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蔚蔚照常上下班,她後來又見過謝遠頤幾次,都是遠遠的。他那個級別,她能接觸到的機會並不多,八卦倒是聽了不少,因為謝遠頤清俊儒雅、風度翩翩,事務所里不少女人迷他迷得厲害。記得有一次她去茶水間倒咖啡,連所里頗有經驗的高審劉姐都在跟項目秘書說他:
「……、cima的,手裏的資格證掛身上能當項鍊,據說還是年輕時候考着玩考下來的。」
「這麼變態!」尹秘書咋舌。
「八卦嘛,誇大沒誇大不好說,但謝遠頤不好糊弄是真的。」
尹秘書突然想起什麼,問道:「我聽羅寧說,能請動他不容易。」
「那得分怎麼說,反正這兩年他出來少是真的。不過他眼光獨得很,只要他肯出手,沒有不大賺的。」
「那為什麼這兩年突然不出來了?」尹秘書奇怪。
「我也只是聽說,他兒子遺傳他心臟不太好,這兩年他陪着兒子治病來着。」劉姐的老公也在投行圈,能聽到一些消息。
尹秘書低聲驚呼:「他有兒子?沒聽說他結過婚啊。」
「嘖,結婚還非讓你知道啊?人家孩子都5歲了。」
「但從沒見他帶太太出來啊,難道……」尹秘書笑得有點意味深長。
「別瞎想。」劉姐瞥她一眼:「人家是青梅竹馬,一畢業就結婚了,感情好着呢。」
「那怎麼連點風聲都沒有?」
「聽說送謝總出差去機場的路上出車禍,還沒送到醫院就去世了。」
劉姐唏噓一聲,感慨道:「聽說那時候孩子剛百天。」
尹秘書縮縮肩膀,吐一下舌頭:「那後來呢?」
「後來?沒有後來了。」
「他就沒再交女朋友?」
「不太清楚,反正一直沒結婚。」
「喔,長情啊。」尹秘書一臉羨慕。
後面還說了什麼,蔚蔚不知道,她的咖啡泡好了,就離開了茶水間。關於他的事情,她知道得可能還要更多一些,不過也只是知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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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巧,那天晚上,她又見到了謝遠頤。當時她加班,跟幾個同事一起做底稿到飢腸轆轆,叫的外賣剛送來,因為早已過了下班時間,大家紛紛沒有形象地圍在會議桌旁餓虎撲食。蔚蔚從茶水間熱杯牛奶的功夫,再出來,她的吮指雞已經不翼而飛。
看着何偉手裏的雞塊瞬間只剩骨頭,蔚蔚慘叫:「我的雞腿!」
何偉滿嘴雞肉含含糊糊地說:「給你留着意大利麵呢!」
蔚蔚惱道:「你又來這套,不吃意大利麵幹嘛還買?!……你還我雞腿,你還我雞腿!」她作勢去掐他的脖子。這傢伙,每次都亂買,不對口味了就來搶她的炸雞!
「蔚蔚,趕緊過來,這兒還有一塊奧爾良烤翅,呃……」劉姐話還沒說完,最後一隻雞翅膀被一隻手捏走了。
「喲,有雞翅。老謝,你吃不吃,還有麥樂雞呢。」羅寧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辦公室鑽出來,他身後跟着謝遠頤。
「不吃,多謝。」謝遠頤的回答言簡意賅。
大家紛紛同二人打招呼。
羅寧把雞翅骨隨手丟進當垃圾桶里,跟蔚蔚說:「葉蔚蔚,我可得好好批評批評你,又吃垃圾食品,小心長你一臉青春痘變肥妞。」
蔚蔚連麥樂雞都沒搶到,她只搶到玉米棒,聞言怒了。就是怕人搶不夠吃,她特地買了全家桶,結果這群無賴只給她剩了一根玉米棒。好意思嗎?好意思嗎!強盜!都是強盜!
她隨手抓起玉米棒指着羅寧,怒道:「垃圾食品你還吃!吐出……來……」
蔚蔚呆住。
謝遠頤?!
誰來告訴她,為什麼謝遠頤會在這裏!
羅寧小心翼翼撥開鼻尖前的玉米棒,扭頭語重心長地跟謝遠頤說:「看見沒有,早跟你說過,我們家蔚蔚才不是兔子。」
蔚蔚漲紅了臉,手足無措。
謝遠頤對她點頭示意。
蔚蔚連忙也點點頭,尷尬地回應:「謝總。」
羅寧對謝遠頤說:「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吃飯?」
謝遠頤還沒說話,高審劉姐已經笑着調侃道:「羅總,搶我們的飯吃,等下幫不幫我們幹活?」她是所里的元老,又跟兩人相熟,說起話來也就少了顧忌。
其他人跟着起鬨:「加菜,加菜。」
羅寧大笑着跟謝遠頤說:「看見沒有,我手下都是精兵強將,各個精打細算,想在我們手裏佔便宜可不容易。」
謝遠頤似笑非笑看他一眼,跟劉姐打招呼:「劉姐。」
三個人寒暄幾句,不知怎麼起了話頭,又開始說工作上的事情。回辦公室之前,羅寧還不忘交代何偉打電話給樓下餐廳送餐上來。
何偉不懷好意地看着羅寧:「羅總,這家餐廳好貴好貴好貴啊。」
羅寧拍他的腦袋:「雞賊,今晚算我的,行了吧!」
其他同事起鬨叫着好,開始磨刀霍霍準備宰人。
而蔚蔚早已趁機慢慢後退到眾人之後。
這種場合,她習慣做看客,也只懂得做個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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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末,組裏項目暫時告一段落,羅寧給大家放一天假,連上周末可以休息三天,蔚蔚本想約韓潔出去吃飯,韓潔和她當年同在高考敗北,又淪落到同一個復讀班裏混,性格、說話都投緣,這麼多年,一直保持着聯繫,關係很鐵。
打過去電話,韓潔一聽她周五休假,立刻說:「正好,正好,快來解我燃眉之急。」
蔚蔚一臉黑線:「我好不容易休息一天……」
「有錢賺哦,賺錢才能買房哦……」
「快拉倒吧,等着賺你那點兼職錢,我早餓上吊了。」
「那說正經的,我們明天做經濟交流論壇,英文接待組有個妞臨時給老子撂挑子,你給救個場唄?老規矩,管吃管喝有錢拿。」
「……」蔚蔚才猶豫了3秒鐘,電話那邊扯着嗓子就嚎上了:
「這日子沒法過了,這年頭世風都日下了,這世道連死黨都他媽不給面兒了……」
蔚蔚讓韓潔嚷嚷得腦仁兒疼,連忙喊:「祖宗,你別嚎了行不行。說好了,我只干一天,你趕緊找替班。」
「一言為定,什麼馬都追不上啊!明兒早上六點我來接你。」
「幹嘛那麼早啊?!」換蔚蔚哀嚎,早知道就不答應了。
「記得化妝!」
隔天,韓潔果然早早跑來接她,一見面就挑三揀四:「我不是讓你化妝麼?」
蔚蔚理直氣壯:「我不是抹口紅了麼!」
韓潔剛想反唇相譏,抬手腕看看表,說了一句「回頭收拾你。」拉着她上車一路飆到會場。
一見到蔚蔚,韓潔的同事就笑了:「我剛還和人說呢,昨兒晚上看她跟燒了尾巴的耗子一樣上躥下跳,忽然就不着急了,八成又是把你給騙來了。」
蔚蔚笑着跟對方打招呼:「薛姐,好久不見。」
薛姐問她:「你今天不上班?」
蔚蔚無奈地指着韓潔:「我老闆難得放我們一天假,本來想找她吃飯,結果撞槍口上了。」
薛姐點點韓潔的腦門:「你就會欺負老實人,一開天窗就找蔚蔚,我看哪天蔚蔚抽不開身,你找誰哭去。」
「忒小瞧我了唄,我能找不到人麼……」
蔚蔚連忙說:「那正好,我回去睡覺。」她還困着呢。
韓潔一把扯住她的馬尾:「我還沒說完呢。」
蔚蔚和薛姐一同默默看她。
韓潔一秒鐘變狗腿:「啊!姐妹!姐妹!!再多的人也比不上你在我心中泰山一樣高大的形象,你就是我那會晃的小繩命兒啊!。」
蔚蔚還沒說話,一陣爽朗的笑聲從背後傳過來:「小潔,你這是又算計誰呢?這麼諂媚,我隔八丈遠都聽得倒牙根兒。」
韓潔嬉皮笑臉喊了一聲:「哥。」
蔚蔚轉過頭,果然看到韓潔的堂哥韓非走過來。
韓非三十出頭的年紀,俊朗高大,和韓潔眉眼之間有七八分相像。
幾個人都認識,互相打了招呼,薛姐有事先走了,蔚蔚就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看着他們兄妹說話。她認識韓非,不過並不熟。和不熟的人,蔚蔚一向不知道如何搭話。
韓潔正擠兌韓非:「就你們家林妍金貴是吧哈?人林妍自己都還沒言語呢,你就先替她推,你知道你推的是誰嗎?是我,是我!你的堂妹!」
韓非說她:「林妍考cfa呢,你別給人家瞎裹亂。」
「拉倒,快拉倒,別以為我不知道,不就是心疼她嘛!」韓潔擰他:「呿,有本事你下回別求我。」
韓非大笑:「你快算了吧,我那求的是蔚蔚。是吧,蔚蔚。」說着,韓非扭頭衝着蔚蔚笑出一口整齊燦爛的白牙,開朗的笑容讓他即使西裝革履仍然陽光得像個大男孩。
「說起來,上次的事兒,真是謝謝你了,」韓非對蔚蔚伸出手,熱情道:「搭上你好幾個周末,真是對不住。哪天一起吃個飯,我好好謝謝你。」
葉蔚蔚沒想到話題會突然扯到她身上,愣了一下,忙伸手回握一下韓非的手,聽到對方的話,連忙擺手道:「不用不用,小事兒而已。」
「什麼不用,讓他請,今天就請!」韓潔接過話茬:「工作餐又咸又膩,正好讓他請咱們吃大餐。」
「呃不……」
「成啊,想吃什麼?」韓非很爽快。
「啊不……」
「我要吃泰餐,日料也湊合。」
蔚蔚完全沒有說話的機會。
「我問蔚蔚呢。」韓非不輕不重拍了韓潔的頭一下。
「蔚蔚想吃什麼?曰。」韓潔一拍葉蔚蔚的胳膊:「我正愁咱們中午的飯轍呢,我哥就送上門了。」
「不用……」
蔚蔚連忙擺手,剛要婉拒,韓非有電話進來,他接起電話聽對方說了幾句之後,跟韓潔和蔚蔚說了句:「你們慢慢想,我有事先走,回頭中午再聯繫。」說完跟她們擺擺手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