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李姐早早就去了買菜,吃早飯的時候,我想着今天7月20了,孩子已經有兩個月了,便打算去醫院查一下胎心胚囊什麼的。
醫院裏很多攝像頭,要做的便是擋住自己的臉,好在去醫院的好多病人都是感冒的,戴上假髮,戴好口罩,攝像頭又沒那麼清楚,很難被人認出來。
鄭大哥和愛麗絲幫我準備要帶的東西,正忙碌時,門外響起敲門聲,我們三人面面相覷,難道李姐出門忘記帶鑰匙了?
李姐一向精明能幹,從沒忘記過帶鑰匙,我看了下鞋柜上,上面也沒有鑰匙。
鄭大哥讓愛麗絲把我護在身後,他走到門口,打開貓眼往外看,臉色大變。
我一見他這副表情便知道不好了,正在此時,門外響起熟悉的聲音,暴怒又冷酷,「羅艷!開門!我知道你在裏面!你要是敢不開門,我馬上在這個女人身上捅一刀!」
鄭大哥拼命沖我搖頭,我嘆息一聲,堅定的朝門口走去,打開貓眼,我看見季雲深站在門口,雙眼赤紅,臉色陰沉,看起來就像一頭暴怒的獅子,他的一個手下挾持着李姐,李姐的脖子上有一把鋒利的匕首。
我伸手去開門,鄭大哥衝過來按住我的手,「小艷,你開門,一定會被季雲深抓回去的!」
「我不開門,也逃不掉,他完全可以讓人踹開門!到那時,李姐也會受罪!」
我沖鄭大哥笑了笑,撥開他的手,拉開了門。
門一開,季雲深便沖了進來,暴怒的掐住我的脖子,惡狠狠的罵道,「羅艷,我對你那麼好,你居然敢背叛我!你居然敢逃跑!你信不信我殺了你!」
我被他掐得喘不過氣來,鄭大哥和愛麗絲想衝過來救我,季雲深的手下沖了進來,好幾把手槍同時對準鄭大哥和愛麗絲。
鄭大哥毫不猶豫的衝過來,季雲深冷冷道,「廢了他!」
槍聲響了,鄭大哥膝蓋中槍,鮮血如注,整個人彎了下去,愛麗絲忙去扶他。
我被季雲深掐得幾乎窒息,卻顧及着鄭大哥他們的性命安慰,不停的沖他們擺手,示意他們別管我,鄭大哥想不顧一切的衝過來,把我從季雲深手裏解救出來,愛麗絲咬了咬唇,拼命拽住他。
正在此時,李姐撲了上來,狠狠咬住季雲深的胳膊,季雲深臉色一沉,一腳把她踹開,李姐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我肺部的空氣被擠壓了個乾淨,我喘不過氣來,感覺整個人要窒息了,我不停的掙扎着,拼命拍打季雲深的手背,卻如蚍蜉撼樹般,撼動不了他分毫。
他是死神,而我是死神手裏的一隻螻蟻。
就在我以為自己要被他掐死時,季雲深鬆開手,把我扔在地上,我捂着肚子,坐在地上,生怕肚子裏的孩子受到影響。
季雲深蹲下身來,陰冷的目光死死盯着我,雙目通紅,眼睛裏佈滿血絲,「羅艷,你知道嗎?有那麼一刻,我真的想殺了你!殺了你這個無情無義,心如鐵石的女人!」
我不停的乾咳,季雲深捏住我的下巴,逼着直視着他,「羅艷,這一次我不殺你,你以後給我乖一點,聽話一點,不過,幫助你逃跑,躲起來的鄭彪他們,我不會放過他們!」
我臉色大變,連忙去拉季雲深的手,「季雲深,這是我一個人的主意,跟他們無關,你放過他們,我跟你回去!我以後再也不逃了,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季雲深,我求你放過他們……」
我苦苦哀求,季雲深甩掉我的手,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我,「只有這樣,你才會記住!你下次想逃跑時,才會想想身邊人的下場!羅艷,你不要怪我心狠,這是你自己造成的!你要是乖乖的呆在我身邊,我會給他們誰都給不了的榮華富貴,可是,你太不乖了,我捨不得殺你,就讓你身邊的人,為你的任性付出代價吧!」
我覺得自己是被他捏在手心裏的寵物,他要我乖,要我聽話,要我逢迎討好。
可我是人,我不是寵物!
「季雲深,你放過他們!我求求你,以後我會很聽話的,絕對不會再跑了,你放了他們,這件事跟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苦苦哀求,可季雲深不為所動,他不再看跪在地上的我,冷冷的看着鄭大哥和愛麗絲,打了個手勢,「把鄭彪的腿給我打瘸了,手給我剁了,愛麗絲的手腳都給我廢了!然後,丟到東盛堂的地下場子做小姐!給我晝夜不停的接客,直到她死!」
一個手下端起槍,對準鄭大哥。
我心如死灰,餘光瞥見地上有一把匕首,正是之前那個男人挾持李姐時拿的那把,李姐突然撲過來咬季雲深的胳膊,撞掉了匕首,對方也沒管。
我撲過去,撿起匕首,對準自己的脖子,厲聲道,「放過他們!不然,我立即死在你面前!」
或許是害怕,或許是激動,我渾身不停的發抖,可我拿着匕首的那隻手卻無比的冷靜。
季雲深冷冷的看着我,面露嘲諷,冷笑道,「怎麼?不僅學會逃跑,還學會威脅我了?你想死,就去死!你以為我會為了你改變主意嗎?」
我看着被人拿槍指着的鄭大哥和愛麗絲,以及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李姐,心裏絕望得很。
我費盡心機想要逃脫當金絲雀的命運,想要保住我的孩子,可是,到頭來,我依然要回到那個籠子裏,不僅如此,還連累真心幫我的朋友們。
羅艷,你真是一無是處!
我閉上眼,又慢慢睜開,看了所有人一眼,鄭大哥和愛麗絲擔憂的看着我,季雲深唇邊噙着一抹冷笑,那雙眼又冷又深又沉,只有無窮無盡的嘲諷和不屑,再無昨日的溫情。
我從未有過的絕望和心灰意冷,我慢慢的揚起唇角,露出一絲燦爛熱烈,妖嬈奪目的微笑,就像南都開得最熱烈最美麗最奪目的火紅木棉花。
在所有人困惑的目光中,我猛地舉起匕首,狠狠插進自己的胸口裏。
如果連累朋友們沒有好下場的話,那我只有以死謝罪!
鮮血噴了出來,我卻感覺不到疼痛,我的手緊緊握着匕首,猛地把它拔了出來,滴血的匕首掉了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我的身體微微搖晃,慢慢的跪了下去,就算是死,也是這種跪倒的姿勢,真的是讓人無奈啊。
我聽見好多人在叫我,我還看見季雲深瘋了一樣撲過來,拼命的捂住我的傷口,他大聲的叫我的名字,大聲的說着什麼,可是我的耳邊很模糊,我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
我看見有人衝出了屋子,愛麗絲衝過來,跪在另一邊扶着我,不停的叫我的名字,季雲深猛地推開她,他一個人抱着我,死死按住我的傷口,可鮮血還是不停的往外冒,季雲深雪白的襯衣被鮮血染透了,我看見他紅着雙眼,咆哮着什麼。
我死死抓住他的手,拼盡剩餘的力氣說道,「季雲深,我要我的孩子,求你,求你了……」
我想要保住他,求你了!起你不要在醫院裏,就讓醫生打掉他!
「那是個野種,憑什麼?」
季雲深咆哮道,我死死抓着他的手不放,死死的盯着他,「如果你敢做掉他,那我會再死一次!季雲深,如果你敢對這個孩子動手腳,我就死……」
「你只會拿這個來威脅我對不對?」
季雲深紅着眼,救護車很快來了,醫生和護士給我做過簡單的處理之後,就把我抬上救護車。
救護車一路響着開往最近的醫院,一到醫院,早有醫生守在門口,把我抬上推車,將我推往手術室。
我不知道醫生有沒有給我打麻藥,我感覺不到疼痛,頭頂上的手術燈,在我眼前不停的晃動,我的意識好像很清醒,又好像很模糊。
我的耳朵好像前所未有的靈敏,我甚至能聽見手術刀在我的身上划過的聲音,我聽見醫生不停的說着各種各樣的專業詞彙。
我聽不懂,但我能聽清楚,可我的腦子好像無法運轉,無法理解那些詞,在所有的詞句中,我只聽懂三個詞,孕婦,孩子,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