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是那種我所熟悉的日本木質結構房屋,
小洲已經快兩歲了,走路說話的都挺好,
可是,視頻里沒有聲音,只有圖像……
桌子上有飯菜,可是飯菜卻不是那種日式料理,而是一份簡單的米飯和亮個炒菜,而且,桌上有些狼藉,顯然是剛剛吃過飯……
然後,鏡頭動了,
小洲從一個房間跑到了小桌上,一臉笑的從小桌子底下拿出了一個玩具小車,笑着搖着的衝着鏡頭跑過來,
若是外人看到,或許還以為是某個父母給自己家孩子拍攝的幸福視頻呢,
「就這麼點,」我看着短短的只有幾十秒的視頻問,
「對,就這些,」張揚說着,蹲到了一床上開始思考,「我剛才看了無數遍了,越想越覺得不靠譜,」
聽着他的話,我又點開了視頻看了一遍,
「你看視頻里,小洲很快樂……」我將視頻定格在了小洲的笑臉上,「根本就不像是綁架啊……」
「可是,這也是我最擔心的地方,小洲還不到兩歲,他那么小的孩子,幾乎是毫無記憶力可言的,這麼長時間,他已經從剛開始離開我們兩人的陰影里走出來了,你看到小洲的口型了嗎,他就像是在叫媽媽一樣,這太恐怖了……太恐怖了……」張揚說着又一次的抓住了自己的頭髮,有些慌張的說:「他們這是打算將小洲一直圈養着嗎,他們這是打算長久的管控着小洲啊,然後,小洲會漸漸的漸漸的忘記我們,他不會對我有任何的印象了,」
「他們給我們看着個視頻的意思是什麼,張揚,他們只是送了這個視頻嗎,誰送來的,」
「一個快遞小哥,送來後慌慌張張的就跑掉了,我追上他問是什麼東西,他說這是在外面有人給他錢讓他送過來的,至於是什麼東西,他也不知道,」
「那麼是不是說,綁架小洲的人現在在大陸,」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實在是無法理解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為什麼……」他仿佛精神錯亂了一般的懊惱的說,
張揚已經將小洲變成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了,他怎麼可能接受小洲遺忘他呢,
「你別這樣……」我轉過身,抓住張揚的手臂說:「……不要這樣,現在至少能知道小洲還活着,還活的很好……所以,張揚,我們一定要振作點,你一定要趕緊的好起來,只要我們一起努力,我們一定可以找回小洲的,這個送視頻的人,送了第一次,就絕對會送第二次,」
「但願……」張揚很是頹廢的抬起頭,看着我又想起什麼似的的問:「這個視頻要不要給魏顧海看一下,」
「你…你怎麼想起他來了,」我有些詫異的問,
「他知道我一直都沒有停止的去找小洲,所以最近這段時間一直會給我打電話問我關於小洲的事情,我覺得,他真的很擔心小洲的情況,他畢竟是小洲的親生父親,」張揚看着我很認真的說,
「那,那就給他說一聲吧……」
我說着,張揚就給魏顧海打過了電話去,
魏顧海的反應自然是跟我一樣,非常迫不及待的要來帝都,
他為了找到小洲,並沒有跟馮老狗去台灣,而是留在了大陸,四處的打聽消息,可是,茫茫人海里,他怎麼尋找的到,
當天傍晚的時候,他來到了張揚的住處,
當他出現的時候,我幾乎認不出他來了……
那頭髮異常凌亂,鬍子拉碴的仿佛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打理過了,
「你……」張揚看見了一個比他更掛念小洲的男人,
「視頻,視頻在哪,」他說着雙手很是用力的抓住了張揚的雙臂,
「在…在臥室……」張揚說,
他立刻的放開張揚,往臥室里跑去從進門的那刻起,他幾乎就沒怎麼看過我,
我趕緊的跑過去,他盯着視頻里的小男孩,整個人就跟傻了似的,兩隻手抱着電腦屏幕看,看的幾乎瘋狂、幾乎呆滯、幾乎就是一個精神病人……
「兒子……我兒子……」他哽咽的哭了,
那種狀態讓我感覺特別的陌生,也特別的擔心,因為,我從來沒有見到魏顧海如此的「柔軟」過,那刻的他,就像是一個女人,非常非常感性的女人,
「誰送過來了,什麼時候送過來的,你們抓住送視頻的人來了嗎,,」他猛的回過頭來問,
「沒有,送視頻的人是個快遞,」張揚說,
……
那天傍晚,魏顧海一直在盯着視頻看,來來回回的不知道看了多少次,
直到我和張揚做好了晚餐之後,他還在那看,
張揚看着魏顧海那樣子,都懷疑他是不是傻了,而我卻覺得,那就是他,他沒啥,也沒失憶在我看來,他是記起了更多更多以前的事情……
張揚去臥室喊他吃飯,
魏顧海可能也是餓了,去是洗手間裏洗漱一番,張揚找出了自己的剃鬚刀,一番洗漱之後,魏顧海換了張揚的衣服,才勉強的像個正常人一般的坐到了餐桌旁,
「你最近怎麼這麼頹廢,」我見他拿起筷子吃東西的時候問,
他嚼了兩口後頓了一頓便沒有再說話,
「你最近都去哪兒了,你這麼找,沒有什麼效果的,」張揚見魏顧海精神對不頭的時候也問,
魏顧海看了張揚一眼,又看向了我,當我與他四目相對的時候,我感覺到的是一種陌生,
「你知道的……」他看着我說,
「什麼……」我拿着筷子有些楞,準確的說,我現在都不知道魏顧海究竟在想些什麼,
「我從小就沒有爸爸……」
「……」聽到他這句話,我頓時就回憶起我們的小時候,他一直都那麼的倔強和堅強,所有所有的心裏話,他從來都不會對別人說,
「我知道那種孤獨,沒有爸爸的孤獨……」他說,
那簡單的幾句話就輕而易舉的喚起了我的回憶,那時候的魏昊軒,那時候他那雙倔強的眼睛,那時候他死死的拽着我的手被王濤一棍子挒在上頭的砸骨折後,仍舊只是努努嘴的倔強和堅強,
「我懂,只是,你這麼折騰,沒什麼效果的,」我說,比起他來,我覺得自己做的並不夠多,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如此擔心小洲的時候,我竟然會有種異樣的滿足感,
人心就是那麼奇怪,我的潛意識裏,感覺魏顧海欠我太多,此刻他的頹廢對於我來說都是一種極大的心理安慰,他終於有點在乎了,哪怕是在乎我的孩子,
「如果沒有效果,也算是彌補我的心,不去找,我自己都原諒不了我自己的,」他說着又低頭的吃菜,臉上依舊是那種陌生而又熟悉的倔強,
感覺他在這刻仿佛幼稚了很多,
「那你整天在外面跑,家裏的百合呢,你女兒呢,她們就不孤獨嗎,」我看着他直接問,
他聽後,嚼了幾口嘴中的飯,嚼到一半的時候,嘴巴的停了下來,
當我以為他要說什麼的時候,他卻低下頭的喝了口湯的不再言語……
「怎麼,我說的不對嗎,你整天的在外面不回家,百合自己一個女人在家裏,你也放心,」我有些不死心的問,
當然,其實更多的,是一種女性都有的「刺激」,我看到他這麼副樣子的時候,就很想去刺激他,刺激的他吐出一些我想聽到的,讓我感到他痛苦的話語,
很變態,卻也很真實的女性心理,
他抬起頭,很是冷漠的看着我道:「這是需要你去在乎的事情嗎,」
「我關心……」
「你多關心一下小洲就好,我也會關心小洲至於我跟何百合的事情,終有一天我會清楚,你也會清楚的……」
清楚,
他會清楚,我也會清楚,
這句話裏面包含了什麼意思,為什麼那句話陪着他那犀利的眼光是,我總覺得他像是在刻意的隱瞞着什麼,
「魏顧海,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還瞞着我,」我放下筷子問,看他他不說話的時候,更加急迫的問:「魏顧海,我希望你不要如此的朝三暮四,我是個人,不是個動物,我會根據自己的情感做出判斷,所以,我希望你說話的時候能不能不要只說一半的讓我去猜,,」
「我有讓你猜嗎,我說了,不需要你管,你也沒資格再管,我吃飽了……」他說着放下筷子的離開了餐桌,
「魏顧海,」我有些惱火的站了起來,看着他的後背說:「我知道你牽掛小洲,我也承認小洲是你的兒子,可是,哪怕你找到小洲,我也不會讓你跟小洲一起生活的,因為,我現在有我的愛人,我跟小洲以後的生活都跟你沒關心,那是我們母子的事情,跟你無關,無關,」
我大聲的說,說的他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裏,
「因子……你有點過火了……他畢竟是……」張揚在一邊想說幾句好話,
「他畢竟是什麼,他畢竟是孩子的親生父親嗎,啊,,呵……」我打住了張揚的話,直接的扭過頭的衝着魏顧海的背影道:「魏顧海,從我在帝都見到你後,你什麼時候對我掏心掏肺的講過你的心裏話,永遠的都是遮遮掩掩,隱隱藏藏,說話也是說半句的讓人去猜,我承認,那時候你確實有你的難處,你確實是個臥底,你確實為難,可是,現在呢,現在你是什麼,你是台灣馮老狗的下屬,馮老狗不販毒,他就是個黑社會,你呢,你還要繼續當臥底嗎,還是,你就是想去當個黑老大,好……好……我原諒你,我就當做是你失憶之後,看不清自己的去了台灣發展,可是,現在你恢復記憶了,你應該知道你自己是一個警察,所以,我不懂,你現在在正邪兩邊,就可以那麼自由的變換嗎,啊,還是,還是你自己心裏早就已經區分不了正與邪,,」
我一口氣的突突突的攻擊者他的軟肋,
不是我心狠,而是我夠了……
我現在有陸辰生,我不想再與魏顧海有另外的情感上的誤解和牽絆,
可是,現在的魏顧海對於我來說,仍舊有致命的「殺傷力」,不止是愛情上,更多的是情感上,
不是愛與不愛的問題,而是在於我們從小到大的這種感情的積累上,
「正……與邪,」魏顧海慢慢的回過神,眼帘微微垂下後,那絲霸氣瞬間就釋放出來,讓我不由的就倒吸了一口冷氣,
「對……正與邪……你現在沒有臥底的身份了吧,你現在也已經完全的恢復記憶了吧,曾經你受了無數的罪,依舊在堅持着當臥底,現在呢,回憶都恢復之後,你忘了曾經的堅持,要走向黑道嗎……」我問,
他正過了身子,很冷說:「你,這麼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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