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傲雪二人皆是一驚,黑陽明既然知道他們身份為何還要出言提醒?哭魂剎的「活閻羅」不是要殺自己嗎?難道不是黑陽明的命令,或者他什麼都不知曉?
梅傲雪心有餘悸,不敢與他多言,匆匆道了聲謝,便與師妹慌忙離開。
梅茹夢道:「那個黑陽明的功夫當真高明之極,一柄摺扇在他手中仿佛在變戲法,舞的人眼花繚亂,白弘毅的長劍劍招刀功明明克制他,但是黑陽明單單一套扇法以不變應萬變,總是贏過了他。」
梅傲雪看着師妹道:「師妹若是日後遇見個高手畫師叫他給你畫一張畫像可好?」
梅茹夢瞪大了雙眸奇道:「那又為何,你願意看我邊讓你看一輩子,為何卻還要看我的畫像。」
梅傲雪道:「我怕,怕你被別人搶了去,我欲見你一面而不可得,留着畫像我也可日日看着你,想着你。」
梅茹夢羞道:「那我便一世也不與你分開,你說可好?」
梅傲雪道:「但願如此才好。」
二人又行半個時辰,見有一處泥沼,泥沼中央有一隻一把穀子,穀子邊有兩隻奄奄一息的野雞,野雞後面跟着一隻掙扎的狐狸,狐狸身後一頭餓狼此時正虎視眈眈,在泥沼外徘徊,最後終於忍之不住,一步一步地朝着狐狸小心翼翼而去,漸漸發覺四肢陷入泥潭越來越沉,慌亂間瘋狂的掙扎,越掙扎越向下沉,與要捕食的狐狸陷入了相同的境地,看着自己一點一點的下沉,餓狼絕望的仰天長嘯。
此時一位虎背熊腰的獵戶走了出來,手中拿着長繩,手挽了一個繩環,在空中轉了幾轉,甩了出去一下子圈中了兩隻野雞,手挽一抖繩環緊縮,手臂一震兩隻野雞便一下子拽到了自己身前。那泥沼方圓二十餘丈,兩隻野雞距那獵戶十丈有餘,獵戶辯物之准,用力之巧,梅傲雪看得大是驚異忍不住贊道:「好手段。」
那獵戶此時才看見泥沼的另一頭,立着一男一女,道:「多謝誇獎,有客遠來,不若一同吃雞如何。」
獵戶一提起吃雞之事,梅傲雪腹中不自覺的「咕咕」響起,梅茹夢嘻嘻笑道:「師兄,我腹中也甚是飢餓。」言罷牽着梅傲雪的手,二人雙腳在泥潭中的枯枝上連點,轉眼便來到獵戶身前。梅傲雪此番牽着師妹的手,腹響之事卻令他不禁想起了蘇莫蘺,心中暗想,也不知道蘇師姐此番在哪裏,是否到了橫斷山。
獵戶見他二人迅若飛鳧,眨眼間便來到了眼前,不禁贊道:「兩位遠客好俊的輕功。」
梅傲雪看那獵戶,約莫三十歲面色黝黑,身負弓箭,目光堅毅,奇道:「獵戶大哥也懂得功夫?」
獵戶憨憨一笑道:「這一段日子有不少武林中人從這裏越過,鮮有人能像兩位一般飛的這般好看,這般迅捷。」
梅傲雪道:「大哥見過北疆來的『梅花劍派』嗎?」
獵戶思忖半晌道:「沒見過,但是聽聞路過的武林中人提到過,什麼『梅花莊』正在抓捕兩位棄徒,不知是不是你口中的『梅花劍派』。」
這時梅傲雪的腹中又「咕咕」響了幾聲,獵戶忙道:「二位且隨我來。」三人行不遠處,見到一個籬笆小院,院中掛着各色風乾野物,更有幾隻白虎皮。
三人進到院中,獵戶一番忙碌,過不多久野雞端了上來,待得獵戶上桌做了個請的手勢,梅傲雪二人便狼吞虎咽起來,野雞肉與榛蘑一同燉在一起,又鮮又香。
待得飯過五味,梅傲雪指着白虎皮道:「這些白虎都是您獵殺的?」
獵戶指着滿院子的獵物道:「這些都是適才的泥沼獵殺的。」梅傲雪想到了餓狼捕獵狐狸陷入泥潭的情形,他道:「我看剛才那隻狼似乎知道那泥潭是個陷阱,但是他為什麼還是走了進去。」
獵戶道:「一切只是因為貪念,這個陷阱已經存在了千百年,但是陷阱中從來都不缺少獵物,聽我爺爺說,有不少人都被陷阱困住過。」
梅茹夢奇道:「明知是陷阱為何還有以身犯險呢。」
獵戶道:「世上所有的陷阱,都是殊途同歸,皆離不開一個『貪』字,似乎是世上所有動物的同性,利令智昏人也不能例外。這個陷阱看似簡單,但是千百年來從未斷過獵物,我即使再過萬年,依舊會有獵物上鈎。」
梅傲雪請教道:「『貪』之一字,便避不開嗎?」
獵戶道:「若非聖人,凡人皆有貪慾。」
此時一位小童跑了過來,推開院門氣喘吁吁道:「秦大叔,有人掉進你的陷阱里了。」
秦獵戶抓起繩捆,便奔了出去,梅傲雪二人也一起跟了過去。遠遠看見一位白衣少年,手拿長劍,在泥沼中大聲呼喝。梅傲雪忙將師妹拉向一邊,藏了起來。
梅茹夢道:「發生了何事,大師兄?」
梅傲雪道:「是李廣陵。」
梅茹夢探頭一看果真是他,便要衝出去。梅傲雪拉住梅茹夢白皙的手腕,道:「不可衝動,若是李守一在附近怕是要糟糕。」拉着梅茹夢便繼續向西而去。
二人走出山林,遠遠看見高山之巔佇立着一座龐大的寺院,金光閃閃。二人精神一震,攜手一同朝大乘寺奔去,奔至山腳聞見水聲,梅茹夢引着梅傲雪循着水聲來到了一處僻靜之處。梅茹夢報赧道:「你轉過去,不准回頭。」梅傲雪雖感奇怪,但是也轉過身去。背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原來梅茹夢自從偷跑出「小梅花莊」以來,便從未沐浴,如今聽到水聲便再也忍之不住,拉着梅傲雪便尋了過來。
一會兒身後漾起了水聲,梅傲雪喉嚨乾燥頗感難堪,朝前走了幾步,稍稍遠離師妹後,他便坐了下來,打坐練功,眼觀鼻鼻觀心,如定下來。
在梅傲雪打坐運功之時,身後傳來師妹驚恐的喊叫,與師妹的聲音混在一起的似乎還有另一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