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壞蛋,人家發現,你剛才發表那段鏗鏘之言的時候,還挺像正義凜然那麼一回事的。」蕭翎說話的聲音還在山谷中迴響着,小狐狸笑嬉嬉地對他嬌聲輕語。
「別嘻嘻哈哈的,這是一個嚴肅的場合,給我嚴肅點。」蕭翎板着臉沉聲低語,但卻全無責備之意,全是寵溺。
「哦。」林海雯乖乖配合沉默下去,不過眉目之間,全是笑意。這個傢伙,她還不了解?分明是假正經,還說什麼嚴肅的場合態度嚴肅點,橫豎他都不像嚴肅的人。
僅剩的三個僱傭兵這次真的是驚破了膽,剛才對方那段話,就像是從地底下飄起來的,又像是四面八方飄過來的,他們根本無法從聲音中找到源頭,確定對方的位置。對方對自己一方好像了如指掌,但是自己一方對對方卻是一無所知,一出去就死了四個人,然後連躲起來不動的都死了一個。對方好像槍槍例無虛發,每次槍聲一響,自己一方就必定有人死亡。自己一方卻對對方的底細一無所知,來了多少人,來的是什麼樣的可怕對手,他們都無從得知,甚至連開槍的機會都沒有,只能乖乖躲着別動。這樣的情況,自他們僱傭兵團成名至今,還從來沒有遇到過。
那三個僱傭兵,知道這次夜路走多終遇鬼,這一腳踢到了鐵板上了,真的是悔青了腸子,個個都膽戰心驚唯恐下一槍降臨到自己頭上。
這不是對死在的恐懼,而是在面對一個深不可測,似乎不可望起項背的對手時,一種發自心靈深處的顫抖。還沒開始正面交鋒,就已經怯戰了。
「草已經打了,蛇也已經驚了,媳婦,跟你漢子製造四面楚歌去。」蕭翎忽然收起自己手中的輕狙,順便把她的那支也收起來,一手摟着她的纖纖蠻腰,從原地飛了出去。速度之快,恍若幽靈,不過眨眼之間,人就已經飄到山坡下面了。
驚魂未定的阿拉伯伊本聲音還顫抖着,對兩個同伴說:「華夏不知道來了什麼樣的援軍,實在太可怕了,我們才剛剛靠近他們的射擊範圍,就已經死了五個同伴。可悲的是,我們都不知道他們死在什麼樣的人的槍下,也不知道華夏來了多少個這麼恐怖的人。太可怕了……我們得想個對策,不然我們等他們發現我們,我們全部都得死。」
緬甸人藤林也嘗試到了傭兵生涯第一次發自心靈的恐懼,摟着狙擊槍的雙手微微顫抖着:「他們這是要為那些死去的華夏人報仇來的,我們必須通知老大他們全部撤離,否則,咱們藍狐傭兵團將可能面臨滅頂之災。」
伊本咽了咽口水,遲疑着說道:「他們恐怕已經在漫山遍野地尋找我們了,大家一起走的話,誰也走不了,對方太恐怖看。藤林,我們兩個做誘餌,引開他們的注意,讓羅斯把消息帶回去。」
金髮羅斯反對:「不行,我們已經死了五個同伴了,不能再有人犧牲了,要走大家一起走。」
「不行,這次的對手實在太恐怖,一起走的話誰都走不了,只有我們轉移他們的視線,你才有一絲生還的可能,難道你希望我們藍狐傭兵團這次在克什米爾全軍覆沒嗎?」伊本不敢大聲,只能把聲音放嚴厲了小聲呵斥。
「沒錯,我們雖然打不過他們,但是藍狐的威名不是蓋的,要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山谷中引導敵人轉移,還是有機會的。羅斯,不要拖拖拉拉了,快點。」藤林背脊已經被汗水打濕,不過還是強撐着不讓自己崩潰,越是可怕的情況越不能慌,這是一個僱傭兵必須要學會的。
羅斯咬咬牙:「那你們小心保重,一定要活着回來。」
伊本和藤林心裏苦笑,就算有他們掩護,羅斯能不能離開都還難說,更別說他們要生還了。不過,他們還是牽強地「嗯」了一聲。
伊本找准了下一個可以藏身的地方之後,對着上面無的放矢,亂開了兩槍,吸引上面的人的注意力,並在槍聲響起之後,迅速轉移,藏身一個灌木叢中,眼光透過狙鏡,看有沒有機會乘機找到可以攻擊的目標。
「拋誘餌了?想法不錯,捨得犧牲,不過這正合我意。」蕭翎邪氣地笑笑,如他所願,對着他原本藏身的地方開了幾搶,裝作被吸引了注意力的樣子。
這槍聲,不是狙擊槍,而是……手槍?伊本一怔,之後狂喜,難道對方已經出來搜查了?這樣的話,不是讓自己有了反撲的機會嗎?他精神一振,拿着狙擊槍的手好像瞬間又恢復來的力氣似的。
林海雯發現一個身影開始向對面斜坡移動,銀槍舉起,正要扳機,蕭翎把她的手壓下來,低聲道:「留下那女的。」
「為什麼一定要留下那女的?」林海雯不解,而且有些不樂意,就怕這個傢伙憐香惜玉之心太過泛濫。
「我不否認,在個人能力上,女人未必就一定不及男人,但是在這種絕望的情況下,通常女人比男人的心理承受能要力差點,而且傭兵團男多女少,女人通常會受到許多照顧,可能作戰能力不差,但是心理承受能力卻很可能會得不到同等程度的鍛煉,這個時候正是她六神無主,一心只想逃命的時候,沒時間讓她思前想後,正合我意。她將是我們要的最佳的領路人。」蕭翎說完這段話,把小狐狸撲倒在地上,兩顆子彈從他的身後飛掠而過,來自兩個不同的方向。
「眼睛倒是挺銳利的。」蕭翎冷冽一笑,眼睛輕輕閉上,進入當初危險中領會的那種玄妙狀態,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的世界馬上開始不同了。
時間的流逝好像放慢了,空間的距離好像拉近了,時空的界限,縮小了若干個範疇。
這對青年男女,應該是華夏這支精銳之中,最年輕而缺少經驗的的兩個吧,不然怎麼這麼魯莽,自恃佔了上風,就得意忘形地拿着手槍下來搜尋?被發現了之後,雖然躲開了第一槍,卻不懂得迅速轉移,還在原地逗留?伊本在心裏思忖,透過狙鏡,瞄準了目標,將林海雯的容顏,定格在那宜嗔宜喜的嬌媚一刻,嘴角冷笑,再見了,自以為是的華夏人。
他無情地扳機,「啪」「啪」兩聲槍聲響起,一聲來自狙擊槍,一聲來自手槍,一顆子彈穿過狙鏡,射進伊本的右眼,鮮血和腦漿飛濺,他在得意中停止了呼吸。
蕭翎隨手一拍,將慢悠悠飛過來的那顆子彈像拍羽毛球一樣拍開,然後把林海雯拉起來,大搖大擺地站在原地。
羅斯才爬到約莫十幾二十米的高度,聽見槍聲又起,狙擊槍的聲音和手槍的聲音同時響起,她不由得鼻子一酸,不知道伊本和藤林是否還安全,是否是其中一個被發現了。以前的無往不利,現在的出師不利,巨大的反差,讓她心酸得幾乎要哭,不過她知道,自己現在不能哭,不能停留,必須逃回去通知大家。忍住淚意,咬着銀牙,她繼續往上攀爬。
林海雯還是有點糾結:「誰說女人心理承受能力就一定不如男人?你性別歧視是不是?要不要咱們來比比?」
「我前面不是肯定了女人的作戰能力嗎?沒有性別歧視啊,這個論點就像通常情況下男人的力氣會比女人的大,這是一般情況,排除個別特殊情況,我想大部分人都會認同……」說到一半,蕭翎又摟着小狐狸的蠻腰,一個轉身,一顆子彈跟他們擦身而過,堪堪避開。
開槍的藤林驚呆了,第一次可能是巧合,但是接二連三地避開狙擊,這是一個什麼概念?居然有人能比狙擊槍打出的子彈還快?這簡直不是人,是魔鬼,是狙擊手的噩夢。華夏是怎麼訓練出這麼變態的特種兵出來的?
幸虧他沒有看到剛才蕭翎拍子彈那一幕,因為太快了,他根本看不清楚,以為伊本那一槍是被他躲開了,否則,他恐怕要崩潰。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垂死掙扎都是徒勞。
「這是男人和女人之間先天的區別,不存在性別歧視啊,你啊,就是喜歡爭強好勝,喜歡較勁,在家跟小雪較勁,出來跟幾十億男人較勁。」蕭翎笑着捏捏她的鼻子,一臉的輕鬆愉快,根本沒有一絲作戰時的緊張。
「我不跟全天下的男人較勁,我只能你較勁。」林海雯打着哼哼,「你的話能代表全天下男人嗎?」
「好,是我以點概面以偏概全,高看了自己,好吧。有些人,就是學不乖……」蕭翎像是在說林海雯,或者是在說自己,不過,一隻手卻伸出去,把飛過來的一顆子彈抓了過來,隨手往原路扔回去。
藤林這次真的嚇傻了,他震驚之後,好不容易穩定心神,又開了一槍,子彈居然被這個青年隨手抓住了,而且隨手扔回來,居然打壞了他手中的輕狙?
「你在戰場打滾了這麼多年,可有想過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一個冷酷的聲音從他頭頂響起,他猛地抬頭,瞳孔大睜,驚慌失措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石頭上的青年男子,連開口都比平時困難了無數倍:「你……我聽說華夏有一種人,修練華夏古武,可飛檐走壁,摘葉飛花殺人。你,你是不是傳說中的,古武高手?」
「答對了,」蕭翎眼帶輕蔑和嘲諷,手一抓,抓住了藤林乘問話之機,以手槍打出的一顆子彈,冷肅地宣判他的死刑,「賞你一顆子彈。」把手中子彈屈指彈出,正中眉心。
又是一聲槍聲,震碎了羅斯的心,她現在真的是心驚膽寒,草木皆兵,但是她不能就此崩潰,不能lang費伊本和藤林拼命給她創造出來的機會,至少也要堅持回到大本營,她拼盡了力氣往山坡上面攀爬。而山坡下面。蕭翎看着她迅速地移動,嘴角掠起一抹嗜血而冷冽地微笑,並不急着追上,摟着林海雯不疾不徐地悄然跟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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