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小見笑說:「多謝誇獎,這次總是真心的,不過張真人,您不用叫我侯爺,叫我小見就是了,您肯指點粟敏,那便是我半個師父了,再說您既然不是收徒兒,我們乾脆,都叫您張爺爺好了。」
張三丰一愣,他一生未曾娶妻,世人只把他當做高人,恭恭敬敬,卻從未如此親熱。
范小見招呼一聲:「都叫張爺爺。」
然後三人齊刷刷叫:「張爺爺!」
張三丰哈哈大笑:「好!再來一聲!」
「張爺爺!」
「哎!」
這下關係就熟了,不再像做生意一樣交換條件了。
張三丰格外高興,對清風明月吩咐一聲:「擺酒!」
清風不高興說:「祖師爺,師叔們都不讓您老人家飲酒。」
張三丰眼睛一瞪:「為什麼不能喝,」
明月小聲說:「祖師爺,他們都是外人。」
張三丰向范小見幾人看看,哈哈一笑:「都是自己人,你才是外人,少羅嗦,擺酒!」
眾人腿還骨折呢,當下忍住疼痛大吃一通,只把張三丰看得目瞪口呆,只勸:「喂喂,你們少吃點,別撐着,小見,你腿傷還沒好呢,不能喝那麼多酒,不是,你們一個個餓狼一樣,這是多少時間沒吃東西了?」
范小見笑說:「張爺爺,我們這段時間,都在外面吃野物了,一直就沒吃到炒菜,大家都饞壞了。」
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大家分別在室內養傷,南瓜自己一個屋子,范小見和艾米爾一個屋子,自然春光無限甜蜜無比,頗有世外桃源的味道,不過在世外桃源里浪和在世外桃源木頭一樣不動,滋味還是不大一樣。
張三丰嚴令幾人不得出屋,說是你們不聽招呼出去野沒事,萬一腿瘸了,不能說是我老人家給治的,免得壞了爺爺的名聲,眾人只好乖乖聽話。
這段時間兩人同床共枕無話不談,范小見對艾米爾也徹底了解了,逐漸真正喜歡上了這個女孩子。
百藥谷的藥材確實神奇,而張三丰的醫術更是天下無雙,要不然朱棣怎麼想讓他做長壽之藥呢,不到一月,三人傷勢逐漸痊癒。
范小見自然是最先完好,全須全尾,活蹦亂跳,樂呵呵跟着張三丰吃毒藥去了。
南瓜則負責在周圍打獵,給幾人提供伙食。
至於艾米爾,則專心對付巨鷹。
當時養傷的時候,艾米爾也堅持自己餵巨鷹,叫清風明月將巨鷹放在和范小見兩人的室內,每次用鮮肉餵食,不厭其煩,耐心的很,和原來的性子大不一樣。
不過再怎麼伺候這傢伙,兩人都能感覺到巨鷹滿滿的仇恨,有次范小見午夜夢回魂驚,問艾米爾:「你有沒聽到什麼聲音?」
艾米爾迷迷糊糊問:「什麼聲音?」
范小見:「這瘟鷹磨牙的聲音。」
艾米爾閉着眼睛不由一笑。
范小見長嘆一聲:「簡直是餵不熟的狼!老子生起氣來哪天非把它燉了!估計這傢伙皮糙肉老的不好吃,當湊合解恨吧。」
艾米爾抱着范小見膩聲說:「我知道你捨不得,你還想着用這隻鷹保護我呢。」
「那我好不好?」
「不好。」
「為什麼?」
「鷹馴好了,你就走了。」
范小見心思被看穿,想到艾米爾其實也可憐的很,自己周圍一群人圍着,把她孤零零扔在這,雖說有鷹,畢竟是扁毛畜生,有個南瓜,還傻乎乎的,張三丰雖好,卻有隱患,不由心裏覺得不是滋味, 但是此事又無法可想。
艾米爾安慰說:「沒事,到時候你走就是了,我這人命硬,怎麼樣都能活。」
范小見笑了:「那你還跳崖?」
艾米爾輕聲說:「我是看到你沒了,覺得再也沒有指望了,只要你好好的,我就能活下去。」
范小見將艾米爾親親抱住:「放心,以後我們都能好好活下去。」
這時,籠子裏的巨鷹「嘎!」的叫了一聲。
艾米爾探頭髮狠說:「讓你叫!明天開始,熬死你!」
次日,艾米爾和南瓜將巨鷹籠子提到另外一間閒房子裏,在裏面和南瓜明月三人輪流值班,每人四個時辰,其餘人輪流休息,卻不讓巨鷹睡覺,只要見到巨鷹要睡覺,便用木棍向里戳,將巨鷹氣得「嘎嘎」直叫,又扇翅膀又蹦,開始見了木棍進來便伸嘴去啄,啄斷了三根木棍。
過了兩天,便沒精神了,戳它的時候才反應過來,仍然伸嘴去啄。
又過了兩天,見到木棍過來,沒反應,戳到身上,伸伸翅膀略作表示,但是翅膀也伸不開。
第五天,南瓜值班的時候突然喊艾米爾:「壞了壞了師娘,鷹死了。」
艾米爾大驚,跟着南瓜過去,一看,巨鷹仍然站着,大睜着圓眼,一動不動,艾米爾試着用棍子戳戳,沒反應。當下心中一涼,說:「難道真死了?」
南瓜說:「死了,你看都不動了。」
艾米爾見狀難過,又一想不對,說:「死的話,怎麼還能站着?」打開籠子,伸手去摸巨鷹腦袋,巨鷹突然將脖子一轉,尖嘴便向艾米爾啄去,艾米爾猝不及防,手背劃出一道血痕,捂着手笑說:「沒事兒,這是困的睜着眼就睡了。」
南瓜也笑起來,說:「熬了好幾天了,還這麼厲害。」
經過相處,范小見發現張三丰為人豪爽,心底淳樸,越是這樣的人,越得真心,以後才會對艾米爾好,所以范小見絕不提一點兒要張三丰指點他的話,一心一意幫助張三丰試藥。
這天一場雨過後,藍天象被洗過一般,乾淨通透,空氣中的藥香不再那麼濃郁,淡淡的清香在百藥谷瀰漫。
艾米爾南瓜兩人將巨鷹籠子拿到室外,清風明月兩人樂呵呵看熱鬧,看看這個小姐姐到底能不能把鷹馴服了。
經過張三丰指點,艾米爾的武功上了一個層次,獨自對付鷹是沒問題了,但是要鷹聽她的話,卻是絕無可能。
熬鷹沒成功,艾米爾上了狠勁兒,對南瓜說:「打開籠子,把這扁毛畜生給我放出來!」
南瓜並不知道其中厲害,將鷹從籠中放出。
這是第一次脫離牢籠,巨鷹見了艾米爾,那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早在裏面躁動不安,用彎曲的尖嘴使勁兒啄籠子,現在放出來了,嘴裏「嘎」的一聲,扇着翅膀就奔艾米爾狠狠啄來,在籠子裏一個多月,憋瘋了,何況經常被人用棍子戳,非報仇雪恨不可!
艾米爾一跳,便騎在巨鷹脖子上,雙手緊緊抓住了一根繩子,這根繩子連到巨鷹的脖子上,末端圍了一個圈兒,卻是一個脖套,有兩根繩子從巨鷹雙腿繫上,繞過翅膀過來和前面的脖套上面連接了一塊布,倒像是馬鞍,但馬鞍是四方的,巨鷹這個卻是三角的,象背上加了個比基尼。
艾米爾哈哈大笑,對三人說:「怎麼樣!我聰明吧?」
南瓜和明月二人都鼓掌。
清風隱隱覺得不對頭,便問:「粟姐姐,你想上天嗎?」
艾米爾笑着招手:「來呀清風,上來玩兒吧。」
清風向後一縮,還沒來得及說話,巨鷹「嘎!」地一聲大叫,勃然大怒,原地瘋狂蹦跳不已,一對黑乎乎的大翅膀象大風車一樣,將附近的花草矮樹全都掃斷!
南瓜和清風明月三人躲來躲去,艾米爾在巨鷹背上上下顛簸哈哈大笑,對南瓜說:「南瓜,好玩兒不好玩兒?」
南瓜傻樂着說:「嘿嘿,嘿嘿,好玩兒,哎呀!」被巨鷹翅膀掃了下。
那巨鷹在花叢中,只把清風明月看得心疼不已,卻不敢說出來,同時又一份擔心,怕出意外。
巨鷹用盡千方百計,無奈背上的人象狗皮膏藥一樣緊,無論如何也不下來,最後「嘎!」的一聲大叫,兩隻大翅膀一震,便向藍天直直飛去!
艾米爾兩腿夾住巨鷹脖子,雙手乾脆將繩子牢牢拴在自己身上,這是誓與巨鷹共存亡了!
見到艾米爾被巨鷹帶上天空,南瓜拍手:「師娘真厲害!」又雙手成喇叭狀遙遙大喊:「師娘,上面怎麼樣?」
艾米爾大喊:「上面很涼快,要不要上來?」聲音隨着巨鷹爬高越來越小。
南瓜說:「我不敢,你自己玩兒吧。」
清風明月卻驚呆了,兩人對視一眼,同時一溜煙兒去找范小見。
范小見和一聽,當時就蹦了起來,扔了手上的東西,「咣當!」灑了一地,來不及找門,從窗戶里就竄了出去,張三丰也覺得不妙,掃一眼地上珍貴的藥粉,在後面飛身跟上。
二人到了地方,抬頭觀看,只見巨鷹載着艾米爾在天上盤旋翻滾,飛來飛去,或高或低,忽快忽慢,象一片黑色的妖雲!
這是鐵了心要把艾米爾折騰下來摔死!
但是艾米爾像是長在上面一樣,並不見脫手,也沒聽到驚叫之聲。
只把下面的人都看傻了,范小見頭上手心全是汗,跺腳對張三丰說:「張爺爺,怎麼辦?」
張三丰也無計可施,皺眉說:「這丫頭怎麼這麼擰,非要和這畜生置什麼氣。」
突然,眾人同時驚呼一聲,只見艾米爾和巨鷹一起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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