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恐懼過後,我開始了思考,可我竟然出其意料的不怎麼覺得慌亂,甚至連害怕都沒有了。
我只是在想,這個邪種到底是什麼時候種在我身上的?而身旁南風卻已經着急了起來:「老爺子,你有沒有什麼辦法,快想想啊?不然的話,請你家主人……」
南風的話還沒有說完,老者就打斷了她,說道:「我家主人要出手時,自然就會出手,不用去請。而這邪種,我要清除,必須開壇。可惜今天不是開壇良日。而我自己的功力要做這些,也力有不逮,還需要一些準備。」
「出多少錢都可以的。」南風聲音有些哽咽,又對着他說了一句。
南風為我擔心的心情,我很感動,剛想拉着南風要說點兒什麼時,那老者卻冷笑了一聲,說道:「若說錢,我不缺,我家主人更不缺!我之所以願意出手,純粹是因為那個小姑娘我還看的順眼。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現在,事情我只能做到這個地步,至少為她拔除了邪種。剩下的邪根,就算要再結一個邪種出來,起碼也需要三天時間。我不敢保證什麼,但憑經驗,這三天她如果躲藏起來,還算安全的。我只能言盡於此。」
南風還想說點兒什麼,可我已經伸手,把她拉在了身後。我對南風放鬆的笑了笑,然後謝過了那個老者。
「曉霜……」南風看着我,眼中滿是擔心。
我卻搖頭說道:「這些日子的經歷讓我明白了至少一件事情。一切皆是我命,命註定我死,我肯定活不過三更。可如果我有幸能逢凶化吉,那麼再大的兇險,我也能扛得過去。」
「說得好!一切劫數,該來的躲不掉。但結果如何,還是看命。這個小姑娘倒有一絲慧根,你等等我。」我和南風的對話被那老者聽了去,忽然就插話進來,嚇了我和南風一跳。
他說話,我們自然也得等着,只見他又轉身進了屋。不到幾分鐘出來後,他遞了一個顯得有些陳舊的,髒兮兮的掛飾給我。
我禮貌的接了過來,發現這掛飾是一個木牌,木牌被雕刻成了一個小女娃娃的樣子。
但這雕工倒不怎麼樣,只是粗糙的有一個小女娃娃的形態,但看得出來,是長期有人摩挲過的,木牌上面已然形成了一層包漿,用一根紅繩吊着。或許就是因為年深日久,那根紅繩已經有些黑黑的痕跡,才顯得有些髒吧。
我拿着這個木牌,心裏的感覺奇異又奇異,忍不住就拿在手裏,用手指細細的反覆撫摸了幾次,摸着摸着,卻有一種很想流淚的感覺。
我深吸了一口氣,想平緩這種奇怪的感覺。
可那老者卻是嘆息了一聲,顯然他誤會了我的意思:「不管你的命格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但是純陰命是逃不脫的。何況你還是個女娃娃,就更是……所以,你是否也感覺到這個木牌的不凡了?其實我也不知道把它拿給你對還是不對。這是昔日主人的心愛之物,上面有主人的一絲念力。若你有危險,這絲念力怕也能助你脫困。而且,主人也會有感應,但他到底會不會因為這絲感應而出手幫你,我就不確定了。」
聽到了這裏,我深深的對老者鞠躬了一下,感激的說道:「謝謝您,只是把您主人的東西給我,這樣真的合適嗎?」
「我也不知道是否合適?只是我一看你,就覺得有些緣分,雖然我的眼睛根本看不見了……而且,你說的話深得我心。雖然純陰命女子,一生註定命途多舛,熬不過二十便隕落也是正常。但好歹我摸你骨齡,也過了雙十之歲,還頗具慧根,我不忍心看你就此遭劫,而無人相助。就算有什麼麻煩,我也一併擔着了,就當是我和你的緣分吧。」
老者這樣說,我心裏更加的感謝他,這時才想起要給錢於他。
可對這件事情,老者竟然只象徵性的收了我和南風一百塊錢,然後在出門前叮囑我,再不可留在原先所在之地。
原本我還想和他細說一下我在小區的經歷,但他竟然拒絕再聽,只是告訴我道:「這些事情是什麼原因,究竟怎麼樣發生的,說實話,我沒有興趣。我並不是要去解決這件事情,只能根據結果,給你消弭一定的災難,或許還要承擔因果。我就當是我和你的緣分,再多,就承受不起了。」
他的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我和南風自然不好再多說什麼,只能再次感謝了他,離開了這棟房子。
「那鄭老爺子說話我其實有些聽不懂。」坐在車子上,南風甩了一下頭,至今她都覺得那老者拒絕我們的理由神叨叨的。
我卻微皺着眉頭,手指反覆摩挲着手裏的那個木牌,怎麼也捨不得放下。
仔細看去,木牌大概雕刻的,是一個齊劉海娃娃頭,穿着棉衣棉褲的小女孩,非常的簡單,卻雕刻的有些歪歪曲曲。可是我怎麼看,怎麼覺得喜歡。
「曉霜?」南風見我半晌不語,忍不住叫了我一聲。
我回過神來,對南風說道:「我很喜歡這個牌子。」
「你當然喜歡了,保命的東西。」南風沒好氣兒的說了一句,然後一本正經的說道:「我說真的,你難道就沒有一點兒想法嗎?想法!被人這樣坑害了,我們要怎麼辦?你倒是有個想法,我好陪你一起去解決啊?」
我笑着抱住了南風,眼睛卻是通紅的,在沉默了很久之後,才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傻南風,沒有我們要怎麼辦,只有我要怎麼辦。你現在很幸福,就好好的幸福下去。我這邊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我不也好好的活着?」
「曉霜。」南風掙扎了一下,顯然我的話讓她也傷感了。
我抱緊她,不讓她動,說道:「你了解我的性格,從小到大就和奶奶生活在一起。但奶奶身體不好,年紀也大。我獨立慣了,也孤獨慣了。有你,讓我覺得不那麼孤獨,我已經很感恩。如果事情再把你牽扯的很深,我會很難受的。現在鄭老爺子也提醒了我該怎麼做,我一個人也能做好。你實在要插手,是要逼我在你眼前消失嗎?」
南風聽了,沉默了很久,然後才狠狠的回抱了我一下,說道:「死丫頭,知道我為什麼和你那麼好嗎?就是你再難也倔強的樣子讓人心疼。我知道我說服不了你,我也保證我不會牽扯進去太深,但你至少要告訴我你的打算?你難道準備急死我嗎你!」
我鬆開了南風,眨了一下紅紅的眼睛,心裏平緩着情緒。總算讓自己好受了一些,我才笑着對南風說道:「走一步看一步吧?首先,就是我不能在你家住着了。至於三天後,我會再來找鄭老爺子,他能為我開壇做法總是好的。不能的話,我也要做一個準備。我要去找一個人,現在眼前能夠得着的一個人。其實,之前我是準備聯繫沈景雲的。」
「不要聯繫那個沒良心的!他心中要是真的有你,會放任你一個女孩子出走了幾天而半點沒有消息嗎?你要去找誰?」南風聽見我的打算,稍微放心了一些,只不過提起沈景雲,她就忍不住自己的憤怒,大聲的喝罵了幾句。
我有些黯然,南風說的也是事實,我只有努力的不去想,讓心不會那麼疼。
我要找的人,能找的人,如今只有左秋了。
但鑑於左秋的身份很神秘,我也不好對南風透露那麼多,只能對南風說道:「應該是一個可靠的人,你放心好了。我安頓好了以後,自然就會聯繫你。」
「又耍神秘!好了,好了,我真是拿你沒有辦法,只希望你不要騙我。曉霜,我把朋友看得很重的,你不希望我發瘋吧。」南風威脅了我一句。
我忍不住笑道:「你不本來就一直是一個瘋婆子嗎?」
我這句話一說,南風忍不住笑着打了我一拳,我們笑鬧在了一起,好一會兒後,南風才突兀的問道:「去哪兒?」
「什麼?」我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我是說現在去哪兒?回家收拾行李,然後去找你要找的那個人嗎?」南風捏了一下我的鼻子。
「現在暫時不要去吧?」我只是夜裏去過三號會所,我都不清楚白天是不是開着門,我和左秋說起來真的不算熟,之所以敢這麼貿然去找他,也是因為他上一次上門來,給了我一張vip卡,我想或許是有用的?
南風自然不知道其中的關鍵,忍不住疑惑的問道:「現在不去,那要什麼時候去?現在又去哪裏?」
「不是約了阿鍾和他的朋友嗎?老是爽約也不是一件好事啊,可能晚飯不能和你們一起吃了,但去喝杯咖啡還是可以的。」我笑着對南風提議。
我不忍心南風為了我,一再耽誤她和阿鐘的寶貴相處時間。
仔細算來,如果喝杯咖啡再回去收拾東西,再去左秋那裏,或許剛剛好。
南風猶豫了一下,也答應了,說道:「這樣也好,那我們先去見阿鍾,你順便也認識一下阿鐘的朋友吧?省得老想着那個無情的沈景雲。」
我苦笑了一聲,也不和南風爭辯,有些疲憊的靠在車內的座椅上,心不在焉的撫摸着手裏那個木牌子,只但願,這一劫我自己能夠過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