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撩動,是愛情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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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年清明過後的第二天,原鷺會回鄉下給父母和弟弟掃墓。

    鄉下前兩年才通了客運站,以前原鷺會先坐兩個小時的火車再在車站附近倒兩趟黑車去鄉下,這兩年村里集資建了個客運站,客運站有直達火車站的班車,原鷺省了倒黑車的功夫,路上便節省了不少時間。

    今年原鷺走不開,老太太身體不好,家裏的傢伙事兒都已經操辦了起來,她心裏惦記給父母和弟弟掃墓的事卻抽不開身。

    老太太這幾天滴水不進粒米不沾,精神頭卻一天比一天見好。兩隻眼睛凹在眼眶裏,光突突的,眼神瞧着也不對勁,定神定神的。

    老太太神智清明,還招來喬海陽問:「老四,我的吉祥板備上了沒有?你爸那會兒的板請的是徽州的老師傅雕的,那料子放了這麼多年該是壞不了,用不着新的。」

    喬海陽被她問得心裏嘆氣,面上卻仍是恭恭敬敬:「媽您這說的是哪兒的話,您只會越來越好,什麼吉祥板,沒一百歲咱不沾這玩意兒。」

    老太太拿眼睛白他:「渾說,我什麼時候走我心裏有數,家裏那些賬這兩天都清好了,你和你媳婦兩個好好點算點算。這套房子我走了後還是要還給國家的,其餘的麼,到時候該銷的也會銷了,屋裏有幾件套件兒是我和你爸結婚的時候你姥姥姥爺給我的陪嫁,這些該傳下去,你記着。」

    老太太說的幾個套件兒都是些明清時的老件兒還有一些善本,老太太書香世家,陪嫁裏頭最多的就是書,好些破四舊那會被毀了,留下來的一些也格外不容易。

    「我是看不到正岐結婚的時候了,記得你小時候看過的那箱黃花梨料的木頭麼?都交代給你媳婦了,等到正岐成家了,你還請徽州那家給他打一套擺件兒,這麼好的料子別糟踐了,算是我給他壓身的一套物件兒。」

    喬海陽低下頭,抬袖暗抹了把眼淚,說:「兒子記住了,媽還有什麼要交代麼?」

    老太太盯着他,看了許久,哀嘆一聲:「唉,耳聰目明地活了八十八,不好走咯,心裏頭想賴着繼續多活兩年,可是沒那福氣……也好,往後的煩心事瞧不見也心不煩了。」

    老太太說完很久都沒出聲,喬海陽怔怔地抬起頭去看床上的母親,才發現她是睡着了,呼吸聲很淺很淺。

    **********

    鄧含進來的時候喬海陽正在給酣眠的老太太揉手指頭,鄧含走過去拍拍他的肩頭示意他出來。

    喬海陽跟着她出了房間,離老太太的房間隔了一段距離才問:「什麼事兒?」

    鄧含說:「剛剛陳教授來了通電話,問咱們白蛋白還給媽打麼?」

    喬海陽問:「陳教授怎麼說?」

    鄧含搖了搖頭說:「說不好,這會兒媽身體看着還挺利落的,再打進去可能會加重腎臟負擔,說不定一會功夫人就受不了了。」

    喬海陽問:「要是不打呢?」

    鄧含道:「不吃不喝體力跟不上,估計就這兩天的事了。」

    這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喬海陽拿不定主意,就去找三個姐姐商量。

    喬大姐說:「媽是咱們的主心骨,這往後媽要是不在了,連個人商量都沒有。」

    喬二姐被說的眼圈紅紅:「打吧,不能眼見着媽一點點消磨下去,打進去體力跟上去興許最後能好受些。」

    喬三姐說:「這打進去風險大,萬一媽的腎負擔不了呢?這不是害媽嗎?」

    一家人商量來商量去的,結果還是得去問老太太自個的意思。

    老太太的意思是就不打了,能活一天就是從老天爺的口袋裏掙一天,都吊了大半年了,這背上的褥瘡都折磨得她再躺不下去了。

    於是誰也沒再提起打針這事兒。

    **********

    下午的時候原鷺接了個電話,電話號碼顯示是市區的,她接起電話嚇了一跳,居然是俞維屋打來的。

    「你怎麼會有我的號碼?」她記得她並沒有給過他號碼。

    俞維屋沉聲笑了笑,問:「下午有空麼?劉鹿想去公墓看看她爸爸,說想讓你陪着去。」

    「下午?」下午台里有個醫保報銷專題的稿子還沒處理,下了班還得馬不停蹄趕去老太太那裏,可是劉鹿那邊她已經有四天沒去看了……

    原鷺咬咬牙,說:「行,我現在在單位,一會坐地鐵倒公交去。」

    「我接你。」

    原鷺汗了汗:「謝了,不勞駕,我坐地鐵不會堵車興許還能快點到。」

    「一點半到電視台樓下等我。」

    隨即是一陣電話的掛斷嘟音。

    原鷺簡直要瘋了,他來台里要是被誰撞見了,得多大陣仗……況且白敬惜下午還在台里錄節目,萬一被她碰上了還不得倒霉透頂。上回的事白敬惜估計還不知道,原鷺好不容易太平了下來,可不想再鬧出什麼風波。

    原鷺立即回撥了電話,可是自動被轉到了他的秘書台,秘書問她有什麼事,她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把電話給掛斷了。

    原鷺看了看表,大概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辦公室這會還在午休,她去主任那裏拿了半天的假,說家裏有事。

    主任立即秒懂地說:「去吧,老夫人身體狀況反反覆覆你們也糟心。」

    原鷺眼珠子轉到天花板上瞟了瞟,反正她說的是家裏有事,沒說老太太有事兒,主任怎麼意會是他自己的事。

    原鷺收拾了下辦公桌,去了附近的超市買了些零食和牛奶準備一會帶過去給劉鹿。

    她拎着兩大袋的零食從超市出來,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一點半了,不死心又給俞維屋打了通電話,沒想到這回直接是他接的電話。

    「以後你打這個號碼不會再轉秘書台了,下來了麼?」

    俞維屋開口就是這句,原鷺顯然還得消化一下他話里的意思,過了一會才說:「我在路口超市這邊,你到哪了?」

    「電視台樓下。」

    原鷺哀叫一聲,果不其然電話里有安保武警和俞維屋打招呼的聲音。

    「我在路口,你趕緊來。」

    原鷺撂了電話好一會俞維屋才把車開過來,她跳上車問:「沒碰見什麼人吧?」


    俞維屋挑着眉毛問她:「你覺得該碰見誰?」

    原鷺縮了縮脖子沒接話。

    俞維屋笑了出來:「系好安全帶,劉鹿我已經讓人接到酒店了。」

    「啊,那我還拎着兩大包的東西,早知道和她一起買了,看她喜歡吃什麼。」

    俞維屋把她手裏的兩袋零食拎到後座去,說:「今天開始劉鹿不用再呆在棚屋了。」

    原鷺問:「找到願意接收的孤兒院了?」

    俞維屋搖頭說:「暫時還沒有,不過那邊已經一個多星期沒有人盯梢了,我先把她安排到酒店裏住一段時間,會比在棚屋住舒服得多。」

    原鷺點點頭:「下半年劉鹿該上小學了,得儘快爭取時間趕在那之前把戶口落下來。」

    俞維屋打着方向盤,問:「你這幾天還上班?」

    原鷺扣好安全帶:「為什麼不上班?」

    俞維屋說:「你奶奶不是身體不太好麼?」

    原鷺看了他一眼,道:「你消息還挺靈通的,我們家都沒往外說的事你倒摸得一清二楚。」

    俞維屋一笑:「有心自然知道。」

    就像輕易知道她的電話號碼一樣,原鷺在心裏暗暗腹誹。

    ************

    車子路過花店,原鷺讓俞維屋停下買了束白菊。

    俞維屋看着她抱着白菊站在馬路對面等綠燈,穿梭不息的車輛帶動了她周圍的氣流,讓她鬢邊的碎發在風中繚亂遮住了她的眼睛。

    他點了支煙,吸了一口,煙霧在車裏開始瀰漫。

    他給她打了個電話。

    「餵……?」她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

    他看着她在對面的斑馬線前接起電話,手裏的白菊被斜捧到胸前。

    「撥錯了?」原鷺摘下手機看了眼屏幕,號碼有點熟悉,然後她想起來這是俞維屋的號碼。

    「回來吧。」

    原鷺抬起頭,視線往他停車的位置這邊投來,「知道,綠燈了,我掛了啊。」

    電話被掛斷。

    俞維屋頹廢地坐在靠座上,手裏煙頭的星火從指間滑落。

    他對着被掛斷的屏幕,用唇語在說:「回來吧……」

    *****************

    「吸煙了?」原鷺回到車內,把花放到腿上開始系安全帶。

    「抱歉。」俞維屋把煙頭掐滅,剩下的半根煙被扔進了煙灰筒,然後降下車窗通氣。

    原鷺瞟了眼被摁得扭曲的半根煙,淡淡說:「老見你這麼一根煙只抽一口兩口的,這一根煙能頂我好幾天的工資呢,簡直壕無人性呀。」

    俞維屋問:「怎麼毫無人性了?」

    原鷺:「土豪的壕,懂不?」

    俞維屋看着她,笑得很燦爛,問:「那你要不要考慮下和『壕』做朋友?」

    原鷺想了想,才說:「不太合適吧,三歲一代溝,咱們隔了三個代溝,都哪兒跟哪兒了。」

    俞維屋:「沒聽過忘年交麼?」

    原鷺笑噴:「才發現你這幽默細胞,平常電視採訪里沒看出來呀。」

    俞維屋說:「你沒發現的地方多着呢,怎麼,要不要認我這個朋友?」

    原鷺說:「好啊,以後獨家都交給我寫,我就和你做朋友。」

    俞維屋:「好。」

    原鷺愣了愣,沒想到他回答得這麼不假思索。

    他看着她,笑出聲:「逗你呢。」

    原鷺戲謔的翻了個白眼:「說得那麼認真,我差點還真就信了。」

    俞維屋嘴角的笑意漸漸平了下來,很久都沒有接話。

    眼下他們玩笑得輕鬆,等接到劉鹿去公墓看劉法嚴墓的時候,心情就沒有那麼輕鬆了。

    劉鹿哭得傷心,今天又是清明節過後的第二天,本來原鷺也該去給她的父母和弟弟掃墓,劉鹿哭,她忍不住跟着偷偷抹眼淚。

    俞維屋遞了塊手帕給她,她沒接,用自己口袋裏的紙巾醒眼淚鼻涕。

    他知道她在傷心什麼,卻給不了任何的安慰,甚至連笨拙的擁抱都給不了。

    掃完墓,他帶她和劉鹿去吃雪糕火鍋。據說甜食能治癒人內心的悲傷,不知道是哪個甜食商的蹩腳言論,他信了,並且第一次做了一件那麼愚蠢又顯得可笑的事情。

    三人圍着一張漂亮的小圓桌,桌上的巧克力醬里包裹着甜美的雪糕,盤子底下的蠟燭火苗在溫暖地燃燒。

    劉鹿說:「俞叔叔,你看雪糕也會流眼淚,一流眼淚它們就化了。」

    原鷺說:「大風吹大風吹,雪糕流淚,小鹿還是個詞人呢。」

    俞維屋:「流淚?該死的,我真不該帶你們來吃什麼雪糕火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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