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茹夢對梅傲雪耳語道:「師兄他的畫像這般珍貴,你猜畫上是什麼?」
梅傲雪道:「我也不知,我們靜觀其變。」言罷食指豎在口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黑白二人口中鬥智,兵刃上鬥武,招式片刻不停,又不知過了多少招白弘毅卻是又換了一套刀法,黑陽明依舊是「七十二路冷月扇法」迎敵,不過扇招行處漸漸顯現出曉夜冷月的寒光,此乃是高深的內功使到了極處所致,白弘毅的劍行處則顯現出生機盎然之綠色。顯見二人所修習的內功乃是一「水」一「木」,並無相剋之理。
此時,不同於之前,綠光雖是咄咄逼人,但是寒光卻緩緩佔據主動,白弘毅見此擺出了搏命的架勢,對於黑陽明的出招只攻不守,縱然梅傲雪功夫弱於兩人,他已能夠看出兩人的功夫此時已然高下立判,黑陽明招招精妙,攻敵無礙禦敵有餘。白弘毅則是越打越亂,漸漸變得毫無章法。
梅傲雪不禁想到了自己與李廣陵比武之時,後者的無賴招數,利用自己不忍傷害同門之誼,全身空門大露只攻不守,心下對白弘毅甚是不齒。他忍不住道:「如此臭不要臉的打法,難怪要約在荒野之中,若是教看見天下群雄那可要貽笑大方了。」聲音在亂石之間迴蕩不止。他這一說話自己暗自一驚,暗道今日當再無活路。
白弘毅喝道:「是誰在那裏不想活了?」急的一柄長劍擲了過來,梅傲雪慌忙間牽着師妹躲開,長劍嵌入石中,劍尖刺出便是梅傲雪適才所在之處。
黑陽明乘機摺扇連點,封住了白弘毅的周身大穴,他微微一笑道:「你輸了。」白弘毅怒髮衝冠,瞪着黑陽明眼戾氣駭人,繼而微微一聲苦笑,接着哈哈大笑,笑聲震動山野,笑着笑着眼中流出血來,身子直挺挺的倒下,黑陽明忙去扶着他,不可置信道:「你食了『英雄果』?你瘋了?『英雄果』雖是可以短暫激發內力但是三日後將七竅流血而死。」
白弘毅慘然笑道:「我知道打你不過,但我拼了命也要再看師妹一眼。」
黑陽明聞言也是哈哈長笑,他道:「我又何嘗不想師妹?」
白弘毅怒道:「畫像在你手中,你日日皆可看見師妹,卻在那裏惺惺作態。」兩耳也慢慢流出血來。
黑陽明閉上眼睛,伸手入懷一抖,畫軸伸展處長長白卷空無一物,陽光透過白卷在其背面映的清清楚楚,梅傲雪二人看見一驚,想不到二人爭來爭去的畫軸上竟然是不着一墨。
白弘毅驚怒道:「想不到你竟然帶着一幅假畫,即使我贏過了你,你也不打算讓我見到師妹是嗎?」
黑陽明睜開眼睛,眼中滿含淚水他道:「那幅畫我隨着師妹一同燒掉了,因為是那人所畫,師妹生前最是喜歡,臨死之前託付我與定要畫同葬。」
白弘毅黯然道:「師妹臨死前還說了什麼?」
黑陽明道:「她希望你我二人將她忘掉,和睦共處,莫要傷了同門和氣。還說,此生對不起你我二人。」說罷表情漠然,眼中兩行清淚流下。
白弘毅道:「嘿嘿,你當我看不出來你的詭計,你自己將畫像藏了起來,卻拿了一個空畫軸騙我,不管我贏了輸了,師妹的畫像都將歸你自己,對是不對?」
黑明陽道:「世上所有的事我皆可騙你,唯有師妹之事我半句謊言都不會說。」
白弘毅道:「那你為什麼騙了我二十年,每年與我在此約戰,而且內功年年精進,不是為了贏我自己留着師妹畫像嗎?」他嘴角也慢慢有鮮血流出。
黑陽明擦掉白弘毅嘴角鮮血道:「是為了贏你,若不贏你我卻要去哪裏給你找師妹的畫像,若不是騙你師妹畫像在我手中,你若不是為了戰勝我,怕是你早就要追隨師妹而去了,我卻如何向師妹交待。」
白弘毅眼中流出淚來混着血,顯得異常淒涼,他道:「偽君子,我活與不活與你有什麼相干,你不過是為了自己安心,我這二十年來過的卻是什麼日子,無日無夜不在思念師妹,咳咳……」他口中咳出來幾口黑血,他續道,「今日我已經做好了必死打算,贏了你我便把畫像待到陰間,教你一輩子也見不到。」
黑楊明道:「你我與師妹,同出一門,若是當初不下山來,也許便不會有這許多的愛恨情仇。」
白弘毅張口大笑,牙齒也染成了血紅,他道:「我早死一天便是早與師妹見一天,早死一刻便是早與師妹見一刻,我心中歡快的緊,歡快的……」眼神漸漸無光,腦袋偏向一側,臨死之時眼睛也沒有閉上。
黑陽明摟住白弘毅的頭,手掌從他的額頭撫下,眼瞼遮上,痛哭不已。
梅傲雪二人看得也是暗自神傷,怎樣的情仇才讓這兩人如此的相愛想殺。梅傲雪見他如此,拉着師妹便要逃走。
黑陽明轉頭道:「橫斷山在此處西行五百里便是,不過我勸兩位莫去。梅花莊莊主李守一可是在各處尋找你們這兩個叛徒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