默默等待着敵人發射子彈的時候,全身的神經繃緊到了極致,對其他槍聲都充耳不聞。
「啪——!」敵人的子彈又射了過來,擦着樹幹從姜新圩的腰間飛過,衣服都被子彈鑽了一個洞。
但姜新圩在子彈飛過來的瞬間就如彈弓般跳起,腦袋和身子都從樹幹後面漏了出來,當敵人的子彈穿過衣服鑽入地里後,他也將槍口對準了剛才火焰亮起的地方,對着那個方向摳下了扳機:「啪——」
接着,他持槍猛地一滾,連滾了一圈半,離開大樹大約一米的樣子,槍口對着腦後,憑藉印象又向剛才敵人開火的方向打了一槍。
之後,他又翻滾回到了大樹後。
他的兩槍雖然沒有打中敵人——他幾乎是盲射,自然難以湊效,但是,正是因為這兩顆子彈,弄得敵人手忙腳亂,因為姜新圩給對手的印象已經不是被動挨打而是你死我活的對手,敵人再也不敢從容開槍,打亂了之前的節奏。
此時,槍聲響成了一片。姜新圩帶來的警衛不斷向敵人開槍,雖然敵人人多,但他們死戰不退,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的友軍聽到了槍聲後會向這裏增援,而且他們更加知道,如果不反擊而撤退的話,會把後背留給敵人,自己一方死傷會更慘重。
姜新圩沒有急於加入反擊的隊伍中,而是一邊用夜視儀搜索一邊用心傾聽着那個槍聲,那個之前朝他射擊的狙擊步槍的聲音。
他默默地趴在草地上,把夜視儀和瞄準鏡都已準備好,狙擊步槍的槍口一直指向他內心猜測的方向,右手輕輕地推彈上膛,然後將大拇指輕按在扳機上。
瞄準鏡里時而閃過一絲紅色的人影,但姜新圩並沒有摳下扳機,而是將瞄準鏡慢慢地慢慢地移動着,直到他看到一個趴在草地里一動不動的身影。
這個身影是正對着他的,因此他看到的不是一個完整的人形,而是一個腦袋和肩膀,在瞄準鏡里甚至看不出腦袋和肩膀,而是一個紅色的類似長方形的影子。
雖然他看不清這個玩意,但姜新圩斷定這個傢伙就是瞄準自己一直朝自己開槍並之前打中了博瑟彥基的狙擊手。
他沒有猶豫,而是將輕按在扳機上的食指用上了力——
終於,扳機被摳下:「啪——」
這一槍顯然有點賭命的意思,因為他這裏開槍無疑是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如果敵人的狙擊手正好看到了這裏而他又沒有打中敵人的話,等於是給了敵人擊中自己的機會。
瞄準鏡里那個長方形紅色影子顫抖了一下,一股如岩漿般的紅色液體從那道影子裏冒出——姜新圩知道,那是人體的鮮血或者腦漿。它們剛離開身體,溫度還是熱的,所以能夠被紅外瞄準鏡捕捉到。
姜新圩屏住呼吸默默等待着:如果他剛才打錯了,那個一直瞄準他的敵人狙擊手肯定會開槍。
一秒!兩秒!三秒!……
直到五秒過去,姜新圩沒有被擊中,也沒有聽到那支狙擊步槍打來的子彈。
他笑了,他知道自己賭中了,剛才那一槍打的就是敵人的那個狙擊手!
沒有了狙擊手,姜新圩直感到壓在心裏的大山被移開,全身都輕鬆起來。他開始朝其他目標射擊着:「啪!啪!啪!……」
心情愉快的他幾乎彈無虛發,很快就遏制了敵人的一場進攻。
這時,他腰間的對講機響了。
姜新圩摘下對講機,輕鬆地說道:「我是姜新圩,請講!」
馬連濤焦急的聲音傳了過來:「頭,回話!頭,請回話!你現在安全不?比現在安全不?我們馬上過來!我們馬上過來!」
姜新圩說道:「我一切都好。我一切都好!但副司令博瑟彥基中彈,副司令博瑟彥基中彈,請馬上帶巫師過來!請馬上帶巫師過來!」
南瓦圖芭部落的醫術很落後,以前幾乎沒有現代意義上的醫生,只有幾個巫師給大家治病。雖然現在好了一些,有了幾個醫生,但醫術不是很高,而且這裏的人稱呼他們依然以巫師相稱。
聽到了姜新圩的聲音,馬連濤顯然放心了不少。
放下對講機,姜新圩重新將狙擊步槍對準敵人。
敵人顯然訓練有素,雖然被姜新圩擊斃了好幾個,但他們依然保持着戰鬥隊形,相互之間彼此掩護,進退有度。姜新圩的警衛員差不多傷亡殆盡,如果不是姜新圩的狙擊步槍厲害,他們早就衝過來了。
看到一個新的目標落入瞄準鏡里,姜新圩立刻扣下了扳機。
槍聲響起,那個目標胸口出現了一個洞口,帶有熱度的血液從洞口裏飛濺而出,在熱成像儀上像煙花一樣一閃即逝。
姜新圩迅速換了一個目標,再次命中之後,立刻向一旁翻滾了幾圈,隨後再次舉槍。
看着身邊的戰友一個個被姜新圩擊斃,進退有度的敵人也開始慌亂了,他們把火力幾乎全部向姜新圩這邊傾瀉過來。
但這些子彈雖然多,卻遠沒有狙擊步槍給姜新圩的壓力大,相反,他再次抓住機會,異常輕鬆地又擊斃了一個敵人。
在短短的時間裏,姜新圩乾淨利落地射殺了六個敵人,加上之前警衛員們打死了兩人,偷襲者一下死了八個。
就在第九個人用手裏的自動步槍向姜新圩射擊的時候,姜新圩對打在身邊的子彈恍若未覺,只是稍微瞄準了一下,再次開槍,將這個偷襲者擊斃。
終於,敵人抵不住姜新圩的射殺被迫撤退了。
但偷襲的敵人可不是這一股,周圍還有敵人在開槍。
孤身一人的姜新圩沒有追擊,更沒有跑到其他地方去參戰,而是飛快地跑到博瑟彥基的身邊,在他臥倒在地,一邊查看博瑟彥基的傷勢,同時一邊注意着遠處的動靜。
不得不說博瑟彥基很倒霉,本來敵人瞄準的是姜新圩,可因為姜新圩對聲音敏感,在敵人摳下扳機的瞬間撲倒,結果姜新圩安然無事而他卻挨了一槍。
不過,這一槍打的位置並不危險,子彈打在了博瑟彥基的左胳膊,雖然左胳膊的骨頭已經打斷,左胳膊的肌肉也被子彈打了一個對穿,但博瑟彥基並沒有生命危險,就是劇痛異常,而且失血不少。
此時的博瑟彥基很是緊張,惶恐地看着姜新圩,急速地喘息道:「姜,我是不是死定了?我一定死定了對不對?我馬上就會死去嗎?」
姜新圩心裏有些鄙視,不知道這個托納姆為什麼安排傢伙當軍事副首領,就不怕膽小的他在戰場上帶着部下逃跑或投降嗎?也許他受傷還真是一件好事,躺在醫院裏治病的他將來影響不了士氣。
他鎮定地對這個膽小的傢伙說道:「不會!你不會死的,你只不過是胳膊受了傷。稍微包紮和處理就會好起來。你稍微忍耐一下,醫生馬上過來。」
說話間,姜新圩已經掏出自己攜帶的急救包開始給博瑟彥基包紮。
博瑟彥基可不知道他被姜新圩鄙視,他的右手死死抓住姜新圩的衣服,嘴裏急切地說道:「姜!你可不能走!絕對不能走!你一走,敵人就會打過來,就會殺了我!我不想死,我還有老婆,還有孩子,知道不?」
姜新圩笑道:「我知道,你放心吧,我哪裏也不去,我會守着你。」
不過,他還是趁對方不留神離開了這個膽小鬼,而去給那些受傷的警衛員包紮。
有的警衛員比博瑟彥基的傷勢重得多,但他們比他們的長官表現堅強多了,不是說沒有人痛嚎,而是他們沒有驚惶,而是積極配合姜新圩替他們包紮,還不時說一聲謝謝,更沒有哀求姜新圩呆在他們身邊保護他們。
突然,一個傷員大聲喊道:「頭!注意後面!敵人!」
正在給另一個昏迷警衛員包紮傷口的姜新圩一驚,連忙趴下身子並快速翻滾了一下,將腦袋對着剛才背後的方向。果然,他發現了大約一個班的敵人朝這邊跑了過來。只是因為距離遠,加上又是夜晚,姜新圩他們看不太真切那些利用雜草前行的敵人,而雙方最近距離差不多是二百五十米。
姜新圩立刻將子彈推上膛,將瞄準鏡瞄準沖在最前面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