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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烈所料不差,隨着他的反覆盤問,劇情果然是出現了大反轉。
由於夜暘等人在家鄉殺了里正,這裏正雖是最低級的官員,但畢竟是官府體系中的一份子,所以殺官便等同於是造反。
可是他們又並不是真的想要造反,所以想要重新洗白的話,就只有一條可走——那便是佔山為王,落草為寇,然後待勢力壯大聲名遠揚之後,等待朝廷招安。
正所謂:欲得富,趕着行在賣酒醋;欲得官,殺人放火受招安。
反正如今大漢國內,盜匪四起,也不差了他們這一伙人。
所以夜暘等人上了伏龍嶺後,便從另一夥強人手中硬搶下來的龍王寨——當然,原來不叫這個名字,是夜暘給改的。
他們雖是落草為寇,但實則也有自己的底線原則,那就是劫富不劫貧,殺惡不殺善。
夜暘是讀過書的人,也算是有些見識,每每有所行動之前,必定遣人打探情報,一旦確定目標有惡跡在身,那便絕不容情,反之則有可能放過目標。
然則如今的世道頗亂,為富不仁者比比皆是,是以龍王寨多次行動都會大開殺戒,漸漸的惡名便響了起來。
至於之前宇文烈在茶寮中聽老漢所講的那些事情,卻有一多半都是以訛傳訛。
蘭姑的丈夫被打斷了腿,這也是事實,但老漢和蘭姑不清楚的是,那一趟鏢的貨主,原是一個得罪了人被解職的大貪官,蘭姑的丈夫貪圖貨主許下的重賞,拼命要保護那一趟鏢,這才遭了斷腿之禍。
「這麼說來,你們這龍王寨的人其實並不能算是真正的惡人了?」宇文有些蛋疼的問了一句。
夜暘苦笑道:「話倒也不能這樣說,我等兄弟雖是有自己的底線,但是後來陸續入伙的那些人卻未必如此,當中便有不少是在其他地方作下大案後,為了躲避風頭才跑來伏龍嶺相投的。」
宇文烈點了點頭,這一點他是知道的,先前田三炮也曾跟他透露過一些情況,山寨的一眾頭領當中,除去田氏兄弟二人之外,余者俱是夜暘所說的那一類人,所以他痛下殺手倒也不算有錯。
弄清了這一切之後,宇文烈沉吟着說道:「其實想洗白自己,也未必就要走招安這一條路,你們若是有心,我可以指給你們一條明路。」
夜暘等人一聽,自是驚喜交加。
驚的是他們沒想到還有別的途徑可以洗白,喜的是聽宇文烈這話里的意思,他們今日是不用死了!
於是夜暘不待其他幾個人說話,當先表態道:「若是少俠真有這樣的好辦法,還請不吝賜教,我等兄弟必不敢忘少俠大恩大德!」
「呵呵,倒也沒那麼嚴重,我只希望你們能拋開過去的仇恨,重新做人便是了。」宇文烈不以為意的笑笑,抬手打了個響指,解除了風縛術,「我的辦法很簡單,只要你們肯放棄俗世的一切,拜入道門之中,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拜入道門?
恢復了行動自由的夜暘等人彼此看看,臉上均是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不瞞少俠說,我當年也曾想過出世修道,奈何資質太差,根本沒有人願意收我,後來在很偶然的機會下才拜了一位道長為師,也只是記名弟子罷了……」
宇文烈笑着搖頭道:「我不是要讓你們真的去修道,資質這東西雖然不是無法改變,但是要付出的代價卻是極高,自然是不能勉強的。但是有人規定出家為道之後,便不能還俗了嗎?你們大可以先在道觀里待上個三五年,然後再選擇還俗便是了,大不了離開此地,去別的地方生活便是了,反正你們有手有腳,又都有一身不俗的本事,混個立足安穩想必也是不難的。」
被他這麼一說,夜暘等人頓時便有豁然開朗的感覺。
「妙,妙,妙啊!」夜暘一臉欣喜的叫了起來:「這樣的好辦法,我等怎麼就早沒有想到呢?按少俠所說的,我等完全可以去投奔家師,他老人家在江南道那邊,若是去了那裏,自然是可以重新開始的!」
夜暘身為龍王寨的大當家,也是眾人的主心骨,見他都這麼說,餘下四人的臉上便也露出了如釋眾負的表情。
宇文烈見狀便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們便收拾收拾,然後把這寨子解散了吧。」
心情暢快的夜暘連連點頭,「是極是極,事不宜遲,老二,老三,老四,老五,你們且去召集諸位頭領來此議事!」
宇文烈摸了摸鼻子,插言道:「這卻是不必了,現在你們寨中的頭領,只有田大炮和田三炮還活着……」
此話一出口,夜暘等人心頭俱是一凜,不由得面面相覷起來。
半晌後,夜暘才勉強笑道:「如此也好,我先前還在擔憂,若是我等解散了龍王寨,恐怕這寨子又會被那些頭領所佔據,如今卻是不需要擔心這個了。」
「這有什麼好擔心的,待你們走後,我一把火燒了這裏便是,哪怕以後會有人再來此盤踞,至少不會有現成的寨子供其使用。」宇文烈擺擺手說道。
夜暘愣了一下,轉頭看看四周,微嘆道:「若是要燒掉的話,倒也是一個辦法,只是可惜了這寨子建成已是數百年,雖然換過不少人主人,但卻依舊堅實……」
宇文烈笑道:「這便是所謂『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了,只要世間還有不平之事,落草為寇的事情便一日不會斷絕。你我管不了那麼久遠的事,只把眼前做好便可以了。」
夜暘肅容拱手道:「夜某此番受教了,少俠,現在是否可以賜下名號了呢?」
宇文烈哈哈大笑道:「有何不可?我乃臥牛山長雲觀宇文烈是也,道號孤鴻子,你們願意記哪個名字都無所謂。」
「原來是孤鴻子道長當面,我等失禮了!」夜暘的表情明顯有些吃驚,算起來他也是半個道門中人,自然是知曉一些規矩的,能在道號後面加『子』字的,那可都是能出師的高手啊,眼前這位孤鴻子怎麼看怎麼年輕,分明是修道之人中的一個異類嘛!
宇文烈抽了抽嘴角,說道:「好了,解散山寨的事,你們自己瞧着辦吧,我且下山去把田三炮給帶回來。」
不待眾人回答,他便身形一閃,離開了大殿。
待他走後,夜暘才收回心思,開始向餘下四人分派任務,準備解散他們辛苦建立起來又打拼了多年的龍王寨,為的便是能真正解脫,洗白自己的身份。