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寶釵帶着一應的丫頭回到自己的院子的時候,那邊丹青也已經帶着當初跟在薛蟠身邊的小廝,初一過來回話了。對此,薛寶釵表示,果然是她一手□□出來的,做事就是穩重。
當下,便眯起了自己的一雙眼睛,開口問道:「初一,你來說,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你且從頭到尾,細細的說給我聽,一個字都不許落下來。」
初一眼見薛寶釵的整個面容表情都有些不同起來,心中一稟,當下自然是不敢有半分隱瞞,開口回答說:「回姑娘的話,奴才不敢有任何的隱瞞。今日吃了午膳,大爺閒來無聊的時候,說是想要出去走走,順帶的看看有什麼有趣兒的東西可以給太太做生辰禮物沒?因知道太太喜歡釵環首飾,便直接的去了銀樓那邊,呆了一會兒,也沒有尋到好的,便出來了。剛巧,不遠處有剛開一家酒樓,聽人說,那邊的素鴨做的一絕。大爺便想着要帶回來給姑娘和太太嘗嘗鮮……」
「撿着重點說,這些有的沒的,就不用說起了。」薛寶釵有些不耐煩的一把打斷,如是的開口說道。
初一也知道薛寶釵的耐心不怎麼好,當下便也加快了語速:「…就是在酒樓的前頭不遠處的地方,恰好有一個中年男子在賣女兒,大爺心中慈悲,見那姑娘年歲和姑娘差不多,便想着買下來,與姑娘做個伴也是極好的。不想,這個人居然賣兩家,大爺的脾氣姑娘也是知道的。最恨別人行這等的事故,當下便指揮着揍了那人一頓。只是不想,先前所買的那家人,這時也帶了人過來領人,撞了正着。言語之間起了些許的衝突……混亂之下便打做一團,其中跟隨而來的一人,不知道被誰推了一把。腦袋不幸磕到了青石台階上,不等抬到醫館裏去便死了。便不知道有誰,報了官,這事情便鬧大開來…」話到了最後的時候,初一的聲音是越說越笑,頭也越來越低。
「丹青,知道死的人的身份嗎?」薛寶釵現下也沒有心情去處置初一等,側頭,開口問道。
丹青當下回答:「回姑娘的話,死的乃是馮家的一個下人,雖然說並不是奴籍,不過卻是賣了死契的奴才。」
薛寶釵聽到這話,心中當下倒是一松,不是良民便好。這樣事情想要圓滿的解決,雖然不是什麼易事,但是也非什麼難事。這時,也有了處理初一他們的心思,淡淡的開口說:「但凡是今日跟着大爺一起出門的,一個人十板子,革三個月的銀米,以示警戒。你和初二兩個人則是翻倍。有意見嗎?」
「奴才不敢。謝姑娘恩典。」初一自然是不敢有任何的辯駁,知道依照薛寶釵的脾氣,已經是看在大爺的份上,對他們手下留情了一些。不然的話,單憑他們護主不利這一點,就算是不死也要脫層皮了。
薛寶釵開口說:「行了,這裏沒你的事了,下去吧。」
「是。」
「丹青,這個馮家是個什麼情況?」薛寶釵又開口問道。
丹青做為薛寶釵看好的人,其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當下便回答說:「這馮家乃是本地的一個鄉紳,這和大爺鬧起來的乃是馮家之子,馮淵,自幼父母便已經過世,家中也無兄弟,只他一個人守着家裏的薄產,過得倒也富足。長至十八、九歲,是個喜好男風之人,厭惡女子。但是奈何冤孽纏身,遇見那拐子賣丫頭,竟是一眼就相中了。想着要買來做妾,立誓不再結交男子。本來言道三日後方是好日子,再過來接人的,不想這拐子膽子忒大了一些。竟是想要賣兩家,多得一些銀錢。就這麼被大爺給碰上了。」
薛寶釵冷笑道:「拐人兒女本就是該死之人,這等人不用繞過。處死方才解恨,給金陵府尹去一封信,他是聰明人,知道該怎麼做的。」這拐賣之事頓時就讓她想起了幼時曾經也險些被拐的事情,語氣便越發的凌冽起來。
「是,主子。」丹青當下便抱拳應答下來。
「既然死的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奴才,這事情倒也好解決的很。你先且過去,問了那馮家的意思如何?若是他家願意的話,便多賠他家一些賣身的銀錢就是了。」薛寶釵開口說道。
雖說死的奴才並非是奴籍,不過既然是簽了死契,那也就沒差多少了。只是區別在於,他在存夠了賣身銀錢後是可以贖身出去的,而身有奴籍的那些,只能等着主人家特別的恩典,不然的話一輩子都只是伺候人的奴才。
「是,屬下知道。」
「對了,等大爺回來了。讓他過來我這裏一見。」薛寶釵又開口說道。她總是覺得薛蟠會被捲入進去並非是偶然的事故,自是要好好的問一下,要知道她早就已經不止一次的與薛蟠說過,家裏目前在孝期中,若非必要,還是呆在家裏為好。薛蟠雖然性格上有種種的不是,不過勝在還算是聽話。
今日必定是受了哪一個的蠱惑,不然的話,他是不會出府去的。
看來給薛蟠尋兩個可靠人的事情,要提上日程了。不然的話,依照薛蟠現下的性子,日後闖禍也是不無可能的事情。
如是的一想,薛寶釵的腦海里的念頭當下是轉了又轉的,側頭問:「雲卷,上一次我讓你尋的人可是已經尋到了?」
「回姑娘,兩個小廝已經是找到。但是貼身伺候的丫頭,卻還是沒有尋到適合的。不是年歲有些不對,就是手腳有點笨,不夠機靈。」雲卷說起這個眉頭也微微的皺着,姑娘第一次單獨交給她的差事,她都沒能辦好,想想就讓人心情不爽。
薛寶釵沉吟了一下說:「既是這樣的話,就讓小廝先行的過去,至於名字,就跟着初一和初二走,一個叫初三,一個叫初五。至於丫頭那邊就先行的讓文竹和金盞兩個先行的過去,等尋到合適的再做商量。」
「是,奴婢知道。」雲卷當下便福身道。
薛寶釵這裏忽而又想起一樁事情,在雲卷剛好抬腳的時候,又說:「對了,這件事讓花菱過去處理,你從旁只看着一些就是。」
雲卷知道這是薛寶釵要考驗花菱,當下便福了福身,應答下來。
薛蟠的性子太過於實誠和急躁了,若只是實誠的話,倒也就罷了。但急躁這一點,卻是要不得,看來磨礪他性子的事情,耽擱不得了。就要立刻的提上日程。反正自己這裏該辦理的事情也已經妥當,倒也有的是時間。
如是的想着,薛寶釵便揮手招來了雲舒,在她的耳邊低聲數語了幾句。
雲舒得了命令,當下便福身:「是,奴婢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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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東別院
城東乃是金陵出了名的富貴人家繁華之地,在這一片的人家,都是非富即貴或是富貴兼有,像是薛家,即便是號稱是金陵四大家族之一,不過因為有着一個商賈的名頭到底比賈史王其他三家落了下乘。即便是再怎麼有錢,在城東這裏也是尋不到院落。
「本王聽說薛蟠攪合進去一樁命案里?現下如何了?」蕭祈煜在完結了事情後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就回去。一來是因為他既然是打着求醫修養的名頭過來的,自然是要做一番姿態,二來,雖然說薛家這裏已經是把大半的產業給上交了。一應的地契房契,甚至在他的幫助下,就連過戶也已經完成了。薛家產業說是遍佈全國,不過根底還是在金陵這裏。他這裏才接手,自然是要好好的敲打一番,順帶的讓人認一下新東家不是?三來,一些盈利重要的酒樓等,也要趕快的換上自己這邊的人,還有也要摸索一下金陵這裏到底還有什麼人是太上皇那邊和廢太子的人。
是以,他在金陵便安心的呆了下來。
豫親王這裏忙忙碌碌的並不算多清閒,不過卻還是也吩咐宋莫,多注意點薛家的動靜。
前幾日的時候,聽說薛蟠和人起了衝突,甚至還死了一個人。雖說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奴才,不過因為非奴籍,就這樣被人打死,也是一樁麻煩事情。
宋莫撇了一下嘴角,回答說:「主子,已經是解決了。」說實在的這雖然並不是一件大事,不過宋莫覺得見了薛姑娘處理的手段,他還是要說上一個服字來着。
這薛姑娘果然不是一般人。不過話也又說回來,一般的閨蜜哪裏就敢三更半夜的,只帶了兩個人,便過來赴一個外男的約。要知道本朝對女子素來要求嚴苛一點,其他的撇開不說,單是閨閣姑娘,這三更半夜出來,即便是沒有見到其他人。也是要被風言風語給侵襲的。更何況薛姑娘可是實打實見外男來着。這若要是被旁人瞧見了,再被多嘴這麼一說,這薛姑娘的一輩子可就毀了。
由此便已經是知道薛家姑娘並非是一般人。
蕭祈煜聽到宋莫的回答,雖然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不過他仍然是挑了一下眉頭:「她的動作倒也迅速的很。」
「王爺,可是呢。甚至薛姑娘完全都沒有藉助其他人,只是讓身邊一個叫花菱的二等丫頭到馮家走了一趟,見了馮淵,說了兩句勸說的話。這事情便也就解決了。」說起來宋莫真是覺得,這薛家姑娘也就是一個商女罷了。但是這馭人的手段可真是夠了得。她身份的伺候的,不但對她都是忠心耿耿的,一個個的還都本事不俗,也都不知道她這是從什麼地方尋過來的。
聽到這話蕭祈煜一雙黑曜石的眸子,越發的亮了起來:「在金陵期間,你的任務就是盯着薛家,其他的事情,便也不用你去做。」
「是屬下知道。」宋莫以為薛家那裏已經是沒有盯梢的必要了。雖然說薛姑娘身邊有不少的能力,但畢竟是友非敵,幹嘛一直都盯着人家不放,只是這是蕭祈煜給他所下的命令,他並不敢反駁。只能有些鬱悶的應答下。
蕭祈煜這裏則是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一樣,嘴角勾起一抹笑,只是那笑容怎麼看怎麼覺得有些滲人。只是這個時候的蕭祈煜卻怎麼也都沒有想到,一直到他啟程回去,都沒有再得到關於薛家的消息。
而等到薛家結束孝期,回京城裏的時候,才一到達,就發生了一件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幾乎是鬧的天下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