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清兒連忙斜身躲開,又恭謹地站穩,「殿下,我出來也有些時辰,現在也該回去,免得公主着急。後天就是比武招親的日子,還請殿下不要忘了先前答應好的事。」
說完,也沒有再看祁王一眼,匆匆行了退禮,轉身離去。
這一趟祁王府,明顯走漏了身份。
在祁王面前,她總是把握不好尺度,齊清兒邊急步走出書房,往祁王府的西側門去,一邊暗暗在心中給自己敲警鐘。
祁王會不會像凌王一樣去核實她的身份?
想到這兒,齊清兒的背心一層冷汗。也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祁王會查到破綻似的。
穿過蘭香苑和正府之間的花園,齊清兒再次遇到了那個給她開門的年輕人。
年輕人對着齊清兒微微一笑,有禮的讓到一邊。
齊清兒細細打量着他的裝扮,深褐色銀灰鑲邊長袍,怎麼看都不像是祁王府上的傭人,要說他是祁王的心腹倒有可能。
她不經停了停腳,給了回禮,接着往西側門去。
餘光在那年輕人身上停留了一會兒,他剛才的一禮,她怎麼都覺得哪裏不妥。
就像是公主反過來給女婢行禮一般。
讓齊清兒看着心裏發毛。
走出祁王府,齊清兒重新回到了那個賣香囊的街市,隨手挑了一個香囊,匆匆地回府了。
然到了公主府上,府門大大的敞着。
在門口急得打轉轉的婢女看到齊清兒回來了,立馬跟飛似的跑到齊清兒跟前,一人拽着一隻手臂,臉上又像哭又像笑,弄得齊清兒雲裏霧裏。
好半天,一個婢女衝着門內大喊,「嬅雨姑娘自己回來了,她沒丟!」
丟?
這麼大的人了,她怎麼會丟呢?
齊清兒這才恍然大悟,靈兒找不到她一定是急壞了。
然後府門內竄出來一群婢女,各個興喜若狂,湊到齊清兒跟前看了看,又紛紛給齊清兒讓出一條道,大家像看到稀有動物一般看着齊清兒。
齊清兒急步往裏,撞到了聞聲而來的純淨公主。
一把被公主擁在懷裏,「你可算是回來了,我派出去的人都差點沒把整個京城給翻過來,這個靈兒也真是太粗心了,下次出去不妨多帶幾個丫鬟。我看看傷到哪裏沒有?」
皋璟雯急急地說着,又將齊清兒轉了一圈。
「街市上人多,不小心走散了。你看,我這不是回來了嗎?!」齊清兒忙反手拍了拍皋璟雯的肩膀。
又抬眼看了看四周。
十幾個婢女圍着她們倆,就是沒有看到靈兒的影子。
這丫頭不會還在外面找她吧!
齊清兒不經問道:「靈兒呢?」
皋璟雯一邊拉着齊清兒往正殿中去,一邊用責怪的表情,道:「靈兒那個丫頭在祠堂里跪着呢,這麼大個人她都看不住!」
齊清兒心裏咯噔一下。
這明明是自己的錯,卻讓靈兒白白的受罪。
忙試着解釋,「是我非要出去的,靈兒本也不想讓我出去的,再說也是我不好,路不熟,還到處亂跑,公主實在不該把她關在祠堂的!」
「我也是讓她長長記性而已,到了晚上就放她出來的。」
話說到這份上,齊清兒也不再多說,點點頭算是應了。
到了晚上,皋璟雯果然把靈兒的放了出來,還安慰了她幾句,說是做給其他下人們看看的,別往心裏去。
靈兒哭紅了小臉,不過看到齊清兒沒事,也就寬慰的笑了笑。
倒是齊清兒覺得無比的自責,將買來的香囊都給了靈兒,就當是賠罪了,也虧得皋璟雯心本善良,沒怎麼責罰她。
要換成像皋蘭潔那樣的主子,估計跪祠堂就是一輩子的事了。
齊清兒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上回蘭成公主大鬧純淨公主府,她上去頂了幾句,估計和她皋蘭潔之間的梁子是結下了。
今後再要遇到蘭成公主,定要小心為上。
接下來的兩天,皋璟雯一直都呆在府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整日拿着一串佛珠,面佛念經。
齊清兒看在眼裏,傷在心裏。
皋璟雯心中定是滿滿的苦楚,有這麼個說風就是雨的父皇,也是可憐了皋璟雯這樣的少女情懷。
看着安詳沉面的佛尊,齊清兒也跪下拜了一拜。
希望祁王和嚴頌那裏不要有任何差錯。
……
比武當日,風調雨順。
京陵的初冬總是比其他節氣要陰鬱些,成天烏雲不散。然今年不知怎麼的,比往年都要明朗。
齊清兒站在屋檐下,抬手抓了一把陽光,又深深的吸了一口這冬日裏的冷氣,扭頭對着身後的靈兒道:「公主那裏準備什麼時候去武台殿?」
「婢女也不清楚,公主這會兒子在西偏殿念經呢,姑娘何不自己去問問。」靈兒有禮道。
此次比武皋帝也會親臨,公主是必然要去的。
齊清兒輕輕點了點頭,自然是能理解皋璟雯現在的心境,她還是害怕比武招親的結果。
齊清兒吸了吸鼻子,領着靈兒往西偏殿去了。
剛剛穿過了中心花園,齊清兒老遠的就看見了軒王,興致沖沖地往齊清兒的方向來。
大清早的,他來做什麼?
還穿得一身宮袍,顯然起了早裝束的,甚是隆重。
齊清兒停住腳,娓娓地施了一禮。靈兒也跟着一禮。
軒王看上去心情不錯,見了齊清兒燦爛的一笑,「今日.天氣如此的好,怎麼還在府上呆着,璟雯呢?」
齊清兒輕輕道:「在西偏殿呢,我正要去找她,殿下隨我一塊兒去嗎?」
她說着又用餘光撇了軒王一眼。
他就這麼大大咧咧地進了公主府,都不先讓府上的婢女給公主傳個話,是不是有點冒失了。
軒王卻一點沒在意,大聲道:「好啊,姑娘請!」
說罷,揚手算是請的意思。
齊清兒微微應了,和軒王一起到了西偏殿。
皋璟雯背對着正門,聽到了聲響也沒回頭,捏着佛珠一動未動。
軒王大搖大擺地走到皋璟雯身後,「璟雯,都什麼時候了,父皇都已經在去武台殿的路上了,你還在這裏念佛,小心父皇怪罪!」
聽到這話,皋璟雯念經的粉唇停下合上,緩手將佛珠放到了佛前,又拜了拜,方起身橫臉瞪了軒王一眼,「正因為父皇會去,我才要去得晚點呢!」
軒王眉頭微微一愁,薄唇輕抿,「妹妹這是說得什麼話,要是傳到父皇耳朵里,定要罰你不可!」
皋璟雯竟邪邪地一笑,「罰就罰唄,給我擇婿都不經過我的同意,這難道不算是責罰嗎?!」
軒王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齊清兒站在一旁,也只得看着,公主心中的怨氣總要有個發泄的對象,張了張口,又轉了轉眼珠子想了想,還是閉口不言的好。
皋璟雯在殿中踱了幾步,看軒王一臉的嚴肅,緩緩氣,繼續道:「知道了,俊桉哥哥。早去了就得給跟着大家一起給父皇行跪禮,禮節多又複雜,何必白白地去受那個罪。」
軒王臉色這才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