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蘆合關的距離做來越近,在一個小鎮上,他們又找了家客棧落了腳。
殷離嬌好好洗了個澡,緩了緩一身的酸痛軟趴趴的躺在床上。她眨巴着眼睛望着床頂,想着陸洵。
她發現,自從她嫁給陸洵之後,雖總是會有人想她死。但不得不說,與他在一起的日子真的是過的太舒適,舒適到一離開他就會渾身不自在。
她嘆了口氣,閉上眼,打算美美的睡上一覺,將臉色補好,免得到時陸洵看到她這副模樣還得分心伺候她。
剛閉眼的她陡的又睜開眼睛,側頭看着窗外。
此時,她見到一人坐在窗台上,雖然黑夜讓她看不清對方。但看對方的身形應該是女子,而且是個頭偏嬌小的女子。
她立刻坐起身,喝道:「你是誰?」
對方恍若很意外她會坐起來,一雙眸子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驚訝的光芒,立刻轉身從窗台跳了下去。
殷離嬌握住枕頭下的短劍追了出去,但撲了個空。
回到屋裏,她吸了吸鼻子,腦中划過什麼,立刻從窗台的里側與窗台的外側底下找尋起什麼。
果然,她最終又找到一個小木盒,是打開的。
這是人家已經給她下藥了,還是在意外中將藥散在了空氣中?無論是哪種,她都是聞到了的,可是她卻沒事。
好在她所呆的的這條街是條夜市,她想了想,便拿着小木盒出去了。
她找了家人流比較大的醫館,向裏頭的主治大夫詢問了一番,她才確定那人給她下的是以製毒方法而制的迷藥。嚴格來說,這算是迷毒,中者多少會中點影響不是多大的毒。
至於她為何完好無事,那就不得而知了。
殷離嬌想到曾經陸洵給她吃的那粒藥丸,她想,這應該是與那藥丸有關的。如此,倒讓她省了不少心。
回去的路上她買了兩個鈴鐺,一個掛在門上,一個掛在窗戶上。以防止有何動靜她能及時發現,免得到時她在夢裏被害死。
畢竟若有人偷偷靠近她,她周身的那些護衛不見得能及時發現。
在她剛差點入眠時,門上的那隻鈴鐺就響了,伴隨着敲門聲。她立刻坐起身,喝了聲:>
&我!」是陸奕的聲音。
她立刻鬆了一口氣,發現自己的神經似乎繃的越來越緊了。她抿了下唇,未急着開門,只是問道:「有何事麼?」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可不大好。
&離,你先開門,我不進去,站在門口就好。」
她聞言這才過去打開門,卻不想她剛一開門,還沒看到對方的臉,就被對方擠的後退了幾步,緊接着房門被關上。
對方的動作太利索,利索到她心裏下意識的咯噔了一下。
果然,在聽到對方的輕笑聲後,她立刻趕緊後退了好幾步,警惕的看着對方緩慢的轉過身。
隨着他的轉身,她才看到是誰。
竟是中東大帝,軒轅碧海。
她驚訝:「是你!」
可他不是親自領兵與南黎的大軍對戰去了麼?如此怎還會從這裏出現?莫不是雙胞胎?
軒轅碧海走到桌邊為自己倒了杯水喝下,隨意道:「現在暫時休戰。」他看出殷離嬌所想,算是解釋了她的疑惑。
殷離嬌立刻轉身拿起短劍警惕的看着他,冷聲問:「你想幹什麼?」竟然穿着與陸奕同款的衣服來她的房間,還會變聲。
軒轅碧海看着她,輕佻的笑了笑,無恥道:「來看看你啊!你看,我們是不是很有緣?茫茫人海,卻能輕易找到你。」
「……」好作嘔!
軒轅碧海搖了搖頭,「別那麼防備的看着我,我可沒打算拿你怎樣。」頓了下,他繼續道:「若我真想拿你怎樣?你覺得你能是我的對手?」
&你到底想做什麼?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大好,請出去。」
&男寡女?」
不想他竟站起身一步一步朝她走去,逼的她一步一步後退。最後退無可退的她抬起短劍就要刺他,卻被他輕巧的握住了手腕。
她抽了抽自己的手,卻是紋絲不動。
這不意外,畢竟這廝的武功比陸洵差不了多少。
他捏了捏她的手腕,側頭聞了聞,一副很享受的模樣。「真好,軟軟香香的,自從上次與你那一抱之後,我可是想極了你。」
她忍着噁心的感覺冷道:「女人都是軟軟香香的,你可以去找別人試試。我這一有夫之婦,對你來說怕是不太乾淨。」
果然,她的話真的讓軒轅碧海眼裏划過一縷可惜。只是他依舊不放開她,反而伸手捏了捏她軟軟的腰際,引得她驚叫一聲,想躲已是來不及。
她怒:「你幹什麼?」
他將那捏過她腰際的手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讚嘆道:「香,真香……軟,真軟……你腰上的肉真不少,挺粗!」
「……」調戲了人,還從言語上羞辱人。
她必須得忍,不裝一裝小白兔,人家如何會對她放鬆警惕。就如她這樣的菜鳥對高手,就只能如此。
軒轅碧海低頭看到她面紅耳赤的模樣,笑了起來:「你會因我而害羞,這說明你對我也不是完全沒感覺的嘛!」
「……」這軒轅氏的一對兄妹,還真是一樣自戀。
他伸出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看到她嬌嫩的唇瓣後,眸色極明顯的划過一道幽光。他陡的摟住她的腰,低頭就要親上她的嘴。
殷離嬌眼裏划過與陸洵相似的狠戾,她立刻別過頭故作不想給她親,就在軒轅碧海的注意力只在「她拒絕他」這個問題上時,她陡的抬起膝蓋對着他的□□狠狠一頂。
但軒轅碧海非等閒之輩,立刻側過身子躲開她的膝蓋,並伴隨着他似是覺得有趣的笑聲。不過可惜的是,他並不知她也是有些功夫的人。
在他鬆懈間,肉體穿刺的聲音響起。他立刻低頭看向自己的腰際,與此同時殷離嬌正握着短劍用力欲劃開他的肉。
他立刻去握她的手,她警惕的甩開他的手推開他,躲的遠遠的。
她心覺一陣可惜,若是現在能將這廝毀屍滅跡,倒能給南黎解決一個□□煩。不過她只能刺到他的腰,一般腰是不會致命的。
她只希望能傷到他的腰子,看他以後還會不會動不動犯流氓病。
軒轅碧海捂住自己不斷流着鮮血的腰際看着她,臉色雖有些蒼白,卻依舊風淡雲輕的模樣。
他挑眉,「動作真利索,陸洵教你的?」
殷離嬌不說話,警惕的估量着待會他動手的時候,她是該跑,還是該大吼一聲將護衛喊出來。
軒轅碧海笑了笑,「我倒是低估你了,看來你剛才是在裝柔弱啊!」否則他也不會一時大意被她在他身上捅了一道口子。
殷離嬌故作冷靜道:「有陸洵這個師傅在,你覺得我會差到哪裏去?你現在若不走,我不見得沒能力要了你的命。」
軒轅碧海看着她若有所思,看不出來他是信她,還是不信她。「我發現我越來越喜歡你了,怎麼辦?」
殷離嬌不語。
這時,軒轅碧海似是聽到了什麼聲音,他眸子微凜,對她笑了聲:「不多時,我們還會見面,我等着你。」言罷他立刻從窗口飛了出去。
她立刻立刻去到窗口,看到一群黑衣護衛追了過去。
與此同時,敲門聲響起,伴隨着護衛的聲音:「少夫人還好嗎?」
&沒事!」殷離嬌喊了聲後,回到床邊坐下,想着軒轅碧海走時的話。
等她?
何意思?
不一會兒,陸奕在外面邊敲門邊喊着:「阿離,你怎麼樣?快開門讓我看看。」聽起來很急切。
再一次聽到門外陸奕的聲音,殷離嬌感覺略微的不自在。不過也知道,這次必定是陸奕本人。
&沒事!」她道:「你不用進來看我,我困了,要睡覺了。」
其實,她真不相信軒轅碧海能從這裏找到她是因為緣分。畢竟是茫茫人海,他又是怎麼找到她的?
這由不得她不懷疑。
不由的,她想到陸奕與軒轅碧海長的有些像的事情。甚至他們的聲音都挺像,以至於軒轅碧海稍微刻意一點,便能騙到她。
這說明什麼?
陸奕沒有非得她開門,只是站在門外自責道:「阿離,對不起,我沒能力保護你。」聽起來,他似乎真的很失落。
殷離嬌也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不由的放軟的語氣。「我無礙的,你快回去睡吧!明日還得繼續趕路。你現在要做的就是休息好,儘量幫我趕趕馬車。」
陸奕悶悶的應了聲:「嗯!阿離也早點睡,若有事,記得大喊。二弟的護衛可以護你周全。」
&
陸奕走後,她想了想這些日子他身上的種種,似乎除了那次在懷南府門口他放了那些讓她聽了覺得很不舒服的話之外,之後並無其他異樣。
無論如何,她還是基本上相信陸奕不會害她。
如此,她打了個哈欠,並沒多想就睡了。
休息夠了,他們次日又繼續趕路。
眼見着離蘆合關越來越近,她就忍不住越來越激動,她與陸洵已經快三個月未見了。好在蘆合關在南黎的北面,離濯都不是多遠。若蘆合關在南面,怕是得半年才能趕到。
她停下馬車再次打聽了一番,路邊的百姓說,不停的話,到蘆合關大概還有兩天兩夜的路程。
上了馬車,她立刻對陸奕喜道:「還有兩天的路程,接下來我們就別停了。你現在就好好休息,待我累了,換你來趕。」
陸奕眸色閃了閃,輕聲應下:>
殷離嬌意識到他不開心,以為他是不大希望她與陸洵見面,便沒多想。她幹勁滿滿的加快了速度前行,掩不住一臉笑容。
這時,陸奕卻從裏頭走了出來,坐在她的身側。
她見了,驚訝道:「你怎的不休息?接下來不會停下歇息的。你最好還是休息好,待會與我換班。」
陸奕未答,默了良久後,才幽幽道:「蘆合關是南黎與中東的交合處,如今兩國交戰,那裏定是不太平的。稍一不小心就說不定會遭奸人所害。阿離當真一點都不怕麼?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殷離嬌沒到過像蘆合關這一類的地方,並不知道陸奕說的話是否是真的。她也不在意是否是真的。
她搖了搖頭,「不怕啊!陸洵不也在那兒嗎?」她突然想到什麼,又道:「不對,前幾次陸洵的大軍是贏仗了的。那他們現在應該離蘆合關朝北一段距離。」
思此,她有些失落了。
那說明她想見到陸洵不止需要兩天。
陸奕未理會她的想法,只是在聽到她前半句話後,未置一語的扶着馬車的車壁去了裏頭。
後來,她就後悔了,後悔沒防着陸奕,後悔怎就沒把他的異樣放在心裏,以至於他們又耽誤了兩日的行程。
只因換她休息後在醒來時,她發現自己被綁住了。透着時不時被風吹開的門帘,她看到背對着她的陸奕。
由於一路上多是她在趕車,所以她清楚的發現馬車所去的方向不是朝北,而是朝南。
她大驚:「陸奕,你在做什麼?」
聽到她的聲音,陸奕立刻將馬車停下,回頭看着她,淡道:「阿離醒了,可有餓了渴了?」
&給我扯別的,我問你這是想做什麼,是你綁了我?」
&
&什麼?」
陸奕抿了下嘴,低頭道:「沒有他的日子,不是挺好的麼?為何你一定要去尋他?這兩個月我們相處的不好?」
「……」她以前怎的沒有發現他是個心理有點病態的人?
陸奕無視她眼裏的控訴,繼續道:「回去的路上,我們可以邊玩邊趕路,把這條路走上個一年半載也無妨。我會陪着你,只要你開心。」
&不開心。」殷離嬌直接道:「我現在真後悔怎會妥協讓你跟着我,你這個專扯我後腿的傢伙。」
陸奕全當沒聽見她的話,又問:「阿離可有餓了,或是渴了?」
&開我!」殷離嬌的聲音冷了下來:「你若不想以後我們見面如仇人,就放開我。相信我,你做這些全然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陸奕的身子僵了下,他吸了口氣,拿過水囊倒了一杯水遞到她嘴邊。「阿離許久未喝水,該是渴了,喝吧!」
殷離嬌瞪了他一眼,別過腦袋,冷道:「你一定惹火我麼?我為了與陸洵在一起,願意去死。你覺得你做這些會有意義?」
陸奕聞言手裏的杯子差點掉落。
她繼續道:「除非你殺了我,否則你可以一路上綁着我遊玩。你難道打算綁我一輩子?不不不……不可能是一輩子,待到陸洵凱旋歸來,他就會救我。」
&陸奕輕輕呢喃着這個字,想到她竟在他們之間用這個字,他就不由的勾起一縷苦澀。「阿離,當真是一點機會都不留給我麼?」
&
她回答的很乾脆,乾脆的讓他不由感覺心好疼。
&點水吧!」他又道。
她嘴唇緊閉,打算與他槓上了。
最終他沒了法子,只能坐下沉默了起來,二人許久未再講話。
不知過去了多久,他終於沉默着為她解開了繩子,不置一言的坐在旁邊。那模樣仿若在說:你隨意吧!
殷離嬌氣呼呼的走到外面揮舞着鞭子,盡全力加快馬車前行的速度。每每想到行程又這麼被耽擱了,她心裏就有一股鬱氣。
一路上,她對陸奕都冷着一張臉,幾次他主動與她講話,她都置之不理,惹得他一直悶悶不樂。
次日,他們到達一家包子鋪。
殷離嬌停了馬車,走到鋪子裏坐下。想到這鋪子本是已經被路過,如今卻要重走一次,她就生氣。
想到自己竟是在陸奕趕車的時候睡了整整一天多,而且還被他給綁住了,她就覺得疑惑。
她終於開口與陸奕講話了,問道:「你之前莫不是給我下了迷藥?」
&陸奕見她主動與他說話,哪怕講的內容不是他所想聽的,他也是覺得開心了不少。
殷離嬌抿了下嘴,見他這副樣子,實在是不大想再責備他什麼。
他們吃了些包子,歇了下腳,再打包了些包子饅頭與母雞湯就朝馬車走去,打算繼續趕路。
卻不想她本是走的好好的路,莫名撞到了人。包子饅頭掉了一地,母雞湯也灑了一地。
她驚訝的看着眼前這色眯眯的看着她的年輕人,長的倒是挺俊俏,就是一看就知不是好人。
很明顯,是人家故意撞上她的。
&不好意思,撞掉了這位姐姐的吃食。來來來,我帶姐姐去重新買一份。」說着他眼眸晶亮的就要去拉她的手。
殷離嬌厭惡的躲開他,閃到他的身後,抬腳對着他的膝蓋底下就是一踹。年輕人痛叫一聲跪倒在地。
就在他正欲開罵時,殷離嬌對着他的後背又是一踹,率先開罵:「不知所謂的毛孩子,姑奶奶也是你能吃豆腐的?沒本事就別起那色心,看你這齣息。」
她本就一肚子的火沒處發,這孩子撞到了她的槍口上就別怪她不客氣。
被踹的趴在地上的年輕人抬頭怔怔的看着她,大概是沒想到這麼嬌小又軟乎乎的一個女子,竟會是如此兇悍的母夜叉。
殷離嬌瞪了他一眼,對同樣怔住的包子鋪老闆道了句:「老闆再給我來份同樣的,賬算在這熊孩子頭上。」
老闆似是怕這兇悍的母夜叉一怒之下砸他的鋪子,連連點頭哈腰道:「是是是……小的這就為夫人再包一份。」
趴在地上的年輕人終於扶着腰慢吞吞的爬起來了,就在他欲開罵時,殷離嬌一個後踢,他又被踹倒。
&呦!」
殷離嬌回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看你就知道是家裏慣壞的小孩子,別沒事找事。」
她說的沒錯,這年輕人確實是家裏慣壞的孩子,細皮嫩肉的,穿着貴氣,一看就知平時仗着家境被捧着,耀武揚威習慣了。他現在會隻身一人,就是個意外。
疼痛不已的年輕人吞了下口水,似乎真被她唬住了,他看了看包子鋪外頭,大概是沒有看見他的人過來,眸露一絲失望。他扶着腰和肚子爬起身從桌子邊坐下,萬分不甘道:「你要是有種就呆這別走,待我的兄弟們過來,要你好看。」
殷離嬌接過重新打包好的吃食,淡道:「姐姐沒空與你們這些小毛孩玩,記得幫姐姐付錢。」
&年輕人站起身指着她,咬牙道:「說誰小男孩呢?」
&與你的兄弟們!」
「……」
這時,有不知這裏有人吵架的路人進了鋪子,邊走邊扯着閒話。
&說,休戰結束,又開戰了。」
&麼快?」
&啊!希望陸大將軍能繼續將中東大軍一路往北趕,否則以中東大帝的野心,定是會一路朝我們南黎國內攻。到時候我們這裏率先遭殃。」
殷離嬌詫異,這麼快就又開戰了?
前些日子軒轅碧海不還從她這裏受了傷?
殷離嬌立刻問那幾位從桌邊坐好的路人,「幾位大哥,你們可知兩軍是何時開戰的嗎?」
幾位因她陡的出現而驚訝了一番,眸露驚艷,沒想到竟能從這裏遇到這等美人兒。不過好在他們並不是地痞流氓,老實應道:「具體時間不知道,大概也就在前幾天開始的。」
&戰況如何?」
&前還未知。」
殷離嬌朝陸奕扔了句:「快上馬車,我們現在就走。」否則陸洵越打越遠,她何時才能追上他。
&臭娘們,你別走!」那年輕人站起身就大喊。
殷離嬌自是不理,上了馬車就快馬加鞭繼續一路朝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